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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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颜见醒烛与慕修神色都是有些严肃,怔然道:“你们这是怎的了?百年过去,突然发现宫邀踪迹你们该高兴才是,那些事情终于有了一些线索,怎么你们竟是如此神色?”

    慕修面色微沉,转而道:“当初宫邀与妖皇之事,在妖界只我们四个以及妖皇与宫邀知道,宫邀本不是仙界之人,却不知道为何在那件事情之后他神秘失踪一段时间,而后竟是成为了仙界的仙帝之尊,而且还跟妖界势不两立结为死仇。”

    醒烛道:“上一任仙帝死得莫名其妙,只是一次外出,他去雪神域寻一种名为泪莲的药物,因为仙后当时莫名患上一种病怪病,任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即使是请来了白泽,甚至是四神兽都请来走了一遭,却还是看不好,不过是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将雪神域的泪莲取来,是定然有效的。”

    诸颜一怔:“竟有此事?”他伸手摸摸下巴,思索片刻道:“我记得上一个仙帝本事极大,他与他夫人本是肉体凡胎,一步一步修炼攀登,升至仙位,又在仙界打拼,参加各种战争,立下显著战功,在仙界的声望是极高,他最后当上仙帝之位是众望所归,而那雪神域……”他“嘶”了一声。

    “我记得那雪神域是如那冥路一般的神秘存在,超脱五界之外,那里从无活人存在,不过也不晓得是不是有如那冥尊一般不可为我们轻易发觉的人,只是知晓那里封印着一种可怕的力量被世人成为兽潮,来自地狱最深处最邪恶最残暴的狂兽所组成的兽潮,一旦封印有所松动兽潮就会冲出来在雪神域上肆虐,将来犯者撕扯一空。”

    醒烛道:“不错,正是如此,惊宵对琼萝情深义重,即使那雪神域神秘莫测充满未知危险,他还是当即就踏上行程,想不到在他走后仙界之中就四起一种谣言,说是惊宵竟为了一个女子而将整个仙界至于不顾,此去雪神域路途遥远,还不知道甚么时候才会回来,仙界中的大小事务无人掌管,这惊宵未免太不负责任。”

    慕修与诸颜皆是皱眉,而苏璃面色算的上是四人中最正常的了,因为她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是甚么,也当做是听故事一般,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以前也是处在这个她所认为是故事的故事当中.

    醒烛则继续道:“起初很多人都还是对之抱着打压的态度,久而久之,竟也有些声音开始附和,因为魔界一直蠢蠢欲动,与仙界摩擦甚多,虽说魔界与仙界这大争小斗这些年以来是从未少过,可是加之前面的谣言,很多人就认为这是仙帝不在而引起的,因为仙帝不在,所以魔界才如此肆虐。”

    “所以在后来,莫名出现的宫邀,带着惊宵的颅骨回来之时,仙界中多数人已经是没了脾气,甚至有点希望就如此,仙界早些换仙帝,他们心中惊宵已然变作一个不负责任,因小失大的罪人,却根本没有想过惊宵曾经如何如何,在位期间如何如何,他临走之前处理大堆小堆事务,到处拜托人,就是为了不给仙界添麻烦,却因为有心之人的小小计谋,全部被摩擦得一干二净。”

    慕修沉默不言,仙界的事情他确实是没甚么好插嘴的。

    而诸颜却道:“所以他们连惊宵是怎么死的都没有追究?”

    醒烛苦笑:“没有,当时还是有少数人头脑清醒,知道眼下的局势是有人故意造成,可是宫邀现身之后手中不仅有惊宵的头骨,还有仙帝身份象征的仙帝碧玺,那碧玺上映着每一任仙帝的灵魂印记,若不是经过他们的允许,那碧玺是不会允许其他人碰它的,而他说惊宵已然取到了泪莲,却是历经千辛万苦,精疲力竭,正待稍作休息,立即返回。”

    “哪知那封印不知道为甚么人所动,兽潮突然出现,若是换做往日巅峰的惊宵,他就算不能与之一战,起码也能轻松逃离,可是问题就在于他取到泪莲经过重重关卡,已然脱力,体内根本提不出一点点的灵气来对抗,而他当时在惊宵前去雪神域之时曾想跟他一起去,可惊宵却拒绝了。”

