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城中巨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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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璃其实是想扑过去把慕修扑倒,这样就能躲开那暗中之人的攻击,可是她毕竟修为只是虚面,实则许多地方都不如真实有修为的人,虽然是在某些方面很强,但是此刻需要的却不是那些方面,而是速度。

    但是苏璃的速度就不是很快,她扑过去的时候,只来得及挡住慕修,还未吃劲,整个背部就是一痛,她见那微光一闪就直接扑过来,都没有出声告诉慕修一声。

    慕修坐在轮椅上,只瞧见苏璃双手轻按在自己肩膀上,她身后突然闪烁起一阵极为强烈的金色光芒,在那刺眼金光中慕修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只觉得身上一重,有甚么跌进他怀里,还带了淡淡血腥气。

    苏璃只知道背部一痛,是立时失去了意识,跌进慕修怀里,全身瘫软,若不是慕修反应快抱住她,她可能就直接从一旁跌到地上了。

    那金色光芒逐渐散去,慕修却还不得立时睁眼,双手紧紧抓着苏璃,他只能感觉到苏璃在微微颤抖,手上似乎沾上了甚么粘稠的液体。

    那是苏璃的血。

    慕修原本是在仔细寻找那隐藏在暗中之人的位置,也在耗费着灵力给苏璃提醒躲开攻击,那人的灵气突然爆发是他所预料不及,而且刚刚听到那声笑声,感觉到苏璃的不对劲,他是扭头去看苏璃,那时候微光出现,只有苏璃看到。

    虽然他下一刻也是立时发觉并且也做好了准备反击,但是却没有想到苏璃竟是直接扑了过来。

    等到眼睛上的阵痛感消去,慕修睁眼看向怀中的女子,那女子背部是一条粗长的血痕,裂口不断往外渗血十分恐怖,她背上的衣衫似是被烧开,朝两边卷曲,也露出整个背部,虽然是被血污占了大半,却也能清晰瞧见苏璃背部有一只巨大的金色凤凰模样的纹路。

    先前动手之人自那一击之后就停了攻势,慕修可以清晰感受到那人气息的紊乱,想来刚刚他的攻势击在苏璃的背上,却也被苏璃背部这金色纹路给反噬得不轻,连自身气息都是无法保持。

    “阿璃!”

    苏璃面色十分痛苦,眉头紧紧皱着,即使是失去意识,痛感还是十分清楚,慕修见她如此模样,也是不觉慌了,瞧着苏璃背上的血痕并不是很深,慕修这才晓得那金色纹路不仅是反噬了那暗中攻击之人,也该是给了苏璃保护,只是那攻势太过凶猛,还是伤到了她。

    记得在五年之前他在牢外不远处遇见白弦之的时候,那个时候狱中好像也曾经爆发出一阵金色光芒,气息与如今刚刚爆发出来的微弱气息十分相似,这该是苏璃生来就印在身上的纹路了,可是他清楚记得当年的宫蔷身上,没有这个纹路。

    难道是宫邀今生才给苏璃纹上的护身符印?那金色凤凰......

    慕修来不及细想,他飞速脱去外衫,盖在苏璃裸露着的背上,随即将她抱住,抬眼看某一个角落,或许之前那人隐藏极深他不得发现他的位置,可在他爆发之后甚至还被伤到气息紊乱,找到他的藏身之地,对于慕修来说自是十分容易。

    那人似是察觉到压迫感,他不等慕修抬手攻击,就是闪身,从黑暗中跳出来,露在月光下,慕修微微抬起的手一顿,没有动,面上表情是极为冰寒,那人全身着黑衣,带着一个斗笠,前边垂着一层黑纱,看不清真实面貌。

    他看着慕修,微微动了动脑袋,似是将视线转移到慕修怀中面色痛苦的苏璃身上,隐藏在黑纱之中的灰色双瞳,紧紧盯着苏璃的背部,之前就是那里,出现一片金光,刺伤了他的双眼,只是一次反震,就是将他震得受了内伤吐血。

    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受他全力一击竟然只是在背部留下了那样不算深的疤痕,还能将他的伤害反噬给他,还有那莫名奇怪的金色光芒......

