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卿以为如何?
喧喧嚷嚷的武器挑拣大会结束后,白水星拿着送过来的纸条,一脸波澜不惊,她就知道这群人高马大光鲜亮丽的土匪连一个好东西都不放过。
“每样二十件。”纸条上如是写道。
他们来了二十人便找她要二十套齐整装备,呵,真是不客气得很,不知道这些都是她一点一点自己做的?
白水星咬了咬牙,还好自个儿早有准备。
她起身,在黑云惴惴不安的目光中打开了旁边的一个长长的圆柱形的包袱,道,“这个,背包的布料。”
“这个,”她又不知打哪儿提出来一个包袱,道,“针线。”
“这个,”她踢了踢脚边一个箱子,道,“夜窥镜的零件。”
“那个,”她抬了抬下巴,示意黑云低头看自己身边的另一个大箱子,道,“靴子,绳索等其他玩意儿的原料。”
“图纸已经给你了,”完,她冲黑云眨了眨眼睛,表面上是无奈,眼底儿却是满满的幸灾乐祸,道,“这原材料也都在这儿了,咱们经费有限,装备又不得外传,只能劳烦你们自己动,丰衣足食了。”
“咔嚓”,是黑云心碎的声音,他双眼无神地接收着大佬的信号,真的好想飓风咆哮“大佬您是魔鬼吗?”
可想想大佬的拳头,他就知道,他不能。
于是,他热泪盈眶——
“是。”
千言万语道不尽,唯有一字表忠心。
怀里抱着布匹,肩上背着包袱,拉着几只箱子走向自家舱室时,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坚定,“打死我也不去做针线活!”
然而,有的人表面上有多坚定,背地里就有多容易被打脸。
一炷香后,他用老母亲一般的目光抚慰着所有兄弟们的心灵,也抚慰着里头那根被捏得紧紧的,却实际上分了叉的线头。
“人生不易。”他叹了口气,再次开始了自己痛苦的“穿针引线”的尝试。
一时间,船舱里每个人都安静地像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多次尝试未果后,老四黑刀先发了脾气,矛头直指老五黑兀,道,“老五你你这么有经验,这回就帮我们整整呗!”
自打他残废了之后,就自主包揽了全寨子的针线活,这回让他缝包,咋还闹情绪了呢?
“你自己缝个包能咋?”老五也不耐烦了,怼道,“我缝了这么些回,你还真拿我当裁缝了咋的?二十个人的包、鞋,完了还有绳索啥的,要是针线活都我干,一个人啥时候才整的完?”
“问题是,我不会啊!”黑刀皱着一张苦脸,恨不能哭出来,他一个大老爷们,啥时候干过这个?
其他的几个大老爷们深有同感,可也只是把目光聚焦在了老五黑兀身上,眼中带着可怜和哀求。
“你不会我会啊,谁还不是从头学起的?”可惜老五根本不吃那套,他今儿是打定了主意各做各的,不能让自己在针线活上绑死,他爱豆分发的那些玩意儿,他都要亲自做做才甘心。
有的兄弟表面上感情很深,背地里挑拨他们却只需要一套针线。
当下黑刀就扔了自己的布料,瞪着虎眼要来教老五做人。
“行了!”
关键时刻靠大哥,大哥不在靠二哥。
二哥黑云一声吼,全体人员抖三抖。
当下黑云喝止了矛盾激化的俩兄弟,叹了口气,气势又端了起来,道,“咱们兄弟这么多年,谁都不容易,屁大点事——吵个屁啊吵?”
“哼,”黑刀扭转了脑袋看甲板,人家就是有情绪。
黑兀自己也叹了口气,有些怀疑自己,心下暗自想道,“我真的错了吗?”
“都听我的!”黑云咂了咂嘴,想出来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咱们自己的物件儿,样数那么多,哪能样样都让老五一个人做?我知道咱们都是大老粗,但是,大佬既然给了咱们任务,是让咱遇见困难就躲的?要我,咱就跟老五慢慢学——一点一点死磕,我就不信还学不会了!”
“也只能这样了。”众人想了又想,最终也无法可想,只能向人生低头。
“怎么着,我听着你们吵架了?”八角搁外头又伸进脑袋来,把自个儿娱记的个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黑刀脾气最暴,扬想打他。
“呵,我你们呐,可别连这第一个任务都过不去,要不然,你们浮生阁的堂主不定得请我这个外人来当呢!哈哈~哎?”
八角正跟人嘚瑟着,就让自家兄弟蚕沙给揪了回去,“出门在外,别多嘴!”
“哦,知道了。”他缩了缩脖子,又窜到了船头看风景,简直一刻都停不下来。
去去泛轻舠,飘然兴自豪。
天色渐晚,虹霞漫天。
独坐于船头的晏九殇挑眉看着三两鱼儿在江面下戏水,内心依然躁动不安。
恰才听着黑家兄弟们嚷嚷,他就知道那些人定是拿了材料回去。这会儿他们定是铁青着脸,谁也不想做这活计。
星星最是无良,此刻定然暗自偷笑。
只是——也不知她是正翘着嘴角倚在窗边饮茶,还是暗自躲在帘子边听黑家兄弟吵闹?
真叫人好奇得紧。
白兄——白兄不让他与星星有甚瓜葛。可他即使一人独自与她有瓜葛,也算不得正经瓜葛吧?
只要,只要他不,只要外人没人看得出来,他自是可以在心里默默念着她吧?
至于星星,那个无良的丫头心里定是没有他的。
虽那日在客栈,她——以己之唇碰了他的;可,可那夜里她也了,是为了杜仲他们还债。后来哪怕他再关心她,她也没有流露半分情意。
至于——至于过午的那件披风,怕是她随意为之吧?
定是如此。
如此,那他即使表现出来一二,想必也无大碍——不成,他牵扯太多,若是叫人知道自己有了牵挂,岂不是置她于险地?
如此,大业未竟,宿敌未清之前,自己还是在心中默默惦念为好。
一些饵料从他中撒下,鱼儿游过来绕着他上下浮沉。
“卿以为如何?”他向着鱼儿压低了身形,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