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笑了,很想为夏民主鼓掌，“爸爸得对。”笑看着夏明珠，“在她眼里我是土包子，想来心里是没我的。”

    “我心里有你。”立夏道。

    夏明义叹气：“你别跟着捣乱。”

    “我没有。”立夏搂着寒的肩膀,怕夏明珠突然发疯咬她,“妈,你和爸早就离婚了,再往这边来对我爸影响不好,赶紧回去吧。”

    夏明珠：“外面太热,妈年龄大了,现在出去容易中暑。”

    “我开车送你们。”立夏抓着寒的胳膊，拉着她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就拨号,“喂，郑,把车开过来,我用一下。”随即挂上电话，迅速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走吧，妈。”

    众人傻了,显然都没料到他来这么一出。

    张淑华更是不敢相信。夏明珠也哑了，嘴巴动了动，好一会儿憋出一句,“郑还没到，出去干等着？”

    “那边离这里最多十五分钟。”立夏抬手指着挂在墙上的钟，“十一点四十，出去。”

    寒接道，“回到家正好吃午饭。”

    “你——”夏明珠道，“我和立夏话，没你插嘴的份。”

    立夏睨了她一眼，颇为不屑：“她若是没资格，你都没资格和我讲话。”

    夏明珠：“我——”

    “我什么我？”立夏懒得跟她废话，“二哥，把她们的车子推到门口，待会儿放车后备箱里。”

    夏明义：“放不下。”

    “后备箱不关，放得下。”立夏道，“路上又没人查车。”

    夏明义看向夏民主。夏民主微微颔首。夏明义往外走。

    夏明珠下意识跟出去。

    立夏接着就：“妈还不走吗？”

    “你就这么恨我？”张淑华红着眼眶问。

    立夏以前对他妈无感，后来多出十八年记忆，记忆中张淑华让他娶那个女人，还夏明珠认识的人不会有错，她也帮他听得清清楚楚，想起这事他恶心，“我不恨你，只是不想在我家里看到你而已。”

    此话一出，张淑华的眼泪一下出来了。

    樊春梅看着都可怜，“立夏……”

    “二婶，听她和爸离婚那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是不是？”立夏故意问。

    樊春梅哑了。

    夏民主脸色变了。那天张淑华没哭，求他去离婚的时候哭了，哭着他想害死她，害死夏明珠……夏民主叹了一口气，“你走吧。”

    “走吧。”立夏拍拍寒，让她在屋里等着，率先往外走，又怕张淑华还赖在这里，“妈，此处是我家。”

    张淑华看向夏民主。夏民主转身背对着她。张淑华张嘴想什么，大概觉得了也白，抬脚就往外面跑。

    立夏慢悠悠跟到门口，看到夏明义和夏明珠在外面站着，“二哥，过来，和你件事。”

    夏明义不疑有他，走进去。

    立夏看一眼夏明珠和张淑华，扯了扯嘴角，伸手把门关上。

    啪嗒一声，锁落下，夏明珠陡然惊醒，不敢置信：“混蛋！夏立夏，给我开门！”抬脚就朝门上踹。

    立夏冷哼一声：“容我提醒你，夏明珠，这个门以前被我踹坏过，现在很脆弱，你再踹坏了，我不把你家的门全砸了，我不姓夏。”外面安静下来，立夏又，“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我没空送你们。”

    “你，你刚才不是给郑电话了？”夏明义也被他的动作搞懵了，回过神来就想起这件事。

    立夏：“少拨一个号，没通。”给他听，更是给夏明珠听，完就往回走。越过影壁看到他爸、他叔和他婶都过来了，“这么多点事，你们还诚惶诚恐，二叔还吓得去关门，至于吗？有理的是咱们，以后再来赶出去就完事了。”

    “她明天再来怎么办？”明天夏家办回门宴，郑家那边除了郑兵和夏明佳，还会来几个陪客的人。夏民生就是担心这一点，才不敢得罪她。

    立夏：“那你们不会，这是立夏的妈，虽然和他爸离婚了，也是几个孩子的妈，是明佳的长辈，来看看明佳，坐坐就走。”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蔡红英问。

    立夏瞥她一眼，“年龄不大，记性不好。”

    蔡红英：“你——”

    “妈先前的话。”夏明义道，“立夏，妈不去爸单位，会不会去你学校？”

    立夏嗤一声：“给她脸了。”

    “那寒呢？”夏明义道。

    寒：“我们那个圈的老师和学生以前都是被批的对象，比咱们还厌恶像妈那样的人。夏明珠到处乱，也没人相信。爸是市长，报社为了卖报纸，也不敢登出来。”

    “听见了吧？”立夏道，“真不知道你们担心什么。”转向寒，“拍完了吗？”

    寒：“没有。不过今天不用再去了，明天和后天再拍两天就杀青了。”

    “明天中午能回来吗？”立夏的二叔夏民生问。

    寒：“我也不知道，看导演安排。今天为了我乱计划，明天不能再麻烦人家了。我现在是新人，口碑很重要。”

    “那你明天好好拍戏。”夏民生道，“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敬业的好演员，以后明珠和张家的跟真的一样，人家也不会信。”

    寒：“我知道了，二叔。我脸上黏糊糊的，去洗洗脸。”

