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这不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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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雪竹到琴行后,孟屿宁准备离开。

    阳光正好的下午,空气中弥漫着午后悠闲的自在倦懒,不绝于耳的街边车笛与行人三俩笑言,雪竹突然很不想看到他迎着光就这样离开的背影。

    她拉住他:“哥哥你以前不是跟我你想听卡农吗?我已经会弹啦,现在还没到上课时间,你先跟我上楼,我弹给你听完你再走,好不好?”

    雪竹想不出更好的更自然的缘由叫住他。

    孟屿宁也想不出什么好理由来拒绝她软软的语气。

    上到二楼,有几个跟雪竹一起学琴的女孩冲她招:“裴雪竹你来啦!”

    雪竹匆匆跟她们打招呼,趁着还没上课赶紧坐上琴凳。

    如流水倾泻的琴声从她面前的三角钢琴中传出,一分不差地落在孟屿宁耳里。

    接近豆蔻年华的女孩已经从当年他印象里天真烂漫的形象中蜕变出来,如同白栀子花盛放般,身量渐渐拔高,背脊挺拔,覆在琴键上的依旧柔软,却也变得细长,五官还保留着从前的可爱,只是随着时间的装饰,更加的精致漂亮,她的眼睛里盛满了光,脚踩着踏板时,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干净的云上。

    只在耳里听过的卡农,如今有人就这样近在咫尺弹给了他听。

    坐车回家的路上,孟屿宁塞上耳,选择对这首钢琴曲单曲循环。

    一直到家门口,他才拔掉耳。

    站了有两分钟,孟屿宁掏出兜里的钥匙开门,刚打开门,熟悉的烟味混杂着香水味道灌满鼻尖。

    穿着花裙子,烫着时髦卷发的女人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紫色的尖头拖鞋被她脚趾勾得一甩一甩,听到门口动静后偏头,迅速看了孟屿宁一眼,冲里屋喊:“孟云渐,你儿子回来了。”

    许琴离过一次婚,和前夫也没孩子,离婚之后就彻底断了联系。

    她也想得开,索性一个人自在,平时下班没事就去迪厅跳跳舞,要不就是去逛街。

    直到厂里来了个男人,就是孟屿宁他父亲,性格五大三粗的,脾气暴躁嗓门也大,长相却硬朗俊毅,许琴是厂花,人也大胆热情,对孟云渐主动出击,孟云渐刚开始对她爱答不理,后来不知怎么就开始试着跟她交往,到现在成了孟屿宁的后妈。

    老孟从里屋出来,父子俩对视片刻,老孟不自在地:“回来了?”

    孟屿宁淡淡应了声,放下书包,从里面抽出那张告家长书给老孟。

    老孟接过扫了两眼:“开家长会啊?什么时候?”

    孟屿宁:“下个星期五。”

    “星期五?”老孟皱眉。

    正在看电视的许琴突然:“星期五我们约好了蒋主任他们一块儿去滨海公园搞烧烤。”

    “哦,那你去吧,我去趟家长会。”

    “到时候所有人都是俩口子一起,就我一个人去,孟云渐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老孟啧声:“那我一个人去,你去开家长会,这总行了吧?”

    “我这个做后妈的去家长会?亏你得出来,”许琴讥笑道,“还有你别忘了这次是蒋主任做东请客,你不来,下半年厂里人事调动,你要是被调走了,别指望让我帮你送钱走关系。”

    老孟声骂了句脏话。

    许琴转过头继续看电视。

    孟屿宁漠然地听他们完话,撩起眼皮淡淡:“如果不能来的话,在下面写上理由签个字就行。”

    老孟犹豫片刻,又看儿子压根没坚持让他去,随即甩甩中的纸,深吸口气:“行吧,拿只笔给我。”

    写好,也算是能跟班主任交差。

    孟屿宁接过纸,看上面父亲用潦草的字迹写明不能去的理由。

    “工作繁忙”。

    他无声笑了下,转身回房。

    收拾了几件衣服准备拿回学校,衣柜里满满都是灰尘的味道,冬天的大衣还没收好,沉甸甸地压在春秋的薄衣服上,孟屿宁叹口气,只好先将冬天的衣服一一叠好收进衣柜上方的储物空间。

    去年穿过的一件羽绒服帽领处有些脏,他放在一边,打算待会拿到卫生间去洗。

    他正收拾着,老孟敲门进来。

    “你吃中饭了吗?”

    孟屿宁没有停下中的动作,用背影回答父亲:“吃了。”

    “那好,我和许琴要出去逛街,你自己在家看书,晚上回学校别迟到。”

    “嗯。”

    许琴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孟云渐你快点,是不是后悔不想给我买衣服了?”

