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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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上同时符合这些形容词的人,解临这二十多年就碰到过一个。

    解临起身,撑在前面座位椅背上,示意刑警往边上让让,凑近去看后视镜。

    后视镜里照到的人很多,街道上人来人往,但他还是一秒锁定了一张熟悉的脸——他形迹可疑的对门混迹在人群中,黑色兜帽,皮肤在阳光下白得晃眼,红唇抿着,看起来不仅可疑而且心情还不太好的样子。

    “”

    刑警姓刘,武志斌喊他刘,刘十分敬业,并长期保持高度戒备状态,他再度强调:“他真的跟了他一路!”

    解临最后:“知道了。”

    寸头离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越来越接近,解临坐回去,搁在后车门开关上随时准备行动:“那个你们带走,这个人给我,你们不用管。”

    越是接近天瑞区门口,寸头脚下前进的步伐就放得越慢,他心谨慎地观察四周有没有便衣警察,踌躇着等待最合适、也最不引人注目的时顺着人流混进区。

    天气冷,寸头搓搓,嘴里呼出一口烟。

    四下查看后,天瑞区门口人流量也变得更多了,他不再犹豫,加快了速度。

    然而他没能走多远,一辆从始至终被他忽略的路边轿车车门忽然打开——

    刘警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座位上“弹”出去,上动作干净利落,时掐得刚刚好,按住嫌犯的肩膀将人死死抵在车窗玻璃上,从身后铐上铐:“警察,不许动!”

    寸头根本来不及反应,在车门突然被打开的一瞬间他正要扭头跑,然而根本跑不出去。

    池青跟了寸头一路,试图再听到些什么,然而自从那句含糊不清的“我她”之后,寸头再没有关于薛梅的心理活动,他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附近有没有警察这件事上。

    池青跟到一半就烦了,周遭太吵,满满当当的全是声音,挤在一起根本听不真切,他还得特意从这些声音里把寸头的声音挑出来,留意他心里的那一堆废话:

    操,应该没有人吧

    再等等,现在还不安全,等会儿等人再多点

    寸头被逮捕的时间前后不超过五秒钟,池青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寸头身后,在这五秒里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车里的人也没有给他反应的会——在前座门忽然打开的同时,后座门锁‘嗒’一声也开了,随即腕被人一把拉住,拉住之后就被人往车里拽。

    池青下意识伸出原本插在上衣口袋里的右,然而仅凭一只根本抵不过:“”

    最后池青后背整个抵在私家车后座上,兜帽顺势往后滑落,眼前视野清晰起来,这才看清楚拽他的人是谁。

    解临伏在他身上,不仅将他双禁锢住,同时也按着他的腿不让他乱动弹,这是一个很专业的捉拿姿势:“我俩好像真挺有缘的,这都能碰到。”

    池青指细,黑色套在拉扯过程中褪了一半,解临掌心刚好压在上面。

    池青耳边一下安静,只剩下解临的话声。

    被人这样压着不太爽。

    但是安静又是真的安静。

    权衡之下,池青挣扎的幅度了:“路过。”

    “你又成天闭门不出的,”解临,“路哪儿门子的过。”

    池青解释:“来做房屋交接,和前房东之间的租赁合同正式到期。”

    解临:“所以你这是刚交接完出来?”

    池青默认。

    解临:“那就更不通了,你不在区门口直接打车回去?这条路上可不方便打车。”

    事实上,池青并不清楚这条路方不方便打车,因为他确实不需要多走两条路的路程,特地到天瑞区门口打车。

    正好耳边安静下来。

    池青脑内飞速运转,试图在最短的时间里对目前的情况做出反应,他余光透过还未关上的车门,看到沿街店铺一条街里有一家药店,刚想自己是来买药的,刚好家里感冒药过期的事儿解临也清楚。

    然而解临紧接着又:“当然最重要的——马路那么宽,你平时恨不得跟人保持两米远的距离,你挨着薛梅邻居那么近干什么?”