    “我给你压水。”立夏着话，就去压水。

    夏明义轻叹一声。夏民主扭头看着他，你又想什么？

    自然是想调侃立夏几句。夏明义一想到每次被挤兑的哑口无言的都是他，“差点忘了，囡囡还在屋里。”

    夏明义怕夏明珠和立夏起来吓着囡囡，就让她在屋里玩儿，听到什么都别出来。囡囡怕立夏，看到立夏脸色不对劲，老老实实在屋里摆弄她的毽子。

    夏明义推门进去，看到囡囡坐在板凳上，趴在床上睡着了。风扇对着她吹，孩儿额头上还有汗，夏明义抱起她，孩儿睁开眼，“爸爸？”

    “醒了？”夏明义道，“还睡吗？”

    孩儿摇摇头，“叔叔？”

    “没事。”夏明义抱着她出去，指着压水井，“在那边。”

    囡囡一下清醒过来，“婶婶？”

    “是我。”寒擦擦脸，就问，“你要不要洗脸？”

    囡囡：“要啊。”

    夏明义放下她，让她自己去。囡囡拔腿就跑。寒连忙走过去，“慢点。”随后给她擦擦脸，“要不要去树下？”

    “我妈妈呢？”囡囡往四周看。

    寒：“在厨房里做饭。”着，皱着眉，“二哥，她是不是吓着了？”

    “有点。”夏明义道，“醒来就问立夏。”

    寒：“以后她们再来，你就抱着囡囡出去。”

    “不用。”立夏道，“别让她们进来。别觉得在外面闹得人尽皆知丢人，她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敢一次又一次上门。”

    这个“她”夏明义知道是指他妈，“再吧。”

    立夏也知道他大哥、二哥跟张淑华的感情，和他不一样，见他不想多，就问寒，“你拍的那个什么时候能放？”

    “两个月吧。”寒道，“幕后工作人员剪好，送到电视台就能放。”

    立夏：“十月份？”

    “我感觉会赶在恢复高考那天播放。”寒道。

    立夏：“晚上吧？”

    “对的。”

    十月二十一日晚上，夏家人吃过饭就去正堂，先看《新闻联播》，新闻结束后大概十来分钟，《知青》两个大字出现了。

    囡囡坐在夏明义腿上，看到寒出现，惊叫道：“两个婶婶。”

    “点声。”夏明义道，“这个是你婶婶以前拍的，就像咱们照相一样。”

    囡囡似懂非懂，点点头，继续看，又忍不住，“这个不是婶婶。”

    “怎么不是了？”立夏问。

    囡囡扭头看看寒，“婶婶不会这样讲话。”

    寒扮演的是知青，还是六十年代下乡的知青，那时候大部分知识分子话像汇报工作，寒在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自然不是那个样。听囡囡这样，立夏笑了，“你婶婶演这个人，不是就对了，明你婶婶演技好。”

    囡囡并不知道什么是演技，不妨碍她跟着，“婶婶演技好。”

    此话一出，大家都乐了。随即看到寒下乡，拿起锄头不会种地，夏民主不禁感慨，“寒演技不错。不知道寒出身农村的人看到刚才那一幕，都会认为那是寒第一次下地。”

    韩村种水稻，她现在演的是种麦，用锄头锄麦垄里的草，真是两辈子第一次。不过，这话寒不会，“这一条拍了好久才拍好，要不是看在我老师的面上，导演都得骂我。”

    “还骂人？”蔡红英道，“导演脾气真差。”

    寒笑道：“不是的，导演心疼浪费的胶片。”停顿一下，又，“这一条拍不好，其他人就得跟着我重拍。”

    “工作人员也不能歇。”立夏道，“拍戏特别辛苦，寒是主演，比其他人更辛苦。”

    寒好奇：“你想什么？”

    “他想夏天拍戏最辛苦。”夏明义道，“以后别接夏天的戏了。”

    寒：“那冬天呢？”

    “冬天也辛苦。”立夏道。

    寒笑看着他，“啥都不干，在家辛苦吗？”

    “辛苦。”立夏道，“洗衣做饭不得闲，所以，我没不让你拍戏。”

    夏明义笑喷，“天天兵没出息，你真有出息。”

    “比你有出息。”立夏白了他一眼，没容人家话，就，“看电视。”

    夏明义无奈地摇了摇头。

    翌日上午，立夏到学校就被周琰拽住，“寒的电视剧放了，你知道吗？”

    “他不知道他就不叫夏立夏。”郑兵道，“昨天吃过饭，开电视看到寒，我差点吓晕过去。夏立夏，你居然连我都瞒，还是不是兄弟？”

    立夏：“咱俩本来就不是兄弟。周琰，你看了，寒演的怎么样？”

    “我妈不像她了。”周琰道，“她种地那段，跟我刚到农村时一模一样。我看着看着都忘了她是你媳妇儿。”

    立夏：“也就我家寒演的是真好？”

    “真好！”周琰道，“先前我和邻居聊你们家的事，我邻居还让我以你们家为原型写个剧本，就让寒来演。我不行，昨天看到寒的演技，我觉得可以。”

    立夏眨了眨眼睛，“你什么？写我们家？”

    “对！”周琰道，“兵跟我过你家的事，你和寒从东北回到家里，那几天发生的事就能写一部六集的电视剧。”

    立夏缓缓转过头，厉声道：“郑兵！”

    “死了！”郑兵拔腿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