    “来了来了,催个屁。”

    老孟想起什么,突然从外套内衬里掏出钱包,抽了几张钞票出来。

    “你又长高了点吧?衣服要是穿着不合适就约同学陪你去买几件新衣服,”老孟将钱放在儿子书桌上,“我走了。”

    大门一声响,这个家终于安静下来。

    孟屿宁拿上衣服去卫生间洗。

    羽绒服吸了水后千斤般重,过水时不心打湿了孟屿宁身上的校服。

    他干脆将校服脱下,顺便把校服也一并洗了。

    少年勉强屈着腿,蹲在水盆前搓洗最容易弄脏的衣领和袖口,耳里塞着耳,p3里放着卡农。

    耳似乎早已成为他的必需品。

    耳朵里总要听到点声音,才不会显得那么空旷。

    不想听外界的声音时,戴着耳听歌也能隔绝掉那些声音。

    夏季校服青白色交加,很清爽干净的颜色,但也非常不耐脏,孟屿宁过了两遍水,这才将泡沫都冲掉,起身时裤子侧兜里的p3掉了出来,结结实实落在了水盆里。

    孟屿宁快速捞起p3,播放键暂停键一路按过去,蓝色屏幕最后挣扎地闪烁两下,很快熄灭变黑,耳里再也没有声音响起。

    他站在原地发了好几分钟的呆。

    上的肥皂还没冲干净,骨节分明的指缝中粘着泡沫,孟屿宁咬紧内唇,下颚紧绷,侧过头深吸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后,抬起胳膊使劲擦了擦眼睛。

    ***

    雪竹学完钢琴回家,本来以为孟屿宁这会儿肯定已经回学校了。

    结果在孟叔叔家门口看见了他的白色板鞋。

    “咦?”

    她试着敲门。

    “哥哥,你在家吗?”

    孟屿宁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客厅沙发上,曲着身子,半条腿委屈地搭在扶上,用这样的姿势入睡,一动就全身酸胀。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抬眼看钟,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一个时。

    他打开门,正撞上雪竹惊讶张圆的眼睛。

    孟屿宁明显是刚睡醒,睡眼惺忪,整个人没什么生气,懒洋洋的。

    “你真的在家啊?晚上不用上晚自习吗?”

    “不心睡着了,”孟屿宁轻按眉心,“现在就回学校。”

    雪竹语气失落:“哦,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用回学校呢。”

    她送孟屿宁到公交车站,发现他从头到尾都居然没拿出p3来听歌,女孩观察力敏锐,立刻问:“哥哥,你怎么没听歌?”

    孟屿宁一愣,:“p3坏了。”

    “啊?怎么坏了?”

    “掉水里了。”

    雪竹一副惋惜到不行的样子:“那怎么办啊?”

    孟屿宁摇头:“没关系,也不是很必要。”

    雪竹知道他有多爱听歌,很积极地给他想办法出主意:“你们学校附近有没有修p3的,修的话肯定比买个新的便宜。”

    “不用修了。”孟屿宁。

    学校附近的数码店都是私人店,无论是修东西还是卖东西都是漫天要价,专门坑骗那些刚进校什么都不懂的高一新生,高二和高三的学生压根连眼神都懒得给。

    “这样吧,你把p3给我,我帮你拿到街上的数码店去修,下了星期我让子涵哥哥拿给你。”

    也不等孟屿宁什么,雪竹自我感觉良好的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真棒,兴致勃勃地向他伸出:“给我吧。”

    孟屿宁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遂将坏掉的p3拿给她,又给了她一百块钱,算是修理费。

    “如果钱不够的话就不修了。”

    “够的够的。”

    雪竹想也不想就。

    公车到了,她冲他挥:“哥哥你快上车吧,迟到就不好了,拜拜。”

    孟屿宁被她催上了车。

    晚上六点钟的夕阳浓郁无比,将公交车站旁目送他离开的雪竹映得红彤彤。

    雪竹揣着哥哥的p3,像是接到了拯救地球的任务。

    ***

    周一下午放学,雪竹叫祝清滢陪她去数码店修p3。

    “啊?竹你什么时候买的p3?”

    “不是我的,是宁宁哥哥的,他的掉水里坏了,我帮他拿去修。”

    “哦,这是你哥哥的啊。”

    两个女孩结伴去了离学校最近的一家数码城。

    数码城里什么都有得卖,凡是能用电的,这里都有。

    刚进去,立刻就成了所有老板眼中的香饽饽。

    “妹妹买东西啊?来我这里看看呗!”

    “买还是买学习?看你们还是学生可以给打八折。”

    雪竹和祝清滢互相挽着胳膊,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径直走到一家维修店门口。

    老板是个五十多的大叔,收银台前坐着个跟雪竹她们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正在写作业。

    雪竹和祝清滢觉得这个老板应该不会骗跟她女儿同岁的学生。

    “不行了,里头已经彻底短路了,修的话只能换个内芯,都跟买个新的差不多了。你还不如直接买个新的。”

    老板把外壳拆了,研究一番后对她们。

    “啊?”雪竹窘迫地挠挠头,“也就是修的话也很贵?”

