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寒教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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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蓉脸色煞白,望着立夏,惊疑不定,“你,你怎么知道?”

    寒也跟着她转向立夏,我也很好奇。

    立夏:“你家的事,除了这个傻瓜,大家都知道。”抬手指一下寒。

    寒朝他身上捶一拳,“不准再我傻。”

    “好好好,不,不。”立夏随即就问,“大嫂怎么突然想起来你娘家的事?”

    寒一开始听田蓉一口一个她朋友,确实没往田蓉身上想,因为寒和立夏刚到的那天田蓉就在她娘家。正常情况下她娘这么对她,她应该不想回去才对。

    寒当时心里也有一丝不上来的怪异,现在知道了,怪异感消失,倒也没感到意外,结合田蓉进门时的表情,“大嫂刚才不会是觉得我娘很不孝吧?”

    田蓉的脸刷一下红了,比被立夏戳穿还要尴尬,讷讷道:“你娘,我是觉得不应该……”瞥一眼寒,见她没露出厌恶的神色,“你娘家里是真穷。”

    寒不禁翻个白眼,这时候的人被封建糟粕毒害的真深,“真穷不假。但我们农村和你们城里情况不一样。”

    “有何不同?”田蓉问。

    寒量她一番,“你当真好奇?”

    “是的。”田蓉道。

    寒:“我们农村干一天活记一天工分,大家都一样。我家日子宽裕,是我们会过,我姥姥家穷,是他们不会过。他家得了粮就敞开肚皮吃,没粮就去我家借,可我家的余粮也是大人孩勒紧裤腰带省下来的。你我娘应该借吗?”

    田蓉不吭声了。

    寒:“句难听话,他们穷也是活该。我老家山上全是宝,村里人到山上弄个野鸡野兔的也不用上交。我几个舅舅勤快点,抓的野味足够他们过冬。家里若是养两头猪,只要给村里一头,另一头就归自己所有,一头可以出栏的猪至少能卖三四十块钱。”

    “东北老百姓一年干三四个月活,其余时间都是自己的。”立夏接道,“除了养猪,还可以养羊,喂鸡喂鸭,根本不需要找亲戚借钱借粮食。突然遇到困难的那种除外。”着,突然想到一件事,“大嫂是不是听寒讲我俩的婚事是她爸操办的,才开始对寒家好奇?”

    “你又知道?”田蓉惊呼一声,就审视自己,她表现得这么明显?

    立夏见状,道:“你听我和寒鱼啊肉啊的时候,那个表情就差没明我岳父是个另类,你自己没发现?”

    田蓉老老实实摇摇头,“我一直认为娘家给的陪嫁就是男方送过去的聘礼。”

    “你怎么会这样想?”寒不解,“不会是你妈的吧?”

    话音一落,田蓉的耳朵也红了。

    寒张了张嘴,顿时不知道该什么好,“冒昧问一句,大嫂今年芳龄几何?”

    “寒!”立夏瞪她一眼,“大嫂家和你家情况不同。”

    寒:“哪里不同?”

    “大嫂家就她一个闺女。”立夏道,“大嫂给她妈钱,是觉得如果连她都不帮她妈,就没人帮她妈了,她妈很可怜。”

    寒眨了眨眼睛,消化刚刚听到的,“只有一个是啥意思?”

    田蓉:“我以前有个弟弟,但是没长大。”

    寒更不懂了,“你你爷爷很有本事,那给你爸妈安排的工作应该很不错。大革命结束后,你爸妈也回去上班了吧?”

    “在上班。”立夏替田蓉。

    寒又问:“你爸妈双职工,这边只有大哥上班,你还怀着孩子,你妈还管你要钱,她要钱干啥?”

    “刚才了,给大嫂的舅舅。”立夏道。

    寒惊得张大嘴,看着田蓉,“全给你舅舅的意思现在还给你舅钱?”

    “我妈她和我舅是一家人。”田蓉道,“我舅的几个儿子是她家的种,她应该帮我舅舅养孩子,所以……”

    寒的嘴更大了,足足能塞下一个鸡蛋。

    立夏让囡囡坐在他胳膊上,腾出一只手朝她脸上拧一下,“傻了?”

