183、第一百八十二章
. 听徒弟完了来龙去脉, 洛书眨眨眼, 他之前也没少看, 各种类型的都有涉猎,自然也知道, 穿到古代利用扑克发家致富的不在少数,但是他从来没想过, 自己也来上这么一出。
洛书知道, 自己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又不缺钱, 自始至终没有往发家致富的方面想过, 就连醉仙楼, 也做的是个甩手掌柜,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能体验一把种田文主角的感受!
……虽然水分大得很。
不过生意洛书是没算要的, 为了不让徒儿炸毛, 意思意思拿了一成的分红。
百骨知急了,看看跟着自己一路跑过来的雪暮枝和龙韬,道:“师父你看, 他们都玩得这么开心, 这次的利润肯定大,你吃到殷国去都没问题!”
洛书失笑,摇头, 他自然知道这两人对扑克的喜爱,更重要的前提,是这是与自己孩子玩耍的利器, 否则不会这么痴迷,至于利润,这扑克的发明人不是他,经营人不是他,制造者也不是他,不过是逗朋友开心的玩具,要是徒儿喜欢,他这里还有不少。
百骨知简直要被师父气死了,这东西他一看就知道利润极高,师父的醉仙楼到底是怎么没有破产倒闭的?!
这时子车筹过来,见师弟罕见得没有黏在师父身上,有些奇怪,带着李砚夕过来,“师父,怎么?”
一看才发现师弟脸颊红红的,看起来气鼓鼓的,好像是和师父生气了。
哎?
这倒是奇怪了。
子车筹连忙将百骨知拉到一边问缘由,等百骨知气鼓鼓地将事情完,子车筹失笑,“师弟,长者赐不可辞,你就收着,以后师父想吃什么跟师父带过来不就好了。”
洛书从来没有在他们身上吝啬过,哥哥用的草药,他的蛊,还有他们这一身武功,哪一样不千金难换?他全都记着。他们师兄弟本来都应习惯了,这次师弟怎么突然炸毛了?
百骨知嘟嘟囔囔、有些不好意思地,他是觉得师父的态度太像给孩子开玩笑了,他已经大了,可以帮师父分担了,而且见师父对钱财漫不经心的态度,他担心有朝一日师父的醉仙楼被人骗得门板都不剩。
子车筹没忍住笑出了声。
“咳、咳哈哈,、师弟……不笑了不笑了,乖啊,别生气。”
子车筹表示自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邪僧,是一个杀手,莫得感情,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
“不要你了,就算是大师兄不也被师父当孩子。”子车筹摇摇头,勉强忍住笑意,认真地道:“再,你难道就真的以为师父对生意上的事情这么不敏感?你觉得拿着扑克的人无论是谁,师父都只拿着一成的利润就算了?”
师弟好歹也是听风楼的楼主,怎么傻fufu的。
“要是旁人来合伙,师父自己根本不会插手,会之间将合作的事情扔给洛晴,让洛晴全权负责,最后不占个五成的利润,师兄就把雪岭吃掉。”
雪岭:……???
百骨知这时也反应过来,脸一红。
子车筹笑着叹了口气,看向师父那边,师父拿着扑克和龙韬雪暮枝胡天海地地瞎聊,无论如何就是不把扑克还回去,估计是等着师弟呢。
子车筹拍拍百骨知的肩膀示意,就见百骨知眼睛亮晶晶的,子车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师父!”
子车筹眼睁睁地看着师弟整个人贴到了师父的身上,撕都撕不下来的那种。
要是旁人知道了自己误会,可能还会不好意思一会,在百骨知身上就完全没有这种纠结的情绪,他现在满心都是师父对自己的爱护,皮肤饥渴症爆发,原地化身哈士奇,恨不能贴到洛书身上。
洛书下盘颇稳并习以为常地接住徒弟,知道他这是想通了,将手里的扑克牌向后递给趴在背上的七,逗孩玩。
子车筹看着在师父身上趴着看起来舒服惬意满足的师弟,险些维持不住自己的微笑。
他也想要奖励!他也想要、抱抱!
