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贺文阳是挤地铁回家的,他还没进家门,在门外便闻到了饭菜飘香。
碗筷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因为估不准贺文阳什么时候回家,周书艺也没有盛饭。
菜放在锅里保温,听见门开的声音,周书艺起身将饭盛好,她做完一系列的动作都是面无表情的。
她不等贺文阳话,便自己拿起筷子先吃起来了。
挫败感涌上贺文阳心头,他过来也有半个月了,竟然什么进展都没有。
要有进展,那就是最开始是原主不想理会周书艺,而现在是周书艺不想理会他。
贺文阳两眼神游天外,也不管是什么菜夹起就往嘴中放,完全没看见对面周书艺看他时诧异的眼神。
等贺文阳意识到自己夹了什么菜之后,为时已晚。
口腔中充满了辛辣味,贺文阳心里懊悔,跳了起来,跑到垃圾桶旁边将嘴中的东西吐了出来。
望着贺文阳的背影,周书艺脸上抑制不住的笑,一见贺文阳转过头来,周书艺换回原先的表情,面无表情继续吃着饭。
她吃完之后,转身去了厨房,在厨房内洗洗刷刷着。
贺文阳也端着碗进去,他将碗放下,边洗边话:“今年我们回去过年吗?”
“嗯。”周书艺不冷不淡地回答。
每年回去过年是惯例,眼看就要过年了,贺文阳也就随口问了一句。
贺文阳父母在农村,那种固有的,根深蒂固的思想深深地在他们的脑海中。周书艺与他们儿子结婚多年,这么多年,贺文阳依旧一儿半女也没有。
这么久了,母鸡都会下蛋了,周书艺却连屁都没放一个。
这是想要他老贺家绝后啊。
贺文阳爸妈着急,每年回去,一定会催促贺文阳,明里暗里讽刺周书艺,催她早日生孩子,又骂她不下蛋,也不工作,全靠她儿子养着。
几乎是每年,周书艺一回去便是遭受这样的待遇。
刚开始周书艺还会反抗一下,会和贺文阳抱怨几声,到后来两人关系冷了,贺文阳也不再处于中立地位,他的心逐渐偏向了自己父母。
周书艺,她不想回家过年。贺文阳便会一脸不耐烦,直接打断她,不回家过年那谁出钱煮饭吃。
周书艺要去医院看看为什么这么多年也没生个孩子,要吃点中药调养一下身体。贺文阳却,他没钱,不要浪费这钱。
要不是真的确认贺文阳没有出轨,周书艺都开始怀疑,贺文阳是不是有了别人。
贺文阳:“要是不想回去,我们就不回去了。”
周书艺愣了一会儿,她的顿了一下,没几秒又继续擦着厨房。
还是同往常一样,她:“回去吧。”
贺文阳有多想回家她不是不知道,况且她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婆婆骂的能有多难听呢,反正她听多了,连词都能背出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回去过年,她也省事。
婆婆嫌弃她城里大姐作风,不爱让她下厨房,回去过年她反倒没去过几次厨房。
不像在这里。
贺文阳撞了南墙,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随意应了一声。
一直到两人出厨房也没有任何交流,安静的有一点可怕。
之后贺文阳慢慢给家里添了家具,他不知道周书艺有没有发现,但是每次他登录淘宝时,淘宝的购物车总会多出些许他没看过的家具。
贺文阳自认为,周书艺消气了。
望着逐渐温馨的屋子,贺文阳骄傲了不少,总归他也能做些什么让周书艺消气。
一个月后。
周书艺收拾着行李,两人拿起一大堆堆的东西回家。
贺文阳的假期足够长,一回家便是一个月,所以比起其他人,他们的行李额外的多。
贺文阳扛着大包包,春运时间,火车上人超多,人挤人的。周书艺跟在身后,中也拿着东西,但比贺文阳中的东西少了许多。
坐了火车,他们还需要再转一次汽车才能到。
火车上,周书艺捂着嘴,一脸难受,胃里排山倒海般翻腾。
