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忽然之间
周天星辰运转不停,分三垣二十八宿,其中三垣居中,二十八星宿分布在东南西北四方,以区分气数变化。
人身无法吐纳茫茫星宿之力,却可借星辰变化,参悟众多神通。道门九艺中的灵图,即包含了星象之道,用于推演天。
黄鹄山三元观更是据此,创出参斗剑诀。
周天二十八星宿中,参宿属水,为猿,乃是西方白虎七宿之末;斗宿属木,为獬,乃是北方玄武第一宿,参斗剑诀便借此两宿众星运转规律。
只见宗策身影一纵,破鲵剑随即发出声轻吟,先是骤然一挑,旋即往回收顿,往西北角疾刺。
嗡!
剑身铭文流转,发出一声急促的颤音,樊笼阵中无数丝云气震动不已,仿佛石子投水激起满湖涟漪,渐渐荡开;而那几十个斗大的云篆,也险些散去。
“前辈这阵法倒也一般!”
宗策略微舒口气,参斗剑诀却不敢放松,毕竟仍处于阵中——虽然不是杀阵,但一旦被困住,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与此同时,他心中疑惑更深了,“终南山清微派这道人,怎么也会出现?先前似乎并未觉察!”
金须奴面色越发凝重,再无暇顾及陆安平,指尖快速虚点,顿时又几只云篆飘入阵中。
“收!”
随着叱声发出,半空中变换的云篆凭空涨大几分,隐然透出一丝青色虚影,密集的云气仿佛无数细长的虫豸,再度盈满阵中。
樊笼阵当即止住颓势,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连带破鲵剑也迟滞几分;宗策在浓密的云气中隐现,只露出脚下十方鞋。
几乎是同一时间,吴英男心领神会,再度吹奏起紫玉笛,仍是低沉悲凉的深秋叙。笛孔中响起无数音节,勾动一道又一道气体,尽数向樊笼阵中。
只是那破鲵剑剑身一斩,便将萦绕的云气荡开,随即爆起一团白芒,显得格外醒目。
咄咄!
云气越发浓郁,樊笼也缩为三丈见方,仿佛形成一只巨大的白茧,然而随着剑芒吞吐,无法再行收缩甚至于破鲵剑吞吐间,剑招玄妙,偶尔幻出虚影,竟化被动为主动。
——先前是樊笼阵困人,如今却像剑势导引阵法。
“三元观这剑诀确实厉害,而且有些熟悉!”
陆安平凝望片刻,才醒悟飞剑变化与先前借度厄同符施展的南斗罡步有些相似,“是了,斗宿中便有南斗六星,虽不是借星宿之力,但这番变换运转的剑诀却很不错。”
“不知袁真人那剑诀”
他瞥了眼身侧,只见这位忠仆面色红中透白,显然是力有不逮;而樊笼中那柄破鲵剑却是越战越勇,如游龙一般,在云海中不断肆意。
“破!”
正当此时,只听宗策大吼了声,声势几乎将紫玉笛盖住,连带周遭草木翕动不定。
接着,斩鲵剑灵巧一挑,剑身顿时透出几只云篆,略显沉闷的响声传来,阵中云气猛地一颤,便漫卷出来。
没等金须奴反应,云雾中宗策张口一吐,顿时喷出一团拳头大的紫火,云气骤然消融大半,呲溜呲溜的响声响个不停。
“丹火!”
陆安平有些吃惊,“眼前这宗策竟入了腾云中境”
道门五境中,腾云境为第三境,至此境便有三甲之寿,才有得窥大道的可能。从这个意义来,腾云境才是得道成仙的基础,才有收徒的资格,被方外称为‘真人’。
至腾云境,内丹稳固,便有道法衍生的神通——丹火。
丹火威力,除修行者道法境界高低外,也取决于成丹的品相;所谓丹有三色,金光耀世,紫光氤氲,无色万千,眼前宗策凝聚紫色金丹,即便是四九道派中也不常见。
显然,宗策这口丹火也是极耗精力,破开上清云雷篆所演樊笼阵后,便尽数纳回,重新归于丹田中。
嗡!
云雾还未散去,破鲵剑一点寒芒悄然而至,几乎有了几分历山上那柄白虹剑的风采。
金须奴闷哼了声,身形微躬,目光注意到陆安平左那道北冥玄水符。
“呔!”
眼见那破鲵剑将至,陆安平运足丁甲神术,恍如魔神降世,重重抡起镔铁棍。
锵锵!
锵!
几声强烈的撞击声后,陆安平只觉右臂发麻,连窍穴也震颤不已,身躯更是如断线风筝一般,猛然退开十几丈,向身后灌丛倒去。
所幸,那破鲵剑被挡住一瞬。
趁此会,陆安平掌心劳宫窍灵气涌出,正待催动那枚莹白玉质、上有九曲绵延黑水的北冥玄水符。
“且慢!”
