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鬼府难测(二)
苏府里边现在确实是有东西,不过正如慕修之前所说的那样,他也不晓得到底这苏府之中藏了甚么,但是肯定能察觉出有东西藏在苏府里边的。
那白团子不知道为什么,苏璃松开他的尾巴之后他不仅不再尝试着逃跑,反而对苏璃还越发亲昵了,是黏在她身上不肯走,而苏璃问慕修为何如此,慕修却只是笑,并不解释甚么。
这白团子是来自于鬼界地府的,身份定然也不一般,慕修说到底也还是个妖,既是当年四妖尊之一,怎会无缘无故救下一个人,即使是故人之子,现在这段时间内可以说是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需要防范许多,本是没有必要救下他来的。
更何况这苏府中到底是藏着一个甚么东西,也还是未知,但是慕修都感知不到,显然那东西不会弱到哪里去。何必在这个时候平白无故给自己添一个麻烦?要知道这白团子是自己逃出来的,他父亲定然是在到处寻他。
活这么久的人了,也不会是甚么会泛滥同情心的人,慕修会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白团子跟着她应该也是有一些用处。
可是苏璃瞧着在自己脖颈处到处蹭来蹭去的那个微微闪光的白团子,不觉有些怀疑如果真的是遇到了危险,是她救这团子还是这团子救她。
慕修突然道:“那哭声又响起来了。还是在那垂枫院的方向。”
苏璃一怔,随即扭头看远处,此时夜色浓重,也看不清路,不过慕修夜间视力比她要好得多,倒也不是甚么麻烦事,她思索片刻,道:“不如去瞧瞧。”
说着就是顺便伸手将脖颈上那一只扭来扭去的小团子给拽了下来,她瞧瞧那团子,突然发觉可以抱着他来照明,不然这样一个天然的发光体晾着也是晾着,实在是浪费了,不如来照路。
团子似是晓得苏璃的意思,身子扭了扭,他把脸扭过来,两只瞪得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笼着一层水雾,似是极不情愿,苏璃瞧着他微微挑眉,道:“你这时间在这苏府躲着藏着,也吸食了不少附近住民的精气罢?想必也吓了不少人,他们才会觉得这边闹鬼,是鬼宅。”
那团子听得苏璃的话,是拼命扭头,反应十分剧烈,咿咿呀呀讲了半天但是苏璃还是不懂他到底是在说甚么,倒是慕修窝在苏璃肩头,道:“他说,他只是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去偷偷吸食人家的精气,害怕被人发现还不敢多吸,这苏府之所以吓人可不是因为他,许多人在夜晚睡不着或者在这苏府附近走动的时候,都能听到远处那个院子里的怪女人的哭泣声。”
说到此处,慕修语气稍稍沉了一些,苏璃亦然,她扭头看那团子,轻轻道:“你可知道那怪女人长甚么样子?她又是甚么时候来到这苏府的?”
那团子又是咿咿呀呀一阵,慕修解释道:“他不晓得,他也是在今年鬼门大开的时候窜出来耍的,结果玩的忘记了时辰,从旁人那里偷来的化形丹效用也是过了,不敢露面,只得到处躲藏,而且还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这苏府阴气重,他是被吸引过来的。”
苏璃微微沉默片刻,道:“没事,咱们且先去瞧一瞧,见到了就清楚了。”
团子突然想起甚么似的,又是呀呀呀呀半天,苏璃疑惑道:“他说甚么了?”
慕修突然扭头瞅那团子,片刻后才是说:“他说他来到这苏府的当日就晓得这苏府中藏着一个十分奇怪的人,一直不曾见过,他因为胆子小而且也需要保存体力所以不敢离开这停尸房,而有一日是听到那哭声越来越近,似是走到这座房子面前。”
苏璃一惊,低头瞧那团子,团子瞧着她的双眸十分无辜。
而慕修则是继续道:“可是他并没有推开门去瞧,因为那女子拉着门不让他开,只是跟他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慕修的语气也是变得有些许奇怪:“那女子道,她是冤死的人,她不该死的,她求他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不会再欺骗任何人了。”
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不会再欺骗任何人?
