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第二百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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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苍, 猜猜我是谁?”

    冉苍眼前一暖, 陷入了一片温暖的黑暗。

    “阿恒……”

    冉苍有些无奈, 出已经不知道过多少遍的答案,眼前一明, 转身回头果然看见了宁恒。

    宁恒站在阳光里浅笑吟吟,“你赢了。”

    冉苍不知道为什么宁恒最近孩子气地喜欢上了这个“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明明答案毫无异议, 但是看着宁恒笑着“你赢了”的样子, 又觉得他喜欢就陪他玩, 左右只是一句话而已。

    于是这个似乎是无聊极了的游戏, 就莫名其妙地一直玩了下去。

    直到有一天, 冉苍恰巧撞见宁恒与孙公公聊天。

    那时候的孙公公还不是如今的大内总管, 只是一个太监, 跟在一个废皇子身边, 没什么身份,也没什么地位。

    “孙,阿苍最近有好些吗?”宁恒端起茶水, 也不喝, 只是握在手中,看向孙公公的眼睛里仿若有星辰。

    “我想了好些时候才想出这么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也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补偿些阿苍。”

    起初冉苍惊怒, 他以为宁恒与孙公公,这两个他最亲近的人有什么秘密瞒着他,细细听来, 才愕然发觉,竟然是宁恒心疼他幼时的经历,想用些法子补偿他。

    他想起宁恒进来有些“幼稚”的举动,拉着他一起玩的些游戏,明明身在寒冬,如同浸于温水之中。

    他想起宁恒带着他跳房子的时候,他径直从尾跳到了头,宁恒呆愣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苍,你来了,今天心情不错?”

    “嗯。”

    ……

    “冉苍。”

    “你猜,我是谁?”

    原本低沉阴柔的声音变得清朗,依旧是温和的语调,却不带丝毫温情。

    冉苍听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浑身一颤。

    他看见面前的“安隽”身形慢慢拔高,他身上那一身过于肥大广袖长袍的书生装被撑起,变成了侠客行走江湖常穿的劲装,佝偻的腰身变得挺拔,脊背笔直。最后他将药水倒在帕子上一抹,脸上的易容被慢慢除净,露出了他朝思暮想的面容。

    “……阿、阿恒?”

    巨大的惊喜撞击着冉苍,他下意识地上前两步,在触及到宁恒的眼神时,却又僵住了身形,一股恐慌中的他的心脏,他不可置信地上下量着宁恒,大脑一片空白。

    面前的宁恒,丰神俊朗,一身正气,身形劲瘦而饱含爆发力,分明是五十年前的、处于极盛之时的碧水剑客,而不是那个被他囚禁了五十年,身形单薄,柔若无骨的笼中金丝雀。

    不、

    不对……

    不对!这不对不对不对!!!

    冉苍僵在原地。

    他不知道宁恒怎么取出体内的囚蛊,也不知道他怎么解除体内的毒,更不知道他的武功为何恢复,甚至更胜以往,就连身上的锐气都没有半分磨损,如同鲜衣怒马的白衣少年。

    宁恒分明年长于他,两人站在一起之时,他看起来竟比宁恒更年长几分。

    这样,他怎么追上他?

    如同梦魇一般的恐慌,跨过五十年的时光,再次缠上了他。

    宁恒的笑意是天生的,他一双笑眼温柔,似春水拂过江南河岸,于是看谁都含笑,于是令人如沐春风。可是现在他面上却没了表情,笑也好,怒也罢,看向冉灿就像在看没有感情的死物。

    “答对了。”

    宁恒抬了眸子,回答却与以往不同。

    他看着冉苍,心里的恨意叫嚣着,要将面前这半生的绝望之源吞噬殆尽。

    他在被禁锢的时候,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是随手抓住那几个贼不对,还是把一个孩子从泥沼里拉出来不对。是结识好友不对,还是将想找一个继承人,将自己琢磨的武功传承下去不对。

    最后他发现,没什么不对,他唯一错的,就是瞎了眼,看错了人。

    是他教冉苍武功,所以冉苍才会有力将他废了。

    是他将冉苍带出来,所以冉苍有机会出来从商,招揽人手。

    是他代表武林盟支持冉苍,所以冉苍坐稳了穹皇的位置,能轻而易举地囚禁他,而无人能找到。

    是他没有看出冉苍的狼子野心,所以任由冉苍的感情慢慢发酵,最后终于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还波及到了师父,甚至于整个武林。

    没什么好抱怨的,这一切都是他自食恶果。

    他瞎了眼。

    不过还好,还有补救的机会。

    他带给武林的祸患,就由他亲手终结吧。

    宁恒按住了腰间的长剑,将除夕缓缓地抽出。

    剑光如水。

    澄澈如碧。

    冉苍失态地后退了一步,脱口而出——

    “绿岸?!”