    “不,不是……”寒张口结舌,艰涩道,“你妈,你妈咋比我奶奶还奇葩?”

    田蓉皱眉:“奇葩?”

    “稀世罕见。”寒道,“你可是她亲生骨肉啊。”

    立夏提醒她:“大嫂姓田,和她妈不一个姓。”

    “咋不一个姓?”寒皱眉道,“大嫂,你爷爷走的时候,有没有给他立碑?”田蓉点头。寒又问,“你奶奶和你爷葬在一起的?清明去给你爷爷扫墓,没发现你奶奶的名字前面缀着你爷爷的姓?”

    田蓉没太明白,“你想什么?”

    “你娘死后要葬在你们老田家祖坟里。”寒道,“你娘以后要是让你给她立碑,碑上也会冠夫姓。白了你娘生是田家的人,死是田家的鬼,居然,……她脑子没病吧?”

    立夏瞪她一眼,别这么难听。

    “大嫂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寒道,“你娘对你舅舅好,你娘老了,你舅伺候她?还是得你照顾。不信你再想想,哪家有孩子的人老了不是去子女家,而是去亲戚家。”完,又不忿,“你娘真是个糊涂蛋。”

    田蓉张了张嘴,“我,我妈……”

    “你妈啥呀?你妈一直没摆正自己的位置,有求于人还不甘心伏低做,时间长了性格扭曲了。”寒道,“你妈现在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力。”指着自己的脑袋,“我的是这里。不信我的话,等爸回来你问爸。”

    话音刚落,传来当当的钟声,寒数一下,“十点了?”

    “大嫂,寒的话你好好想想吧。你就算把命还给你妈,你妈的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的。”立夏道,“你的亲人是大哥,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再由着你妈,以后你也会变成你妈。”

    田蓉猛然看向立夏,一脸的不信。

    立夏:“你妈并不是一开始觉得田家欠她的,这个怨恨是一点点积累的,对吧?将来你的孩子长大了,你会不会也认为你把孩子养大不容易,孩子也欠你的?”指一下她的肚子。

    田蓉整个人僵住。

    立夏不再看他,抱着囡囡拉张椅子坐下,叫寒把他买的信封和信纸拿出来,给东北写信。

    信写好,立夏去送信,寒去厨房做饭。

    夏民生一家四口都有工作,他们和夏民主一样,晌午都在单位吃饭。寒料到田蓉没胃口,做好饭敲敲她的门,屋里没反应,寒也没喊她,而是把菜和馒头放在钢筋锅里,坐在炉子上温着。

    下午,寒写数学题,立夏抱着囡囡坐在她身边教囡囡写字,见囡囡不哭不闹十分乖巧,忍不住,“寒,咱们以后也生个女儿咋样?”

    “你想生啥生啥。”寒道,“反正生男生女是由男人决定的,跟我没关系。”

    立夏:“虽然是我们老爷们决定的,也得你配合才能生的出来。”

    “我会配合的,但不是现在。”寒道,“你少给我下套。自从咱俩订婚,我奶奶天天给我讲咋当家做主,我哪怕只学会一成,也足够对付你的。”

    踏上回帝都的火车,立夏就觉得寒变了,听她这么一,生生气笑了,“难怪你现在像变了一个人,合着真是被你奶奶训的。那个老太婆——”

    “那个老太婆不欠你什么,反而是你还欠她几十块钱和一个孙女,嘴巴放尊重点。”寒停下笔,瞥她一眼,“不过你放心,我只学她的好。”

    立夏:“整天吊着我是好?”

    “你呢?”寒歪着头问。

    囡囡仰头看立夏。

    立夏脸一热,“就算吊着我是好事,天天我傻也是好?”

    “你没我傻?讲不讲理啊。”寒白了他一眼,“我奶奶无赖蛮横,我有学吗?我奶奶抠门气,我有学吗?我奶奶把我娘当成丫鬟使唤,我有学吗?我非但没学,还天天给你们一大家子人做饭。夏立夏同志,知足吧。”

    立夏是挺知足,但违背了他的初衷。他当时想的是把寒教的听话懂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一开口就被寒噎的无言以对,“你变了,寒。”

    “你也变了,记忆力衰退。”寒道。

    立夏皱眉:“你我老?”

