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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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不会的。

    这么短的时间,婉儿怎么可能流这么多血,她不会死,不会的!

    顾意又喊了几遍婉儿,可是没有人应他,他心中惊慌,厕所找不到人,就跑到院子里找,他喊得大声,一会儿就把薄司和卿桑惊醒了。

    “子,你喊什么?”

    “顾意,怎么了?”

    薄司和卿桑脚步很快,转眼就到顾意面前。

    顾意喘着气,脸色发白地道:“婉儿她……婉儿……”

    “我怎么了?”

    这时,夏婉儿揉着惺忪的睡眼,慢吞吞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顾意见到她,顿时更加吃惊。

    “婉儿?”

    “意意,怎么了?”

    夏婉儿走到他面前,上下量他,“怎么脸这么白,头上还出汗了,你是不是又瞧见晚上遇到的那个女鬼了?”

    顾意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掐了自己一把。

    有点疼。

    不是梦。

    顾意神色不对,薄司看着他,问:“到底怎么了?”

    “刚才,婉儿找我,是害怕一个人上厕所,我就陪她去,可是去了以后,她从厕所里消失了,我进去看,却看到满厕所的血……”

    “啊?”

    夏婉儿眼睛瞪得圆圆的。

    薄司瞳色变深。

    卿桑低声地问:“所以,你才大喊着从厕所里出来?”

    顾意点点头。

    想到刚才的事,他还有些惊魂未定:“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刚才婉儿真的一直和我在一起,她在厕所里还不停和我话。”

    夏婉儿眼睛瞪得更圆了:“可是刚刚,我一直在房间里睡觉,我根本没有起来过啊……意意,你是不是在梦游啊,不过,到上厕所,好奇怪,我是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想上厕所,我是想去找你来着,可我那是在梦里,并不是现实啊,我也是听到你的声音,才慢慢爬起来的……”

    薄司轻笑,:“是真是假,咱们去厕所看看不就知道了,顾意不是,厕所里都是血吗?”

    “对……对,厕所里有很多血,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忆起刚才的画面,顾意仍旧感到头皮发麻,不愿回想。

    卿桑开了手电筒。

    几个人顺着光走进了厕所。

    夏婉儿有些怕,躲在卿桑背后,心翼翼地捂着鼻子。

    薄司走在最前头,顾意跟在后面。

    厕所里的气味很不好闻,地面也是灰尘遍布,蟑螂蜘蛛四处爬行,老鼠能从人的脚边跑过。

    走进厕所时,顾意以为能和之前一样看到令人眼球充血的一幕,但实际没有,厕所虽然很脏,却没有任何血迹,墙上只有破裂的凹槽,墙角是散落的粉块。

    顾意又开始怀疑自己做梦。

    直到出去时,他都还觉得匪夷所思。

    “厕所里并没有血。”

    卿桑把手电筒关掉,首先开口。

    顾意不知该什么,只把目光投向薄司,:“老板,我是真的看见了。”

    薄司按住他的头,:“我没你骗人,我只是觉得,这地方很邪门,没准,你又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缠上了,你的体质啊,可真让人头疼,不知好还是不好。”

    “薄老板,连你都看不出来,这里是什么东西作祟吗?”夏婉儿问道。

    “你当我是万能的吗?”

    “你不是吗?”

    薄司翻个白眼:“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我怎么可能是万能的,我又不是造物主!”

    “意意。”

    夏婉儿看向顾意,问道:“你我找你上厕所,那过程里,我过什么,或是做过什么没有?也许有什么细节能成为关键的突破口呢?”

    顾意马上答道:“进厕所后,你害怕,想让我和你聊天,你问我,是不是真的很喜欢老板,你还,其实比起老板,你更在意的是卿先生……”

    夏婉儿:“……”

    薄司托腮,认真思考:“那就不是鬼化为的夏婉儿了,这应该是真人才对啊……”

    卿桑表示这段对话他没有办法接。

    只是那双温润的眼角,多了一丝丝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夏婉儿抱着头抓狂:“我怎么可能跟你这些!那一定不是我!不可能是我!”

    薄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们都希望那不是你,如果真的是你,那顾意的所见所闻,很有可能是一次警示。”

    夏婉儿呆了:“什么警示?”

    没等薄司回答,卿桑的眸光便沉了下去:“你是,婉儿可能会遇到危险?”

    “我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很邪门的,连空气中的味道都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咱们还是心为上。”

    薄司低头看了看手表,:“还有几个时才天亮,咱们休息一会儿吧,不过,不能分开睡了,为了安全,我们得一起。”

    “好啊好啊!”

