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计划(双更合一)
四月的棠城,全城的海棠花树都已经粲然盛放,红紫粉白的花朵挂满枝头,被春风一吹就纷纷扬扬落下了花瓣雨。
崔蓉蓉沿街走过,幕篱垂荡的白纱轻轻飘起,倒映着从花叶缝隙间投下的斑驳碎光,像是披了一身柔淡的粉雾。
她走过积灰结的崔府大门,走向了等在前方街角的楚元宸。
楚元宸情不自禁就迎向了她,问:“想进去看看吗?”
崔蓉蓉犹豫片刻,刚掀起薄纱一角,又放了下来,“不用了,我在这个‘家’也没留下什么值得眷恋的回忆,走吧。”
楚元宸抬起头,视线落向不远处崔府的院墙,砖瓦间已经长起了杂草,在风中不断摇摆。
可是我有他在心里。
*
上城区西面,柳家。
再次来到这里,楚元宸的心情可不算好,他对府邸的地形还有印象,很轻松就带着崔蓉蓉潜了进去。
奇怪的是,柳家虽然还有人在,但也寥寥无几,不到十名仆从而已。
他们看守整座府邸,做着日常维护工作,而那些内宅屋舍,早已经人去楼空。
怎么回事柳夫人、柳云漪都去哪里了?
光这么看着不是办法,崔蓉蓉低声道:“找个人问问。”
楚元宸离开躲藏的房间,片刻后擒来了一个厮。
都不用两人开口威胁,那厮见到戴着鬼脸尖牙面具的楚元宸,被他身上的杀伐气息所慑,吓得双腿打摆,裤裆直接湿了。
“好汉,别、别杀我!”
“好好答话,我不杀你。”楚元宸问:“你们主人都去哪儿了?”
“国都”
“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去年春时,我们主人被人皇陛下提升为公籍,去国都安家落户了”
楚元宸又问了几句其他事情,没能再问出有效的信息,便一记刀劈晕了厮。
崔蓉蓉从帐幔后面走出,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人,确认其昏迷之后才:“去年春时,昭戈国军队利用梭凌河春汛打退了云陵国军队,柳勐作为守卫三城的昭宁军大将,受到封赏也合情理,那块玉佩应该是被他送去了国都。”
楚元宸不死心,又带着崔蓉蓉潜进柳夫人和柳云漪的院子,还
要歧影君出来帮忙,一同搜查桌床箱柜,看看有无暗格。
当然是没有找到那块瑞兽玉佩的。
回归使团的路上,楚元宸格外沉默。
崔蓉蓉安慰他:“哥哥,等到使团进入国都,我再陪你去新的柳家探查吧?”
楚元宸点头:“嗯。”
***
昭戈国国都在棠城的北方,距离其实不算太远。不过使团人员颇多,在昭戈国一方官员的带领下,行进速度并不快,大约花费了七天的时间才抵达目的地。
入目是一座深灰色的“凸”字形城池,最外围的城墙上悬挂着绣有“昭戈”二字的赤旗,城门口早就洒扫干净,闲杂人等也被城兵隔在了外围。
两国的户帖和显籍宝珠并不对应,所以接应的官员只是清点了一遍人数,确认无误之后,带领使团缓慢地进入了高耸的城门。
昭戈国国都给崔蓉蓉的感觉并不算好,特别是下城区。虽然使团经过的主干大路还算干净,但路过一些街巷的时候,可以见到犄角旮旯里面堆积着不少污秽垃圾。
开设在路边的店铺也很凌乱,大部分都在售卖旧货,还有一些基础生活用品。围观的下等城民精神状态更是差劲,好多人都衣衫破旧、面色发虚,望着使团的目光也充满畏惧。
崔蓉蓉不免想起自己初次进入云陵国国都时的情景,那里的下城区环境虽然普通,但也算干净舒适,还有好多孩子背着书袋一路追着霜焰大声笑。
可是这里呢
到了中城区,崔蓉蓉的不适感更强烈了,或者是她自己的心态有所改变了吧。
这里很多年轻女孩子都戴着面纱或者帷帽,而在路边建筑的二楼,虚掩的窗扉背后,也有很多往外探看的脸庞。
反正跟云陵国的国都不一样。
崔蓉蓉叹口气,抛开烦乱的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旁边的楚元宸身上。
他坐在马上,目视前方,脸上没有戴那枚引人注意的面具,而是与她一样,戴了挡风的面巾。
他双攥着缰绳攥到发红,背上的青筋也在不断跳动。
