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生辰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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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生辰突变

    阮恬恬的生日在初秋,北方的城市秋高气爽,她出生的年代空气中还没有那么多雾霾,天空湛蓝云朵可爱。

    后来长大了,虽然年年都会收到诸多祝福,可她却不再过生日。

    她骨子里的传统带着点迂腐,总是觉得生日应该是和家人一起过的。

    而此时,顾云送了她整片玫瑰花谷,为她庆生。

    不感动是假的!阮恬恬都快哭了好嘛!

    就算今天是原主的生日也无所谓,顾云是哪天便是哪天!

    许是阮恬恬一直没动静,顾云眼中难得带了些忐忑,阮恬恬用力止住自己的泪水,狠狠一把抱住男人。

    “你在,我便自在。”

    他是何日找到这处山谷,又是何时种下这片玫瑰的呢?

    男人眼里笑意温柔,牵着阮恬恬的往竹屋走:“来看看喜不喜欢。”

    竹屋不大,只够两个人住,连个待客的地方也没有。然而床铺够软,被子上阳光的味道阮恬恬喜欢极了。床头的多宝阁里放着她常用的物品,所有东西都在顺的位置。竹篾支撑着窗户,外面是万顷花海,连风里也带着花香。

    顾云环住阮恬恬的肩膀:“院子很大,以后我们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阮恬恬靠在顾云身上,眉眼弯弯:“嗯。”

    两人将玫瑰花放在细长的竹筒里,过生日的人最大,顾云执意要给阮恬恬做一碗长寿面。那面歪歪扭扭,粗细不一,与中午的“汉堡包”十分神似。然而阮恬恬却觉得,这碗清淡的面好吃极了。

    “今晚住这里?”阮恬恬吸溜吃完最后一口面,问。

    顾云的碗里也很干净,基本没做过饭的男人对于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他碗筷摆放整齐,温温柔柔点头。

    阮恬恬笑着刚想什么,外面突然响起马儿的嘶鸣。她挑眉,顾云微微皱了眉头,朝门口看去。

    两人门边留了一条缝,阮恬恬依稀看见有人下马飞奔而来,等那人走近了她才看出是才景。

    才景停在门外行李,脸上紧绷,顾云站起推开门,阮恬恬端起碗喝完最后一口汤。

    看来今晚是在这呆不得咯。

    顾云没关门,声音顺着缝穿了进来。阮恬恬听着,突然也皱起了眉。

    门外,才景脸色苍白:“左西大将军遭暗杀身亡,圣上急召。”

    黄昏中,顾云瞳孔一缩。

    “消息可确定?”

    “贺将军亲笔书信,”才景半跪着,飞速作答:“公子,西南怕是要乱。”

    左西大将军贺驰飞发妻早亡,膝下仅有一子,如今未及而立却军功赫赫,人称贺将军。

    顾云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扬袖道:“收拾行李,归京。”

    他转身进了竹屋,却看见阮恬恬已经将所有东西恢复原位,连碗也洗了干净,正乖乖巧巧坐在那里。一瞬间,顾云只感到疲惫与愧疚。

    他上前两步,紧紧抱住阮恬恬。

    女人敏锐的察觉,男人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情况很遭吗?”她忍不住问。

    他们遇到过的糟糕情况很多,可顾云从没有这样脆弱。

    顾云将头埋在阮恬恬颈窝,轻点一下:“恐怕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大启朝中,若半个翰林都读过宰相的书,那大启的几十万兵马,都是听着左西大将军征战边疆的故事长大的。顾云是个懂武的文人,他骨子里有着属于侠者的坚韧。虽然大启重文轻武,但好男儿哪个不向往保家卫国?顾云崇敬左西大将军。

    阮恬恬听他讲过大将军的事,那些故事的时候,顾云的眼里在发光。

    那是大启的战神,似乎有他在,就没人能攻破大启边关。

    所以当几个月前传来大将军在壑日关生死不明的消息时,顾云才必须要亲赴边关。幸而那次大将军只是受伤,他们将计就计夺回了云梦河以北的地界。然而大将军当时确乎受了伤,又因为年纪大,落下了病根。

    北境的战事告一段落后,镖旗将军涂日贺继续驻守原地,左西大将军却启程回了西南。宫中巨变,太子也是依靠着他的信印才最快速度收拢军权。

    无论是他个人身份还是在大启的地位,都对顾云来十分重要。

    阮恬恬替他叹了口气,道:“走吧,今天光坐马车了,还没骑马呢。”

    顾云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拎着两人的包袱丢给才景,带着阮恬恬上了马。

    “原本想与你过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生辰,”顾云将她抱在怀里,呼出一口气:“抱歉。”

