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别人家
猫着腰,翻过土围,陈升瞧着黑漆漆一片的堡寨,朝着自家的房子去了离家一个多月,也不知道有没有出什么变故,陈升有些担心,自打高伯死后,这百户府里的管事家丁还有下人便越发嚣张跋扈,也不知道阿娘和弟他们是否平安“汪!汪!汪!”
凶猛的犬吠声忽地响起,让有些走神的陈升被吓了一跳,他抬眼望去,只见前方黑暗里依稀有个模糊的身影,接着便听到犬只的哀鸣声“狗东西,差点坏了爷的兴致。”
郑大一脚踹开秦家的看门犬,口中骂咧咧地道,这时秦家的院门打开,有零星的火光照出,那开门男子长的高大可是背却佝偻着,对着郑大点头哈腰,脸上强装出一副笑得开心的模样道,“郑管事好!”
陈升在暗处停住脚步,看到这一幕,不禁皱起眉头,那郑大是百户府下面的庄头,怎么忽地成了管事,至于那开门的秦忠,向来是个软糯性子,只不过怎么和百户府勾搭上了河口堡百户府,兵力不满员,可是这该有的低级武职都是有人占住的,那秦忠便是两个总旗之一,可他虽然生得长大,但向来窝囊,只挂个空职,便连该他的那份俸禄也拿不到要不是秦忠他阿大在神木堡还有些故旧在再加上过往高冲压得张贵没法在堡寨里威福自用,这秦家的家业只怕早就给张贵谋夺了去陈升跟了上去,那条被踢得半死的大黄狗本还要叫唤,可尚未张嘴就被陈升又补了一脚,呜咽几声后便没了声息看到秦家狗子死了,陈升颇觉痛快,他家弟被这狗子咬过,他早就看这狗子不顺眼,大晚上的常胡叫唤,还咬过好几个堡寨里的娃娃。过去秦忠他阿大在时,不是什么好鸟,这狗子便是那老东西养的翻墙入院,陈升朝着秦家的后院摸去,这堡寨里秦家是大户,秦忠他阿大是试百户。。过去在张贵和高伯间两头摇摆,很是趁捞了些好处。不过他一死,秦忠这个儿子却窝囊得很,才半年多就被郑大这种腌臜货给欺上门还没到后院,陈升便听到郑大那厮得意洋洋地吹嘘着,“秦总旗,你放心,你家秋粮赋税还是照旧,不过你家婆娘待会可得好好卖力把俺伺候舒服了,否则可不算。”
陈升想不到瞧着浓眉大眼的秦忠居然窝囊到了这等地步,竟是把自家婆娘给郑大这黑厮享用,隐在不远处屋檐下的阴影里,陈升看着秦忠弯着腰在那里着话,更加鄙夷这个软骨头“姓秦的,你这个没卵子的东西,你阿爷睡老娘,你不敢吭声,现在连外面的阿猫阿狗你也往家里带,你当老娘是什么,是掩门卖笑的土娼么?”
泼辣的声音响起,秦忠的婆娘开了房门,朝着快把腰弓成虾子的丈夫,劈头盖脸地骂道,秦氏也是军户人家的女儿,性烈起来,哪管什么家丑不家丑。自家阿公好歹也是试百户,便是被睡了,也是丈夫无能,总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可眼下这软脚虾竟是要让百户府的下人来睡她“娘子,你不知道,高大虫死了,如今”
“如今什么,你怕张贵,我却不怕,大不了把田都卖了,咱们搬去神木堡,那里好歹还有阿公的故人在,张贵还敢去神木堡寻你的麻烦。”
秦氏瞧着丈夫猥琐的样子便生厌,再看着边上郑大那黑厮垂涎地看着自己,越发愤怒,她自问嫁到秦家,不曾做错过什么,便是被阿公扒灰,也忍了下来,可眼前这男人当真是让她心寒“秦娘子,俺句不中听的,你以为你们的田产能卖几个价钱,没有百户大人点头谁敢买你们的田,我看你还是乖乖听秦兄的话,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你还能继续当你的秦家奶奶。”
郑大看着因为发怒而两颊绯红的秦氏,嘿嘿地笑了起来,然后开口道,“本来这事俺也不想太张扬的,可秦娘子你要是再闹下去,被邻居旁人们笑话倒也没啥,可你那两个娃儿要是醒了”
秦氏越泼辣,郑大便越觉得来劲,想他在百户府下面的庄子熬了好些年,才从庄头做到如今的管事,能睡一睡这总旗大人的婆娘,才显得威风吗!
