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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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意微怔,问:“卿姐……是外面生的女儿?”

    夏婉儿点头:“对,相当于私生女这样的存在,叔叔不喜欢她,可能因为她的出现会让他想到自己曾经出轨,所以很难接受吧,但除了感情,姐姐在卿家还是要什么有什么的,也算是有她卿家二姐的地位,卿桑和她的关系也很好,是真的拿她当亲姐姐一般。”

    “果然豪门就是有这样那样的破事。”薄司唇角冷勾,又问夏婉儿:“那卿云的妻子呢?也就是卿桑的母亲,从来没见过她,是已经去世了吗?”

    夏婉儿哀伤道:“是啊,卿桑从没见过他的母亲,家里连一张照片也没有,听是得了什么怪病,突然就走了。”

    薄司眉眼一挑:“怪病?”

    夏婉儿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有外人才把头偏向薄司,声:“我也是时候听宅子里的下人的,听阿姨死得很惨,只剩下了一张皮和一副骨架,就是传中的皮包骨头,若非亲眼所见,大家还不相信,那时候,还有人传宅子里是不是有吸血鬼呢,因为阿姨身上连一滴鲜血都没有!”

    闻言,顾意深深地皱眉,“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

    鲜血……

    他想到村外屋里的梦境,也是大片大片的鲜血,墙上,地上都有,梦里,那是夏婉儿的血,那个可以看到死亡的男孩也,前方对夏婉儿有危险……

    顾意站住了脚,“婉儿。”

    夏婉儿抬头:“怎么了意意?”

    顾意看着她:“你还要留在这吗?”

    夏婉儿懂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我知道意意担心我,可这是卿家的事啊,卿桑现在遇到困难,我肯定要陪着他的,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他一个人呢?”

    夏婉儿笑容甜美,顾意所有的话也就没有必要再。

    是啊,跟在老板身边不也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么,可就算死,他也没有想过要离开。

    不知不觉,三个人进了洋房,当穿过走廊来到卿云房门前时,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怒吼,还有杯子被砸碎的声音,“父亲,你在开什么玩笑?卿婷刚死,你就要卿桑和夏家联姻!?”

    这声音虽然暴躁,但又尖又细,夹着颤抖的嘶哑,顾意等人听出来了,这是卿宇的声音。

    卿宇继续怒吼:“我不同意!你们这样,根本就是不尊重卿婷!你们不怕她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们算账吗!?”

    外面的人听到卿宇的声音,均有些错愕。

    一是错愕这种时候卿云竟然要卿桑和夏家联姻,二是错愕一贯温和有礼的卿宇竟会发这样大的脾气。

    印象中,卿宇和卿桑一样,总是温和谦逊,那双眼始终含着多情的笑意,突然间听到他这般破碎愤怒的嗓音,顾意等人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来对于这桩婚事,他是真的排斥异常。

    而听闻这件事的夏婉儿更是大吃一惊:“什么玩意儿?跟夏家联姻?这不就是要卿桑和我结婚吗?这,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提这个事啊?”

    薄司冷笑一声,:“就是这个时候才好谈这件事啊,卿家出了这么多事,如果再没有夏家的帮助,可能就要完了。”

    “太过分了,这么大的事怎么着也得和我商量,以为卿桑答应就完事了吗?我要进去和叔叔。”

    夏婉儿咬牙切齿,刚想推开虚掩的房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卿桑低沉的声音:“我不会和婉儿结婚的,至少现在不会。”

    “你什么?”

    坐在书桌前的卿云明显压抑着怒气。

    他的金丝眼镜微微闪着寒光,叫人后背发凉。

    他一生严厉,从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愿,卿桑于他,可以是最乖巧听话的那个,如今他竟然拒绝他所提出来的要求,这叫他如何不气?

    卿桑抬起头,淡淡地看着他,目光无惧,“我,我不会和婉儿结婚的。”

    卿云眼神阴郁,“在卿家,你没有不的权利。”

    “我知道,从到大,不管您提出多不合理的要求我都不会拒绝,但这一次,我必须拒绝。”

    “你敢!”

    卿云勃然大怒,拍桌而起。

    大概情绪太过激动,卿云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会儿,他整张脸都变白了,像挣扎在垂死边缘。

    但是卿桑依然没有动摇,他:“我不会拿婉儿当工具,也不会让她因为卿家的事情而烦心,最重要的,姐姐刚刚入土,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个禽兽不如的弟弟。”

    “你!”

