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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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霭霭,夏日虫鸣唧唧作响,凉风穿过回廊,透过琉璃隔窗吹进室内。长长的落地金丝帷幔被微风卷起,影影绰绰透露出里头对坐的两人。

    裴義之执黑玉棋子,轻轻落在紫檀棋盘上,且时不时偷偷抬眼打量对面的人。她浓密卷翘的睫毛盖住了那双明澈的眼睛,看不清其中思绪。

    “阿虞棋技又进步了。”他试着套近乎。

    “嗯。”

    沈虞心不在焉下棋,心里琢磨着,今日吃过了饭,又下了一盘棋,也差不多?该回了,本就是虚与委蛇的关系,过犹而不及。

    过了一会儿,等最?后一颗棋子落下,她明显占了上风,可这棋局是怎么赢的她心里清楚,自己本就无心下棋,裴義之故意让着罢了。

    他喜欢让就让,她顺水推舟收下,无需在这种事上费精力费口舌,更无需费感情。

    “皇上。”她站起来,“天色已晚,我得走了。”

    裴義之看了看外头,暮色沉沉,连殿内的烛火也燃了一半,心里尤其不舍。

    但即使再?不舍,此刻也不能如何,他们之间的关系将将缓和,他得心翼翼维护者。

    来日方长,他想。

    “我送你。”

    他站起身欲送她回凤阳宫,才出了门口,便迎面碰见了正急匆匆而来的陈大人。

    “这么晚了,陈爱卿进宫有何事?”他问。

    陈大人忙了一整天,这会儿风尘仆仆,诧异的看了旁边的沈虞一眼,随后赶紧行礼道:“皇上,臣为后日阅兵之事而来。”

    裴義之和司马曙琰隔江对峙了六年,各自养精蓄锐已久,是时候一决胜负了。裴義之想彻底将琞朝覆灭,司马曙琰则想一举夺回长安。因此,这一战,两人都磨刀霍霍,志气满满。

    如此一来,倒不好再送沈虞了。

    裴義之神色歉疚,“我还有些事,让裴胜”

    “无碍,我等皇上便是。”沈虞笑了笑,这一笑,犹如夜间开的芙蓉花,十足惊艳。

    裴義之看愣了一瞬。

    她今日给的惊喜过多?,他仿佛坠入云雾梦境,有些不敢相信,于是又心的确认一遍,“你要等我?”

    “嗯。”沈虞率先回了甘露殿内。

    陈大人站在一旁

    也暗暗心惊,没想到皇上对这个新入宫的女子这般看中,心想,估计再?过不久,那闲置已久的后位恐怕就要名副其实了。

    裴義之领着陈大人进了甘露殿,两人坐在殿外商谈阅兵之事。

    沈虞早已经进了室内,此时室内并无宫人,她故意坐在屏风旁的座椅上,这里离外间是最近的,可以清楚的听见外头的对话。

    “皇上,柴将军从黎池调入了十万精兵入长安,城外军营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皇上阅兵点将了。另外,兵器、粮草、马匹都已准备好,尤其是马匹,皆是从西域引进的最?好的战马,届时还请皇上前往查验。”

    “好,陈爱卿辛苦了。”

    “皇上,臣今日匆匆前来,还有一事需请示。”

    “何事?”

    “关于会河一战,我军准备充分,但还需商定作?战策略,臣听司马曙琰已经暗中联系昭国段将军,意图以皇室联姻从而借兵求助,此事”

    “此事大可放心,即便昭国君主昏庸,但那段将军定然不会同?意此事。借兵给司马曙琰与我轩国作对,这无异于舍近求远,兵家大忌。其中利弊,段景明此人定然能掂量清楚。”

    “至于,会河作战计划,阅兵之日朕再?与众将商讨。”

    “是。既如此,臣先告退了。”

    陈大人很有眼色,也知道这个时候皇上等不及了,迅速完正事便告辞离开。

    陈大人一走,殿内又安静下来。

    “阿虞?”裴義之在外头轻唤了一声,却迟迟不见沈虞回应。

    等他走近内室,见沈虞坐在椅子上,“累了?”

    沈虞摇头,“我脚麻了。”

    裴義之嘴角的笑意漾开,眼神宠溺,“我给你揉一揉。”

    他蹲下来,挽起她的裤腿,仔细的揉捏着。

    趁着这个空档,沈虞飞快的想着辞,要如何才能让他答应带她一起去军营阅兵。

    “你后日要去阅兵?”

    “嗯,怎么了?”他听出了她情绪低落,抬头问道。

    沈虞微微别开头,低声道:“我不习惯皇宫。”

    他一时不解此话何意,将她裤腿缓缓放下,“这会儿好些了吗?”

    “嗯。”

    “你若是不习惯,或许可以上街转一转,这些年长安变化了许多,届时

    我让人裴胜护着你。”

    见她久久没有回话,他问道:“不愿意?”

    转念一想,也是,她已经不再?是之前十六七岁喜欢在街上闲逛的年纪了,而自己才将她带进宫,就要单独丢下她,心里内疚起来。

    “阿虞想做什么?”

    沈虞还是没回应,细长白皙的脖颈直直的挺着,有那么点赌气的意思。

    裴義之才骤然明白过来,她是不想离开他?

    巨大的喜悦从胸口处蔓开,裴義之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他眸子发亮,转头对着她的眼睛,笑意盈盈的问道:“阿虞舍不得我?”

    她故作?掩饰不住颤动的睫毛给了他答案,以至那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顿时心里软成一滩水。

    他突然将额头抵着她的,“既如此,我将阿虞带在身边好不好?”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沈虞很不自在,但强制忍着,问道:“你要带我去军营吗?”