    夏婉儿被刚才的话吓得够呛,现在让她一个人睡,她也不敢了。

    顾意还沉浸在刚才骇人的画面里,即使进了屋躺下,一闭眼,他仿佛还能闻到空中飘来的血腥味,那么浓烈,刺鼻,好像能钻进人的皮肤。

    他们并没有睡在一起,卿桑和夏婉儿靠在一角,他和薄司睡在一处,各自寻找着最舒适的方向和姿势,房间的窗户因为年久失修而变得摇摇欲坠,四处漏风,晃晃荡荡的,吱呀吱呀,吵得人心烦气躁。

    房间外,几粒星子悬在乌云浓重的夜空,那清冷的星光投在满是灰尘的院子里,倒是给这破败的屋添了几分诗意,水井里的水还没有干,边缘微微地闪着光,有些寒气从井底升腾而起,像是一团缥缈的雾,悠然神秘,整个屋都是凉凉的,凉凉的水井,凉凉的星光。

    经历了刚才的事,顾意原以为他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但来也怪,躺在薄司身旁,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雪茄味,一会儿顾意便感到一阵困意,他的眼皮又重了。

    恍惚间,顾意听到房间外传来一个女人唱戏的声音。

    是的,唱戏。

    顾意不懂戏曲,只听得出那声音咿咿呀呀的,既动人,又悲伤。

    谁这么晚了会在房间外面唱戏?这屋子不是早就被遗弃了吗?

    顾意心中好奇,一时困意也烟消云散了,他坐起来,动作很轻,怕惊醒了薄司,他踩着夜晚湿润的地面一个人来到了院子,他吃惊地发现,此时的院子,除了那口结满了蛛网的水井,不知何时还搭上了一个的戏台子,台下没有观众,台上也只有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她孤孤寂寂,身影成双,一头长发如瀑垂下,风吹来,那瀑布便微微荡漾,正好遮住了女人的面容。

    是她。

    晚上出现在车窗上的女人。

    顾意记得她的大红嫁衣,红衣艳丽似血,长发泼墨般动人。

    他又看到她了,可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总是找上自己,她作为鬼魂,如此留恋人间,是也有什么执念没有完成吗?

    她在戏台上唱戏,顾意虽听不清歌词,但大概明白,她唱的是一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她身上的嫁衣,也是为了这个故事而穿的戏服,唱到动情处,她轻拂红袖,转身那一回眸,眼泪落下,看得顾意心惊。

    这眼泪和夜晚初次见她时流的血泪相同,带给顾意的震撼是巨大的,他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悲伤,好像只是看着她落泪,就觉得心痛得快要窒息了。

    很痛很痛。

    然后,戏台上狂风大作,红衣女子的每一根长发都飞舞了起来,顾意想要上前,却在这时,戏台消失了。

    一切光芒都熄灭了。

    整个世界成了漆黑一片。

    天与地再也没有边界,顾意整个人站在虚空之中,幽幽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和他最初做梦时一样,那个声音不断地喊着,救命,救命……

    我在这……

    我在这里……

    快点……

    快点来救我……

    快点!

    顾意的左眼猛然剧烈疼痛!

    他低喊一声,捂住眼睛!

    就在这时,他深深呼吸,蓦地睁开了眼睛!

    “子,子,又做噩梦了?”

    薄司轻轻地拍着他苍白的脸颊。

    顾意额头出了汗,他定了定神,才看清他还在房间里,根本没有出去。

    所以刚才的,也是梦了?

    顾意微微松了口气。

    他的左眼还残留着痛楚,身体因为疲惫,一时还无法动弹,他陷在噩梦中迟迟未醒时,薄司有些担心他,把他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直到顾意睁眼,薄司才终于放下了心。

    顾意抬眸,看着他,声线沙哑无比:“老板,我的眼睛又在疼了。”

    薄司黑眸深邃,伸手轻轻撑开他左眼的眼皮,认真地观察着:“我看看你的眼睛好全了没,上次被你自己剜出来,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了。”

    “不是后遗症。”

    顾意低声,“每次我的眼睛疼,都是它在警示着我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或者是,我接触到的东西,背后有什么悲伤的故事,老板,这个屋子,也许真的有什么……”

    薄司浅浅一笑,安慰他道:“我知道,每件事物背后都有它的故事,但是我们来这,也有我们的目的,你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是你和它们的缘分,也许它们是需要你的帮助,来为它们解开这一个个故事,你不觉得,这也是你的责任吗,因为你有这只眼睛。”

    闻言,顾意有些苦涩地道:“可是我的眼睛只看得到过去,却看不到未来。”

    “有时候,能看见未来并不是一件好事。”

    薄司道,“如果给你能看见未来的眼睛,不定你会发现,人啊,有时候还是活得糊涂一点比较好,当你知道自己的结局,你现在还会快乐吗?”

    “希望等咱们天亮离开这里,我就能摆脱这里的梦魇了。”

    “这里确实有些古怪,你一直做噩梦,要不天亮前就别睡了,躺一会儿,我陪你话。”

    “老板。”

    顾意突然歪着脑袋看他,满脸都写着疑惑。

    薄司被那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怎么了?”

    “我就是突然觉得,你怎么比以前温柔了那么多,脾气太好我似乎有些不太习惯……”

    “臭子!”

    薄司一个爆栗狠狠砸在他的头上,痛得顾意怀疑人生,表示刚刚那句话他必须收回……

    薄司凶凶地瞪着他,居高临下,:“你果然是个受虐属性,给你点阳光你还嫌弃起来了,行,以后大爷不管你了,你爱睡多久睡多久吧!”

    顾意:“那个,老板,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