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 在掐架这事上, 季阁老真掐不过张清。具体表现在, 水泥已经开始对外买卖了，明显这场仗是张清赢了。季阁老反对无效, 心下将张清骂成狗，就会找陛下，要是陛下不拉偏架，看你这糟老头能不能从我手里抠出水泥来！

    转念一想, 季阁老又高兴了, 现在张清的一双眼睛全都盯着水泥，倒是没有那个精力过来挖墙脚了, 真是可喜可贺。

    沈钰对水泥之事很是关心，这毕竟是第一样带着现代化气息的东西，每每看到熟悉的灰色地面, 沈钰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万万没想到, 自己竟然能给楚朝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不仅如此, 因着楚朝对煤的需求忽而加大, 羌民们也开始加大采煤量。干活，都是要人手的。羌民本性豪迈, 不拘节，现如今同楚朝通商, 那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即便长老一派最初投的是反对票, 看着现在比往年更殷实的库房, 对通商之事也认同了几分。两边百姓互通有无，逐渐有通婚迹象。甚至于，羌民们采煤人手不够，开始雇佣楚朝精壮百姓前去采煤，工钱也厚道。

    一个商业区能为周围百姓带来多大的改变，别人不清楚，沈钰心里门儿清。听着季阁老一脸欣慰地着边境百姓日子越来越好过了，沈钰心下亦是高兴，温声道：“这次只是个开头，以后，他们的生活会更好。”

    季阁老深深看了沈钰一眼，忽而叹道：“我果然老了，以往只觉得做买卖闹上不得台面，惹得一身铜臭味不，还落了个与民争利的坏名声。没想到，商贾们竟然能这般大用。”

    沈钰眉眼间浮现出柔和的笑意，摇头道：“大人何必如此自谦，每个人长处不同，若是让我去修桥，那大人怕是要被我气得拿砖拍死我。”

    季阁老不由哈哈大笑，指着沈钰乐道：“你啊，平常看着一副正经的样子，没成想竟是这般促狭。”

    沈钰偏头轻笑：“年轻人就该有点年轻人的朝气，这可是大人您的。”

    言下之意，不管这促狭样是好还是不好，那都是季阁老之故。

    季阁老顿时大笑：“怪不得别人总你像泥鳅似的滑不溜手，拿话堵人的本事可越来越厉害了。”

    沈钰诧异：“他们现在才知道吗？我还以为早在御史们与我争辩中落了下风时，大家就该知道我堵人的本事可不了。”

    季阁老再次大笑，只觉得自己这一年都没这么高兴过。笑完了，季阁老继续和沈钰分享好消息：“江南水乡那边传来的新消息，是你那水车，被当地匠人改良了一下，结合磨坊，做成了水磨坊，用水推磨，极为省事，现如今老弱妇孺都有了新活计干，心里都念着你的好呢！”

    岂止是水乡百姓，边境百姓更是想为沈钰立长生牌位，以往没建贸易司时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再看看现在，不缺衣不缺粮，谁不沈大人真是个大好人呢？

    沈钰自然不知道百姓们心中对他有多感激。听了季阁老这话后，沈钰微微怔忡了一瞬，而后笑吟吟地开口道：“这样真好。”

    老百姓们果然最有生存的智慧，只要给他们提供一点点土壤，他们就能在这片土壤上种出丰硕的果实来。

    沈钰想着想着，眉眼便柔和了许多，更添几分温润的流光。

    朝中之事已经走向正轨，沈钰便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豆包身上。

    孩子一天一个样，一岁半的豆包已经长成了一个讨喜的胖娃娃，性子机灵古怪，经常把奶娘和伺候的婢女作弄得精疲力尽，尤其是自他学会走路后，身边伺候的人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只有陆芜出面才能治住这个胖墩儿。

    胖墩儿还特别黏沈钰，每回沈钰一回家，家伙必然急匆匆一路跑过来甜甜地叫爹，鉴于他的体型和身高，大老远看过去就跟一个圆球在地上滚似的。沈钰每回见了都忍不住发笑，觉得自己找到了解压新方式。

    似乎是神奇的血缘天性，豆包最黏的就是沈钰和陆芜两人，在他们面前永远都是一副乖宝宝模样，转头折腾起下人来鬼主意也是一套一套的。要不是沈钰偶然发现这子使计薅下管家一把胡子的场景，还真以为他家豆包是个天真无邪的宝宝。

    而后沈钰便上了心，故意不动声色地考量豆包，最终，沈钰惊喜地发现，智商这东西，也是会遗传的。豆包明显比同龄孩子聪明一些，不用沈钰多想，隔壁还住着一个大娃，比豆包还大上半岁，却并不比豆包接受力强。