奈何自己是在是没法像师弟一样撒娇,只好羡慕且怨念地默默瞅着、瞅着、瞅着……
许是子车筹的目光太过怨念,洛书回头,张开双手笑道:“来阿筹,师父抱抱。”
子车筹脸一红,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周围还有看着的……
他像只别扭的猫儿似的蹭到了洛书身边,被洛书一把抱住摸了摸头毛。
李砚夕看着昔日冷酷而危险的恩人,心满意足红着脸凑过去要了一个抱抱,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脑海中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种种对于人生的的疑问。
哄好了徒弟,百骨知恋恋不舍得把自己从洛书身上撕了下来,然后充满干劲地去找百影讨论扑克的生意,那张扑克不但要不回来,而且剩下的也保不住了。
跟着来的龙韬与雪暮枝的目光充满怨念,简直和刚刚阿筹一模一样。奈何这扑克是被拿去做正事,自己完全不好厚着脸皮要回来,这入孩子群内部的计划又要搁浅了。
洛书摸摸鼻子,这和朋友玩什么的,也不只有这一种方法。
洛书出言,一群人就跟着洛书浩浩荡荡地走向后院,对洛书还能拿出什么好玩的颇为期待。
然而,一行人走到一半,突然齐齐顿了一下。
接着,在龙韬奇怪的目光中,洛书、雪暮枝、子车筹、李砚夕,四人齐齐地侧耳,似乎在听什么。
一抹黑色出现在李砚夕的耳畔,龙韬看过去,愕然发现那竟然是一只黑得发紫发亮的蝎子。
李砚夕咬破指尖,凑到蝎子旁边,蝎子抱住了李砚夕的手,安静了下来。
蝎蛊。
在蝎蛊平静下来的一刹那,那外形涣散了,竟然变成了一群黑色的蝴蝶,它们绕着李砚夕飞了一圈,然后凭空消散。
龙韬这时才恍然发现,这四个人每人手中都有一只蛊王。
万蛊难现的蛊王,这里居然有四只。
恐怕整个苗疆的蛊王加起来,也多不过这里了。
“怎么回事?”
最先出声的是雪暮枝。
他雪白的蛛蛊被放在掌心安抚,倒是没有喂食血液。
洛书开瓶塞看看红柚,红柚看起来有点焦躁。子车筹捧着雪岭,目露诧异。
“是不是蛊王相撞?”李砚夕问道。
他的蝶蛊是最狂躁、攻击力最强的,不得不用血液安抚。
所谓王不见王,蛊王相见必然要互相吞噬,除非是红柚和雪岭的情况。
可是没道理,蛊都待在蛊皿里,蛊皿提供绝对安全与舒适的环境,以安抚蛊,若是蛊王相撞,那四人一碰面,四只蛊王就应该开始躁动了。
到底……
洛书左右看看,也没有发现引得蛊躁动的事物,而四只蛊现在已经渐渐恢复了原本安静的样子,刚刚的躁动仿佛不过一场梦境。
四人再度靠近,蛊又开始不安起来。
难道真的是因为蛊王相撞的原因吗?这可就尴尬了。
洛书摸摸鼻子,率先走在前面,后面几人一个隔着另一个一丈远,看过去就像是士兵巡逻,颇为诡异。
只好先这样了,等等去寻些好的料子来,再做一只蛊皿。
……
在洛书一行人走后,他们驻足房间里,一门之隔,阿荼五心向天,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跌倒在地,人事不知。
***
顾离跪在地上,感受着双膝的刺痛与冰凉,目光微微涣散。
他被自被老师捡到,教习玄法巫术,观天时地动,成为国徒。
可是他总觉得老师不喜他。
他的名字是老师取的,顾离顾离,听着是好听,可是谁会给自己喜爱的孩子取一个“离”字?
他莫不是厌烦自己,希望自己早早离开吗?
况且明明他学的是师兄弟里最好的,可是老师还是没有传授自己更为高深的知识。老师总再等等再等等,可是他等到有人将玄法第五层学成,他依旧没有得到学习的许可。
为什么?!
顾离很骄傲,骄傲到自负,同时也为自己的遭遇感到不平,他不知道,老师到底是哪里看不上自己,明明他学什么都是最快最好的。
因为不甘,因为骄傲,所以他像是想证明什么似的,上了擂台。
然后,被击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的一腔骄傲尽数被击垮。
他自从下了擂台就被囚禁了起来,他一言不发,阴差阳错地躲过了冉苍的怒火与疑心。
冉苍原本是怀疑他生了不臣之心的。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再想逃避,也最终被送到了占星台。
被送到了老师、他最不想看到的人面前。
他想证明自己给老师看,可是他搞砸了。
最不想让谁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偏偏被谁看到了。
他垂着头,皇上与老师的交谈声听得很清晰。
“国师,你教的好学生啊!”