    慕修看着那人,没有说话,只是背后有一团淡淡黑雾在拢聚,黑色双眸也是霎时转变为晶紫妖瞳,紧紧盯着那带着黑纱斗笠之人。

    那人却是先笑了:“想不到在众人眼中万般可惜的寰王殿下,竟是深藏不漏,我道你只是个寻常凡人,哪想到还是轻视了你。”

    声色轻柔,若不是瞧着那壮硕的身材,怕是真要将之认成一个女子。

    慕修淡淡道:“你先前的攻势,可不像是对一个凡人发出的。”

    那人抬手捂着嘴轻轻笑了笑,似乎还是翘了一个兰花指,他笑罢声音似是更加娇柔了一些:“哎呀,竟是给寰王殿下发觉了呢。”他隐在黑纱中的灰色双瞳又转而看向慕修,眸中微微闪过几丝惊艳,他先前只是听说过这四方城中的寰王相貌是极美,并非生着女人相,可是人见着憋着半天词也还是说得出漂亮一字。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先前躲在暗处不得瞧见全部面容,如今正面看过去,还真是名副其实,是个长得极俊的人。

    慕修听得他的话,脸一黑:“你是何人?”

    这人修为与他差不多,此时他还带着苏璃,苏璃受了伤,硬拼不一定拼得过他。

    那人不知道为何,与慕修说话的语气竟是稍稍缓和了一些,甚至还说得上是温柔,他又是伸出一只手,很自然得翘起兰花指:“我姓秦,名鹤,早就听说寰王殿下生得一副好容貌,如今一瞧果真是如此,令得秦某瞧了是终生难忘......”

    被一个说话娘兮兮的男子终生难忘可不是甚么好事,慕修嘴角不觉一抽,他打断那秦鹤的话:“邪术师?”

    秦鹤这次没有说话,他看着慕修,嘴角牵起淡淡笑容,想不到这慕修,竟也是个有眼力的,一眼就能瞧得出他是个邪术师,这世上的邪术师本就不多,修为高深的又没有几个,而他跟其他的邪术师又有些不一样。

    能如此轻易将他认出来的,那么这人的修为定然也不在他之下,甚至阅历极高还要超过他,想到如此,秦鹤的双眸中竟是泛起丝丝兴奋,他对这个寰王殿下,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秦鹤并没有回答慕修的话,只静静立在远处,不知道在干什么,而慕修背后的一团黑雾仍在聚拢,不过却不甚明显,在他自己身周绕来绕去,那秦鹤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道:“寰王殿下竟能识得我的身份,想必也是高人之徒,与我也该是同一路人,不知道殿下是师承哪派?”

    慕修冷冷道:“没有师门,自学成才。”

    他师父的名字,没有必要给其他人晓得,而且,就算说了,这样一个邪术师根本不会知道,那个名字只会被老一辈的人记住,只是除去人界的人,邪术师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凡人,即使修为再高,也还是逃不过生老病死的循环。

    秦鹤没想到慕修会是这样一个回答,不觉一怔,随即又是哈哈哈笑起来,阴柔的娇笑声惹得慕修嘴角抽了抽,他眸色一凝,背后立时聚出一黑色虚影,似是黑猫模样,头上有两只泛淡淡紫光的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秦鹤。

    见慕修如此,秦鹤止了笑,他娇滴滴道:“怎的,寰王殿下这是要为了这个女子,与我对抗不成?”他灰色双眸微微一眯,继续道:“你既是知道邪术师的存在,也能瞧得出我邪术师的身份,也必然是对于邪术师有着一定的了解,那么,你就该知道修为与我相差无几的人,如果不是邪术师,必然战不过我。”

    邪术师十分强大,却是不得长生不老之法,逃不出因果轮回的局,一生修为在大限到来的那一刻也会全部随着邪术师的死去而消散,等到再次转生,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了。

    秦鹤自然不愿意自己一身的修为全部散尽,他当初成为邪术师,乃是因为自己村中的人被全部斩杀,而他跟其他的孩子被那群人从悬崖上抛下去,他坠落之时侥幸抓住了一颗长在峭壁上的小树,眼睁睁瞧着其他孩子一个个被抛下来,个个惨叫着,跌入深渊。

    而他侥幸在树枝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发现了下边不远处一个洞穴,他小心翼翼攀着石壁,也是幸运,没有跌下去,而是成功进了那山洞中,哪知那山洞里边有很长的一条路,他死里逃生,没有想更多的事,往里边寻去,在那石洞尽头发现了一具白骨。

