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被姑姑为她买的衣服数量惊...)
一千两百块！舒燕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大的红包！
准确地，舒燕从来没有收到过属于自己的红包。过年时亲戚给的压岁钱与她无关，根本是大人之间的金钱互换。
一千两百块，绝对是超出了舒燕认知的一笔巨款。
她从未拥有过属于自己的钱，哪怕是一角两角的零花钱。
舒燕双背在身后，一边摇头一边向后退，“我不能要。”
舒晏看到舒燕如受惊的鹿一般的表情，想了想，觉得让七岁的孩拿着这么多钱确实不安全。现在不比二十年后，一千二相当于普通工人两个月工资了。
“那我先帮你收着。”
“等下去银行里给你开个户，把这钱存到你自己的账户里。”
舒晏正准备去银行，千禧年的治安还不像二十年后那么好。她要尽快将包里的将近五万块现金存进银行，留下几百块零花就够了。
赶在银行关门前，舒晏今天就能把这件事办妥。
“我们先去银行，然后吃晚饭，然后去商场。”
她要去商场给舒燕买衣服买鞋。
舒燕身上穿的衣服舒晏早就看不过眼了，她要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给舒燕换成新的。
舒燕乖巧点头，“嗯。”
然而舒燕从沙发上站起时，脸上一闪而逝的痛楚之色，恰巧落入舒晏眼中。
舒晏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怎么了？”
舒燕还想掩饰，“没事”
但舒晏已经想起来了！
自己七岁那年大雪夜离家出走走了六七公里后，双脚磨出了许多水泡！
只不过与后来的狠狠一顿揍以及持续不断的高烧相比，脚下的水泡就不算什么了。因此舒晏之前没想起来这回事。
“在沙发上坐好！”舒晏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舒燕话。
她蹲下身，心翼翼地脱掉舒燕的鞋子和袜子。
舒燕双脚往后缩，被她一把抓住脚踝。
孩的脚踝细到让舒晏心惊，仿佛她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舒燕袜子下的皮肤格外白嫩，脚底叠满水泡的样子便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左脚上有两个大水泡、两个水泡，占满大半个脚掌。水泡和水泡都重叠起来，大水泡套着水泡。
右脚更严重。左脚脚底的水泡好歹都没破，右脚脚底最大的水泡已经破了，正在往外渗血水。
舒晏一看就知道，这个水泡是舒燕刚才站起来那一刻破掉的，所以一瞬间她才没有隐藏起痛楚之色。
“以后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舒晏命令道。
舒晏眉头紧拧。从昨晚到现在，舒燕可走了不少路——从雪地走到宜城宾馆，在宾馆里从房间走到前台再走到餐厅。电力厂家属院是打车去的，但是出租车只停在了家属院大门口，然后舒晏和舒燕步行进去，又爬了四层楼梯。
从头到尾，舒燕一句也没有提起自己脚痛。
如果不是刚才恰巧水泡破了，那一瞬间的痛楚表情恰巧被舒晏看见，舒燕肯定还能继续忍！
毕竟她刚才告诉舒燕接下来她们要去银行、去吃饭、去商场时，舒燕可什么都没，显然是打算忍痛走路的。
这样一双脚，舒晏已经不敢再给舒燕穿鞋袜了，何况刚才脱下的袜子已经沾上了血水。
舒晏想了想，拿起酒店的浴巾，对折再对折，动作轻柔的裹住舒燕的双脚。
“自己伸按住。”舒晏吩咐道。
舒燕乖乖地伸按住浴巾，然后惊呼出声，“啊──”
她突然被姑姑抱起来了！
“姑姑，快放我下来，我太重了！”
舒晏轻轻颠了颠怀里的舒燕，吓得舒燕瞬间屏住呼吸！
“你哪里重了？你很轻好吧！”舒晏语气不满。
舒燕的体重显然没达到七岁的体重标准。
以后得好好喂。