    醒烛皱起眉头道:“宫邀说他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就在远处等着,竟是看到雪神域封印那处猛然泛起一道浓烈紫光,世人都晓得,那样的紫色灵气氤氲,大多是妖界修为极高之人施法时才会显现出来的。惊宵自知自己成功逃脱可能性不大,临时将仙帝碧玺与泪莲一同交给他,耗尽自己全身修为将他送出了兽潮而自己却被后面的兽潮中狂暴的乱兽撕扯,顷刻间没了踪影。”

    “宫邀逃出好远,可还是担心,等了好久,见到兽潮有所减缓,才敢往回跑,雪神域一片狼藉,渐渐刮起大风雪,一切狼藉都逐渐被风雪掩盖,而他费劲心力只是寻到惊宵的头骨,已是没了半点皮肉,血丝都不剩,只剩森森白骨。”

    诸颜道:“即便如此,惊宵也不认识他,如何会将那仙帝碧玺轻易交给一个不熟悉之人,怕是当时只是叫他将碧玺带回来,另寻帝位人选,或者他心中已然有下一任仙帝人选也不一定,仙界中人也不是傻子,为何会将仙帝宝座交给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

    慕修微微抬了抬眼,显然这个问题他也很想问。

    醒烛叹口气,道:“当时着实是如此,即使很多人不再相信惊宵,可是叶不至于将帝位这样重要的位置交给一个不熟悉的人,正在争执之际,仙后琼萝却撑着病体走到大殿之上亲自辨认头骨以及先帝碧玺上的魂印,承认那是惊宵亲手种下的魂印,那块头骨也正是惊宵的,言下分明是已经承认了宫邀做仙帝。”

    “既然仙后已经承认他的地位,那我们还有甚么好说的?琼萝看到宫邀面色十分平静,惊宵死了她也没有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更多的情绪波动,只是从宫邀那里要走了泪莲,转身离开了仙殿,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是从那以后我是再也没有见过琼萝,而真正使得宫邀在仙界奠定了位置,彻底打消一些人的反对之心的,则是后来与妖界的一次斗争。”

    “妖界不知道为什么,在外遇到仙界人竟肆意攻击,仙界人猝不及防死伤无数,宫邀立刻出面与妖界谈判,哪知妖界一方竟持无所谓态度,甚至十分嚣张,宫邀当机立断出兵与妖界开战,而且亲自出战,那一战是取得了胜利,那些曾受到欺负的仙界之人是狠狠出了口气,自然对宫邀十分感激,而见到妖界人恶劣态度的仙界中人也是对宫邀放下成见。”

    他摇摇头,道:“也是因此仙界与妖界的战争开始变得愈发的频繁,也是从那时候起,仙妖两界的关系是彻底恶化,似乎所有人的情绪都被染上对对方的怨恨,毫无理由,即使曾经对之毫无别的情绪,也硬生生变成死敌。”

    慕修点点头道:“你这么讲来,我还是有些映像的,那次我在,那时妖界中人有人成亲,特意选择了靠近仙界的一处景色极美之地,哪知仙界有一群人见了就硬是要凑过去凑热闹,蹭吃蹭喝,还跟新人讨要礼物,说什么听说妖界宝贝甚多,美人也多。”

    诸颜与醒烛一听如此,都是傻了眼,苏璃也忍不住“啊”了一声,这可不是找打吗?

    慕修无奈道:“那群人脾气本就不怎么好,忍耐不得,也不管不顾那是人家仙界的底盘,直接吧那群人撵走,本来准备继续,却是被那群人搅了兴致,本想另寻一处地方,哪知被撵走的那群人觉得自己吃了亏,回去找了更多的人回来打了他们一顿,但是失手却是将那新娘打断了一臂,眉心处结结实实挨了一掌,立时是晕了过去。”

    三人脸色也是一变。

    慕修继续道:“这下她的丈夫当然是不干了,打人也不顾及了,他自己的修为本来就要高一些,这一怒是直接把仙界那边的人打死了一个,仙界那边的人也起了火气,两边就这么打了起来,可是仙界人多势众,仇恨又都在那妖界男子身上,合力之下,竟拼力将他斩杀,还取了妖丹,他妻子就在那时醒来,见此一幕自是气得不行,本就伤势极重,一下子承受不得是吐血而亡。”

    苏璃忍不住道:“可这毕竟是那群仙界的人先引起来的,惹事的是他们,气不过找人来继续惹事的还是他们,先伤人的还是他们,我不懂得他们有甚么理由说是妖界的错。”