    “在您心中,卿家的发展比姐姐重要,但对我来,我现在只想找出姐姐的死因,我不相信她就这样离开了,她的死,一定和卿氏集团的员工失踪有关,我要把背后的原因找出来,然后,替姐姐报仇,不管对方是人是鬼。”

    卿桑话间温和的瞳孔难得闪过一丝凛冽的狠意,然后他不顾卿云汹涌澎湃的怒火,转身径直离开。

    推开门的刹那,卿桑和夏婉儿的目光撞了个猝不及防,他没想到她会站在门口,视线迎上的瞬间,他只微微愕了一下,之后,便再没有移开。

    显然,他刚才的话夏婉儿全都听见了,他拒绝和夏婉儿在这个时候结婚,因为他不想和夏婉儿因为除了感情之外的任何原因而结婚,他更不想利用夏家的资源来达到重振卿家的目的,那是侮辱了他自己的感情,更是侮辱了他心中的婉儿。

    “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夏婉儿看着他问,“如果这时联姻能够帮助你,我愿意……”

    “我不需要你这种方式的帮助。”

    卿桑第一次用如此冰冷的语气对夏婉儿话,“卿家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完,他轻轻拨开夏婉儿,留下恍若失神的她独自走掉了。

    “卿……”

    夏婉儿想要追上去,被薄司扯住了袖子,“你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下吧,出了这种事,他心头不好过,也要维持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夏婉儿眨眨眼,泪水情不自禁地流淌下来,沾湿了胸前黑色的蝴蝶结,“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我刚发现了卿桑对我的重要性,也愿意接受他的感情和他在一起,怎么偏偏,卿家会出事,怎么我觉得,他的心,好像离我越来越远,我已经给不了他安慰了么?”

    薄司看向卿桑离开的方向,:“可能因为你对他太重要,所以他尤其不想要你的安慰吧。”

    夜幕降临。

    山中的空气一到晚上就变得格外潮湿,花园里的花朵都染上了露水,滴滴挂在花瓣之上,衬得花朵愈发娇艳。

    为卿婷布置的简易灵堂还在,虽没有了棺材,但卿婷的黑白照片还好好地挂在墙上,卿桑放了些卿婷生前喜爱吃的水果,又为她点了三炷香,一个人在灵堂中站了良久,深深望着卿婷的照片,直到夜色已深,他才难掩眉间的疲惫,缓缓地走了出去。

    他来到花园中卿婷最后一次倒下的位置,在这,他没有感到丝毫鬼气,甚至连一丝诡异的邪气他都感觉不到,虽卿家是驱邪一派,但他终究道行太浅,找不出这次卿家遇到灾祸的缘由。

    他气恼自己,却又无能为力,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并没有那个能力掌管卿家,如果当初是他在那场大火中受了伤,那么现在卿家的主人就该是卿宇而不是他,卿宇很有能力,一定会做得比他好,可是因为他,卿宇的一生毁了,只能坐在轮椅之上写写画画,想到这,铺天盖地的愧疚又将卿桑淹没,卿婷的死,卿宇的伤,这一切都成了卿桑人生中抹不去的烙印,他没有办法除掉这些烙印,只能硬着头皮面对,虽然这个过程,让他十分痛苦。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那么无力。他管理卿家,旁人只觉得羡慕嫉妒恨,他生活优越,被人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但这刻,他只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也许这样,他就不会面临今天这样的困境。

    “卿先生。”

    卿桑咬唇间,丝毫没有注意顾意已到他的身旁,他的手里有两杯咖啡,温温的还冒着热气,他把咖啡递给他,声音柔和:“卿先生,外面很冷,你还是回屋去吧,别吹感冒了。”

    卿桑苦涩一笑,:“回屋去我也睡不着,不如待在这里,也许,还能发现一些线索。”

    卿桑看了顾意一眼,还是伸手将咖啡接过,冰凉的双眸温和下来,“你怎么到这来了,不在房间里睡觉?”

    “我也睡不着,我看老板休息了,就偷偷溜出来,我猜卿先生一定在这里,想着过来看看你。”

    “不必担心我,我没事的,我只是想知道,姐姐究竟怎么死的,你过,她当时就在这个位置,对吧?”

    “对。”

    顾意往前走了一点,低头,:“就在这里,她转过身来看着我和老板,然后,头就掉了,成了一张皮。”

    卿桑握紧了双拳。

    顾意见状,抬眸望着他,轻声:“对不起,卿先生,那个时候我跟着卿姐,却没能救下她。”

    “这怎么能怪你?”

    卿桑看着他,:“宴会时我就已经感到姐姐不对劲了,她出现在你们面前,那时大概已经死了吧,你又能做什么呢?”

    “你丝毫都不责怪,也不怀疑我和老板吗?”顾意压低嗓音问道,“毕竟卿姐死时,只有我和老板两个人在场,按理,我们才应该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卿桑笑了两声,将手中温热的咖啡轻轻喝了一口润润嗓子,他温润的声音飘散在凉凉的夜风之中,格外好听:“怀疑你们什么,我自除了婉儿就没别的朋友,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虽然你的老板深不可测我也不是很喜欢他,但终究我是把你们当朋友了,既然是朋友,又是我邀请你们到宅子里来的,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你们。”

    “卿先生……”

    顾意心头一热,低声地道:“我一定会尽力帮你查出真相的。”

    “我相信你。”卿桑笑笑,但因疲惫,他的笑显得十分勉强,他喉咙干涩,只能不停靠咖啡滋润,“不过这次的事应该很棘手吧,薄老板那么厉害的人都看不透凶手,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这种无力的感觉真是让人无奈,明明死的就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我却没有办法为她报仇。”

    “我明白这种感受。”

    忆起白诺,顾意的心还像被千万根尖针扎过,疼得无以复加。他眸色渐深,望向夜色,:“当自己没有力量的时候,就算有想要保护的人,也什么事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去,那种经历,我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