    那白骨穿着的衣服料子极好,想来生前也是个富贵人,秦鹤见那白骨手中捧着一布帛包裹着的东西,心生好奇就想去瞧,伸手之际突然看到布帛上有一处有很明显的灰尘,心下一惊,想到可能会有机关,立时收了手,在石洞中四处翻找起来,果然发现了几支短箭,上边带着极淡的血迹,嵌在石壁上,可是却不见甚么其他的骸骨。

    那个时候外边想起极细的脚步声,秦鹤一惊,赶紧躲进了一旁的箱子里,躲进去才看见那里边装的才是白骨,不过是散掉的白骨,还有一把匕首。

    他躲在箱子里,心惊胆战,发觉有人进来,似乎在石洞中寻了片刻,突然笑了笑,还低声道:“瞧来又有不长眼的人进来了。”

    秦鹤听他如此说,心跳更加厉害,慌乱之中看见了那把匕首,又听到外边那人脚步细细,似是朝箱子这边过来,他觉得自己反正是死里逃生,此刻与其等着被人发现死在这里,不如出去搏一搏,先前跟爹娘在家中躲着的时候,他也是在箱子里,听着外边的脚步声,听着爹娘被人残忍杀死,后又被那群人给搜出来,抛下山崖。

    听着那人的脚步声,秦鹤想起了当初在家中发生之事,心中不由得烧起怒火,在那人脚步声停止在箱子之前的时候,他突然暴起,那人本已经是附身去看箱子,箱子盖突然被打开,狠狠弹了那人下巴一下。

    那人被弹得直起身,他伸手捂着下巴十分震惊得看着那打开的箱子还有从箱子里站起来,举着那匕首狠狠朝他的心口扎来,而秦鹤心中不断响起当初父母被人砍死时发出的惨叫,心中怨恨俞浓,手中握着匕首是不住朝面前那人心口扎,血色模糊了他的双眼,眼前之人早就没了气息,而秦鹤还是在他身上疯狂刺了很多下,才逐渐冷静下来。

    他看着被自己扎的上身血肉模糊的人,竟丝毫不觉得恐怖,心中是无比的畅快。

    后来秦鹤将那人的胳膊割下来,拿他的胳膊把那布帛给拨拉下来,却并没有甚么机关触发,在他打开那布帛之后只是发现一本书还有几张纸,从那几张纸上他才晓得刚刚被他杀死的人还有那箱子里的白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拿着布帛的白骨曾是一位邪术师,终生致力于寻找长生不老的法子,但是最终也只是能延长自己的寿命,最后还是大限已至,他知自己没有时间,却又不甘心自己的毕生研究就此埋没,可也不愿意随随便便就给了人,后来他就想出一个法子,他找了一个自己生前十分讨厌的人,给了他一批财富,叫他在这石洞口设下机关,若是有人进洞,他就带着砍刀来。

    那位邪术师在洞中布好了机关,他抱着布帛死去,若是有人进洞,瞧见布帛,定然是先去扯那布帛,洞中一目了然,寻常人自是不会去仔细找有甚么机关,若是他拿起了那布帛,就会触发机关,被短箭刺伤,然后他就会听到外边人的脚步声,慌乱之中只能躲进那大箱子。

    若是他碰过布帛,手上就会沾上布帛上特有的香料,那么进了箱子之后,那箱子就会锁住,无法从里面打开,而且箱子密闭,不会有空气进来,那人受了伤,不多久就会被闷死,就算不被闷死,那人拿着砍刀会在箱子里狠狠插很多下,箱中之人是必死无疑。

    而秦鹤没有拿那布帛,自然不会触发机关,他手上没有香料,箱子也自然不会锁住,那邪术师本就讨厌那人,若是日后遇到成功取到他秘籍的人,也就是他讨厌的那人的死期,那个人极其爱财,邪术师在财宝上涂了另一种香料,两种香料相遇,那机关就会作废。

    那邪术师心思狠毒,秦鹤在遭遇大变之后也变得很不正常起来,可修炼起那秘笈来,却是十分得得心应手,他后来在江湖上闯荡久了,本还有一个侠义之心,就是有些过分残忍。

    直到他遇着另一个男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