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含冤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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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岚之尖叫一声立刻跑到台阶下抱起那婴孩,整个人的背影在剧烈颤抖,她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那婴孩的鼻息,瞬间崩溃抱紧小婴儿大哭起来。

    这婴儿如何,羽岚之的反应已经是非常明了。

    皇帝睁大双眼,已是不自觉起身站着看着远处伤心欲绝的羽岚之,整张脸黑得可怕。

    殿中人见到皇帝脸色,又见到羽岚之的反应,知道这刚出生的小公主是不成了,慕子忱在八公主之后的儿女基本没一个是活过十二岁的,每莫名死一个皇子或公主,皇帝就一个人沉默许久,这次羽岚之生出一个小公主,皇帝是欢喜得不得了。

    而此时此刻这个小公主也是早早夭折,而看似罪魁祸首就是站在门口一脸震惊的苏璃。

    慕子忱满脸不敢相信,声线都是有些颤抖:“我的女儿……”他转而看苏璃,眼中是满满的冰冷:“青竹郡主?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皇帝的声音,苏璃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羽岚之陷害了,可是,可是,可是那可是一个刚刚出生才几个月的小生命,那甚至是羽岚之自己的亲骨肉,她怎么忍心!

    苏璃再如何冷静,再如何临危不乱,也无法理解羽岚之这样的做法。

    她没有看皇帝,只是定定看着羽岚之,而羽岚之只是抱着已然死去的小公主哭的全身颤抖,瞧着是伤心越绝的模样,周围人神态各异,有人大致是晓得发生了甚么,却只是坐看好戏,有的人真以为是苏璃害了小公主,且这样的人居大多数,聚在苏璃身上的目光逐渐多了起来,带着质问与指责,还有嘲讽。

    慕湘满眼震惊,她知道绝对不是苏璃做的,一定是羽岚之自己搞的鬼,可她与苏璃一样震惊,那可是羽岚之的亲生骨肉,她为什么?!

    慕淮伸手抓住慕湘的手,慕湘回头看他,他却摇摇头,示意她不可以轻举妄动。

    现在的情况下,是个人都能看出苏璃的嫌疑最大,此时此刻若是有人出言帮忙给她开脱,势必要被皇帝统统归于陷害小公主一类人,因为皇帝对这个小公主极其重视,宫中已经有很多时日没有多添小孩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

    苏璃当然也晓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回头看到皇帝质问的眼神,就懂得他心中已经认定她苏璃杀了他的女儿,且他对羽岚之十分喜爱,怎会怀疑羽岚之动手脚,而且那可是羽岚之的亲生女儿,在皇帝看来她怎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此刻她不管说什么,皇帝都不会听,恐怕羽岚之一会会将矛头全部指向自己,苏璃在得知羽凉月离府之时心中就有了一丝的不安,可是一是自己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二是自己就算晓得羽凉月要有什么动作,她也无法做出甚么解决办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她现在还是太过弱小了。

    慕修静静坐在位置上,整个人冷静得可怕,就连在他身边站着的陵玥都觉得慕修此刻的反应十分得不正常,他该做些什么,他也知道有人在陷害苏璃,可慕修却甚么也没做,只是坐在原地。

    太后见此,很是急切得起身要下去,皇后跟皇帝赶紧扶着太后一起走下去,周围的人纷纷给他们让开道路,元叶也低着头一路跟着皇帝走过去,待得他们三人站定,看着羽岚之,其他人才纷纷起身跟了过去。

    羽岚之哭得十分伤心,突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抬眼一瞧,却是满脸焦急的太后,羽岚之的妆都是哭花了去,此刻看起来十分不好看,可是却深切的让人感受到她心中的悲痛。

    太后满脸心疼得看看羽岚之,又低头去看她怀中婴孩,皱巴巴的手微微颤着去探那小婴孩的鼻息,在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之后,太后低低哭了一声:“我的宝贝小孙女!你怎么就这么没了!”

    就是直直朝后摔倒,皇帝赶紧接住她,见太后已是昏死过去,脸色大变,赶紧道:“快,快送太后回里屋,去叫御医,叫御医!快!”