    “有何不可?”

    片刻,她低低应道:“好。”

    裴義之闻着她的芬芳,迷醉于她的气息,她鼻尖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他的唇上,令他心痒痒。渐渐的,他呼吸重了起来,闭上眼试探着去寻她的唇。

    心翼翼又急切慌乱。

    就在他触碰过来的瞬间,沈虞想别开脸,却被他用箍住,只犹豫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攻略进来。

    斟酌利弊后,沈虞干脆也闭上了眼睛,任他亲吻。

    室内安静,烛火微微跳跃,昏黄光线渲染了暧昧的气息。

    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切感光都被无数倍放大,沈虞耳边是他剧烈喘息的声音,还有他急切亲吻的声音。

    过了许久,他终于停下来,眸色已经浓郁得像陈年的老酒,醉眼迷离。他哑着嗓子问道:“阿虞,留下来可好?”

    许是夜色太好,沈虞适才竟然不心沉醉进去,此时懊恼不已,于是带着那么点气性推开他。

    裴義之微微一愣,眸色渐渐清明了一些,也有些黯然。

    他直起身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殿门。

    秋宜宫。

    柴莺莺一直让人盯着甘露殿的动静,得知沈虞这时候才出来,心里暗气。又得知是裴義之亲自将她送回凤阳宫,更是难受得将中巾

    帕都差点扯烂了。

    与此同?时,她还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若是裴義之沉迷于那个女人的美色,那么依他的作?风,很有可能会力排众议封那人为后。毕竟都让人住进凤阳宫了,意思也很明显。况且,他对元后执着的程度,可谓疯狂不已。

    若是真让那女人坐上了后位,那她这么些年岂不是成了笑话?往后还如何在宫中立足?

    柴莺莺焦虑不已,夜里辗转反侧许久,干脆让冰蓝进来,在她耳边吩咐了一番,并嘱咐道:“明日,你以代我探望母亲的名义去柴将军府一趟,将此事告知我父亲,让他尽快想法子。”

    “是。”

    阅兵这日,沈虞起了个大早。

    “皇上已经等着了?”沈虞伸长由婢女穿衣裳,问裴胜道。

    “是,不过皇上了,不着急,让沈姐收拾好了再?去甘露殿,早饭已经备好了。”裴胜恭敬的站在外间,低着头,也不敢多瞧。

    “知道了。”沈虞看了看天色,尽管她起得早,但是她也清楚,阅兵也需要很早的,她不想在这种事上拿乔,便催促婢女:“那就快些吧,这件不用穿了,系上腰带即可。”

    她今日一身罗红长裙,原本要套一件白沙外衫,沈虞觉得太繁琐,就弃了。

    有个婢女捧着个匣子过来,从里头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随后用鹅毛沾染一些,洒在她衣裙上。

    沈虞皱眉,“错了,不是这个花露。”

    她看过去,只见是个眼生的婢女,问道:“你是新来的?”

    那婢女早已吓得跪趴在地,一个劲的请罪。

    “青菊姐姐病了,所以让奴婢顶她的职,奴婢之前没做过这个,所以不心弄错了花露,还请姐恕罪。”

    佩秋狐疑,“姐惯常用的玫瑰花露与这紫丁花露香气差别这般大,你也能弄错?”

    “佩秋姐姐,奴婢真是睡迷糊了,还请您饶恕则个。”

    沈虞挥让她退下,“算了吧,下次谨记!”

    时间赶,这个时候再?换衣裳已经来不及了,索性这个紫丁花露香气还算好闻,就不再?计较此事。

    拾掇好之后,她领着佩秋等人出门。等她跟裴義之吃过早饭,再?出发到军营时,已经是卯时了。

    众

    人都已经在营中等着,乍一看皇上带着个女子入营中,纷纷诧异,但也不敢置喙。

    沈虞带着维帽,并不曾露出容貌,透过薄纱,她能清晰的看见那些人神色各异。裴義之轻声询问她,“累不累?我让人带你先去歇息如何?”

    她才起床,又怎么会累?但想着这会儿他要先去阅兵,等这事完了之后才会与属下商讨作战策略,便想着到时候再?去找他也行。

    她点头,“好,那我随意走走。”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到处走走或许能探知些军情也不定。

    裴義之吩咐人守护她安危之后,便领着大臣们走了。

    沈虞故作?好奇的到处走走看看,时不时问领路的那个将军一些事。

    那将军是年初才入军营的,原本是世家勋贵子弟,被家中长辈托关系丢进军营来历练,此时被派来守护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子,尤其是皇上看中的女子,心里几分忐忑几分紧张。况且他从未与女子打过交道,年轻男儿,在漂亮女子面前,总是有些虚荣的,在各种事上都想表现一番。所以,对于沈虞的问题,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还举一反三,补充许多。

    沈虞频频颔首,目光赞许,“陆将军懂的真多?。”

    陆将军被夸得不大好意思,耳根都发红了。

    一行人几乎将整个军营都逛了个遍之后,便已经是午时了,有人急匆匆的过来请沈虞。

    沈虞原本以为是裴義之想喊她回去一起用午膳,可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不对劲。

    “出了何事?”为何大家都气愤的盯着她看?仿佛要在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才解恨似的。

    裴義之脸上神色平淡,看不出情绪。倒是旁边的一个大臣突然站出来道:“沈姐,营中战马突然染痢疾,有人看见你去过马棚。”

    作者有话要:对不起大家,过年真的是太忙了,又要拜年又要带娃,更新也是断断续续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