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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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澜夜的语速不快, 甚至可是有些缓慢。蒲丁听到澜夜一字一句道来,他惊得一身冷汗。他听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故事, 他简直不敢细想, 这个故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一会儿,澜夜完了他知晓的情况,他抬眼看着蒲丁:“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真假对错, 需要你们自己判断。相信也好, 不相信也罢,我无所谓。”

    澜夜此前承了蒲丁一个人情,无论蒲丁是否故意, 蒲丁的鼓励确实拨开了澜夜心底的阴霾。澜夜不愿亏欠他人,所以他还给蒲丁一个人情,告诉对方他在王城的经历。

    一切仅限于此, 澜夜不会再做别的事。更何况, 他之前的那些话,就已惹得言策不悦。

    澜夜觉醒为顶级契合之体的那一刻, 他和言策的关系骤然改变。

    言策不会再视他为无物,当作随手丢弃的玩物。言策珍视他, 哪怕他给言策惹出了天大的麻烦,言策也不会轻易的放弃他,而是想方设法的保护他。

    澜夜至今没能真正获得那个人的感情,他却可以随时留在那个人的身边。

    满足吗?澜夜不知道。人心总是贪婪的,他前进了一步, 就想前进第二步,渴求着再接近一些,直至走到那个人的心里。

    澜夜站起身走出了院,蒲丁则是焦急万分的将前因后果告诉了屋内的阿九。

    从一开始,澜夜大大方方的来到蒲丁家,澜夜就没算隐瞒蒲丁的这位伴侣,屋里的阿九能够听清楚澜夜的每一个字。与其,澜夜在给蒲丁听,不如是澜夜把消息告诉了阿九。

    如何解决这个难题,由阿九决定。

    此刻,摆在阿九他们面前的疑惑一个接着一个。

    澜夜有没有骗他们?澜夜是否看错救人者的真实身份,救走假澜家人的当真是雪焰的属下?

    再者,就算真是雪焰身边的人,这人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还是遭到他人的控制才做了这些事?而最严峻的问题在于,背后的布局者是谁?是年轻将领自己,是雪焰,还是六界之巅,或者未知的某人?

    阿九的手指一下下的敲在桌面,显示出他内心的烦躁。

    年轻将领的善恶直接关系到村子的安危,这人在村里住过一段时间,他了解村子和王城的很多事,他更是与雪焰一道离村,他认得进出村子的道路。

    一旦对方泄露了村子的秘密,两个村子必定迎来灭顶之灾。

    对方如果只是纯粹的对付傀儡之子,情况还不算太糟糕,假如对方带有别的目的,牵扯出更多的人,事情瞬间变得分外棘手。

    阿九权衡再三,他告诉了无封详情,催促无封早日查清澜家的底细。澜家身后是否还站着别的人,这些人有怎么样的谋算,若不能查明真相,他们恐怕依旧生活在对方的棋局之中。

    同时,阿九提醒无封务必心,无封和澜洛的喜宴将至,别让心怀叵测的人借机生事。

    如何询问雪焰,阿九沉思良久。他思来想去,他选择了相信雪焰,也选择了最为委婉的问话,他的提问相当含蓄,他问雪焰对蜘蛛一族的特性知晓多少。

    而后,阿九轻轻地拍了拍蒲丁的肩膀:“没事的,或许只是一个的误会。”

    澜夜回到山时,他看到了坐在屋外的言策。

    言策难得的没在修炼,他用傀儡之力编织了一只拇指大的傀儡。傀儡双目无神,动作僵硬,走路跌跌撞撞,他对言策下达的命令更是无法回应。

    澜夜拾起那只傀儡的时候,言策也把澜夜揽入了怀中,言策的双臂非常用力,澜夜挣脱不了,他也不想挣脱。他细细地轻吻着言策的嘴唇:“澜洛要成亲了。”

    “你想要一场喜宴?”言策看着澜夜。任何形式上的东西,对言策来都无所谓。

    澜夜直直地盯着言策的双眼,奈何他看不透这双眼睛,看不到对方的内心。他微微闭了闭眼睛,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今天就在外面做,好不好?”

    言策不置可否,以前澜夜对在外面做非常抵制,哪怕是夜晚,照样十分反感。澜夜认为言策不够在意他,不够重视他,而现在,澜夜能在大白天主动提出这种要求,实在是太罕见。

    激情缠绵久久未停,澜夜累到了极致,他蜷在言策的怀里不愿动弹。呼吸间,是他熟悉的那人的气息,阳光晒在皮肤上,带来了些许暖意。

    澜夜耳畔飘过对方的话语:“告诉他们这些事,对你没有好处。”

    对方会质疑他不怀好意,质疑他挑拨离间,一旦被反咬一口,澜夜百口莫辩。

    澜夜睁开眼,凝视着言策的脸,他伸出手,指尖细细拂过言策的眼角。阳光落入言策的眼底,映出了澜夜的模样。

    为什么是白天?为什么是屋外?

