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向小楼(18)

A+A-

    向金克浑浊的眼球呆滞地看着她,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向楼的话。

    向楼似乎有些激动,酝酿了许久迟迟没有开口。

    阮绿棠不想再等下去,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她帮向金克转了病房,又请了护工,这些钱没白花,帮她在向金克那里刷了个脸熟。

    因此阮绿棠一进去,向金克就把视线从向楼那里移开了,谄媚地看着阮绿棠,从喉咙里发出干瘪嘶哑的声音向她问好。

    阮绿棠温和地点了点头,把水果篮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转过身去看向楼:“好巧。”

    向楼微微瞪圆了眼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缴住院费。”阮绿棠冲向金克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她理由正当,没什么不好的。

    向金克迟钝地看了看阮绿棠,又去看向楼,皱褶层叠的脸上现出后知后觉的疑惑。

    但没人注意他,阮绿棠看着向楼,向楼厌恶地皱了皱眉,:“你不是给过向金兰钱了吗,她不缴费,你没必要帮忙善后。”

    阮绿棠轻笑一声,伸把向金克漏在外面的肩膀往里推了推,帮忙掖了掖被子,慢条斯理地:“我父亲病重时,是你陪在他身边悉心照料。你父亲生病了,我替你分担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不一样。”向楼脱口而出,“他的死活与我无关,我根本没有为他送终的打算。”

    阮绿棠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她,上挑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华:“那就更巧了,向楼,我以前竟然没发现,我们是这样相似的人。”

    向楼听出她的话外之意,愣了愣,阮绿棠已经重新靠着桌子站住了,抱臂看着向金克,提醒道:“向楼,你不是有事要和他吗?”

    向金克跟着阮绿棠的话语,眼睛盯着向楼,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咯咯”的岔气声,等着她开口。

    因为生病,向金克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睁着,瞪得滚圆,看起来不像人的眼睛,倒是是牛眼。

    被这双骇人的眼睛盯着,向楼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她下意识想逃开。

    可她虽然没抬头,却也隐约感觉到阮绿棠正在看着她,向楼不想在阮绿棠面前露怯,尤其是她刚刚才放了狠话,不到一分钟时间就被一双眼睛吓退的话,未免也太丢脸了。

    于是向楼稳了稳心神,看着向金克出了她在心中排练了好多遍的话:“你知道吗,因为你和妈妈的婚姻,我一直不对幸福抱有任何幻想,我觉得只有不把自己和另一个人捆绑在一起,别人才无法肆意伤害我。”

    “所以我这么多年努力地赚钱,就是为了买一个属于我的房子,在这座城市有一个自己的家。我不想有一天被人发现死在出租屋里,一把火烧成骨灰后还要被送回那个我拼命逃出来的家。”

    向金克静静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呼吸倒是变得急促了点。

    向楼继续:“因为你,我想过孤独终老,但现在,我后悔了。”

    她在向金克背上无意识地摩挲,阮绿棠在一旁看着,令向楼准备好的话有些难以出口。

    但发言刚到精彩的地方,她不能半途而废。向楼一咬牙,顾不上考虑阮绿棠的反应,看着向金克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我恋爱了,爸爸,和一个女人。”

    向金克本就圆睁着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原本被向楼虚虚握着的也猛地收紧,将向楼的掌捏地生疼。

    他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从干涩的声带里发出难听的嘶吼。

    如果愤怒可以化为实体,那么他一定狠狠地掐住了向楼的脖子,要将她毫不留情地毁灭。

    向楼挣扎着把抽出,慢慢往后退了几步。她被向金克过激的怒火吓了一跳,却仍坚持着与他疯狂的双眼对视,这是她和他的战争,这一次她绝不退让。

    阮绿棠安静地旁观,在向楼要撞上椅子的前一秒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与此同时,向金克终于面目狰狞地咬着牙吐出一个字:“谁!”

    “我。”

    阮绿棠看着向金克,面不改色地道:“向叔叔,您一直问我为什么要帮您垫医药费请护工,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答案了。”

    向金克被气得发抖,脸上憋得通红,不住地咳嗽起来。

    阮绿棠冷冷地看了几秒,又:“向楼是我的女朋友,您就是我的未来公公,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对你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她几句话就把向金克气得头晕,颤巍巍地指着她们,费力吼了一句:“你向、向家,断子绝绝孙!”

    向楼不甘示弱地瞪着向金克,笑着:“反正这中低劣的基因没有传下去的价值,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向金克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支棱着上身微微立了起来,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畜牲不如!”