    皇后赶紧招呼身边的一群人把太后背回了里屋,一群人也是跟着回去,大殿中的人就这样少了许多,只剩下看热闹的,以及等待事情发展的。

    羽岚之见太后晕倒,十分惶恐,眼中依旧蓄着泪水,她抬眼看皇帝,语气很是微弱,因为害怕都有些磕巴:“陛……陛下,臣妾……呜呜……臣妾该死……”说着就是泣不成声。

    皇帝十分心疼的蹲下身抱住她,道:“不是你的错,太后对昭玉很是喜爱,此刻突然知道噩耗实在承受不得,加之年岁已高,这才晕了过去,与你没关系,朕知道你也是十分伤心的,这是你与朕的第一个孩子,朕也十分难受。”

    羽岚之眼中的泪水更是忍不住得往外涌,本就花的脸是越发花了,周围一些人甚至于有些忍不住也皱起眉头擦眼睛,失子之痛有多难受,许多人都是晓得的。

    而苏璃一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她与周围人显得格格不入。

    皇帝突然抬头,转而看苏璃,瞳孔中是一片冰凉:“青竹郡主,我想你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是因为碍于苏璃郡主的身份,恐怕还是看在苏城将军的身份之上,以皇帝对昭玉公主的重视程度,换做其他人,怕是即刻就被拉出去斩首了,哪里还会在这里问话。

    苏璃抬眼看皇帝,语气淡淡:“不是我做的,羽夫人将公主递过来想让我看,我双手并未抬起去抱她,因为我刚吃完肉,手很油腻,可是羽夫人不知怎的手抖,小公主就掉了下来,我本以为羽夫人会去接住……”

    羽岚之却满脸不可置信看着苏璃:“郡主你为何如此陷害我?我只是见你在众人看戏时朝门口走去心中疑惑这才抱着小公主前去询问,你说小公主十分可爱想要抱一抱,我将她递给你,你分明已经抱住了,我手当时突然抽经所以抖了,可我从未想过郡主您会突然松手,岚之自入宫一直安分守己,从未有甚么地方得罪过郡主……”她的声音突然有些沙哑,语气突然激烈起来。

    “郡主你害死我的女儿,此时又将矛头指向我又是为何?!岚之从未得罪过您!为何夺走我的女儿!她是我辛辛苦苦怀胎生下来的……她才陪了我三个半月……我给她做的小衣服小鞋子她还没来得及穿……”

    说着她忍不住将脸埋到皇帝肩膀上痛哭起来,身体竟是开始有些踌躇,皇帝见此,自是十分心疼,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语气很是温柔:“你先回宫休息,朕一定给你一个交代,朕不会叫咱们的女儿白死的,你先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

    说着扭头看羽岚之的侍从:“带着夫人回宫休息,吩咐小厨房做些她平日爱吃的菜。”

    侍从纷纷行礼,赶紧去扶着羽岚之,朝门口走去,羽岚之似是已是有些疯癫,披头散发,被扶着走出宫门前都一直在低声喃喃:“为什么要夺走她……”真是闻着叹息,皇帝心里也是越发恼怒起来。

    他起身看着苏璃:“岚之她向来在宫中安分守己,怎会突然害死自己的女儿?苏璃,你莫要以为你父亲军功卓著,现在在前线打仗,你就可以持功自骄,把朕都是不放在眼里!”

    皇帝突然严厉起来的措辞令苏璃心头一咯噔,经过羽岚之的这番哭诉,这皇帝怕是对自己的话不会再相信半分,苏璃不觉心中冷笑几分,她什么时候紧握着她父亲的军功而骄傲目高无人了,如果当真如此,那羽凉月能如此在苏府来去自如,说走就走,偌大一个苏府此刻居然只剩下两个人,说出去别人怕是要笑掉了大牙。

    苏璃抬眼看着皇帝,却是十分平静:“陛下既然不相信我,为何问我,我从没有因父亲做过甚么而把他当做自己的资本,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做过,小公主不是我害死的。”

    皇帝突然暴躁起来:“你没有做过!难道是岚之自己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然后嫁祸给你?!苏璃?!你这话可当真好笑,岚之十四岁入宫,入宫之前一直藏在深闺之中从未见过外人,入宫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后宫,她与你素不相识,她魔障了?!要嫁祸给你?!”