    清亮的剑身裹挟着淡淡的一层绿意,如春风过岸,皆是春意。

    白衣剑客,手持碧色长剑,一如当年。

    五十年的时光好似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半分痕迹。

    冉苍的恐慌达到了顶峰。

    如果是这样。

    那五十年的时间真的存在吗?

    他以为刻骨铭心的时光,对于他来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吗?

    ***

    二零八八用帕子沾过洛书额上的汗珠。

    洛书双手带上了残影。

    他面前摆着数百样碗碟瓷瓶,草药丹丸,带着奇特的韵律与节奏,间隔着常人无法察觉的时间,被一样一样地喂进曲青邪的嘴里。

    随着面前的药物渐渐变少,洛书额上的汗珠几乎连成了串。

    曲青邪身上扎满了银针,子车痕随着洛书的动作对一根根银针动作,或是旋转,或是扎深,或是拨动,有些被拔出,不时有新的银针被扎入,子车痕清冷的面上毫无表情,修长的手指不像是在和阎王抢人,倒像是在拨动琴弦,然而脸上的汗水已经沾湿了鬓角,方尚清的速度已经跟不上子车痕淌汗的速度,看得人胆战心惊。

    左手将半颗药丸顺下曲青邪的喉咙,右手上只有拇指大的药碗热气腾腾,被内力煎烤得只剩下半碗时被洛书一瞬倒进曲青邪的嘴里。

    生命迹象已经接近于无的曲青邪,像是被呛到似的,猛地咳了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方尚清眼前一亮,想问洛书,又担心自己扰了洛书的动作。

    洛书手下动作不停,一心二用。

    “清清去翻一下二青的眼睛,看他的眼白。”

    “什么颜色的?有血丝吗?”

    “有血丝,黑紫色……师父!血丝在消退!”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那密密麻麻的诡异黑紫色血丝就消退下去,变成了正常的颜色。

    洛书明显放松下来,捏开曲青邪的嘴巴,将一捧药粉灌进了他的嘴里。

    恰在此时,子车痕也将最后一根银针从曲青邪的头顶取了出来。

    连将银针处理干净的力气都没有,子车痕脱力地放松了脊背,脸上笼上一层潮红,汗水眨眼之间就将帕子浸透了,方尚清连忙将水囊递给子车痕,子车痕伸手去接,手指颤抖得险些握不住水囊。

    洛书仰面倚靠在二零八八的怀里,面色苍白而两腮酡红,心有余悸。

    他累坏了。

    更吓坏了。

    二零八八安抚地捏过他的肩背,将点心水囊递给他,有些担心洛书刚体型转换完不久,又受了这样的惊吓,经历了一次心力消耗巨大的抢救,出去之后会大病一场。

    洛书胡乱吞了几口水,往嘴里塞了块点心,勉力爬起来,两颊鼓鼓囊囊地去看曲青邪。

    “师父,怎么样?”

    方尚清紧张得看向洛书,洛书安抚地比了个手势,让他不要担心,然后又开始调制药物。

    方尚清与子车痕好容易放下来的心随着洛书的动作又提了起来。

    “师父?”

    洛书嘴里有东西,了个手势,两人见状安静下来,焦急地看着洛书的动作。

    洛书动作很快,调制的药物有些复杂,但是相比起刚刚的不知简单了多少,动作自带一股行云流水般的写意,看得人跟着平静下来。

    洛书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手上的药物也已经调制完毕,他递给方尚清,在方尚清不明所以的神情中随手往他肩膀一拍,方尚清整个人都软倒了下去,洛书一把把人捞住放在地上。

    “师父?”

    洛书又是气又是无奈地把方尚清的头揉成了一个鸟窝,“时间到了吧?难受了吧?要是没有你师弟的万能解□□你们是不是都要凉在这?这是解药,吃了吧。”

    在子车痕疑惑的眼神中,洛书没好气地道:“你师兄厉害,放着石头和剑不用,把血灵芝嚼碎了喂过去,自己的咽了一肚子血灵芝毒,连都不一声。”

    子车痕愕然看向方尚清,然后又在心里连忙摇了摇头。

    一定是被师父师爹的事情影响到了,大师兄和二师兄,应该只是误会吧……

    方尚清面色赤红地解释,“师父!用剑和石头花费时间太久了!”

    更重要的是他没力气了,以为师弟的解药至少可以抑制到出去。

    方尚清苦着脸转移话题,“师父,二师弟怎么还没醒?”

    洛书玩味地看了他一眼,笑得不怀好意。

    “需要清清你刺激一下。”

    “不管用什么办法——欲求为何。”

    洛书环视四周,看着周围围上来的士兵,又看向前方的宁恒。

    “为师要和这群家伙玩一玩了。”

    “老宁的见面,谁也不能扰。”

    作者有话要:  我回来啦!昨天过了生日,和考试一天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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