    池青:“”

    坐在前排听完全程的武志斌:“”

    这语气,不像在审嫌疑人,倒像是在争风吃醋。

    但是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就很难了。

    如果他被解临这番极其自然的话带偏,把话题重点放在“你挨别人那么近干什么”这件事上,就会很容易默认他早知道寸头和薛梅之间有联系。

    池青没有中招。

    他冷冷淡淡地问了一句:“什么薛梅邻居?”

    解临看着他,良久,上力道才松。

    但是松开归松开,解临却没有打算放他下车:“你还是得跟我们走一趟。”

    刘警官抓住人之后把寸头往后座塞,最后满载而归。

    后座上三个人,解临坐中间,一左一右分别坐着两人可疑分子。

    二十分钟后,总局审讯室内。

    除了寸头以外,并不宽敞的单间内还坐着三个人。

    武志斌坐在他对面,刘警官负责做记录,解临负责旁听。

    解临没有着急问话,他从武志斌身上顺过来一包烟,顺的时候还被武志斌蹬了一眼,但他没理会,抽出来一根递给寸头:“别紧张,来一根?”

    寸头看起来是比较内向的性格,他背弯着,挺高的个子往那一坐有些束束脚,似乎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寸头接过烟,没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想抽烟的。”

    解临:“你身上有很重的烟味,而且,你一直在桌子底下搓。”

    寸头确实是烟瘾犯了,人紧张的时候需要尼古丁分散注意力。

    解临这时候才问寸头的第一个问题,他指指玻璃窗外:“外头那个,你认识他吗。”

    寸头顺着解临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坐在走廊上、戴着黑色兜帽的陌生男人:“?”

    寸头虽然紧张,还是没忍住在心里纳闷:这个人谁啊。

    “不认识,”寸头摇摇头,“没见过。”

    “从来没见过?”

    “我确定,这个人看起来挺奇怪的,如果见过我不可能没印象。”寸头。

    “”

    抽了一根烟后,寸头胆子大起来,又问:“他犯什么事儿了吗?可跟我没关系啊,我真的从来没见过他。”

    “”

    ‘看着挺奇怪’、‘疑似犯事’的池青坐在走廊长椅上,耐心告罄。

    他一直在上衣口袋里放着,只是不想摘套,所以没有经常玩的习惯。

    池青坐了一会儿,口袋里的轻微震动。

    -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池青摘下套,他今天出来的时间太长,途径两个区,又在总局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坐了半天,一行“我自己走”还没打完,正巧来总局给武志斌送资料的季鸣锐经过。

    季鸣锐本来已经走出去一段了,隐约察觉到走廊上有抹身影特别熟悉,又一路倒退回来:“池青?”

    “你怎么在这,”季鸣锐问,“没事跑总局来干什么,出什么事儿了?”

    他这位兄弟和公安之间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奇妙缘分。

    池青不知道怎么解释,又搬出那两个字:“路过。”

    “”

    季鸣锐里拿着资料:“我给斌哥送个资料,你先别走啊,我送完就出来。”

    季鸣锐进去之后,隔了好几分钟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基本了解全审讯室里的情况了。

    池青尽管烦得头疼,想到读到的那句话,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里头那个,有嫌疑吗?”

    季鸣锐头脑简单得很,忙了一天,坐到池青边上喝口水,没多想,像倒豆子一样:“里头那个,薛梅邻居,薛梅你知道吧,就被凶在冰箱里藏了两个月那个。目前还不知道有没有嫌疑,但是挺奇怪的,薛梅死后他东躲西藏。”

    “他现在承认自己喜欢薛梅,并且曾经用一些段纠缠过她,所以怕被警方找麻烦。”

    审讯室里。

    寸头抽完一根烟后,缓缓地:“薛梅很漂亮。”

    “从她搬来这栋楼第一天,我就注意到她了,她那天穿着碎花裙,披着褐色的长卷发,她给同层楼的邻居都准备了礼物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

    武志斌用的是肯定句:“你喜欢她。”

    寸头没有否认:“是,我的确喜欢她。”

    武志斌:“你你是因为曾经纠缠过她,所以怕被我们找上门,你具体是怎么纠缠她的?”

