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斧头
这下子里面的东西, 那种咕噜咕噜的急切的想要重组的声音就更加剧烈了。
估计是已经被他气疯了吧。
反正不管是这个怪物也好,还是其他的怪物也好,基本上只要碰到, 少年就必死无疑了。
所以他这种时候倒是表现得挺淡然的。
他还顺带从门缝往里面看了看。
然后发出哇哦的一声。
“还在搞。”
又看着怪物。
“明明都已经变成幻境里面的怪物了, 怎么你还是负责给人家当把风的呀?”
完,在怪物的触手伸出来准备抓住他之前, 他迅速的转过身,开始向楼梯的上方跑去。
在以前只要跑上了楼梯, 下个楼层的怪物就会消失不见。
但是这一次肯定和之前不一样。
怪物跟着他, 它的身体看上去像是各种各样的蛇组合成的, 甚至它爬在地上的根本就不是双脚, 而是一个又一个的头。
它用那种非常奇怪的方式在楼梯上面移动,如果前方没有障碍物, 比如在楼梯的平台处,就能够跑的很快。
但是爬楼梯的时候则慢吞吞的,这一点也像是动物。
少年往楼上跑, 一直在跑,他在中途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堪重负, 呼吸的时候甚至能够闻到血的气味。
但是依旧往上面跑。
如果在幻境里面眼睛瞎掉, 都还能够继续视物的话, 那么单纯只是肌肉酸痛之类的还是能够努力克服一下的。
果然, 大约往上跑了十几层楼, 他的身体终于虚弱到动一根手指都会让整个身体麻麻的发痛的地步。
但是又往上一个台阶, 就好像字面意思的, 灵魂脱离了身体的束缚。
他的动作又变得轻快了起来。
但是不管怎么跑,偶尔能够领先身后的怪物几十厘米,很快的又会被怪物追上来。
简直像是那些跑酷游戏。
少年在心里想, 然后在某一个楼梯的拐角处停了下来。
“……”
他一停下来,之后的怪物反而不敢像是原来一样迅捷的向他扑击。
它的动作微微慢了下来,像是蜗牛拖着粘液在楼梯上面朝他靠近。
少年的手往楼梯间墙上伸。
那里有一个火警的柜子,他随手开,从里面把消防斧拿出来。
然后在手上垫了垫。
那种重量是很确实的,能够让人联想到现实。
拿这个东西可以杀人,杀完人之后肯定也会有确实的尸体留下来,接下来就要被抓进警察局。
是那种会让普通人有点害怕的重量。
他以前就害怕过。
“你知道吗?”
在酒吧里面,少年就是这么跟杜理的。
“我之后又去过那个房子,他们当然也不是把尸体丢在垃圾桶里面就不管了,肯定之后还有其他的人过来收拾。”
不然的话第2天的新闻头条就是那个了。
“那个楼也不是只用过这么一次,之后也有各种各样的客人,不只是我爸,还有很多兴趣跟他差不多的人也会来那里。”
“不是每一次都有尸体丢出去的,但是很多时候我进去,能闻到很奇怪的味道。”
有些是血,有些是垃圾,有些是海鲜味。
“我不知道哪一种味道是为了掩盖另一种味道而出现的。嗯。但是那个巷子里面的老鼠都很凶。”
它们看到人也不会跑,还会朝人的身上咬。
“我不知道那些老鼠是吃什么长大的。”
少年很冷静的在那里诉。
杜理在旁边听着,偶尔把口中的香烟给拿出来,慢悠悠的吐出烟雾,白色的烟雾脱离了她红色的嘴唇向上飘去,在上方与酒吧的空气融为一体,随着酒吧里面的音乐声轻轻震荡着。
她的眼神注视着虚空,好像没有认真在听他话。
但少年还是在继续诉。
“并不是每一次那个男人都会出现的,虽然看上去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在我爸做事的时候还总是在外面放风,不过他的地位也许在那些人之中算是挺高的。”
“只有偶尔几次大主顾来的时候他才会过去。”
每一次一旦他过去,那就意味着那些货物要不然就是得残废,要不然就又得被装进麻袋里面。
“那段时期我一直都跟在那附近,看着那里面的情景,感觉自己都要疯掉了。”
“只有一次我迈进过那个楼里面,那个…一开始可能会觉得那个楼像是人皮客栈一样,就是拿来玩大逃杀的地方,但是里面却出乎意料的正常。”
“里面甚至还有正常的租客,就是那种很普通的老太太,自己生活都不一定能够自理,两个人住在一起,互相出来买菜。”
“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楼里面发生了什么,也有可能他们就是那些帮派人员的相关人士,当做人质或者其他之类的放在这里。”
“总而言之,那天那个男的在外面抽烟,里面的女孩子在尖叫,里面的男人发出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他好像完全就不在意,他就是把烟塞进嘴里面,吸一口,然后把烟吐出来。”