    “看来智商也不行了。”寒道,“改天你去买桌麻将吧。”

    立夏“啊”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买麻将干啥?”

    “据麻将能防老年痴呆。”寒一本正经道。

    立夏脸色骤变,“韩寒!”

    “吓着囡囡了。”寒用笔指一下他怀里的孩儿。

    囡囡这几日天天看他俩斗嘴,一点也不怕,还抿嘴偷笑。

    立夏低头一看,正好看到孩使劲抿嘴,“你真不愧是你妈的闺女,看热闹不嫌事大。”捏捏囡囡的脸,就问寒,“刚才啥意思?”

    “你觉得有一成不变的人吗?”寒没等他开口,又,“没有。就大嫂,经过咱们那么一,还会觉得她妈可怜?哪怕还认为她妈惨,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把身上的钱都给她妈。这一点改变对她妈来,就是变得不像她。起大嫂,我刚才一直想和你件事。”

    立夏:“啥事?”

    “正经事。”寒道,“这次没开玩笑。”

    立夏点头:“你,我听着呢。”

    “你以后话别这么直。”寒道,“就像大嫂她朋友,我问你的时候,你完全可以跟我,回头再告诉你。”

    立夏:“大嫂又不是外人。”

    “我还是你内人呢。”寒道,“你我傻我都不高兴。”

    立夏皱眉道:“可是大嫂没生气啊。”

    寒张嘴想,你咋知道。话到嘴边个转,“大嫂大度。你能保证你同学都像大嫂一样大度?你能保证,当我没。”

    立夏不能保证。

    “那以后再遇到今天这种事,你会怎么做?”寒问。

    立夏:“回头再告诉别人。”

    “错!”寒道,“我是你老婆,最最亲的老婆,不论你啥,我都不会告诉别人。你对你朋友,那谁谁谁的他朋友就是他自己,这话万一传到当事人耳朵里,人家会咋想?人家用朋友代替,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你们要装作不知道,这是尊重,不是虚伪。”

    立夏皱了皱眉,上上下下量一番寒,“你是在教我?”

    “你呢?笨蛋!”寒白他一眼,“还天天我傻,这么简单的道理艾都懂。”

    立夏:“没她不懂的。”

    “她懂多少我不清楚,但在为人处世这方面,绝对比你多。”寒道,“你不信?她班里的女生都喜欢她。女生和女生之间最容易闹矛盾,我都做不到让每个女生都喜欢我。”

    立夏和寒订婚后经常去韩家找寒,每次去都能碰到有人喊艾,那时立夏认为艾贪玩。现在?立夏看看寒,犹豫三秒,“我知道了。还有吗?”

    “以后有人求你办事,别急着答应,哪怕是杨忠军。”寒道。

    立夏不解:“杨忠军找我?我能帮他什么忙?我现在只是一个学生。”

    寒扭头看看他,见他不像笑,顿时想笑,“兄弟啊,你是不是忘了爸是市长,你是市长家的三公子?有点衙内的自觉好不好。”

    “我,我——”

    寒:“我错了?别以为你不就没人知道。过几天开学了,爸的同事会不会问爸,你儿子考的咋样?爸是实话还是不实话?”

    “肯定实话。”立夏道,“这又没什么好隐瞒的。”

    寒:“姓夏,还考上帝都大学中文系,都不用讲你是帝都人,你同学只要知道前两条就能猜到你是夏三公子。有人求你,你答应了,后来再有人求你,你不帮忙,别管理由多么正当,他都会认为你看不起他。”

    “真的?”立夏半信半疑。

    寒:“自己好好想一下,从你上学开始想。”

    “学能有啥。”立夏嘀咕一句。

    寒扭脸看他。

    立夏下意识,“我是这得想多久啊。”

