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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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香姐开更衣室,看他俩在地上亲,骂他“B崽子在我新衣服上干啥呢?”关藏就掏钱把新衣服买下来了。闹到快天亮,关藏也没回去,挤在他宿舍床上睡了一觉。

    大早上的关藏还爬起来上班,他迷迷糊糊地问:“余复会不会找上你啊?他应该见过你车牌号。”白色沃尔沃在这挺少见的,有点档次的都买宝马奔驰奥迪,不兴开这个。

    “找就找啊。”关藏不在乎地,“我很期待他找我。”

    严恪己踢了他一脚:“别瞎整事。”关藏把他脚脖子抓住了,在被子里顺着腿往上摸,鼻尖凑近他的脖子使劲嗅,啃,道:“他反复叫你的名字,当着我的面。我不高兴。”

    他反手抓了几下关藏的头发,像撸猫:“你不高兴的事情怎么那么多。”关藏笑嘻嘻,手在他心口上放了一会儿,上班去了。

    东宁人文发了通知,对昨天阶梯教室发生的事件,属于外来人员对教职人员的恶意报复行为,已经报警,请广大师生配合调查,不信谣不传谣,禁止私下讨论。

    关藏被纪检监察室主任找去谈话,先给上一杯茶问最近怎么样,习不习惯学校生活。关藏都挺好的,谢谢领导关心。主任又:如果对某些同事有什么不满,可以提出来好好沟通,千万不要受他人挑唆意气用事,破坏同事之间的团结,也会给学校带来负面影响。

    关藏笑一笑,了一句:“好呀。”

    他睡到下午,寻思着把海报整一整,让香香姐选完了拿去印。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呀,乐乐回来了!”楼里的姐妹们都醒了,开门探出脑袋来。他突然才想起来,最近没怎么看见乐乐了。

    乐乐笑眯眯地,裹着新棉服。到宿舍里才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的新裙子,和挤出乳沟的胸。

    乐乐去隆胸了。

    “这是多大罩杯的?啥假体?疼不?”

    “哪个医院啊?贵不贵?”

    “我想拉个双眼皮儿。”

    “吴大夫那儿水光可便宜了,效果还好!”

    叽叽喳喳开始讨论整容,他拨开人群挤进去:“咋突然想起隆胸了?”乐乐把胸往前一抬,笑:“摸摸。”他左看右看,可不敢摸。看了一圈热闹,磕了一把瓜子走了。

    庄百心电话跟他求证:“你去找余复是在哪一天啊?”他了个日子,一个想忘都忘不了的日子。

    “咋了,问这干啥?要监控我可找不着。”

    “我能找着,就跟你确认一下。”庄百心叹了口气,“我查到他妻子去医院做人流了——在你去的前两天。”

    他张着嘴半天没话,最后蹦出“我cao”俩字儿:“我他妈一直以为他媳妇流产是我闹的!”

    “当初你都没看过诊断书日期吗?”

    “我上哪儿看诊断书去,流产都是别人的!”他气得直骂,昨天的屎泼少了。“算了,不是我的孽就行,爱咋咋地吧。”

    “这事已经在网上散开了,视频一堆堆的,你要不——”

    “别找我,啥都不想,要不告我要不逮我。”

    这话完没半天,他就被派出所带走了——“寻衅滋事”,罚款还要拘留,关藏过来交钱,熟门熟路的,找人讲了几句不就拘留了。他还等着余复告他诽谤、侮辱啥啥的,结果好几天过去也没动静。

    留在剧团把海报弄完了,趁着印新宣传页,他上新姐那儿听,:“余教授暂时不教课了,请了长期病假。”

    “避风头啊。那也不应该啊,不找我理论理论?学校咋的?”