    “对的,”老板,“而且这p3内存也了,现在都是用2g的了,妹妹你要不干脆买个新的吧?”

    “2g的多少钱?”

    “你里这个牌子的话不到两百吧,也不算贵咯,你要是喜欢听歌就买个内存大点的,可以下好几百首,随便听。”

    老板从玻璃柜里翻了翻,找到个同品牌的p3。

    “你看,跟你这个坏掉的外观是一样的,但是内存大多了。”

    祝清滢凑到雪竹耳边声问:“竹你身上有带这么多钱吗?”

    雪竹用唇语悄悄告诉她没有,也声问:“你带了多少钱?借我点。”

    祝清滢翻遍了兜,只掏出张皱巴巴的五块钱。

    “我今天在卖部买了零食吃,只剩这么多了。”

    没钱,雪竹只好遗憾告别了老板。

    离开的时候她低着头无精打采,祝清滢看了不忍心,拍拍她的肩安慰她:“没关系,你哥哥肯定不会怪你的。”

    雪竹嗯了声,表情还是不高兴。

    她知道宁宁哥哥一定不会怪她。

    她只是怪自己。

    夸下海口要帮宁宁哥哥修好,结果没这个金刚钻,还自大地揽下了瓷器活。

    回到家后,雪竹找出自己的钱包,她还是有金库的,虽然妈妈每年妈妈都会替她保管压岁钱,但还是会可怜雪竹,给她留下个两百块当做平时零花钱用。

    只可惜,百元大钞早就被找散,一块的五块的十块的,加起来数了一遍,还不够给一百块。

    加上宁宁哥哥的一百块,就可以买个新的了。

    但是这就超支了。

    这一百块是宁宁哥哥从他自己生活费里扣出来的,怎么能随便花光。

    雪竹此刻无比懊悔自己平时老爱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关键时刻就没钱用。

    如果跟爸爸,爸爸肯定愿意掏钱送宁宁哥哥一个新的。

    可是宁宁哥哥一定不会要。

    雪竹想了一晚上办法,到第二天上学,祝清滢问她想出办法没有时,她趴在课桌上,没精打采地摇头:“没有,我根本没那么多钱买个新的。”

    “要不你买个二的吧?”祝清滢,“我昨天看数码城里好多店都有卖二的。”

    雪竹又摇头:“我爸爸数码城里的都是黑心老板,最喜欢骗我们这种学生了,万一花了钱买回来一个坏的怎么办?”

    她不懂这些电子产品,最好还是不要去自讨苦吃。

    两个女孩正眼对眼冥思苦想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上方突然伸出一只,不轻不重地敲了下雪竹的头。

    “哎!”

    雪竹抬头,是迟越那张讨厌的脸。

    刚因为同学录的事对他改观,他又这样了!

    “干什么啊你!”

    迟越哼了声,雪竹的同桌去卖部买零食去了,位置空着,他也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反教训起她来:“我上个星期加你qq,你怎么还没同意?”

    雪竹撇嘴。

    她上个星期六给哥哥送饭,星期天又替哥哥操心p3的事情,哪有空登qq。

    不过这个理由没必要告诉迟越,雪竹硬邦邦地:“我同不同意关你什么事?用得着打人吗?”

    “谁打你了?”迟越莫名其妙,“刚刚我那么轻,也叫打人?”

    “哦,力气轻点就不叫打人了啊?”

    两个人眼见又要吵起来,祝清滢叹气,只得打断他们:“竹,p3的事你还没想出解决办法呢!别吵了。”

    迟越顺口问:“什么p3?”

    雪竹撇过头没理他,还是祝清滢帮忙解释:“就是竹答应帮她一个哥哥修p3,但是那个p3老板修的话划不来,让竹直接买个新的,可是雪竹又没有那么多钱,我让她买个二的,她怕被数码城的老板坑。”

    迟越垂眼看雪竹,女生有些窘迫地躲开,软巴巴瞪了眼祝清滢,似乎在责怪她跟自己的死对头多嘴。

    男生撇嘴,懒洋洋地问:“什么牌子的p3?”

    雪竹从书包里掏出那个坏了的p3给他看。

    “嗯?跟我的一样,”迟越拿起来仔细看,“这也是2g内存的吗?”