    苏璃看着皇帝,心底竟似乎有了几分怀疑,她只是看着皇帝,脸色出奇平静,一点也不害怕,这个皇帝可真是了不起得很呢,没有丝毫证据的事情,居然就肯定了,且不谈苏璃郡主身份,苏城此刻还远在疆域征战,皇帝竟只是一味将罪名往她头上扣,丝毫不提明察。

    是打定了注意要找苏璃的麻烦。

    而既然他敢这样明着找她的麻烦,想必远在疆域的父亲可能已经被皇帝算计了一些什么,不然他不会这样大胆得无脑将罪名安给她。

    皇帝见苏璃一言不发,心底暗暗惊奇这人小小年纪竟可以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这样冷静,可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十分暴怒的样子,他怒视着苏璃,正打算转身回到主位坐着,身边的元叶突然凑近来说道:“陛下,宫门口来了一个受伤极重浑身缠着纱布的人要求面见陛下,此人自称是。”

    他突然瞥了苏璃一眼,苏璃自然看到这一眼,元叶继续道:“之前前去疆域的羽程欢将军,他说苏城率领云破军投靠了疆域大军,战事久久不了,是他们与疆域所做的障眼法,羽家军前去支援时在路上被埋伏,他突破重围前去军营寻找苏城,却被他设计重伤,拼了命才逃出来。”

    此时四周都是安静得可怕,元叶这句话当然所有人都能听到,皇帝听到此话,整个人都呆住,周围人也是十分震惊,一动不动,本就安静的大殿突然变得如死一般,甚至没人敢大声呼吸。

    皇帝语气突然变得平静,他看着元叶:“确定那人是羽程欢?”

    元叶低着头就没有抬起来过,他语气淡淡:“属下确定过,确实是羽程欢将军,他身上多处受伤,皆是真伤,是经过了长途跋涉的模样,伤口只进行了简略包扎,应该是回了四方城就急切得赶到宫中来。”

    皇帝沉默片刻,周围人大气不敢出,他语气平静得道:“召他入宫,众人一起随朕到朕的书房去,今日要把事情都弄清楚。”说罢就转身朝门口走去,元叶紧跟其后。

    留下的众人安静片刻,纷纷反应过来,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苏城是什么人,当初慕子忱当上皇帝并不是正经皇帝传位,上一代皇帝死得突然,并且死时极为年轻,正在亲征疆域,却暴毙在军帐中,四方城一团乱,因为皇帝并没有来得及留下后继人选,当时他的儿子很多,个个对皇位虎视眈眈。

    而慕子忱却突然以雷霆手段震慑了自己的一干弟兄,短短十天中,皇子中与他对着的,或者有倾向不服气他的,都被按上罪名处死,或是莫名其妙死在家中,而慕子忱这样铁的手腕是需要强大的背景与支持的。

    慕子忱的支持就是苏城,苏家家大业大,那时的苏城与风离虽未成亲,却已是在商议亲事,所以风家在此事上也是付出了不少,只不过却是在暗处,世人知道的唯有苏城,他杀伐果决,头脑清醒,是个难得的人才,却与皇帝结下兄弟情,义无反顾帮助他坐上帝位。

    所以在慕子忱坐稳了皇位之后,苏城就是整个四方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见了皇帝不用下跪,也唯有他才可以跟皇帝说笑从不顾忌甚么,因为没有苏城,就绝对不会有现在的慕子忱,甚至于慕子忱坐上皇位之后的五年之内,苏城都帮他平下了许多叛乱,帮他稳固了地位。

    在此时在场的许多人记忆中,苏城就是一个传奇般的存在,甚至于比皇帝都要令人害怕与敬仰,或许当初皇帝也正是感觉到苏城威慑力比自己高,才暗暗默许了当初羽家对苏家及风家所做的一切,也因此羽凉月才能嫁入苏府,而羽家没有为慕子忱上位做出甚么贡献却也成了四方城的一大世家,且地位隐隐与苏家持平。

    如果说苏城真的叛乱了,那就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疆域曾与十二州域爆发过许多次的战争,曾经有一次他们入侵,边界的幽州整个州都差点给毁掉,民不聊生,每个人都生不如死,他们这些住在最中心的人只是听闻一些传言,也是害怕得不行。

    苏城叛乱,疆域那道防线就会变得十分透明,整个十二州域就即将再次陷入恐慌之中。

    苏璃身上的目光不觉多了起来,她只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她父亲叛乱?