    向楼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她眼圈发红地看着怒火中烧的向金克,突然一伸勾住了阮绿棠的脖颈,仰起头在她唇上狠狠地亲了上去。

    美人投怀送抱,阮绿棠自然不会拒绝。

    她伸搂住向楼的腰,把她与自己贴合地更加紧密。另一只贴着向楼的后脑勺,把她整个人圈进了自己怀里。

    向楼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愤怒,浑身不停地颤抖,连嘴唇也在微微地抖动。浅浅贴在阮绿棠的唇上,以往的那些技巧都被忘了一般,迟迟不肯动作。

    阮绿棠只好接过主动权,安抚地舔着向楼的下唇,等她放松一些,才试探着深入。

    向楼双眼紧闭,温顺地跟随着阮绿棠的节奏,失神地张开了嘴,任凭对方咬着自己的唇瓣碾磨,唇齿相依地交缠。

    阮绿棠往向金克那里瞥了一眼,看到他脸色铁青,目眦欲裂,几乎就要一头栽到地上。

    她右往下滑去,轻轻捏了捏向楼的后颈,让她从失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然后才往后退了退,放过了向楼。

    两个人唇舌分开的时候,拉出一道亮晶晶的丝线,阮绿棠看着向楼,她的眼睛同样亮晶晶的。

    喘不过气的闷咳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向楼转过头,看到向金克正一边咳嗽一边恶狠狠地盯着她们。

    她擦了擦嘴角,晶莹的涎液被蹭在指上,凉凉的,却烧得她耳根通红。

    向楼低低地笑了起来,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她看着向金克,:“就是畜生不如,那又怎么样?”

    她在向金克面前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腌臜事,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公然挑衅,向金克再也忍受不住,蓦地爆发出一股力气,挥一甩,把床边桌子上的水杯猛地往她身上砸了过去。

    阮绿棠眼疾快地把向楼拉到身后,自己却不幸中招。水杯重重地撞上她的指,“哐铛”掉到了地上,骨碌碌滚到了床底。

    幸好向楼还没狠毒到给向金克灌滚水,里面装的只是温水,不至于把阮绿棠烫下一层皮来。

    可是虽然水杯是塑料的,本身很轻巧,但连着整杯水一块儿砸上来,却砸得人生疼。阮绿棠只感觉一阵钝痛,下一秒无名指和指便起了一片红痕,微微肿了起来。

    向楼条件反射地捧着阮绿棠被砸到的看伤情,但她一碰到那两根指,阮绿棠便“嘶”地吸了口凉气。

    她便立刻不敢动了,脸上眼底都是满满的心疼,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住口地问:“很疼吗?怎么办啊?你干嘛要替我挡”

    向楼左看右看,心翼翼地捧着阮绿棠的那几根指,弯下腰对着它们轻轻吹了吹气。

    她粉腮鼓起,丰润的嘴唇合成一个圆形,微凉的气息便打着卷拂过了阮绿棠的指。

    阮绿棠打了个颤,把从她中收了回去:“不疼了,别担心。”

    “真的吗?”向楼眉头轻蹙,不停地追问,得到阮绿棠第无数次肯定的回答后,她才怒气冲冲地看向床上的向金克。

    “你是不是有病!”她咬着牙骂了一句,突然抬腿狠狠地踹了病床一脚。

    不锈钢床板猛地颠簸了几下,连带着躺在上面的向金克也一起震了震,身体朝床榻另一边滑去,局促地挤成一团。胸口掌上的医疗器械设备线跟着移了位置,器便开始“哔哔哔”地疯狂喊叫。

    向楼没再看向金克,转身拉着阮绿棠出了病房,径直朝着外科的方向走去。

    阮绿棠顺从地跟在她身边,刚刚的事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一脚完全不像向楼做出来的事,她一向是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即使情绪失控,也只会默默地独自消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粗暴地将不满愤恨发泄出来的情况。

    阮绿棠看着向楼,问:“怎么发了这么大火?”

    “”向楼沉默片刻,回她,“他骂我打我都无所谓,但你是无辜的,他没有权利伤害你。”

    阮绿棠心情莫名地轻快起来,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的吗?”

    向楼咬了咬唇,耳朵又有点发红:“毕竟你是为了帮我才我要对你负责。”

    于是阮绿棠让医生把自己的指包了一圈又一圈,举着包成大鸡腿子的在向楼跟前晃了晃:“我骨折了,你要怎么负责?”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