苏璃面色一变,难道是当年的人?
慕修低低道:“先去那垂枫院瞧一瞧。”
苏璃点点头,随即抱紧团子,朝一旁的门走去,五年过去,苏府被焚烧后也是大变模样,天色还黑,苏璃也将近是忘记了这路到底该如何走,好在有记忆好的慕修跟照明用的团子在。
而此时此刻在羽府,却是爆发一场剧烈争吵。
当初羽程欢打算对苏城以及云破军动手之际,好巧不巧苏绝在那军营出现,羽程欢心一狠直接是也要将那苏绝一并射杀,后来苏城为了保护苏绝逃离,牵制住了羽程欢,羽程欢又托了疆域大军去追杀苏绝和燕卿久,最后答复是他们二人皆是中了疆域特制毒,又是满身伤痕,逃进深山,那座深山之中有疆域的圣兽九婴在,九婴那段时间正是蜕皮阶段。
九婴脾气十分古怪,就连疆域中人都不敢去招惹她,即使对之崇敬如神明一般,特别是在九婴蜕皮的时候,她是尤为暴躁,不许有人打搅,曾有疆域中人不信邪跑进去寻那九婴,失踪半个月后被人在山口发现了尸体,浑身僵硬,神色是惊惧非常。
可是没人知道发生了甚么,那人死了,可是尸体保存得十分完好,也找不到甚么伤口或者是毒的迹象,只是浑身僵硬,也没有腐烂的迹象,但是在人将他搬回疆域的途中,却开始慢慢腐烂,最后变成一滩血水,骨头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所以疆域人当初信誓旦旦对羽程欢说,那两个人绝对是死,即使侥幸在那烈性毒的毒效之下苟活,也定然会被敏感期的九婴发现,死无葬身之地。
羽程欢是放心了,可是羽凉月对苏绝这个孩子可是看重得很,她是真喜欢苏城,可是苏城一心一意爱着风离,当初发生过的那些事情,苏城也并不会再如何对羽凉月好,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苏城的感情。
当初为了羽家的事情,羽凉月才接近苏城,可是却渐渐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她喜欢苏城,可是又自相矛盾,却又无奈得发现她用尽各种方法都无法使那苏城对她态度有分毫的改善,苏城不是个会生气的人,无论对谁都笑呵呵的,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他对羽凉月也很好,即使他知道那羽凉月靠近他甚至闹那一出的目的。
但是苏城对羽凉月还是很好的,不过再好,终究还是带着淡淡疏离,羽凉月自己也晓得,毕竟她自己本来目的就是不纯,可毕竟是个女人,苏城如何对风离,羽凉月就想要那苏城如何对自己,但很明显苏城不会那样。
所以羽凉月就是如此矛盾,而那苏城自然是不会跟她圆房,是羽凉月自己向羽程欢讨的药,才使得自己跟苏城有了一个孩子,而且也只有苏绝是她跟苏城的孩子罢了,那苏骁的身世,是羽凉月一生都不想提的事情。
羽凉月把苏绝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苏城不喜欢自己,所以苏城要死,她会很难过,但是只要苏城在,她就还可以撑下去,当初羽程欢正是晓得自己妹妹这一心思,才会临动手前几日传信给羽凉月,一是叫她自己做好准备,二就是要她看好苏绝了。
因为皇帝那个时候也知道解下来会发生什么,而皇帝却是想要苏绝自己去做,而不是羽程欢,羽程欢当然不能跟皇帝对着干,可是他不亲自去怎么能安心?而且苏绝这个人他更不放心,所以当初皇帝与苏绝的谈话,羽程欢也是猜测得到,所以叫羽凉月自己看好苏绝。
哪知羽凉月心软,对苏绝毫无办法,轻易就叫他套出了话,还逃了出去。
即使如此,羽凉月也没有丝毫责怪苏绝的意思,但是羽程欢就不这样想了,他见到苏绝的那一刻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是动了杀念,而回到四方城,只是跟羽凉月说苏绝不知道去向,但是他是见到过苏绝的,苏绝没事。