    她很快肯定,不可能,这消息是羽家人带回来的,羽凉月恨她母亲入骨,她前几天搬离苏府,与苏府脱离了关系,今日羽岚之陷害她,一切都告诉她这个消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可靠。

    不觉身边人已是都渐渐离开,苏璃还是站在原地,她皱紧眉头,心中十分明白,这是个局,不知道皇帝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但这个局明显是精心布置,给她跟整个苏府跳的,并且他们已经深陷在这个局中,苏璃想,如果这件事情也在皇帝掌握之中的话,那这个皇帝就真的很有意思了。

    她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怎么也逃不开罪名了。

    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她,苏璃抬头看去,却是慕修依旧坐在远处,静静看着她,明明也不是很远,都在殿中,苏璃却觉得一阵涩然,看着他的目光,她心中竟是不自觉的烦闷,沉默半天,她只说出一句话:“我会没事的。”

    这话她自己都没底。

    慕修却并未回答,只是看着她,苏璃被他看得突然一阵烦闷,就转身离去,却迎面走来两个侍卫:“郡主,陛下让我们带您过去。”

    苏璃嘴角牵起一丝笑,跟着他们离开。

    陵玥低头对慕修说道:“主子……”

    慕修依旧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低低道:“她会没事的。”

    苏璃被带到书房后,进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全身伤痕累累,到处裹着纱布的人,大约是三十来岁的样子,脸上有刀疤,若是不受伤,应该是十分精神的,毕竟是习武之人,想必这就是羽程欢了。

    羽程欢正坐在椅子上,说着自己的经历:“陛下曾叫属下前去十二州域相助苏将军,属下当即率领羽家军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去疆域战线,路上耗了十日的时间,我们已经行到疆域边界范围之内,那时候大家都十分疲惫,却又很兴奋终于要抵达目的地。”

    “只是当时周围山壁却突然滚下巨石,还有无数羽箭从崖上往崖底射,我们军中许多人都行走多日,十分劳累,有人躲闪不及竟生生被巨石砸死,被羽箭射中,此行我带去三千人,在那峡谷之中竟就折损了一千多人……”羽程欢此刻脸上表情十分痛苦。

    苏璃静静站在一旁,听着他的话,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那羽程欢继续道:“我们剩余两千多人之中也是有将近五百人身受重伤,其余人大多数身上都有伤,我们却并未发现是何人埋伏,只顾得快速逃离那个峡谷,好在那里离云破军驻扎的位置也不远,我们很快见到军帐,我也见到了苏将军。”

    羽程欢道:“我们在军中安生住了一段时间,却发现整个云破军十分散漫,出征与疆域之人相战却并不积极,伤亡也不大,而在我与苏将军多日的交谈之中,他竟对疆域当地的风俗习惯甚为夸赞,还拿出许多疆域特产,我十分不习惯,多日拒绝下来,苏将军竟有些微的不耐。”

    “我问他是不是喜爱上了疆域的生活,他竟然点头,说疆域人其实并不坏,甚至还有很多很有趣的东西,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要触发战争,他还曾在一次酒醉之后……与我说……”

    皇帝平静道:“甚么?”

    羽程欢道:“苏将军说,其实皇帝当初默许我三妹嫁给他做妾室,将羽家对苏家与风家造成的伤害全部抹去,是害怕他会威胁到您的位置,所以才这样扶持羽家,来牵制他,他说他与云破军已经闲暇很久,有了战事也不会叫他们做主力,极力遏制他们立军功。言辞间颇多失望,还说疆域之王对他提出甚多好处,竟隐隐有带领云破军归顺疆域的意思。”

    “我当日极其震惊,半夜越想越害怕,出门去溜达,竟见到云破军与疆域的军队甚是和谐,我气急,立即去找苏将军,他喝多了酒,已经沉沉睡下,我见到他桌子上摆着的几封信,忍不住前去拆开来看,竟是与那疆域人的通信。”