冉苍冷笑着,重重将被子放到了桌子上。
他这一路的憋屈,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圣上恕罪,您的信我看过了,这次是离做的莽撞了。”
很平和的声音,让人想起山间潺潺的流水。
“国师,朕一直信你,也放心由着你来自行教导学徒。因为信你,所以连选都没有选,就随意抽了一个,却发生了这种事!”
“臣有罪。”
听见簌簌的声音,是衣服摩擦。
顾离不抬头也能想到,这是国师向冉苍行了一礼。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突然收紧。
自己这件事做的莽撞了,正好撞在了冉苍的气头上,若是老师流露出对自己一丝的不在意,自己这条命,都会交代在这里。
他明明这么恨这个人,最后却还要他来救自己的命。
真是讽刺。
“国师,你,朕到底哪里对不起占星台?如今竟然如此,朕惶恐啊。”
窸窸窣窣衣襟摩挲的声音更大,显然是行礼更重。
顾离的指甲扎进掌心,生疼。
国师在穹国的地位有多高呢?高到无可取代。
这个位置上的人,不是江湖骗子,而是真的能观星占月的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以一己之力动全国躲避自然祸患。
没有人知道国师的年纪,但所有人都知道,先皇昏庸,若没有国师的支撑,恐怕等不到冉苍,穹国就先亡了。
国师见皇上是可以不跪拜的,冉苍桀骜自负如此,见到国师也要行上一礼。
面对太上皇也不过如此。
然而今天,为了他,国师、他的老师,向着皇上弯了腰。
他低着头,脸上的神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他想站起来指着冉苍,这些都是老子干的,和我老师没干系,你冲着我来,可是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让自己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不出声音。
他知道,若是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动作,老师的礼就白行了。
他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无力。
冉苍没有多加为难国师。
毕竟国徒还没有学成,而国师现在无可取代,撕破了脸对谁都不好。
他冉苍最受不得有什么脱离他的掌控,他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看到国师的臣服。
留下一些聊胜于无的恩赐,又了一些假惺惺的话,冉苍终于走了,占星台恢复了以往的安静,顾离垂着头跪在地上,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那里有一团火,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
“离。”
有人轻声叫他,那流水一样的声音,依旧是平和的,温柔的,好像刚刚的狂风暴雨不存在,泉水依旧是泉水,溪依旧是溪,不紧不慢,不争不抢。
他抬起头来,看见他在月光下回头看过来。
国师的年纪一直是一个谜,看着外貌,他二十岁也可以,三十岁也可以,四十岁也可以,他的外貌已经超出了年龄的限制,已经穿破了时间的禁锢。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国师的年龄远远不止这么多。
月光如水一般,温柔地淌在他的及腰的长发上,他头发半束半披,除了靠近发尾的地方是黑色,其他的部分是纯净的白,让人想起仙鹤的翅膀。单看他的头发,他应该很老了,可是他的容颜却如同二十多岁的青年人。
他的容貌既不精致也不惊艳,却让人感到岁月静好的时光温柔。
他穿着一身黑白的长袍,在月色与雾气中,好像要乘风而去。
顾离突然一阵心慌。
“……老师。”
他不知缘由地微微颤抖起来。
国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离,起来。”
顾离不敢不起。
跪得太久了,他站起的时候一个踉跄,膝盖一阵刺痛。
“哎……”
又是轻轻的一声叹息,这次在耳边。
国师扶住顾离,宽大的袖子就将顾离包裹了起来,顾离恍惚想起,当初自己被捡回来的时候,也是如此。很宽很长的袖子,将他严实得包裹起来,好像一道保护他的墙。
国师将顾离放在椅子山,起身去拿了一盒药膏过来,然后将顾离的手拿过来,顾离身子僵直,拳头握得紧紧的。
“离。伸手。”
顾离僵了一下,像是想要抗拒,但最后还是妥协似的,将手指一根一根地张开。
指甲扎进掌心,掌心一片鲜血淋漓。
国师拿过手帕,沾了清水擦净他的掌心,雪白的手帕晕开丝丝的红。国师的手是温热的,但是对于火气正旺的少年人来是偏凉了,顾离忍不住缩了一下,被捉住手腕。
“离,”国师的动作很轻柔,凉丝丝的药膏抹在伤口,竟然没有太疼,“和自己的身体生什么气呢?”
