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米团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了?解苏女士,她是一个很内敛的人,或者对情绪掌控的精准程度到了可怕的地方,以至于他从来没有发现她渊深莫测下藏着的是什么。
“你到底在等谁,仇人吗?”
米团对着再次来访的友人却无法露出轻松的表情,语气甚至可以咄咄逼人,“杀人会对你下辈子的运势有影响,严重点你甚至投不了?胎。你到底在想什么?”
苏女士笑了?一下,她依旧无比温柔,那双眼睛里沉淀着很多复杂的情绪。
米团从前看不懂,如?今才?明白那是最深的恨意,只是那恨意被岁月打磨成最?平静的表象。
有这么深的恨压在心里,也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被别的事?牵动心绪。所以可以波澜不惊,所以可以温柔以待任何人任何?事?。除了那份执念。
和米团忧怒交加的情绪不同,苏女士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她在米团的病床前坐下,讲述了?自己的往事?。
“十九年前,我的儿子只有八岁。他刚刚上学,那个时候那个年代养孩子都养得很粗糙,家里离学校近的几乎没有家长去接。几公里的路让孩子自己走回来是常态。”
苏女士笑了?一下,“是不是觉得不可想象,觉得那个时候的家长不负责。”
米团摇摇头,“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活法,站在未来批判过去做不到的事?是站着话不腰疼。”
苏女士目光似喜似悲,“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可我恨我自己。”
“那是很平平常常的一天,他没有回来,我也没当回事?,孩子都贪玩。
后来天黑了?他还是没回来,我们去找,就在回家的那片玉米地里找到了他。”
“他被人杀了?。”苏女士面无表情,她的所有情绪仿佛在这一刻都被绝望和伤痛粉碎了。
“他的身上都是伤痕,那种伤痕,即使活着可能也很难救回来。”
她背对着窗口,窗外是浓重的夜色,有一瞬间米团觉得那不是夜晚,而是深渊。
苏女士垂下湿润起来的眸子,“警察很快就锁定了?凶,可他只被判了二十年。
因为那个畜生?当时还没有
成年,我觉得不甘心。”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咬着牙,咽着血,“我一直在等他。”
她会在那个人出狱后动用所有的力量让他活在地狱里,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为此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充盈自身,让自己变得比以前更厉害更有权势。
她没有多余的心再维系家庭和丈夫的婚姻,所以很快就离了婚,也和所有的亲人断了联系。
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动摇过,不是没有想过再组建一个家庭。可一旦迈出这一步,仇恨也会随之动摇。
她不允许自己动摇,也无法辜负儿子泣血的灵魂,尽管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可能会更希望她好好活下去。
现在她死了,就差这么一段日子,虽然她早做了?打算,就算死后也安排了?人让那个凶活得不顺,但还是不甘心。
如?今死后能化作鬼魂,她当然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她怎么能让那个人再多活一天,他早就该给他的儿子偿命了。
米团无言半晌,“你折了?运,下辈子会活得很辛苦,这是代价。”
“我该得的,什么事?都有代价。他付了?,我也该付。”苏女士抬起头,露出微笑,“再这辈子我也没有多幸福。”
米团走过去站在了苏女士面前,“你活的比我明白多了?,道理我也就不讲了,过日子都不是靠讲道理过的。”
米团笑了?一下,虚虚抱住苏女士,“最?后一程我送您,再见了?,妈妈。”
苏女士一瞬间泪如?雨下,人生后二十年再没流过的眼泪,这次哭了个尽。
*
米团讲完了?这个故事?,屋子里一片寂静。
狸花猫拿猫爪挠了?挠脸,心里感动的稀里哗啦。
它觉得不提法律还有阴司,单这位母亲对她孩子的爱——很可敬。
顾流年沉默了?一会儿才,“还好还好现在法定最?低刑事?年龄已经下调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只是这样的话,那个凶死了,大概率又是一桩悬案。”
米团,“我查过,那个人是被苏女士引到河里淹死的,除了惊吓了?路人倒也没太给别人添麻烦。”
窗外女鬼和熊孩子作为鬼耳目敏锐,当然也听到了这个故
事?。
熊孩子讽刺女鬼,“听到了没有?这才?是亲妈,你居然把自己亲生女儿活活打死了,可怕,不是人。”
女鬼收起复杂的表情,“我了八百遍了?,她是自己病死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给了?自己亲妈一刀,要不是老天开眼提前收了你,你全家都得被你害死。”
米团叹了口气,“我那个时候还是太年轻了?,应该多追问两句。”
顾流年安慰,“别多想了。”
米团,“应该多想的,人死了?我也没什么作为,我应该把他带回来,让他接受几天爱的教育,做几天苦工,感觉损失了一个亿。”
顾流年,“”
狸花猫,“喵。”你就不能稍微给我们点时间,让我们伤感一会儿。