“跟你一样。”
他这么的时候,杜理依旧含着口中的香烟。
她后来想了想,用两根手指把香烟给夹了出来,然后按进旁边酒保正在调制的鸡尾酒里面,当成搅拌棒一样搅了搅。
酒保敢怒不敢言,只是干笑着等这位大佬把手给收回来,才恭恭敬敬的把那个鸡尾酒放到柜台的最角落,又重新开始调配了起来。
“我当时看着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这么自然而然,他看上去就像是工作中途出来放松一下的,已经不会觉得残忍或者觉得高兴什么的了。”
“然后。”
少年,“在楼梯的拐角处有一个消防用的柜子,在那里有一把斧头。”
“柜子的玻璃很薄,只要轻轻把手一伸就能够摸进里面,我把那东西给拿出来,握住。”
他着,深呼吸一口气,双手像是觉得冷一样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杜理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她穿着这身丧服,人也像是躺在棺材里面已经死掉一样,就这么注视着外面。
他,“我拿着那个东西,我可以走上去随便砍他几斧头,把他给砍到烂。”
“不知道为什么,简直像是上帝在帮我,附近没有什么保镖,我只要上去就行了。”
“他大概率不过我,但是…”
他,“但是。”
少年对着下方的怪物举起斧头。
怪物已经逐渐重组起了身体,原本软趴趴的触手现在变成了类似刀具一样的形状,上面隐约还闪着寒光。
如果被那东西稍微碰一下,他的身体肯定就会上下分离。
少年在这种情况下,却很悠然的把斧头上下抛了抛,斧头下坠的时候那种重量感是那么的鲜明。
他,“但是那个时候拿着这东西,我害怕了。”
“我觉得这一切都有点假。”
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巷子里面就随便开始抛尸,正常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就那么随便被杀掉装进麻袋里面丢进垃圾堆。
“还有,如果我真的杀了人。”他,“如果我真的杀了人,可能警察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也不会追究我爸爸,而是直接的人赃俱获,把我给关进监狱。”
“我那个时候在考虑我的人生。”
这么,少年把斧子往前指,斧尖也闪着相似的寒光。
他和怪物那张麻木不仁的脸对上,他对它笑了笑。
他把斧子重重地劈了下去。
劈砍怪物的感觉非常奇妙,它的身体就好像是西红柿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阻碍的被砍成两半。
中途那些粘液叽咕叽咕的往外面冒,还像人的血一样喷了好几米高,把上方的天花板都染成以墨绿色为主的五彩斑斓。
少年也被淋了一身。
他原本以为这种粘液闻起来会很恶心,甚至有可能像是电影异形里面的怪物血液一样,有着酸性,一溅上去就会把他的身体烧得一个接一个全是洞。
但是那个粘液扑到他的身体上,感觉凉凉的,像是果冻一样。
甚至还能够闻到青苹果的香味。
“……”
就是这种香味让场景变得更加恶心。
少年收回手,把脸往旁边转了转。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呕吐的,最后却只是朝地上啐了一口。
他的身体大半被染成了绿色,只有斧尖干干净净——破开了怪物的身体之后,在空中随便一挥,上面的血砸到地上,依旧像之前一样锐利,还闪烁着金属的寒光。
“真正做起来却比想象中的要轻松。”
在酒吧里面,杜理听他完了所有话,最后只总结了一句。
“那你真是个懦夫。”
“现在我应该有点长进了吧。”
这种长进到底是好是坏呢?
他提着斧头,又开始往楼下走。
没有走特别远,起码肯定跟他上来的时候跑过的层数不相符。
走到楼下的时候,又是那一扇被关得紧紧的父亲当时进去的门。
他用斧头把门锁给破坏掉,然后随手一推就进去。
发现里面,父亲就像是野兽一样,伏在女孩子的身上动来动去。
“……”
他看着那个场景,既不觉得色/情也不觉得恶心。
只是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倦怠感,把斧头高高举起。
然后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