指腹摩挲过掌心,带起丝丝缕缕的痒。
“知道你少年意气,但是你啊,陛下的裁决可有错吗?”
顾离不话。
他不是在意冉苍。
涂抹完了双手的药膏,顾离的两只手都被裹了纱布,这才发现自己腿上的伤还没有涂药。
国师自然地将顾离的一条腿放到自己腿上,拿起刀割开膝盖处的布料,顾离吓了一跳。
“老师,我、我自己来……”
膝盖处的血与布料沾在了一起,一不心就会将人的皮一起撕下来,疼得很,国师认真地将布料一点点割下来,还不忘回复顾离,“别闹,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让为师省心。”
顾离想起自己时候皮,身上常有伤口,就是老师这样一点点给自己处理的。
穿过时光,好像什么都没变。
国师将最后一处伤口处理完,摸了摸顾离的头,见他双腿双手都裹着布条,又叹了一口气。
他微微弯腰,将顾离抱了起来,让顾离坐在自己的臂弯上,就像是抱着孩子。
顾离的脸一下子红了,想要挣扎,国师的手按在他的头上,他就像是被按住后颈的猫,一下子不动了。
国师的袖子将顾离包裹起来,就像是他被捡回来的那天一样。
顾离突然明白了自己方才为什么在颤抖。
因为他在害怕。
他无比害怕老师,离,我不要你了。
往往自负来源于自卑。
顾离无父无母,在偌大的皇宫中,亲近的也只有国师一人。
他在乎的评价,也只有国师的。
他一无所有,他想要报答,或甚是让国师开心的方法,便只有努力地学,成为他最好的弟子。
那深深的怨,不过是来源于最初的敬与爱。
顾离将头埋在老师的颈窝里,微微蹭了蹭,就像是以前一样。
国师微微含笑着按住了顾离的头。
在顾离看不到的角度,他微微侧头看向冉苍离去的方向,笑意褪去,换做了犹豫与忧虑。
***
同一片月光下,在承阳城,在世锦,还有三个人没有睡。
“老大,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真是奇了怪了,南风金鳞手里的那块幽冥令到底去哪了?老子都把腿给跑断了,连根毛都没瞅见。”
魁梧黝黑的班主裸着胸膛,一坛酒直直灌下去,酒液顺着脖颈滑下,沾湿了胸前的毛发。
“这件事的确奇怪,本来着趁承阳城里程长老一脉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先下手为强,没想到幽冥令不见了,它还能长腿跑了不成?”后裔闷闷地摸着自己的箭,箭头被修补过,但是有些歪歪扭扭的,算是废了。
“金鳞被斩首了,那南风馆又被改造了,血牡丹现在不知所踪,这幽冥令万一是被金鳞藏在了那个地方,不会就永远也找不到了?”后裔又。
“格老子第,那可恶心巴拉,老子找了这么久!”班主被这种可能性气到了,酒坛子摔倒地上,未喝干的酒溅开,险些沾湿了为首之人的鞋子。
“抱歉啊老大,我、哎!我就是太生气,一时没有控制住。”
班主挠挠头,讨好地凑过去。
一直没有话的老大第一次开了口,“未必。”
“那一块幽冥令,也许是在冉苍手里。”
“什么?!”后裔惊呼,险些将箭头掰断。
“他不是与咱们合作的……”后裔了一半顿住了,以冉苍的性子来,他不来抢他们的东西就好了,还盼什么别的。
哪有让老虎把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的道理。
“妈的!”班主恨恨地将酒坛子拍在桌子上,“那咱们这一个月就白费了?!不别的,用在那丫头身上的就耗费了不少。老大,空中楼阁那边还整吗?”
老大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继续计划,未必没有用。”
“怎么?”
后裔殷切地看向老大。
“新消息。空中楼阁与雷世苍相识,雷世苍身边的姑娘,便是妖女韶斩。”
“她的手里,有一块幽冥令。”
作者有话要: 不吃土咩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