舒晏轻轻松松地抱着舒燕走出房间，气不喘心不跳。感觉自己就像抱着一只狗，一点也不费力气。
舒晏当了十年厨师，切菜颠勺哪一样都需要力气。经年累月地训练，她的臂力量比不常锻炼的男人还要优秀。
何况舒晏不仅是厨师，还是面馆的老板娘，面馆刚开业时雇的人少，卸货这些事都是舒晏自己做的。
一百斤一袋的面粉她都能搬得动，何况现在只有三十斤的舒燕。
舒燕窝在舒晏怀中不敢乱动，只能用语言声抗议，“姑姑，我真的可以自己走。”
“可以个屁。”
“左按着浴巾，右搭在我的脖子上。”舒晏教浑身僵硬的舒燕摆姿势。
舒燕轻轻松松地将舒燕抱上出租车，又抱下出租车。
下车后，舒燕看到宜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大门，声音疑惑，“我们不是要去银行吗？”
舒晏无奈，都什么时候了还去银行呢！自己时候怎么这么不知变通？
“先去医院，明天再去银行。”
冻疮膏也不用去药店买了，直接在医院里把和脚的问题一起解决了。
舒晏抱着舒燕排队挂号。千禧年还没有自动挂号也没有医疗一卡通，全都是人工操作。
然而不论是二十年后还是二十年前，医院里排队的人永远那么多。
没有自动叫号，都是坐在诊室里的医生自己扯着嗓子喊，“舒燕！”
终于听到舒燕的名字，舒晏连忙抱着孩挤进诊室。
把舒燕放在椅子上，轻轻解下包裹在双脚上的浴巾后，连见多识广的医生都皱起眉头，“孩走了多少路啊这是”
医生在病历本上笔走龙蛇，“旁边屋子，清创消毒。”
舒晏又一把抱起舒燕走进旁边屋子，这一次舒晏没有直接把舒燕放在椅子上。而是自己坐在椅子上，让舒燕坐在自己腿上，双臂抱紧舒燕。
清创消毒肯定很疼，她得按住舒燕，以免她乱动。
护士先用消毒酒精洗净舒燕的皮肤，然后用消毒过的器械在水泡的边缘位置刺一孔，轻轻把水泡内的液体挤出，再涂上消毒药水。
这个过程显然是痛的。
尤其是舒燕右脚上已经破了的大水泡，创面格外大，消毒时特别疼。
舒晏能感受到在自己怀里的舒燕一直在痛得发抖。
但是除了颤抖这样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外，舒燕连脚腕都没有往后缩过一次，紧紧咬着嘴唇，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连四十多岁护士都震惊了，这样的伤处理起来即使是成年人都免不了哎哟哎哟的叫几声。
舒燕一个七岁的孩子竟然从头到尾安安静静。
舒燕懂事得让人心疼，护士叮嘱得格外细致。
“剩下的水泡，里面液体少，可以自己慢慢吸收，不需要挑破。”
“回去多加注意，心别弄破了，破了反倒容易感染。”
“不能沾水，不能走路，一两个星期就能完全吸收了。新的皮肤长出后，旧的皮肤会自动脱落，千万别用撕。”
舒晏抱着舒燕，舒燕拎着消毒水和冻疮膏，回到了宾馆。
晚饭肯定不能出去吃了，舒晏住的快捷酒店没有送餐服务，千禧年也没有外卖pp。
有些饭店提供外卖服务，但前提得知道送餐电话。舒晏当然不知道。
“敢不敢自己在房间里等我？”舒晏问道。
舒燕点头，“我敢的。”
舒晏道，“那你等着，我去给你买肯德基。”
舒燕闻言双眼一亮，她还没有吃过肯德基！
她知道左邻右舍的孩子都吃过，她之前就读的电力厂附，班里的同学们也都吃过。
同龄人描述中肯德基的美妙滋味，舒燕当然也想尝尝。
但是与吃肯德基相比，舒燕此时此刻更想和姑姑在一起。
刚才姑姑抱了她很久，在舒燕记事后，只有姑姑这样抱过她。
姑姑头发好香，身上也好香，看起来很瘦，竟然那么有力气！轻轻一下就能把她抱起来，一路上都把她抱得稳稳的！
“姑姑，你是为了我才要买肯德基吗？”
看到舒晏点头，舒燕伸指向酒店茶几上的两桶方便面，“我想吃红烧牛肉面。”
“不想吃肯德基。”
她只想和姑姑在一起。
最后一句话，舒燕藏在心底，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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