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横竖不认
“好久不见。”
晏九殇让门大开着,自己缓步走进来,那般淡然模样,似是真正在探访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师兄,你——”
你可知道害你的是我?你可将这事与师父了?你那些时日到底是一时失忆,还是早就想好要瞒我的?
他心中早已有了猜测,可那些却没有一个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你来做什么?”
千言万语道不尽,化为一句简简单单的“友好问候”。
古月坐在床板上,语气生硬冷漠,双却不自觉抱着膝盖,整个人像个半缩的大球。
“自然是来看你。”
近来的人答得轻松平淡,环顾了一圈,又大步走回门口,将原本看门弟坐的凳子搬了一只进来。
“师兄如此大开着门,莫不是笃定了我逃不出去?”
他眨了眨眼望向外面,空荡荡的,这哪是门口,这是自由!
眼前的师兄从不做无把握的事情,既然敢为他这个“叛徒”大开着门,必是有阴谋!莫不是——他武功恢复了?
想到这里,他瞳孔巨震,自家师兄,他最了解不过——便是武功只恢复了一半,师兄也能随意碾压他!
“想走?”晏九殇闻言,很是无所谓地摊挑了挑眉,向那阳光照进来的地方示意,“请便!”
目光落在这个背后下黑废了自己的“师弟”身上,倒确是比先前圆润了些,肤色却苍白了甚多。
“扑棱扑棱——”
一只长了四只翅膀的鸡挣扎着从门口低空掠过,它剩下的翅膀藏在主翅根下只长出了尖尖,像春日的杨柳才抽了嫩芽。
古月神情莫测地望了望外面,又转过头直视着眼前的师兄,月光打在二人的侧脸上,他们在彼此眼中皆是一半明朗、一半黑暗。
“你想做什么?”古月顿了顿,嘶哑着嗓子开口。
他太了解师兄了——他不会走的。
“本王了,只是来探望你。”
明朗的那面侧脸上,晏九殇嘴角一勾,忽略那蕴含浓浓压迫之意的“本王”二字,他那般从容模样与曾经的意气少年一般无二。
“呵,”古月转了头,瞧着扑棱着翅膀的那只半大的鸡又昂着脑袋歪歪扭扭走回门前,竟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喜感,“本王?”
他摸了摸下巴,先前还担心师兄武功恢复了,如今眼见他这般着急在自己面前占上风,呵,八成是真废了。
“以师兄如今的境地,怎还能称王?”
他不再将自己抱成球,反而理了理衣襟,起身坐得端端正正。
“本王称不称王,自有人了算。”
“心不在焉”地答着,晏九殇也理了理自己的一身白衣——这还是很久之前白兄借与他的——坐得更自在了些。
——他是不是脑子抽了,跟我一个背后插他刀的仇人废什么话?
古月皱着眉头,有些搞不懂师兄的套路。
“那是自然。”
他也彬彬有礼地点点头,无论心中想什么,表面上都要装成大人模样,时间拖延得越久对他越有利。等他冲破师父点的穴道,哼,门口那只鸡大概就是师兄你今生见到的最后一只食材了——不过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替你”吃了它的。
快了。
快了。
古月感觉到束缚自己的桎梏在一点点松动,而他的好师兄却还在那儿摆成“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竟变得如此愚蠢?
三。
二。
“为何?”
对面的师兄冷不丁地开口,古月一个哆嗦,内劲差点走岔了路。
“什么为何?”
他有些急躁,试图将紊乱的气息引导回正轨。
“为何害我?”
“嘶——”这直击灵魂的一问让古月感到心口一窒,完蛋,又功亏一篑。
“你认为为何?”他被穴道搞得烦躁,连虚伪的否认都懒得做努力,墨绿色的长袜下五个脚趾都用上了力气,试图再次聚力。
“因为你是胡家人。”
晏九殇饶有兴味地扭了头瞧门口那只还未长成的“食材”,冷不丁的一句回答差点让古月的心脏原地爆炸。
后者闭着眼睛努力平复了半晌,而后睁开眼睛看着地板,“师兄,若世人都如你这般胡乱猜测,可是要出大事的。”
完,他抬眼瞧着对面语出惊人的师兄,一字一句。
按着他多年前偷听到的那些话,师兄与胡家人有血海深仇,若姨母推论不差,师兄口中的“胡家”便是自己的“胡家”——虽真正做下滔天罪恶的是娘不是爹,可与自己又有什么影响?
——总归他古月都是仇人的儿子!
此事干系太过庞大,即便他敢认下是自己给师兄捅了刀子,也不敢将这事承认下来。
按着眼前这位的脾性,自己做下的那破事尚且可念旧情,可“胡家人”在他面前绝无生路!
便是师兄自己的推论再有理有据,便是这就是事实,他也不认,躺着的时候不认,如今坐起来更不认。
“是吗?”
白衣王爷不置可否,一只有意无意拂过腰间略大的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