    “现在才三点,五点做饭,两个时足够了。”寒道。

    立夏看看寒,见她神情严肃,抱着囡囡躺在床上就开始开始回想,一直想到他梦里死的时候,当真让他想到许多事。然而,也想着想着睡着了,因为床上太舒服。

    寒放下笔,起来活动活动,就听到呼噜声,还是双重奏。扭头看去,一大一睡得别提多香,寒顿时气笑了,这个夏立夏……走过去把囡囡放里面,捏住立夏的鼻子。

    立夏睁开眼,看清楚人,手上一用力,把人拉到怀里,“又使坏。你咋就这么坏呢。”

    “天都黑了,还睡。”寒拧拧他的脸,“想清楚了没?”

    立夏“嗯”一声,“差不多了。”

    “差多少?”寒道,“十万八千里啊。”

    立夏白了她一眼,捏住她的嘴巴,“真想把你的嘴缝上,天天气我。”

    “没有我时刻气你,你妈把你卖了,你还帮她数钱。”寒道。

    立夏眉头一皱,不解,“咋突然扯到我妈身上?”坐起来就往四周看,“回来了?”

    “没有。”寒道,“大嫂的妈把大嫂当仇人,你妈虽然不恨你,但也不疼你,有机会卖你,你觉得她会咋做?”

    立夏想想,不知道,但绝对不会告诉他有人他的主意。

    寒见状,拍拍他的脸,“你可长点心吧,夏同志。你现在是有老婆的人,以后还有孩子,这么傻下去,连孩子都会被你妈卖了。”

    立夏:“我妈——”

    “又想她不会?”寒道,“那我问你,她祸祸爸的钱的时候,有想过大嫂母子,想过囡囡?公鸡价格高,平常人家根本不舍得吃,你妈哪怕晌午再去买菜,都能买到公鸡。她买过几次?

    “猪肉票被她买肥猪肉熬油了,她就不能买点排骨?农副市场的排骨要票,肉联厂不要,她整天在家没事,有去肉联厂看看吗?别她一个老土著不知道肉联厂在哪儿。再了,特供市场的东西也不要票。”

    “那边限额。”立夏道。

    寒:“那又咋样?就算每家只能买一斤,她每个月月初去买一斤,月中去肉联厂,月底用肉票,大嫂至于像现在这样怀了孩子还瘦瘦弱弱的?”

    立夏哑了。

    “你呀,还大嫂,你和大嫂其实就是半斤和八两。”寒道,“看起来差点,实际上一样。”

    立夏眉头紧锁,“我有你的这么,这么——”

    “蠢吗?”寒道,“你那点聪明劲全用在考学上了。你再不改改,做生意会被骗,当官会被坑,去学校当个老师,也会被学生作弄。你别瞪我,这些都是我爸和我奶奶的。”

    “咋哪儿都有你奶奶?”立夏道,“她一个,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咋就这么喜欢掺和辈的事。”

    寒:“我爹你老实,不会欺负我,我奶奶接着我爹的,我以前还不信,现在?”量一番立夏,“多亏听老人言啊。”

    立夏张了张嘴,“……那是我妈。”

    “你顶撞你妈,被左右邻居听到了,确实会指责你,也不利于你以后走仕途。”寒道,“我出面就不会,别不信,凭那个红线毯,我就能把咱家亲戚邻居的嘴堵住。”

    立夏:“真的?”

    “对!”寒道,“只要你能狠下心,我就能把你妈按在地上摩擦。”

    立夏量她一番,“韩寒,你奶奶是不是教过你咋对付我妈?”

    寒眨眨眼,故作镇定,“没有。”

    “肯定有。你一心虚就眨眼。”立夏道,“不?”

    寒:“不!”

    “不我现在就办了你。”立夏道,“让你考上戏剧学院也没法去上。”

    寒:“你敢!?”

    “要不要试试?”立夏一手箍住她,一手往里移,“我给你三秒,只有三秒。”

    “叔叔,我想尿尿。”

    立夏浑身一僵,推开寒。

    砰!

    “夏立夏!”

    立夏猛然转头,看到寒坐在地上,怒气腾腾,“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