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尾声
广成子和他了许多,关于封神、关于修行,关于穿越星河的冒险。
许多事,陆安平先前便有懵懂的认知,这番话无疑使他醍醐灌顶。
“文明”
“对,游牧是文明、耕种也是文明;”
广成子解释道,“若是放在更大的尺度呢?比如星河中”
“域外天魔你也见了,生灵也不只此界专擅,域外便有许多!”
“”
“我明白了,即便三清祖师也只是混沌开辟时的生灵,蛰居在此界,恍惚以为是中心!”
陆安平快速消化广成子的话,“混沌开辟,前辈的那个术语叫什么?”
“宇宙大爆炸!”
“宇宙大爆炸”
他咂摸着,不禁生出沧海一粟的渺感,“星河之中,原来是如此诡奇多端。”
广成子得意地扶了扶墨镜,额前星核熠熠生辉:“所以,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那场对话没多久,广成子便悄悄离开,连水镜真人也没多见最后一面。
用他的话来,“追寻心中的故乡”,陆安平不免疑惑,真有人能有那么高深的境界,能逆转时光之河吗?
即便逆转,那还是原来的世界吗?
“师傅他又走了?”
水镜真人急匆匆从昆仑下来,径直飞向造化天宫。
陆安平点点头,望着天外的星辰纹丝不动,满脑子还是广成子的话。
“他老人家有交代过什么吗?”
“当然!”
他回过神,望着衣袖飘飘的水镜真人:“第一点还是清除域外虫豸,令你守护三界!”
“第二点嘛,”
陆安平停顿了瞬,面泛笑意:“混沌元气复苏,可择在域外建立新的道场,只是需心”
“域外的确是得心!”
水镜真人又想起三大域外天魔,脊背不由生出寒意,“还有呢?”
“没了!”
陆安平摇了摇头,笑道:“他就了这么多。”
“”
水镜真人不甘地探出头,天外寂静而幽深,闪烁的星辰中并不见一丝人影,甚至连河图上也无。
良久,他才失落地蹲坐在天宫脊上,偏过头道:“我也有些事告诉你!”
“洗耳恭听。”
陆安平展颜笑道。
白云飘浮,轻柔的风环绕着两人,连日光也现出几分温存。这是初春时节,下方世间也呈现出盎然的生。
“应龙宫那位后辈疯癫了”
“裴度?”陆安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没错,他笃信云中君,即便天魔降临也不顾,贫道将他收入袖中”
水镜真人解释了通,而后心道:“吴英男也死了,那些大船倾覆了。”
“哦”
陆安平心底恍惚了瞬,才想起某些几乎遗忘的记忆——那些情愫早已消失殆尽。
见到这反应,水镜真人暗舒口气,不由想起霍桐山那位女娃。
“我倒是想起一桩事!”
陆安平仅呆滞了瞬,便笑着岔开话题:
“三位道祖将先天伴生的符图留下,我侥幸得之,如今也到讨论如何处置的时候了。”
“你疯啦!”
水镜真人连连摆:“那几十件先天至宝下界,不知吸引了多少人觊觎,连贫道险些都压不住”
陆安平忙示意他稍安勿躁:“不是不掌握符图,只是要更好地利用?”
“利用?”
“白石郎君一道,钟馗一道,孟女仙一道,有先天符图伴着,神通修行更快些——”
“另外六道,仍由我代掌,若是有道派仙家愿意开拓域外道场,也可携一道!”
“这样么”水镜真人露出几分犹豫。
“再,九道先天符图象征意义更大些!”
陆安平笑着道,“混沌元气如此充沛,不消百年,你我境界便不啻于昔日道祖?”
水镜真人变得失神。
假以时日的话,他的确能追至道祖——尽管比不了师傅掌握的法门,却也是他从不敢奢望的境界了。
陆安平从白云中抓出一杯高粱酒,熟悉的辛辣入喉,不禁感到几分快意。
“广成前辈也了,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片刻之后,陆安平便至人间,才发觉净土重归西极。
然而龙虎山下,却见到一位生着桃花眼的青年款款而行,握一柄死死沉沉的鬼心莲。
“你不去西天当佛祖了?”他上前道。
“这并不矛盾。”
张灵潇笑了笑,“我本是一道化身,了断昔日遗憾对了,李师兄向你问好来着。”
“李丰策,”陆安平瞥了眼龙虎山,全然明了:“那阴叔呢?”
“如今轮回已开,自然放那缕残魂转生去了——”
张灵潇亮了亮鬼心莲,眯起那双桃花眼道:“你要到哪里去?九幽还是?”
“我也没想好。”
陆安平回答着,他在天宫上已遍览世间景象。
在明月的带领下,柔然残部重归阴山以北;岭南也恢复了平和。至于中洲各地,也恢复了欣欣向荣的景象。
令他感到稍错愕的是,白石郎君竟往火罗国寻那位桑白,言是为了找寻胡天的存在
“九幽阴煞化解,轮回也重建起来了;”
张灵潇紧了紧肩头包袱,“我打算从龙虎山出发,经翠微、至蜀中,一路西行”
“不忘初心呐!”陆安平回想起翠微书院的记忆,不禁笑了声。
张灵潇也同样笑了,笑得格外畅快。
“广成子对你了许多,你该不会想去天外,见识那些奇异的生灵吧?”
“暂时还没这个打算。”陆安平摆了摆。
过往许多时日,他都被驱着、度过慌乱的人生,还没好好停下松口气。
“我想找个地方稳稳待着,看看日升月落、草长莺飞”
“动静皆乃禅!”
张灵潇笑吟吟的,认真地道,“朋友,那就此别过!”
“有缘再见!”
陆安平挥了挥,大声喊道。
明媚的春光中,陆安平向北跋涉。
阴阳二气图先从他体内飞出,直入九幽酆都山中,钟馗融入符图中,喃喃念了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火罗国的荒漠山,白石郎君也收到了相伴数千年的碧落空歌图。
“什么?”
“你,胡天是猴子变的?”
他拍了拍一头雾水的桑白,目光随跨越山河,以示谢意。
曾经的长洲四分五裂,所幸巨木又恢复生,站在枝头的青鸟融入符图,细算着恢复修为的时辰。
陆安平仍在跋涉。
不同于张灵潇的踽踽独行,他每一步下去,仿佛大地也没了距离。
于是景色疾转,峨眉、青城、罗浮甚至是从未涉足的留陵山也出现在脚下。
留陵山灵脉已复,徐龙象正式在此重立遁甲宗;而曾经的青城、峨眉元气浓郁,不时现出新晋的仙家。
在罗浮山中,轩辕集兴奋地讲起如今的变化,然而水玉儿却古怪地白了一眼,朱瑞不明所以地挠挠头。
他亦重登王屋山,再度对隐先生张君房致谢;然而在霍桐山中,却未见到相助不少的朱姑娘。
“”
山河在陆安平脚下,景象如流光般变化。
末了,他重新到了历山。尽管人烟稀少,砖墙存着水渍,但总有一天它会重新兴旺起来。
记忆中向北的路线大多被洪水抹去,然而渭水畔那方竹舍却始终烙印在心中,甚至
出现在视野中。
桃花灼灼,在春风中摇曳,青嫩的草地上,父母与伯父的坟冢悄然一新。
不远处的河道上,几棵劫后余生的老柳抽出嫩芽,在那万千漂浮的丝绦中,正站着一位姑娘。
她穿着初见时的淡青色长裙,微微笑着,像月牙一样温柔。
没有什么语言,也无须多,陆安平徜徉在巨大的幸福中,仿佛每一丝风都散发着蜜意。
那一刻,他感到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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