    阮恬恬莞尔,在顾云怀里找了个舒舒服服的位置靠着:“原本我也没打算过生辰。”

    顾云脸上这才带了些笑容,扬鞭启程。来时走走停停花了大半天,回程快马加鞭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顾云先将阮恬恬送回了家,才急急忙忙进宫。这一去,便又是一宿没回。

    翌日一早,还是刘启之先带回了消息。

    左西大将军五十来岁,从北境回来后身体便不太好,但每月仍坚持着亲自在边关巡视。五月十七,是将军亡妻祭日,这位巾帼女将与将军青梅竹马,战场相识,去世后也埋骨在西南边关。将军每年都会挥退众人,带着菜与妻子独处一会。

    谁知道竟然出了事情。

    刺客隐藏在山林之中,不知蛰伏了多久,只等着将军饮了酒卸下全身戒备时倾巢而出。二十余人各个蒙面,武器上淬了见血封喉的毒。

    最后还是贺将军带人赶到才稳住局面,然而左西将军已然受了伤,只匆匆留下几句部署便咽了气。

    贺将军连夜部署,几道密令发出,西南边陲气氛立刻紧张起来。而他所预料的也没错,这群刺客显然有备而来,很快便放出左西大将军遇刺身亡的消息。

    阮恬恬脑筋转得快,不由自主想得更多。若此时刺杀只是西南一处的异动还好,如果是与北川有勾结此事怕是不妙。

    圣明天子重文轻武,左西大将军历经三朝,同辈诸将陨落,而辈却还没能成长起来。

    大启无将。

    阮恬恬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忍不住往紫禁城的方向看去。

    御书房中,天子眼中满是血丝,顾云神情也带着一丝疲态。

    “按春明信中所言,大将军的事情瞒不了多久。”

    贺春明虽是武人,但心思难得细腻。密信中坦诚父亲的死亡最多只能瞒过五日,五日后情况便不可估计。大将军生前对西南诸镇部署的极为严密,短时间内出不了乱子,只是此事很难让人不怀疑,刺客的目的不在西南,而在上京。

    “依云卿看,这是意外吗?”天子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清冷,玄色锦衣更让他显得羸弱孤寂。

    顾云摇摇头,两人对视一眼。

    先帝暴毙,太子临危登基,政权本就不稳,全靠宰相与大将军倾力支持。失去了将军的庇佑,若是西南再乱恐会有人生事。

    到底是谁?

    “皇子的事情不能再瞒了。”

    太子登基后,昶儿被秘密养在宫中。无论有没有人听到消息,只要一日不将昶儿封为太子,大启江山便一日不稳。

    这也是为何先帝就算再讨厌儿子,也不得不将这个仅存的儿子封为太子的原因。

    天子闻言,脸上总算有了表情。他微微皱眉,用指揉着鬓角,默不作声。

    封了太子后,国脉一事无人再提,但昶儿却会一日比一日危险。

    “我我怕我护不了他。”

    天子眼中浮现茫然,改了自称,看向顾云。

    若干年前,他也是这幅表情,将自己的独子交给了他最信任的下属。

    顾云很平静,他道:“圣上,您必须要护得住他。”

    御书房中除了滴漏的声响,再无人话。金碧辉煌的殿内,他们是君臣,也是友人。门外,太监宫女恭敬伫立,冷峻的侍卫持刀巡走。

    天子闭眼,轻声道:“卿所言甚是,来人——宣旨!”

    顾云垂头,侧身让开,太监扣门而入,奉笔侍郎铺好圣旨。

    成华二十九年五月,大启战神征西大将军被刺身亡,举国皆哀。天子宣旨,追封征西大将军为一等护国公,世袭罔替。其子贺春明承父爵位,接虎符,于西南边陲三次跪拜圣上,势要守大启河山,抓出凶,替父报仇。

    一时之间,西南边陲人人皆兵,不知多少男儿弃笔从戎。

    同日,天子诏书,立嫡长子楚昶为太子,朝中顿时一片哗然。

    六岁的太子穿上繁复的宫服,被天子牵着,第一次出现在金銮宝殿内。他放眼望去,光可照人的地上,黑压压跪着一片人。随着天子的一声平身,众人起身,他最为亲近的阿兄,笔直站在那里。

    他的目光里似有鼓励,却少了一分慈爱。天子牵了牵他的,楚昶便收回视线,随父走到龙椅前。

    数十年后,开创了大启盛世的明武帝经常会回想起这一幕。他的阿兄,他的老师,他的云卿。

    他也会想起嘴里甜软的点心,想起那个总是宠溺抱着他的女子。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