忽然之间,金须奴身躯急速射来,几乎比飞剑快上几分,没等陆安平反应过来,便将他一把拉出,遁入地下。
破鲵剑慢了半拍,滴溜溜悬着。
宗策捋了捋道髻,回头瞥了眼吴英男,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遁甲宗也罢了,清微派的真人怎么这么爱遁地!”
他嘀咕了声,揉了揉左脚,身形随即纵跃几丈;而那柄破鲵剑剑尖一转,再度追入地下。
地层昏暗而凝滞,陆安平气血仍未恢复,以至先前施展戊土真遁时,险些运转不畅。
身旁的金须奴也不好过,灰头土脸的,金须也弯了半根。
“为何阻我?”
陆安平勉力平复道,中那枚材质不明的北冥玄水符并未催动。
金须奴并未做声,卷了卷道袍,悄然传音道:“禀主人,北冥玄水符固然威力无穷,可那宗策凝聚紫丹,又有破鲵剑这般法宝,可见是有数的真传弟子”
“一道北冥玄水符怕是无法彻底降服,只会暴露身份!”
重点还在后半句
陆安平默然。
先前不管是乔玄、还是眼前金须奴,均叮嘱莫泄露与魔教关系。单纯是身怀众宝的遁甲宗传人还好,若是魔教神君的身份传出
只怕会万劫不复,连握莲鹤方壶的乔玄也难招架!
想到此处,他心生一股寒意,暗叹先前冲动。
“此子修为高深,灵识丝毫也不弱,比老奴想得强了些!也怪老奴心切,若是单纯以上清云雷篆惊他一,或许自然便吓退了”
“老奴修为浅薄,让主人受惊了!”
金须奴叹了声,心翼翼地问道,“主人怎会与三元观结仇?”
话音未落,耳畔便传来一层簌簌响动,原来那柄斩鲵剑再度刺来。
咄咄!
金须奴眼疾快,从陆安平中夺过镔铁棍,结实地挡了一记;趁此会,两人再度下遁十几丈深。
地气浓郁,多少干预了飞剑驭使,一时没有再追来。
“好宝贝!”
金须奴赞了声,语气明显有些虚弱。
“来话长”陆安平平复下来,将洞庭乃至沅水事了通。
“果然!”
金须奴叹息道,“玄门正宗作起歹来,比世俗众人狠厉得多,甚至比先前血煞宗段更多难怪与英男姑娘有一番渊源,还有故去的吴先生!”
陆安平暗暗点头。
他想起乔玄分别时的叮嘱——越是玄门正宗越应该心。而后,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道:
“宗策所的昆仑法会,是什么?”
他知西方有座昆仑山,在极西,甚至远在剑南道以西,也在陇右道之南,那里雪山密布,与西域百国的月轮国离得不远。
“昆仑法会,便是方外道派的集会了,众道派是切磋道法,其实是明争暗斗每百年举行一次!“
”名声只在方外彰显,连寻常的道派也无缘参加!”
切磋道法
陆安平凝起眉头,不由得仔细听着。
“昆仑山高水远,老奴也没见过,咱们神教更不参与”
金须奴顿了顿,“上一届昆仑法会的魁首,便被太白剑宗得去,也由此奠定四大道派的地位起来,当年苍莽山大战时,这太白剑宗出力最多,杀了不少神教弟子!”
“再往前一届,便是袁真人,当年持白虹仙剑,真是神仙一般可惜老奴并未目睹真人少年风采!”
“袁真人?”
陆安平呢喃了声,想起历山上恨乔玄入骨的蜀山派商无缺,忙凑近道,“下一次昆仑法会在何时?”
“算起来就这几年了!”
金须奴殷切地道,话间,又是一挥镔铁棍,将那柄破鲵剑逼退。
“地气浓郁,三元观弟子飞剑运转倒不利索!”
他插了句,随即恢复了恭谨语气,“主人也无需多想,将来继承神君威能,便是荡平昆仑山也并非不可!”
这确是夸张了
陆安平揉了揉右臂,觉得这位见多识广的忠仆知晓许多秘密,却有几分没透,便切换话题:
“眼下怎么办?一直遁地向下吗?”
金须奴咳嗽了两声:“藏书楼经义讲,大丈夫能屈能伸,主人将来是做大事的人物眼下一时隐忍,将来定灭了三元观!”
灭了三元观!
陆安平轻吸口气,先前金须奴予取予求,方才也是忠心护主,此刻困境下两句狂言,倒让他意识到魔教‘不敬天’、‘不拜三清’的狂傲任意。
他摇了摇头,身上忽然感觉到一股凉意。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