    慕修笑笑,扭头看苏璃:“笨阿璃,虽然万事是他们不该,可是死的第一个人是仙界的,也确确实实是因为妖界之人的出手将他打死的,而不是因为他之前有甚么隐疾或者隐伤因为打架而被牵扯危及了性命,所以到最后不占理的还是妖界。”说道此处,他的眸色微微泛了些紫光,也是阴沉了几分:“即使最后妖界死的人比仙界的人多,万事也都是妖界人的不该。”

    苏璃皱起眉头:“简直是厚颜无耻,不,比这还要更恶劣一些,却是找不到甚么言语来形容那些人,纵然死去的人可惜,杀人是不对,可是事情是他们引起的,他们的人因此而死,最终原因也是因为那群挑事的人。”

    慕修本是想起以前事,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些不高兴,那事出了之后他自己亲自去了一趟,本是想去和谈的,可是那对新人与他是老朋友了,也是妖界一股不错的战力,就这样莫名其妙死了,还要被人冠上骂名,他无论如何也是忍不下来,不过也是与他脾性有关,他虽很多事情可以做到冷静,却独独不懂圆滑。

    所以多数时候处理事务的时候,能交给其他人就绝对不交给琴色,这是妖界管理层人员必知的一点,而当时既然他出现了,理所当然的其他人都是腾不开手。

    所以他忍不住跟那群道貌岸然的仙界人打起架来,本来是不吃亏的,哪想到宫邀竟是突然现身,那时候宫邀的修为比他要高上一些,又是突然出现,几招之间招架不及,竟是给重创,也是那宫邀本就藏着狠手来,处处招式要他的命,后来想想,自己也是蠢,那宫邀分明是摆明了要挑起仙界妖界的战事,若是自己当初死在那边,这战事怕是会比百年前更加惨烈。

    不过他没死,他匆忙间逃离,剩下的妖界之人也懂得形势赶紧四处逃离,在他们已经有准备的时候,拼命逃窜仙界众人拿他们也是没有法子的。

    而琴色当初重伤不知目的御风行了许久,终于力竭从空中跌落,只记得自己跌落的地方一片柔软,还有淡淡芳香,让人十分舒适,他正值意识模糊,是就这样迷迷糊糊昏睡过去,再次醒来之时,只看到满眼星空,他意识清醒片刻,突然坐起身,意识到自己竟是躺在一片花海当中,这片花海非常大,十分漂亮,夜风微拂,还有花瓣飘过。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见到了坐在不远处看着他的绿衣女子,那女子身着整洁绿衫,长发乌黑直顺披散在身后,脑袋上套着一个花环,手里还在编着一个,她显然是听到他这边的响动才扭过头来的,毕竟这里的花枝很高,他躺在地上,远远看过来确实就像没有人一样。

    他记得当初她问他为什么全身是血,是不是受了伤?却不问他为何受这样重的伤,又为何会在这里。

    还记得当初他自己忍不住与她说明自己受伤原因之时,她当时也说了与今日差不多的话语,是十分愤慨。

    慕修笑笑,对着苏璃道:“不错,可以说是十分的厚颜无耻了,都说妖界人脸皮厚心底不善,哪知仙界也存在着这样道貌岸然的家伙,还不在少数,宫邀当初挑起战事,这样的人也死了不少罢。”

    醒烛沉默许久,轻轻道:“当初的事情,我就是觉得没有那样简单,妖界人怎么会肆无忌惮在离仙界那样近的地方与仙界人起争执?更别说还胆大得杀掉了一个人。可惜当初仙界之中众人大多数只知道赞扬宫邀,却根本不考虑背后的真正原因,怕是如你所说,仙界中那种人太多了。我前半生都为仙界操劳,而后久离仙界,没想到最后死去,也是因为仙界。”

    他轻轻叹口气,不过最后还是舒展开眉头,笑笑:“不过好在已经过去了,当初的仙妖大战,算作是一场清洗也不错,你我心知肚明。”

    慕修也笑笑,却不说话,而诸颜则是又取出了一只鸡啃得满嘴是油。

    苏璃见三人动态,不觉心底竟是松了口气,可是又觉着屋中气氛实在沉闷,就借口去烧壶水离开了去。

    她走到前厅,烧完水,正打算去柜中取些药材来研制药物,却听到门一阵响动,是有人敲门,这个时候了应该是上门看病的人,苏璃赶紧放下手中的药材,去开门。

    “有人吗?”

    门外温温柔柔响起的声音令得苏璃脚步一顿,整个身子都蓦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