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人群后的晏九殇笑出了声，他摇摇头。

    浮生阁？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这等“看破红尘”的名字，她一个黄毛丫头倒是用得不假思索。

    “嘛呢？”地虎山粗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里还推着一车粮食。

    这厮一醒来就找到柱子，以昨晚“白水星都答应了”为要求，死活要亲自推走一车粮食先——在他的认知里，那兄妹俩忒贼，不定过了一夜就反悔了，还是攥在自己里稳妥——虽然他个人能力有限，但是粮食再少也是肉不是？

    众人回头，看他的目光却不咋善良。

    任谁看一个把自个儿“大佬”都拐了去的，还在自个儿寨子里推着满满当当一车粮食晃荡的“贼”，都善良不到哪去。

    “哟，这谁啊？”老六黑弓张口就是讽刺，甩着最欠揍的姿势一步一步朝他走。

    他刚围过来，正在最外层探着脑袋听，一回头见着这家伙差点乐了——他正因为没能跟着去虎头泊“复仇”而懊恼，这厮，居然真的大老远跑过来找虐了？

    “老子地虎山，你谁啊？”被挑衅的大块头虎着脸站着，明知道这些都是白水星的人，可他就是好想教他做人怎么办！在线等，急！

    一支乌鸦“呱呱”叫着飞过。

    老六这会儿刚走了一步，听见地虎山的话，他那夸张的姿势不可置信地停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劳资——”他瞪着眼，没想到在地虎山的故事里，他黑弓居然没有姓名。

    “这是我们家老六，”白水星忍着笑接上了话，分开人群上前拍了拍黑弓肩膀，继而打量着对面的推车，眼神复杂，“你这是？”

    地虎山被她的眼神看得不舒服，却还是执着地停下车，伸护住了车上的粮食，像个护崽子的老母鸡，话都不利索了，“你了把粮食全部还给我们！我——我先拿点儿！”

    “哦，”回答他的是旁边崽子们的窃笑，和不以为意的点头，“随你。”

    他皱了皱眉，没话，却不自觉地把车上的粮食护得更紧了。

    “吃过午饭就出发，你这就准备好了？”

    白水星自然而然地上前，一边把把地虎山引到屋里坐下，一边寒暄。一同过去的还有晏九殇和白不满，独留黑风等人在风中凌乱——

    大佬到这儿之后，为他们鼓舞了一下士气，就，就完事了？

    “咱——”他斟酌着开口。

    “除了把该学的学会，咱接下来到底要干啥？”黑云沉思，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是不是大佬故意不，来考验他的？

    “把该学的学会，学啥？”黑弓刚从地虎山给他的打击中反应过来，又在自家兄弟这儿遭受了完全听不懂的灵魂拷问。

    “学功夫，学算术，学——”黑云犹豫着住了嘴——学做梦？

    “我觉得吧，”黑刀不耐烦地打断了这段头脑风暴，他脑子直，最怕这玩意，“大佬了半天，就是让咱们自个儿瞎过呗！”

    总结性地完，他长舒了一口气，扛着自己的刀就跑到一边练功夫去了——直脑筋的傻孩子，一点儿都不知道为被这句话伤害到的兄弟负责。

    “瞎过瞎过，你咋不自己跑出去瞎过？”黑弓揉着自己受伤的心脏，朝他四哥的背影吹胡子瞪眼——哪怕他自己根本没胡子。

    兄弟几个正大眼瞪眼的烦心，遥远的京城，某家酒楼里，一个老头却在盯着桌上的鱼发呆。

    “居然已经出府一月有余，连带杜仲等人也毫无消息——那子去哪了？”

    他边沉思边拿筷子戳着盘里的鱼，以至于思想的走了一下神——还是江里的鱼新鲜好吃！

    “冯阳蜜翅来咯！”二端了一盘浸润在蜜糖酱汁里的鸡翅上来，酱汁特有的香味加上盘边摆的清口菜，直叫人食指大动。

    老头吸了吸鼻子，眼睛一亮，感觉有些新鲜。他一路走来虽不得是风餐露宿，却也称得上辛苦，因着乖徒儿不在府上，才临时起意来这鼎香楼试试新菜，居然真叫他碰到一道好的？

    他先用清水漱了口，稳稳当当夹起一块鸡翅，然后选了块皮肉比例适中的地方，轻轻一咬。

    略焦的表皮轻轻触碰舌尖，柔嫩的鸡肉在口中化开，刚巧冲淡了浓而不腻的蜜汁，每一根汗毛都立起来，叫嚣着“美味！美味！”。

    “二！”视若珍宝般地吃完一只鸡翅，他舔舔嘴唇，挥挥把不远处的二招了过来。

    “客官！”二笑呵呵地过来，弯着腰聆听客人需求，带着最完美的专业素养。

    “这道——”老头指着鸡翅，不上名字。

    “冯阳鸡翅？”

    “对，冯阳鸡翅。”他咳了一声，“这道菜，是哪个做出来的？”

    “客官，这您就找对人了，”二把一拱——

    “这道菜之所以叫冯阳蜜翅，就是因为它出自冯阳县。它最近火的很，是我们掌柜的费了不少劲儿，才找着最先卖这个的，冯阳县的一家酒楼，花大价钱买过来的方子，昨日才把送到酒楼。要我呐，您今儿可是赶巧了！”

    “莫要骗人！既是火了一段时间，怎的你们昨日才拿到方子？”老头敲了敲桌子，表示自己还挺精明。

    “客官您甭误会，哪怕是冯阳县那家酒楼，也是一月前才开始卖，”二给他添了点茶，继续道。

    “也就是有个京城的公子在那儿刚巧吃着了，回来之后念念不忘，才把这道菜的名头传到京城来，我们掌柜的听着风声才去找方子。要不是那公子，您今儿和这冯阳蜜翅恐怕就无缘了。”

    “这么巧？”

    “可不是么，哪个能想到呢！”二笑呵呵地应和了一句，又笑呵呵地被挥退了下去。

    “一道鸡翅，一个月前，一个京城公子？”老头嘟囔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或许，这事儿和乖徒儿的离开有联系呢？

    虽然他不爱口腹之欲，甚至不爱吃这劳什子的甜口儿，也没回京，怎么想怎么觉得八竿子打不着——

    可这菜火得实在蹊跷——原先从未有过，打一个偏远城里出现也就罢了，居然一个月便火到了京城，更何况还有什么京城公子近期去过那儿——这些事儿若连起来，巧合也实在太多。

    嗯——

    “管它呢，先吃完再！”老头摇着头撸起了袖子，他一把老骨头，人生得意须尽欢！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