    武志斌问话的时候,解临在滑。

    寸头眼底也有很明显的青色,季明锐刚刚递上来的走访资料显示,寸头平时比较宅,不上班的时候很少见他出门:“我给她的社交账号发各种私信,她不知道是我,还举报过,账号被封之后我就再开一个新的账号加她。”

    寸头没有明“各种私信”具体是哪种,但是按照被薛梅举报的程度,所有人心下了然:这怕不是个猥琐男。

    “就这些?”

    “就这些”寸头到这里言语才急切起来,“别的我真的没干过了警官,人不是我杀的,我怎么可能杀她呢。”

    武志斌听完,扭头想问解临意见,发现他还在滑:“”

    初步盘问完,几人退到隔壁监控室里。

    在监控室里他们能够通过一整面单项玻璃墙看到审讯室里的景象,也能攀谈,但是对方看不到、也听不到他们。

    武志斌看着那面玻璃,问解临:“你认为这个法,可信度有几分。”

    解临指慢慢吞吞地在屏幕上滑动,漫不经心地:“四五分吧,未必在谎,但也未必都交代了。”

    武志斌终于忍无可忍:“你看半天了,到底在看什么。”

    解临:“没什么,就是给我家租客发了条短信让他等会儿。”

    武志斌:“”

    这是办案的态度吗!

    “别急,我话还没完,”解临滑到一半,指终于在屏幕上停顿住,没再继续往下滑,他把翻个面,屏幕面对准武志斌:“然后我一直在翻薛梅的微博号。”

    屏幕上,薛梅的微博号叫“想吃梅子”,粉丝只有十三个,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她的微博大部分都是转发许愿博,还有很多美妆类的种草博。

    原创微博也不少,对工作对客户的吐槽,分享生活碎片,有快乐的也有深夜莫名抑郁的。

    解临已经将薛梅的微博翻过去很多条,他停顿的地方是一条很简短的话。

    在两个多月前的某个深夜,薛梅在微博号上写:我总感觉好像有谁一直在看着我。

    “只是开账号骚扰,需要那么担心被警方找上门么,这个法比较牵强。但是他提到骚扰,明他对薛梅是有那方面想法的,所以我怀疑”解临到这微顿,“他应该不仅只是骚扰过薛梅那么简单。”

    另一边。

    走廊上,季鸣锐也正到“纠缠”这块儿:“太猥琐了,怎么能给女孩子发这种消息!”

    池青没回应。

    因为他在无数句失真的声音中捕捉到一句:不知道警察会不会相信我的话

    审讯室内。

    寸头正好在话,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为自己鸣不平:“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你们相信我!”

    这个失真的声音,在前不久,和池青擦肩而过时的声音一样。

    池青认得出这是寸头的声音。

    所以他尽量集中注意力,排除过滤掉其他声音,去听那个声音具体在些什么。

    审讯室和池青坐的地方只隔着一条短短的过道以及一扇门。

    池青这回听得清楚了一些,由于话的人情绪不稳定,所以失真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诡异:我不能被他们发现,不能被他们发现我一直在她。

    这次他没有听漏。

    “我她”的原句,原来是——

    我一直在偷窥她。

    -

    外头天色逐渐暗下去,太阳西斜,落日余晖照在“天瑞区”四个字上。

    在某栋楼内,一间被警局封锁的房间无人进出。

    为了避免丢失证据,房间里所有东西都很心地按照原样保存。

    这是薛梅的房间。

    房间墙面早就有些斑驳了,而正对着卧室的那块墙壁上有一块及不明显的椭圆形印记——因为已经被人重新用相同材质的建筑材料堵上,所以很难发现墙壁上曾经有过一个孔。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