    “传得太广了,堵也堵不住,记者也来学生也不服,学校又发声明会对余复展开调查,请大家等待真相。”

    “要么不了了之,要么就割掉余复。”他撇撇嘴。继续在二楼趴着往下听八卦,“屎教授”的外号都传开了,给他乐得差点儿背过气去。新姐听他泼屎都捂鼻子,你怎么坚持端过去的。

    新姐念书的时候跟他一起接过商业项目,一来二去地,才跟他这眼高于顶的专业第一稍微上了几句话。在学校的时候算泛泛之交,反倒是他被退学后才熟悉起来。她当时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原因不是别的,是严恪己太他妈的傲了,傲得不屑于干这些事。

    他开学校论坛的网页,一边看一边笑,骂“这些傻B”,褪了色的头发从棒球帽下面支棱出来。

    即使现在混到在夜总会跳艳/舞讨生活,像从天上的白鹤变成地上的草鸡,也他妈是草鸡里头抬得最高的那只。

    也不知道看到了啥,他关了网页,从凳子上跳下来,穿好外套就往外跑。在关藏家,一直等到晚上人都没回来。电话不接,再后来直接关机。

    “精神病,你又干了什么了。”

    关藏在熟悉的房间里安静地坐着,把玩着手上的一条颈链。黑色皮质绳圈,坠着一颗黄金心脏,心脏做得非常精致,血管都清晰可见。

    “那是要送给他的吗?”马千家问。

    “嗯,”关藏点点头,“choker,恪己很喜欢,收集了很多。”举起来晃动那颗吊坠,微笑着问,“这个特别适合他了,是不是?”

    马千家闭了一下眼睛:“关藏,你那天晚上做的事也是为了严恪己吗?他让你帮他报复余复,是吗?”

    关藏哈哈哈地笑:“马叔,你把恪己想得太浅薄了。复仇这种事,他是不会让别人代劳的。”

    “那你为什么对余复动手?”

    关藏把choker仔细地收起来,轻声:“因为他让我生气。”

    “我知道关老师背景不一般,但是我不知道关老师跟那个谁是怎么搞……”找个僻静咖啡厅,一堆没用的客套话完了,余复开始正事,提防着录音,斟酌着用词,话到嘴边觉得不对又改了,“是怎么开始交往的呢?”

    仙人跳那天晚上,余复回去就找人查车牌号,万万没想到是关藏。再查关藏,关静园外孙,又不敢惹,只能把这人跳过去了。以为严恪己拿着录音要干点什么,正做准备算先发制人,结果转头就给泼了一碗屎。在保安处调监控,又他妈是关藏里应外合。气得余复跟疯了似的,觉着严恪己这妖精特意勾引了关藏来报复自己。

    关藏就笑,不话。等余复了一次“严恪己”,关藏就不笑了,让他“闭嘴”。

    “余教授,你跟恪己以前如何,以及你做过什么,我不关心。我只是讨厌你在我面前炫耀,我可是过了很久才被允许叫他名字的。”

    “什么炫耀?我炫耀什么了……?”余复一时间没懂。

    “余教授,不要再‘严恪己’这三个字了。”关藏的双眼无波无澜,隔着镜片看余复,“我心情会不好。”完微微一笑,一句话不多,起身走了。

    余复咬牙,咬得腮帮子直哆嗦。年长关藏将近二十岁,知名学者,著名教授,在一个靠着外祖父的关系入职的助教面前被羞辱,好像又被泼了一次屎似的。

    一边爆着粗口一边等着热车,余复泄愤似的骂了好几遍“cao他妈的严恪己”。

    “哐”地一声巨响,一股冲击力从后方把他连人带车撞得往前滑了好几米。余复捂着晕乎乎的头往后看,“谁呀!停着的车也追尾!眼睛瞎了啊!”

    没等他下车,第二次冲击又来了。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哐,哐,哐,余复不知道自己被撞了多少次,无论怎么转动方向盘都逃不开,前后左右,车头车尾,都被撞凹进去。人没死,一点轻伤,头有点晕,余复像被关在玩具盒里似的,只是这个玩具盒被一个淘气包拿在手里狂摇。

    白色的沃尔沃像一只幽灵,开着远光灯,瞪着两只鬼火一般的眼睛紧紧地追在身后。

    关藏握着方向盘微微眯了下眼睛,“你一定又了吧,余教授。”一边轻声自言自语,一边搬动手刹,踩下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