见郑大提到自己一双儿女秦氏红着双目,没有再闹,只是看向一边闷不吭声的丈夫,却见这男人耷拉着脑袋,就好像他下面那话儿一副虫样,她刹那间心死如灰,再看着在边上生得又黑又丑的郑大,低声骂道,“就当老娘被猪狗咬了口。”完,便转身进了屋“秦老弟,不要放在心上,保住你秦家的产业,有钱还怕没女人,我看秦娘子泼得很,难怪你一直没纳妾,等会儿哥哥给你出气。”
郑大哈哈大笑着,拍着秦忠肩膀道,接着便扬长而去,转身进了秦家的内宅屋子秦忠低下的头,脸扭曲着,一会儿狰狞,一会儿哭丧,可到最后那握紧的拳头还是松开。。转身出了内宅院子,寻了角落坐下,呆呆地看着前面那棵歪脖子树,脑子里满是秦氏白花花的身子和郑大那黑厮交缠在一块儿“秦总旗,可还真是能忍,我要是你阿爷,只怕会被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讥笑声中,陈升从暗处走出来,看着被吓得跳起来的秦忠打趣道“陈大郎,是你,你来我家做什么?”
秦忠退了两步后才站稳,看清楚是陈升,不由结巴着道,陈升年纪不大,可也是堡寨里面年轻人中的大虫,没人敢招惹他“来做什么?”陈升笑了起来,“自然是帮秦总旗你分忧解难,郑大那厮可是要上你的婆娘,你要还是个男人,一句话,弟我帮你弄死他。”
秦忠被陈升的话刺得脸又青又红的,可他终究没有那个胆子,最后只能低声道,“陈大郎,你莫要笑,如今堡寨里是什么情形,你又不是不知晓,高总旗死了,谁还压得住张大人。”秦忠这句话顿时让陈升面色变得冰冷无比,这些日子杀了许多马贼,他身上自有一股杀气,如今这般看着秦忠,顿时骇得秦忠不出话来“秦娘子得还真不错,你这厮便是个窝囊废。”
看着被吓退的秦忠,陈升上前逼近,“爷现在就去杀了郑大那厮,你要是敢拦着,便连你一块儿杀了。”到最后,陈升拔出腰间的短刀,拍着秦忠的脸道一屁股跌倒在地,秦忠吓得都快透不过气来,陈升方才的眼神太可怕,就好像阿大以前每次杀人那样陈升完,也不管秦忠,径自朝不远处的后宅走去,他要杀郑大,虽然是临时起意,可是也有几分心思在,秦忠这厮虽然是个窝囊废,可他总归还是个总旗,又是河口堡土生土长的本地户,真要出面,本地军户们还是能听他几句的刚到屋子口陈升便听到郑大在那里急色道,“秦娘子,你再闹,可就别怪俺下狠了。”
原来秦氏是军户人家出身,虽然不曾学过舞刀弄枪,可是性子泼辣,再加上边地不兴裹脚,她又有些力气,又抓又挠的,郑大忙活许久,都不得其门而入,于是急了“砰!”的一声,陈升踹门而入,屋内秦氏和郑大都被吓得一愣,但随即转头看来,秦氏原本脸上的些许希翼神情在看清陈升的脸庞后顿时沉了下去,而郑大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升,慌张道,“陈大郎,你要做做什么?”
陈升里的短刀锋利,沾过不少血,上面还透着股血腥气,郑大原本在百户府只是下面庄子里的庄头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此时见到陈升杀气腾腾的样子,就被吓呆了“陈大郎,我不知道秦娘子是你相好,你饶了俺,俺什么都还没干”
“入你阿母,谁是她的相好。”
陈升想不到郑大死到临头,还敢污言秽语,平白污蔑他的清白,心中更加恼怒,一步跨前,捉住郑大的头发就好似捉鸡仔一样,郑大被拽住,本以为最多是被陈升打一顿拳脚,可是哪想到眼前一花,喉咙口一凉,接着便滚烫得厉害“你”
郑大圆睁着双眼,随着陈升松开他,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喉咙口血汨汨地流出来,脚动了几下后,便没了活气秦氏看着冷脸杀了郑大的陈升,一双秋水似的媚眼全都盯着这个少年郎,浑然不顾身上的衣服被郑大撕得春光大泄。这时候秦忠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当他看到躺在地上的郑大时,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这可怎生是好,这可怎生是好?”
秦忠不敢去埋怨陈升,因为陈升里的刀子还滴着血,他生怕惹怒陈升,也吃上一刀去和郑大作伴看到丈夫那窝囊样子,再看看杀人后镇定自若的陈升,秦氏心中越发失望厌恶,不过她仍是朝丈夫喝道,“慌什么,郑大这黑厮死了便死了,正主都在,问问陈大郎,此事该如何处置?”
秦氏的话,对秦忠来,不啻是救命稻草,于是他连忙顺着秦氏的话,眼巴巴地看向陈升道,“陈大郎,你可把我害惨了,这事儿该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往你家地窖一扔,谁知道郑大死在你这里?”
“可郑大几个下,都知道他”
秦忠怯懦地道,他的脊梁骨早就被他阿大从训没了,向来胆怯没主见,更加怕事“那你便去百户府告发,是我杀的。”
陈升似笑非笑地道,看得秦忠心里直发毛,连忙道,“不敢,不敢,大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