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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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江陵跟简淮意完整地讲了一下今天的戏。本来这该是魏来的工作,不过早上发生了那样的事,魏来情绪很差。

    因此今天开拍前,魏来只是很简单地跟他讲了两句。没想到才刚开始拍摄,摄影师就犯了个非常不应该的低级错误。

    ——摄影师肯定也是看了热搜,兴致勃勃地等着吃瓜,所以才出神了。

    大概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魏来格外生气,把那摄影师狠狠骂了十来分钟。差点把人骂哭了。

    江陵如今对导演也颇感兴趣。既然魏来没心思讲戏,那么他很乐意暂时代劳。

    今天这场戏,发生在故事开场的一个月后。

    在经过一个月的课程后,简淮意扮演的少爷叶池砚已经对马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过碍于面子,他并不肯表现出来。

    这节课的教学内容,是让叶池砚自行控缰,绕着训练场走大圈。

    以前的教学,都是教练牵着马缰,控制马匹围着教练打圈。这样既能保持马匹的稳定节奏,又能让学员处于触可及的范围,一旦出现危险可以随时援救。

    走大圈的时候就没办法了。教练只能站在训练场中央,时刻紧盯着。

    原本出演男号的演员是有马术基础的,简淮意却没有。因此在确定简淮意加入剧组的时候,江陵已经联系好了替身。

    可是简淮意却表示:他想自己试试。

    “毕竟你都私下里给我上课了。”简淮意坐在土匪马背上,眼里眉梢,隐有傲气,“何况这也不难。五六岁朋友都能学马术,我难道不行?”

    “确实。”江陵笑着,确认了一下他的护腿,还有护腿里垫着的防护海绵,“那就上吧!”

    简淮意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魏来训完了摄影师,整个剧组重新进入拍摄状态。

    “强风第3场第幕,atn!”

    叶池砚坐在马上,上身挺直,姿势漂亮。经过一个月的学习,他已经能够自行持缰,控制马儿快步前行了。

    可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马儿懒懒散散,一直不大听话。

    萧呈站在场中教他:“夹紧马肚子,给它信号!让它走起来!”

    叶池砚闻言,学着教练教给他的方式,口中发出嘬嘬声,同时用脚后跟轻轻踢打马腹。

    马儿的听觉极其灵敏,腹部触感也十分敏感。因此叶池砚这两个动作一做,马儿就加快了脚步。

    可是没走几步,马儿突然低下了头。叶池砚双拉着缰绳,被它拽得上半身往前一倾,险些从马儿前方摔下。

    萧呈眯起眼睛:“停下!”

    叶池砚停住马,侧过头来看着场中的教练。

    萧呈走到他身边,马儿立刻抬起了头。

    叶池砚不解地问:“它为什么老低头?”

    萧呈道:“这是在抗缰。今天它有点懒散,不肯跑。你可以像这样拽拽缰绳,提醒一下它。让它打起精神。”着,他不轻不重地拽了拽缰绳,示范给叶池砚看。

    叶池砚点头,表示明白了。萧呈退回场中心,似有些不放心,又大声嘱咐道:“不用对它客气!踢马肚子再用力一点!像刚刚那样失去重心快要摔下来的时候,可以抓马脖子后面的鬃毛!它不会疼!”

    “你在马背上,要用你的气势压倒它!不然它不听你的!还会欺负你!”

    叶池砚听了,傲然一笑。

    他堂堂叶少爷,还能被匹马给欺负了?

    叶池砚握紧缰绳,用力一夹马肚子:“走!”

    他这次使的力气比之前大,缰绳也收得比之前短。马儿无法低头,只好快步走起来。

    “速度很好,稳住!”萧呈沉重冷静,在场中发出指令,“注意起坐!保持这个节奏!”

    叶池砚跟随着马儿快步的频率,一上一下地起伏。

    初春的冷风迎面吹拂,冻得他脸上有些发僵。他的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享受在凛冽寒风中疾驰的快感。

    忽然,他注意到身下马儿的路线偏移。

    ——太靠右了。

    眼下他是以逆时针顺序,围着方形训练场绕圈的。马儿前进之时,身体不断往右偏,导致他的腿距离右侧栏杆也越来越近。

    空间狭窄,他踢马肚子时不得不收紧动作,否则就会踢到围栏。

    场中的萧呈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皱着眉头,大喊道:“靠围栏太近了!内侧缰!让它出来点!”

    这是让他拽内侧缰的意思。

    所谓内侧,就是指靠近场地中心的那一侧。

    叶池砚咬着牙,拽了几下内侧缰。马儿受衔铁约束,马首被迫,行进路线也随之调整。

    右侧的距离稍微拉开了些。

    “控制好方向!目视前方!”萧呈继续给指令,“头抬起来!不要盯着马看!”