她平时就有点晕车,这会也没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贺文阳从兜里拿出一个橘子糖,他将包装撕开,递到周书艺嘴边。
周书艺诧异,她往后挪了一点,没话,吃掉了贺文阳中的糖,橘子的清香弥漫口腔,难受才缓解一点。
贺文阳抚了抚周书艺的头发,轻轻道:“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周书艺没话,点了点头,往座椅上靠着,闭上了眼眸。
即使是闭上眼睛,也是难以缓解的难受。
贺文阳时不时看一眼行李,其余注意力全在周书艺身上。
人龙混杂,火车站最容易丢东西了,幸好一路没出什么事,行李也好好的。
下了火车,周书艺才感到新鲜空气的重要性,一下车,周书艺靠着行李,喘了口气,又喝了点水这才缓过劲。
汽车上大部分都是一个村的人,一见面大家寒暄来寒暄去的。
“文阳啊,回来过年了?”才刚坐上汽车,贺文阳前排座位的男人转了过来。
男人穿着新衣服,笑起来时脸上的皱纹越发明显,皮肤黝黑,洁白的牙齿与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握在汽车座椅上的粗糙干燥。
“哎,叔,是啊,回来过年。”贺文阳点头,附和着男人。
周书艺跟着喊了声叔。窗户开了条缝,风将她的头发吹起,也吹走了汽车内的沉闷,周书艺理了理头发。
男人点头,“这是你媳妇吧,文阳好福气,好好珍惜。”
完这话,男人扭过头将身子坐正。
贺文阳也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坐正后好几秒,他突然点头,回答,“好!”
引得周书艺盯着他看了好几秒。
“儿子,你回来了!快快快,把行李给妈。”贺文阳妈妈几乎是冲到贺文阳面前,满脸喜悦,一把抢过贺文阳中拿着的行李,生怕累到自己孩子。
她对贺文阳的态度和对周书艺的态度形成对比,满心都在贺文阳身上,连一个眼神也不肯施舍给周书艺。
贺文阳拍了拍她的背,“妈,我自己拿吧,艺也回来了。”
意识到贺牡丹故意给周书艺难堪,贺文阳故意在贺牡丹面前提起周书艺。
“好好好,孩子他爸,还坐在那里干嘛,快过来给文阳搬行李。”贺牡丹往坡上喊,“文阳啊,这次回来待多久,在家好好休息休息,你都瘦了这么多了,也不知道你媳妇怎么照顾你的,到时候妈给你好好补一补。”
完,贺牡丹狠狠地瞪了一眼周书艺。
周书艺低着头,中的行李被贺文阳接了过去,她中还提着一些不太重的东西,见贺牡丹突然e她,她也不话。
贺文阳打圆场,婆媳一见面就是世界大战,他心里已经做过思想工作了,却没想到还是这么激烈,“妈,我都胖了,挤地铁的时候都要挤不上了。”
贺文阳将行李分了些给贺爸,搂着贺牡丹的肩膀,自嘲着。他引着贺牡丹往前走,将婆媳俩分开。
没了周书艺在,贺牡丹也不她,一直哎呦哎呦心疼自家的宝贝儿子,一会儿这里瘦了,一会儿那里黑了。
气氛看起来不错,其乐融融的。
贺文阳要回家,就得爬一个土坡,土坡倾斜,又全是泥巴,一下雨,泥巴坡就让人额外头痛,走上去之后鞋底沾满了泥巴,鞋子瞬间增重一倍。
房屋外面装了一个水龙头,贺文阳低着头认真冲洗鞋子下的泥巴,刚下过雨,太阳隐隐约约有要出现的痕迹,贺文阳侧着头,阳光照到脸上,长又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他望着中的鞋子和刷子,满脸认真,嘴唇紧抿,皱着眉刷着中的鞋子。
而他的脚边还有三双沾满泥巴的鞋。
贺牡丹进去放行李了,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一幕,要是让她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顿吵。