羽凉月虽心有疑惑,却依旧存着对羽程欢的信任。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羽家的四个兄弟姐妹,羽程欢跟羽岚之自小爱凑一起,他们两个是人小鬼大,注意多的是,而羽凉月时常喜欢拉着羽琴宣玩,在羽琴宣远离四方城去了那山外寺之后,羽凉月也是时时去看望他。
羽琴宣回到府中,跟羽凉月说话说得是最多的,但是谈过许多话,竟似是隐约告诉她,苏绝已经死了,就是被羽程欢杀死的,羽琴宣不知道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可是羽程欢跟羽琴宣两个人,羽凉月选择更加相信羽琴宣一些。
所以她十分气愤,在自己房中越想越不对劲,正打算去找那羽程欢,哪知羽琴宣就在那个时候突然晕倒在自己的院中,分明前一刻他还跟羽凉月在街市上玩,也正是在府外的时候,羽琴宣才跟羽凉月说了那些话。
羽凉月是吓得一时间忘记自己要问羽程欢这些事情,一心系在了羽琴宣身上。
羽程欢也是十分焦急,请遍了四方城中的名医,是拼力要保住那羽琴宣的一条命。
而管家的事情也是因为此事而搁置了,在羽琴宣后来终于脱离危险后,羽程欢才有了闲心思去看那下人手中的手信,可是当时已经为时已晚,管青言已经被皇帝带走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羽琴宣突然醒来,趁着身边没人只有羽凉月一个,他紧紧握住羽凉月的手,声线虚弱道:“哥哥害我。”
羽凉月心中大惊,却是突然冷静下来,她沉思良久,才去找了羽程欢,甚么事情也没有说,只是一味说自己想苏绝了,很久没有与苏绝相见,五年过去也不知道苏绝这孩子是胖了还是瘦了,到底过得怎么样,她想要见苏绝,一直在向那羽程欢追问苏绝的下落。
羽程欢自然是在推脱,羽凉月却不依不饶,直到后来,羽程欢是不耐烦,声音都是大了许多,羽凉月见他如此神色,面色却是苍白了不少。
说到底从小一起长大,羽程欢甚么样的人,羽凉月自己也清楚。
他越是不说,越是含糊其辞,羽凉月心就愈发的凉,她自小跟羽琴宣感情好,原本对那羽琴宣的话就是抱着七分相信,此刻与羽程欢一番争吵,基本上心中已然就九成多的把握了。
一想到苏绝死在羽程欢手下,羽凉月就是不由得一阵眩晕感。
她看着面前的羽程欢,伸手紧紧抓住一旁的柱子,面色苍白,眸中隐约有雾气,她一字一句道:“你为何杀他?”
羽程欢见羽凉月如此说,也是晓得再也蛮不得那羽凉月,是毫不在乎得道:“月月,你可还记得当初我叫你去接近那苏城到底是为何?”
羽凉月面色未变,唇色全无:“我自然晓得,我也照你的话全做了。”
羽程欢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你就该知道,那苏绝,是个孽种,死了也罢,不必为他苏城的种而伤心难过,当初我也是不该心软答应你,给了你要药,生出这样一个孽种,倒是叫你一生难过。”
羽凉月声音大了许多,泪水猛得滑下来:“绝儿不是孽种!当初你叫我做的事情,我全做了,为什么你不能稍微满足一下我......我只要他一个......”
羽程欢见羽凉月的歇斯底里,不觉一怔,眼底是笼上一层淡淡阴影。
苏璃跟慕修两人寻到那垂枫院之后,那哭声却并未停止或者是变小,而是愈加明显,苏璃听着这女子的抽泣声,竟是发觉有几分熟悉。
而慕修却已然是出声,带几分极浅薄的笑意:“瞧来是熟人,当年竟是给骗了。”
听得慕修的话,苏璃面色微微一变,如此来说如她之前所想,当真是当年之人?
五年之前在这苏府垂枫院中,苏璃与慕修见过的人,也就是已死的红鸢,清羽,还有魏旬三个人了,只是三个人当初都已经死了。
而且这哭泣的声音明显是个女子,总不该是那魏旬。
莫不是......
苏璃正想着,迎面扑来一阵阴风,似是有甚么东西朝她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