    因为这般明媚的天气,可以从你眼中清晰的看到我,好像我真的在你的眼里,在你的心中,好像你真的在关心我。

    澜夜抬手指了指言策胸口的金色花纹:“我这么做,对你有好处。”

    不管是解开这道锁链,还是走出这座山,言策需要得到蒲丁他们的信任,可偏偏他们对言策不怎么信任。于是,澜夜帮言策获得这些认可,用他的付出换取言策的自由。

    澜夜早就考虑过了,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坏了对方的布局,惹恼澜家背后那人,引来对方的报复。

    明知有危险,还固执的往前闯,他就是这么傻,傻得可悲。

    澜夜低声道:“我们也准备一份贺礼吧,我想到王城喝一杯喜酒。”

    他要亲眼看着这个救他出炼化阵的人,走向幸福。

    然后,他要告诉自己:“澜夜,你不用再模仿这个人了,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本来就不相同,也没必要变得相同。”

    澜夜稍微揽了揽言策,合眼入睡。

    人界,雪焰苦寻将军一家毫无所获,这家人不知道藏在哪儿,到处不见踪影。她早该料到,老先生开口的事情不可能那般简单。

    她坐在路边的巨石上,快速看完阿九给她的消息,她眉宇间平添一丝疑惑:“蜘蛛?”

    雪焰心知阿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阿九这么问,意味着蜘蛛会是一个麻烦。加之阿九问的含蓄,雪焰不难猜测,蜘蛛这件事牵扯到了某些关键的人或者某些重要的事。

    她思索片刻,抬眼望向逐渐走近的那人,对方陪伴在她的身侧多年,始终忠心耿耿,即使她脱离六界之巅,对方也未曾选择转身离去。

    年轻将领走到巨石附近,他恭敬道:“仙君,我们该出发了。”

    雪焰一跃跳下巨石,她往前走了两步,步速略微一缓,她唤了一声:“殊行。”

    年轻将领闻言,应道:“仙君,可还有别的吩咐?”

    “方才我见到一只蜘蛛,想起了你养的那两只蜘蛛,”雪焰道,“改天,我们去一趟妖界,再找一找。”

    年轻将领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如常:“谢仙君关心。聚散离别皆是缘,他们既然走了,也没必要再找回来,他们有他们的生活。”

    雪焰正要话,只听得刑诛的声音响起:“雪焰,我听到白泽的下落了。”

    见状,雪焰不得不暂时放下蜘蛛这事,与刑诛赶往白泽所在之处。

    赶在无封和澜洛的喜宴举办前,蒲丁一家兴高采烈的到了王城。兴许是妖族世界形成的原因,兴许是两地道路曾经开启的原因,蒲丁和阿九不但可以自己往返王城,他们还能带人往返王城。

    蒲丁和阿九带着几个家伙,带着村民们的祝福和贺礼,带着澜夜和言策出现在无封他们面前。

    由于阿九已明确表示,他们此行只为道贺,不算抛头露面,引起王城各个家族的注意。所以,这段时间阿九住在无封夫夫的新家,没有外出的想法。

    阿九也好,无封也罢,他们实在不愿见到各个家族蜂拥而来,为了家族的利益争得面红耳赤,非要阿九他们主持公道。

    不一会儿,蒲丁带着孩子们和澜洛一道欣赏无封和澜洛的新家,阿九则是与无封商议妖族事宜。

    无封心情随之一沉:“我反复对比了王城大战前的琐碎细节,澜家确实送了人给羽秦,至于送的是不是契合之体,送了几个人,无从判断。”

    羽秦的下场凄惨,其余那些为了契合之体前往王城的傀儡之子更惨,他们连作为祭品的资格都没有,直接进了林冥的肚子。

    近来,无封着必须弄清楚傀儡一族的行踪,永绝后患的旗号,他千方百计的收集傀儡一族的信息。

    换做平时,无封的做法必然引人怀疑,幸好目前的王城情况特殊,除却无封,许多家族同样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这场灾祸的真相,他们与无封一样着急。

    众人担心傀儡一族留有后手,他们不得不心提防此类惨剧再次发生。对于那些曾与傀儡一族合作的家族,他们逼问得比无封还卖力。有了他们的对比,四处探傀儡消息的无封,瞬间变得不再醒目。

    阿九琢磨会儿:“你安心举办喜宴,其他事,我会盯着。”

    无封和澜洛留在明处,阿九和蒲丁则藏身在暗处,他们负责暗中守护这场喜宴。蒲丁特意带来了金色镜子,以防万一。

    正因如此,他们提前来到王城,早早的单独庆祝无封和澜洛的喜事。

    晚些时候,澜夜走进了澜洛的房间,两人相对无言。

    当初,澜夜从言策那儿拿了傀儡石,学了炼化之法,他决意炼化澜洛,让自己成为真正的澜洛,得到言策的欢心。现在想来,澜夜深感那时的自己就已经彻底疯了。

    事到如今,他们还能什么,难不成他要听澜洛骂他一顿?

    最终,澜洛先开了口:“言策不是什么好人,他的心里也没有你。回头吧,在还没有走到万劫不复的时候。”

    澜夜时候叫过澜洛一声“哥哥”,即使他们的关系是堂兄堂弟。那个时候,澜洛曾想,假如他的弟弟妹妹在身边,他们一定也是这么一声声地唤着哥哥,傻乎乎的跟在他身后。

    也正是这曾经的一声“哥哥”,在炼化大阵之中,澜洛向着澜夜伸出了手。

    下一刻,澜夜笑了,他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头,我只想就这么一路走到尽头。”

    作者有话要:  蒲丁:阿九,喜宴有好多好多的好吃的

    某伴侣:可是我们不参加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