    叶池砚也像被萧呈拽了缰绳似的,瞬间抬头。恢复成昂首挺胸的漂亮姿态。

    然而,没跑几步,马儿又朝右偏去。

    叶池砚轻轻拽了拽内侧缰。这一次,马儿却并没有及时调整。叶池砚腿和右侧围栏的距离仍在不断缩进。

    要撞了!

    叶池砚心里一慌,上用力,狠狠一扯内侧缰。

    万万没想到,本该扭头朝左的马儿,竟然身子一偏——狠狠将叶池砚的腿甩上了围栏!

    “呜!”叶池砚喉咙里挤出一声悲鸣。

    好痛!

    他感觉到腿撞上方形栏杆的棱角,紧接着又被马儿挤着,整个腿从栏杆边狠狠擦过。

    他的腿要被压扁了!

    场中的萧呈也立刻注意到了异样,正要上前,却见叶池砚脸色一沉,双齐齐用力,猛地上提缰绳!

    他妈的!

    区区一个马,还真敢欺负我!

    叶少爷勃然大怒,狠拽缰绳逼迫马儿高抬头颅。衔铁在马儿口中猛地紧勒,马儿仰头长咴一声,还未来得及发作,内侧缰又被狠狠拉出!

    来自左侧的拉拽刺激,让马儿反射性地扭头朝左。

    马身立刻与围栏拉开距离!

    马儿试着反抗,胡乱扭动着身子。马背上的人却不容它放肆,两侧缰绳始终收紧,不许它摇头晃脑。

    与此同时,马腹被狠狠踢踹。

    “走!”

    马背上的少年,修长双腿紧紧夹着马腹,任凭马儿颠簸,他始终稳如磐石。

    上缰绳不曾有丝毫松懈。在转角处猛收内侧缰转向,当马身有丝毫偏斜时就狠拽给它刺激。

    马儿感受到背上骑乘之人的怒火,终于不再反抗,而是乖乖地听从指挥。

    叶池砚阴沉的面色渐渐缓和。迎面吹来的强风,让他的心情忽然又变好。

    他也明显感觉到了——脚后跟轻轻一碰,马就自觉加快速度。上缰绳都不需用力,马儿就自觉转向。

    指挥起来,比刚开始轻松多了!

    少年的嘴角不由翘起,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场中,萧呈的目光追随着少年,眼神也从担忧,变为了赞赏。

    “强风第3场第2幕,atn!”

    萧呈扶着叶池砚下马。少年站立不稳,刚一落地,就两腿发软地朝下摔去。

    萧呈似是早有预料,一把捞住他,笑道:“腿酸?”

    “嗯。”少年红着脸,哼了一声。

    萧呈道:“酸就对了。你今天的运动量比前面几节课加起来还大——”他拍拍马脖子,笑着,“后半节课,你对马狠了,控马的水平就一下子提高了。马是不是就很听话地一直往前跑?你也就不停,一直在起坐,肯定会累。”

    少年撇撇嘴:“它故意挤我!我当然对它不客气!”

    嘴上虽然凶巴巴,少年却略有些不安地、偷偷瞟着教练。

    ——毕竟这是马场的马,不是他的私有物。教练一直叫他对马狠一点,可是像他刚才那样,那么用力地拽缰绳,会不会伤到马啊?

    萧呈过,马儿咬衔铁的地方是很柔软很敏感的,所以才会对缰绳起反应。

    他刚才拉得那么狠,马是痛了才会变得听话吧。

    这样行吗?

    少年心怀不安,心翼翼地观察着教练的脸色。

    却见教练面色如常,带着微微的笑意,牵着马跟他并肩前行。

    “就是要这样。在气场上压倒它,才能不被它欺负。”

    少年悄悄松了一口气,侧过头看了这匹欺负过自己、又被自己驯服的黑色大马一眼。

    忽然间想到:马厩里每一匹马,都对萧呈教练服服帖帖。就连土匪都会乖乖垂下耳朵任他摸。

    那萧呈在马背上的时候,气场到底有多强大?

    少年望着教练的背影,眼里不自觉地露出崇拜。

    “强风第3场第3幕,atn!”

    休息室里,叶池砚坐在沙发上。爸妈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给他拆护腿、摘帽子。

    “今天骑得怎么样?”叶爹问。

    “你没看到嘛?儿子在马背上可帅气了!”叶妈自豪地掏出,把刚才拍的照片给叶爹看,“我发朋友圈,一秒钟几十个点赞!都在夸我们儿子帅!”

    叶池砚享受着父母的赞美与宠爱,脸上不动声色,嘴角却微微地翘了一下。

    “对了。”叶妈忽道,“刚才有一阵儿我看你贴得栏杆很紧,没蹭着吧?”