贺牡丹也姓贺,和贺富贵一个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在他们这个村里,大多数人都是贺姓,所以又叫贺家村。
贺文阳家靠着马路边,但又不算是马路边,还得爬一个斜坡才能到。
平时除了过年互相拜年,一般也没什么人过来,在周围的屋里,贺文阳家算是比较安静的。
白天贺父贺母出去忙了,只有中午和晚上回家吃个饭。
贺牡丹不喜欢别人来她家,她老是嫌弃别人过来吃了饭吃了菜,占了她的便宜。
在这一点,不得不一句,贺文阳和贺牡丹不愧是母子,性格简直是一模一样。
贺牡丹财不外露,她拿着贺文阳寄回来的钱,也不装修水泥房外面,就填了些家具,其余地方都没变化。
所以从外面看这个水泥房还有些破旧,里面却别有洞天,该有的都有,原主虽然抠门,但对自己父母还是不错的。
这些年原主赚得不少,给周书艺收着的不多,钱他自己收了些,其余的也就寄回了家,让贺牡丹好好装修了家里。
周书艺应该也有所察觉,毕竟,她不傻。
但总有人把她当做傻子。
洗完鞋底,贺文阳将鞋子晾在屋檐下,让风吹一吹鞋子,将水渍吹干。
贺文阳点点头,觉得自己的表现简直是棒极了,他走进屋这才发现,屋内有一个陌生的面孔。
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坐在煤气桌子旁边的沙发上,而周书艺则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气氛看起来尴尬极了,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马尾辫女生在朝着周书艺喋喋不休,周书艺一脸尴尬,时不时的附和一声,明显是不知道该和对方怎么交流。
门正好遮挡住了贺文阳的身影,马尾辫女生的视线被遮住,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外面的人影。
贺文阳还没走进去,就听见马尾辫女生问:“嫂子,你没有工作吗?”
也不知道周书艺接下来怎么回答的,贺文阳听见马尾辫女生继续道:“啊,那文阳哥哥一个人在大城市里面赚钱养两个人,好辛苦啊。”
女生的声音很震惊,仿佛对周书艺没去工作这件事表示很不理解。
她站在“新时代女性”的立场,自认为委婉地了几句,随后又:“幸好嫂子还没有孩子,不然到时候文阳哥哥的压力就大了。”
听到这话,周书艺掀了掀敛起的眼皮,面无表情的看了她对面一眼,随后她:“我还从来不知道思美妹妹家是住在海边的,这回我知道了,下次思美妹妹记得带嫂子去看看。”
贺思美不客气,明里暗里讽刺她不工作,靠着贺文阳养,又讽刺她生不出孩子,她要是还忍着,那她真要成为忍者神龟传人了。
贺牡丹她不能回嘴,那是她周书艺尊老爱幼。贺思美这个陌生人也想踩着她?
对这个婆婆嘴里的远方表妹,周书艺表示,对她的身份很是怀疑。
自家婆婆是个什么人她还不知晓,抠门的程度和贺文阳有的一拼,怎么可能接着远方表亲过来养这么久。
那就不排除这个贺思美是婆婆给贺文色的下一任妻子。
这种事情,也只有贺牡丹才能做得出来。
谁家婆婆不想着家庭和睦,哪有这样生怕自家孩子日子过得安稳的母亲,活久见。
周书艺觉得自己在读书时把所有运气都用完了,这才会碰到一个这样的婆家,这样的丈夫。
贺思美听了周书艺的话,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她指着周书艺,猛地一下想要站起来,却一头撞到煤气桌子的通气管道上,她捂着头,眼里冒出泪光,指着周书艺“你你你”半天也没出其他话。
煤气管道是不锈钢的,撞上去时那清脆的声音,仿佛还有回音,周书艺偷笑。
门外的贺文阳恰巧走了进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