    苏璃眉眼微微低沉,这羽程欢之前说的话还有几分可信度,苏城性散漫,向来有甚么说什么,疆域那边的东西或许真的很有趣,也总会有不爱战乱的人,苏城在那边几年,不可能每日都是在打架,会暗暗去体察民情,深入敌方,他自有他的简介,可是越往后越杂乱,云破军怎么可能与疆域的军队和谐相处,苏城更不可能与那疆域人有通信。

    即使他喜欢那里的风土人情,他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叛乱之事,他不可能留着还在四方城的风离与她,独自做出这样不安全的事情。

    这羽程欢一定在撒谎,苏璃抬眼看皇帝的反应,他竟是满脸怒容,是相信了那羽程欢的话,而羽程欢还在说:“我越看越是气极,那些书信皆是他通敌的证据,加之他那几日与我的交谈,我是越发肯定了他的叛乱之心,当时气上心头,直接抽刀砍了他的脑袋下来……”

    苏璃突然扭头看他,脱口而出:“你杀了我父亲。”

    羽程欢这才看到苏璃,他嘴角暗暗勾了勾,转而从怀中掏出几封书信,都有些皱:“这几封书信我收好了,取了那苏城人头之后我就匆匆逃离军营,害怕被人发现就一刻不敢停,等到走出去很远很远才敢停下来休息。”

    他又提起身边一个木盒,一边打开一边道:“这是那苏城的人头,我当初拿布裹了一起带回来的,陛下。”

    皇帝神色颇是阴沉,看着那木盒被打开,起身走过去,仔细一瞧,正是苏城的脑袋,此刻他心中一阵唏嘘,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想,心中竟有些庆幸这人头真的是苏城的,他怕了他那么多年,可有碍于兄弟情以及他军威甚高,从来不敢动他,此番羽程欢之举,十分合他的意……

    苏璃看到那被打开的木盒,依着记忆,一下就认出那确实是她的父亲苏城的人头,苏城是真的死了,留下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带回来,经过羽程欢的长途跋涉,都有些血肉模糊,满是臭味,让她不敢将之与记忆之中那个玉树临风,笑的十分温和的父亲联系到一起。

    他胡说,他胡说,苏城不可能叛乱。

    苏璃嘴巴张了张,往前走了一步,心口却突然一阵揪痛,脑袋也眩晕起来,她脚步一顿,是直直栽倒下去,两个看守她的侍卫见她要上前慌忙去拦,哪知道她竟毫无预兆得晕了过去,正好接住了她栽倒的身体。

    而此刻慕修与陵玥已经回到了寰王府。

    陵双见到慕修,面色十分严肃道:“王爷,羽程欢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回城了,他此番说辞绝对有假,我很久之前在苏将军手底下干过活,我也有朋友在云破军,苏将军绝对不是这样的人,羽家绝对有问题。”

    慕修只是静静坐着,一言不发,陵双还待说甚么,见慕修的反应,却是一怔,陵玥道:“今日宴会上昭玉公主突然被摔下台阶,死了,太后惊悲之下晕倒,皇帝震怒,已经认定是郡主所为,而且有那羽岚之的肯定,小郡主的罪名是给坐实了。”

    陵双脸色大变:“皇帝竟不明察,就此断定。”

    慕修沉默许久,突然道:“我之前吩咐你去制的药你可制好了?”

    陵双一怔,反应过来,从袖中取出一个一指宽半指长的小瓶递给慕修:“昨日刚刚炼制好,效用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我已经尽力了,只能做到如此,且匆忙赶制,并不能保证药效,服下药物可能会十分痛苦。”

    慕修闭上双目,沉默许久,还是伸手接过那小瓶,轻声道:“你们都下去罢。”

    陵玥陵双见此,知道他心中难受,却没有甚么法子,只得转身出门,轻轻关上了门。

    慕修偏头看着窗口的白蔷薇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璃醒来时,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待得再醒一醒,才发觉不是手脚冰凉,而是双手双脚上都加了厚重的锁链,身下是干草,抬眼看四周,却是细细铁柱,周围一阵森冷,时不时有惨叫声传来。

    身旁干草一动,苏璃低头去看,却是一只灰色的老鼠跑出来,她并未去在意,而是细细打量四周,不觉心中一阵空白,却也在意料之中。

    她在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