    在亲眼看到豆包跟着陈寿学背诗，跟着念了两遍就能背出来后。沈钰顿时明白，豆包是个早慧的孩子。对于这样的孩子，更要多费心思。

    沈钰可是亲爹，别看他平时动不动就心血来潮坑一把豆包，实际上心里比谁都疼豆包，这可是沈钰两辈子来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把豆包当宝贝一般看待。

    考虑到豆包的年纪，沈钰三人给他做了一套识字卡片。木制的方块上写着字，上头是一副画，对应字形容的东西。为了避免方块的四个角太过尖锐误伤豆包，沈钰还特地吩咐下去，让人把这四个角都磨平，最终拿到豆包面前的，就是一整套没有尖锐角的方形，上面刻着花花绿绿的图案。

    豆包一眼就喜欢上了新玩具，哗啦一下把识字卡片撒了一地，而后乐滋滋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爬几步拿两个，时不时还抬头看沈钰一眼，顺便附送给沈钰一个甜甜的微笑。

    一岁多的幼崽简直是大杀器，还是萌死人不偿命的那种，这又是亲儿子，沈钰差点没扛住豆包的萌系光波，有那么一瞬简直想举手投降，甭管豆包要啥都给他。

    好在沈钰作为亲爹的理智还在，坚强地扛住了来自亲儿子的卖萌大招，笑眯眯地教了豆包十个字后，见豆包轻而易举地就掌握了，沈钰更是高兴，指着散了一地的识字卡片对豆包笑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些都是你弄乱的，你就得负责把他们收拾好。”

    出生后就被长辈们捧在手里的豆包顿时惊呆了，看向沈钰的表情中满满都是难以置信。那神态，要是搁后世，被喜爱玩段子的网友们看到了，那怕是又要有一个萌系表情包新鲜出炉。

    豆包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爹，万分不理解为何这种收拾东西的活也要他来干，平常都是奶娘她们干的，他只要负责玩得开心就好了。看着一地乱七八糟的识字卡片，豆包更忧伤了，看向沈钰的目光更为可怜。

    然而沈钰却丝毫不为所动，微笑地用眼神透露给豆包一个讯息：这事没得商量！

    这可真是亲爹！

    豆包可怜兮兮地低下头，抓过装识字卡片的篮子，走一步看一下沈钰，见沈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豆包这才瘪瘪嘴，耷拉着脑袋开始收拾识字卡。

    别看识字卡片不多，对一岁多的孩子来已经是一个不的活计。等到豆包将卡片全都收拾完后，白嫩圆润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汗珠，豆包更委屈了，自己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干过活呢，爹爹是个大坏蛋！

    大坏蛋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豆包瘪着嘴不理人，坏蛋又伸手挠他的痒痒，戳戳他软乎乎的肚皮，摸摸他的脑袋。豆包舒服地眯了眯眼，忽然想到自己还在生气，又把脸板了起来，结果身子忽而一轻，豆包还没反应过来，就坐在了亲爹的肩膀上。

    豆包这回是真高兴了，立即把生气的事情扔在脑后，拍着巴掌乐道：“爹爹最好了，骑马好玩！”

    沈钰心翼翼地护着豆包，免得他从自己肩膀上掉下来，嘴上却笑道：“不生气了？”

    “不气了。”豆包开心地抱着沈钰的脑袋，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羞涩地笑了笑，轻声道：“爹爹，我错了，我不该总是捉弄奶娘她们，干活很累的，她们很辛苦。”

    沈钰欣慰，将豆包抱在自己怀里，柔声道：“我们豆包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什么事情一教就会。”

    豆包更高兴了，努力仰着下巴，得意道：“那当然！”

    沈钰心下松了口气，很好，儿子的教育引导问题算是解决了一丢丢。

    四皇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出来沈钰做识字卡片的事儿，特地过来瞅了瞅，而后拍板决定：“我也让人做上一套，等明年我儿子出生了，也给他玩一玩！诶，瞧豆包这机灵可爱的模样，我还是生个闺女得了，到时候让豆包给我当女婿。”

    换来沈钰一个大白眼：“那您还是生儿子吧！”

    四皇子大乐，回头就让人照着沈钰这套识字卡片的样子做出来一套一样的。皇子之间基本没有秘密，四皇子也没刻意瞒着，很快，前头三位皇子也得到了消息，仔细一琢磨，嘿，还挺有用，也给儿子来一份！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皇子们都行动起来了，底下人怎好装死？更别提，这识字卡片确实很实用，大臣们也乐得给家里的幼童添上一点识字课堂。

    一时间，京城竟是开始流行做识字卡片来，为此，木价都提高了不少。

    过了许久才知道的沈钰：……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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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我爸住院了，情况有点不太好，忙了一天身累心更累，今天就只有一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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