    “你不用炫耀你有个大内存的p3了。”雪竹没好气地从他里抢过p3,又赶紧塞回书包,生怕他跟老师告状自己带电子设备来学校。

    迟越鼓着腮帮哼哼道:“气鬼。”

    紧接着重重撇头不屑地离开。

    这个插曲并没有被雪竹放在心上,下午放学祝清滢再陪她去数码城找老板讲价,但是雪竹今天要留下来做值日,没办法,只能再约明天。

    教室里只剩下她和另一个一起做值日的女生。

    红橙橙的阳光洒在教室里,雪竹和另一个值日生抬着垃圾桶去楼下扔垃圾。

    雪竹负责最后的值日人物,锁教室门,一起值日的女生直接背上了书包,倒完垃圾后就准备回家。

    “裴雪竹,我先走了啊,你走的时候记得锁教室门,拜拜。”

    “嗯,拜拜。”

    雪竹独自提着垃圾桶爬上楼。

    好不容易到了,她叉着腰站在原地大口喘气。

    “喂,你怎么这么慢?”

    这个欠巴巴的声音听着怎么就那么刺耳。

    雪竹朝声音看过去,果然是迟越。

    放学已经很久,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走,校服也不好好穿,衬衫领口皱皱巴巴,校裤一边的裤脚被卷起,露出男生劲瘦的踝骨,脚下的回力白鞋脏兮兮的,胳膊上抵着个足球,像个二流子似的插兜站在教室门口不满地看着她。

    她莫名其妙:“你怎么还没回家?”

    “有事跟你,”迟越嫌弃地看了眼立在她旁边的垃圾桶,“你先去洗个。”

    “切。”

    劳动人民最光荣,他一个男生居然还嫌脏。

    洗过,雪竹也没理会迟越,回教室自顾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迟越敏捷地跳上课桌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这个p3都没怎么用过,卖给你怎么样?”

    雪竹收拾书包的动作一顿。

    她抬头,像看鬼似的看着他:“你有什么阴谋?”

    “阴你个头啊,”迟越语气凶巴巴地,“我学雷锋做好事你阴谋?”

    “”雪竹还是不相信,嘴里嘟囔道,“你有这么好吗?”

    “我好的地方多着呢,你就你要不要吧?”

    雪竹咽咽口水,语气有些不信任:“你的p3不会是坏的吧?”

    “你要不相信你就检查。”

    他将p3丢给她。

    雪竹检查了好几分钟,确定这p3各方面都是好的。

    俗话富贵不能淫,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再她确实很需要这个p3。

    最终雪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软下态度折腰问他:“那多少钱?”

    迟越反问:“你有多少钱?”

    “八十五块。”

    雪竹前几天才数过钱包里的钱。

    “那就八十五块。”迟越。

    “啊?”

    这人有这么好吗?雪竹仍旧对这个死对头不放心。

    “难道你最近缺钱?就这么把p3卖给我,你爸爸妈妈不会骂你吗?”

    迟越勾起嘴角,语气骄傲中带着几分不屑:“我爸妈前不久才给我买了个新的pp,他们注意不到一个的p3。”

    雪竹心里酸酸的,她想买个步步高学习妈妈都不给买,迟越的爸妈居然连游戏都给他买。

    人和人的差距真大。

    迟越看她发呆,以为她不愿意,像看傻子似的看她:“这么划算的生意你都不做?你是不是傻啊?”

    “这么亏的生意你都做,”雪竹伶牙俐齿地回驳,“你是不是傻?”

    迟越:“你!”

    “喂,两位同学,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在教室里干什么?”

    值班大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挥催促他们离开:“快回家了,学校大门都要锁了。”

    雪竹和迟越这才发现他们掰扯了这么久。

    两个人一起走出校门,又是那首熟悉的萨克斯曲,还在学校逗留的学生们都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只要这首曲子一从广播里响起,就代表他们这时候回家要因为太晚回家被爸妈骂了。

    从教室走到校门口,雪竹又拿耳试听了几首歌,才真的相信迟越是真心要把这个p3卖给她。

    “那好吧,明天我把钱拿给你。”

    “嗯,”迟越,“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果然,她就知道没好事。

    雪竹眯眼警惕地看着他:“什么条件?”

    “唔,你回去登qq记得通过我的好友验证。”

    男生完这句话,攥着书包两边垂下来的侧带观察她的反应。

    雪竹皱着鼻子,一脸无语地看着他,鹿般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你也就这点出息”。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迟越气急败坏:“裴雪竹你再这么看着我p3别想要了!”

    雪竹立刻无辜地眨眨眼,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迟越看她这副嘴脸,心想一定要教训她,夸张龇起牙伸掐了下她的脸。

    指碰到的肉软乎乎的,迟越指滚烫,没敢多停留。

    雪竹大惊,立刻后退两步,捂着脸吼他:“你神经病啊!”

    报复成功,迟越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往一边跑开,嘴里念着顺口溜:“神经病,有毛病,你妈带你去看病,医生,没有病,原来是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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