    “对,你这么一我也想起来了。”叶爹严肃道,“中间是有一段,马好像很不听话,想把你甩出去。”

    叶爹叶妈齐齐望向窗外。有些埋怨地盯着远处马棚里,正在给马儿卸鞍具的萧呈。

    叶池砚眉头一皱,忙道:“没蹭着——当然没蹭着!”

    “那个马想蹭我,我当然立刻发现了!就这么用力一拽缰绳——”他表情浮夸地作出个拽缰绳的动作,“就这样一拽,马立刻就听话了!后来一直都很听话!教练是我的气势压过了马,所以它不敢闹了!教练还我很有天赋”

    叶爹一听教练夸奖了儿子,便笑逐颜开,高兴地揉了揉儿子的头发:“你当然有天赋!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叶妈却还是有些担心,蹲下身去撩儿子的腿裤子:“让妈妈看看,真没伤着吧”

    “哎别撩,冷!”叶池砚一下子从沙发里跳起来,强忍着腿伤处的疼意,蹦蹦跳跳地来到俱乐部前台,“姐姐,帮我约下次课!我星期六来!还要萧呈教练!”

    “卡!”

    当天的三幕戏,在简淮意完美的演技中,顺利拍摄完毕。

    魏来对简淮意赞不绝口,发自内心地狂吹彩虹屁。很显然,今天的顺利拍摄彻底扭转了魏导早上的坏心情。

    整个剧组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可是上的舆论,仍在愈演愈烈。

    影帝休息室里,简淮意窝在沙发里,抱着陈雪的刷个不停。

    他两条长腿架在茶几上,右腿裤子卷起,露出腿上青紫可怖的淤青。

    那淤青面积很大,正是白天被土匪在围栏上挤蹭出来的。

    幸好裤子穿得厚,还绑着护腿。不然就这一下,肉都得蹭没一块儿。

    陈雪对此颇有怨言,很想去找江陵理论一下,质问他干嘛非要写这种害演员受伤的情节。

    简淮意当然不许。摁着她的头让她给自己敷冰块,不许去找江陵。

    更不许告诉刘漾。

    陈雪只好闷头冷敷。

    她跟个鹌鹑似的坐在边上,又被简淮意强行征用了,此时里空空,倍感无聊。

    终于,她憋不住了,声道:“淮哥,要不我帮您跟刘总求求情吧,让他把还给你。顶多把微博密码改掉嘛,这样就不怕您擅自发声挺江陵了”

    简淮意头也不抬:“你傻不傻。只要在,我就可以通过号找回密码。刘漾防我跟防贼似的,他能连这一点都想不到吗?”

    陈雪:“”您能不在强霸着我刷微博的时候毫无感激还嘲讽我吗?

    自从段笙林事件爆出,刘漾就明令禁止简淮意登录自己微博。为的就是杜绝简淮意擅自开口给江陵撑腰的可能性。

    简淮意耐着性子,拍了一天的戏。好不容易回到休息室能关注下那件事,还被陈雪烦了半天。心里不免暴躁。

    其实他真正烦躁的是——江陵怎么还没把事儿解决?

    怎么骂江陵骂强风的人还是这么多呢?

    简淮意一时没忍住,在某个对江陵人身攻击的微博下面口吐芬芳大骂特骂。陈雪急了:“哎,淮哥!这已经是第五个号了!再被封就没了!别骂太脏!别带性器官!”

    简淮意不爽地瞪了她一眼,转念一想,她的也有道理。

    可是骂江陵的那傻逼,明明也得很脏!为什么管理员封我不封他!

    不公平!

    简淮意删掉了那一长穿芬芳之语。想来想去,还是憋屈。

    于是怒而敲出两个字:

    反弹!

    欣然发送。

    陈雪:“”三岁吗你!

    总觉得,这个账号,从另一种程度上被毁了

    陈雪正在郁闷,忽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与此同时,一个温润柔和的声线响起:“打扰了,我是江陵。”

    陈雪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心想这人怎么老是大半夜跑过来骚扰影帝。正要起身劝退,却见简淮意“唰”地一下,把大长腿从茶几上收了回来。

    三下两下,麻利地把卷起的裤腿又放下。装作没事儿人似的盘着腿在沙发上玩。

    “不许多嘴啊。”简淮意低头刷着微博,面无表情地道。

    陈雪:“”

    感觉简淮意突然又长大了呢!

    现在已经像个看黄片被老师查房于是威胁同学不许出去的十五岁青少年了!

    往路人嘴里塞狗粮+

    入v公告:本周四入v,届时会有我也不知道会掉落多少,尽量多吧。

    全订抽奖,v章评论红包。

    先谢客官们捧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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