米团完又从窗口伸出头对女鬼和熊孩子,“我对不住你们,让你们错过了?一个拥有父亲拥有丈夫拥有完整家庭的会,不过没关系,我会继续努力的。”
熊孩子,女鬼,“”
顾流年听着窗外的哭声迟疑的,“他们好像哭了。”
米团摆摆,“被我感动的,一会儿就好了。”
外面的哭声好像更大了?。
顾流年留了?一个下午,做了?习题,听了故事?,吃了?饭,又吸了一天的猫,十分满足的离开了?。
短短一天他和米团的关系也突飞猛进,对彼此的称呼也从一开始的顾警官,顾,米先生?,米团,变成了?年糕,米。
离开前,还和米团约好下个周末再过来蹭饭。
送走了顾流年,米团抽空又给林老师打了?电话,关心了?自己亲爱的老师心理健康状态,把时间约在了周六让对方过来吃个饭。
狸花猫看他忙活的样子,评价,“你这一天天业务还挺忙。”
米团,“人缘好,没办法。”
着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正好最?近应该没啥事了?,我接两个帮人主持葬礼的委托,你就不用跟着了?,有空去看看郁姐。”
狸花猫也感觉郁梨现在的状态不坏,想着自己前段时间真的是草木皆兵了,不过还是晃晃猫爪答应了?。
狸花猫经常跑去找郁梨,郁梨见到它当然很高兴,想到上次米团帮林莓的事?,有
心想约他出来吃饭表示感谢。
米团在忙完头的活计又赚了?几笔收入后,欣然接受邀请。
他带着水果去看郁梨,郁梨也早就准备好了饭菜,两个人聊聊工作,聊聊以后的打算,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米团看郁梨笑容舒朗,言谈间有深造术法的打算,猜测是林莓的事?给她带来的影响,不过这也算找到了一个努力目标,心里很为她高兴。
他又坐了?一会儿,正要带着狸花猫离开就听到门外有人急促的敲门。
郁梨有些意外的模样,似乎不知道谁会来拜访自己,她走到门口去开门。
打开门后,屋内屋外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米团本来想趁这个会告辞离开,但看现在这个气氛似乎很不对劲儿,不由低头和狸花猫对视了?一眼。
郁梨无比愤怒的声音响起,“你来干什么?快滚!”
米团从来没有听她用这种语气过话,心中更加疑惑,抬头向门口望去。
门口站着的男人要比郁梨高很多,他整个人看起来落魄又憔悴,衣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但是人长得十分的英俊,就算是这么落魄也掩盖不去他这种出色的外貌。
男人表情十分复杂,“梨子,我我当年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是个意外,这些年下来我也很后悔。”
郁梨声音无比冷漠,“我不想和你话,滚。”
狸花猫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用爪子扒拉米团的,绿眼睛疯狂的暗示,卧槽,该不会是郁姐的前夫吧?
米团心中也有类似的猜想,走上前,“郁姐,需要帮忙吗?”
郁梨转过头来了?句没事?,就用力拉门想把门关上,“我还有朋友在这儿,你要是要点脸的话就赶紧滚。”
疑似郁梨前夫的男人突然毫无预兆的跪下,“梨子,我真的错了?,当年的事?我非常后悔,这几年我日日夜夜都无法入眠,是我对不起你和女儿。”
郁梨脸上闪过痛苦之色,但她也了?解这个前夫,知道他自私自利,心态凉薄的本性,孩子没了的时候,离婚的时候都没多少忏悔,这会突然情真意切的道歉必定是有所图谋。
“你到底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就报警了?。”
前夫苦苦哀求,
“梨子,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这么狠心,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你救救我吧!”
一旁的米团不由皱眉,靠近了?才?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无穷无尽的阴气和死气。
这家伙恐怕是惹了什么巨大的麻烦,又知道郁梨的本事,所以才来求上门的吧。
狸花猫也在这么想,它刚刚离得远,现在被米团抱过来靠近这个男人本能的就想炸毛,想要攻击他。
这并不是因为厌恶对方所做的事?情,而是对方身上沾染的气息让它有这种警惕感。
米团摸了摸狸花猫的脊背,似模似样的,“我知道你想殴打他的洪荒之力已经控制不住了,做人做猫都不要压抑自己,快乐就好,去吧。”
着就松开了?狸花猫。
真的只是警惕对方身上气息的狸花猫,“”
你想让我揍他你就直。
不过吐槽归吐槽,它还是蹦了?出去。
狸花猫平时打鬼一个打三个都不够,更别现在死气缠身,现在外表还看不出什么,但实际上已经很虚弱的渣男了。
前夫没想到好好的着话就有一只猫蹦出来抓自己,偏偏他怎么躲也躲不开,只觉得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力的一只猫,他就好像在被数十个壮汉摁着打。
郁梨漠然的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心中升起几分快意。
她在最绝望的时候想拖着这个男人给女儿一起陪葬,他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只轻轻按住了她的肩,米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郁姐。”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