应该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崔蓉蓉决定让他自己安静会儿。
其实,如果她想知道他的过往,完全可以用魂力蛊虫进行窥探,但是
她不敢,她怕看到某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使团先去的地方是天城区城门口,已经有很多文武官员等在那里,准备进行柳勐等几位俘将的交接仪式。
崔蓉蓉骑在踏风驹上,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远处的几队车架,其中一辆竖着带有“柳”字的旗,应该是柳家的人。
使团驻足,葛谅在仆从的搀扶下晃悠悠地走到地上,还没等他站稳,只听得一声金鸣,有尖利的嗓音从城门后方传出:“皇太子驾到——”
是昭戈国人皇派了皇太子作为代表,来与云陵国一方对接。
文武官员分退两旁,玄黑色的香车徐徐驶来,停在了使团的前方。
微醺的春风里,香车幔帘掀开,钻出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带着得体恰当的笑容,与葛谅开启了商业互吹模式的寒暄。
崔蓉蓉感觉到,旁边的楚元宸一下子绷紧了脊背。他直直注视着前方皇太子的脸庞,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意。
就连他所乘的踏风驹也感受到了,打着响鼻躁动不安。
家破人亡,亲族死绝,楚元宸与如今的昭戈国人皇不共戴天,见到仇人之子出现,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愤恨有多浓烈。
不能冲动啊崔蓉蓉在心里默念。
还好,楚元宸自始至终都很安稳,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马背上,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
而这时,葛谅也与皇太子寒暄结束了,当即挥召唤:“请几位将军过来吧!”
车轮滚动声响起,几辆囚车被推出了使团队伍。
在众人注视之下,车门打开,锁链解除,柳勐几个俘将走下了囚车。
他们向着皇太子跪地行礼,高声痛呼自己的罪责,有多愁善感的甚至直接放声哭泣了。
当然,皇太子并没有让他们跪太久,稍显严厉地诫勉了几句,便让下带着俘将们退到了一旁,继而再次与葛谅起后续事项的安排。
远处,已经有不少俘将的亲人下了车架,正眼巴巴地遥望这里,在仆从的搀扶下不断抹泪。
几名俘将被带了过去,几堆人立时凑成一团,互相拥抱着发出了低声悲泣。
崔蓉蓉铺开魂力,感知周围的情况,有一些文武官员在交头接耳:
“回来了有什么用,大好的
局势还吃了败仗,这辈子都很难翻身了。”
“这些人里面,恐怕只有柳将军没事了吧?”
“嘁,谁让他生了个好女儿呢?比不上啊比不上。”
听到这些话,崔蓉蓉抬眼望向远处,仔细观察人群,却只发现了柳夫人。
不对啊,柳云漪在哪儿?就算已经嫁人了,今天父亲回国,怎么都得来迎接吧?
崔蓉蓉打开系统,查看柳云漪的人物卡片,发现她的信息有了新的变化。
她的灵根不再是当初的“?”了,而是“水、木”。寿数也增加了,现在是“20()”。
难道她是碰上了什么事情吗?
崔蓉蓉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由得感叹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柳云漪是楚元宸的前未婚妻,戏份怎么可能会少?
她很可能是在昭戈国去年的检测仪式中检测出了水木双属性的灵根,即将在仙使轮换之时被带去真界,成为仙门弟子,所以昭戈国的人皇才会特地赎还她的父亲柳勐。
去到真界之后,柳云漪和楚元宸应该还会撞上的。
崔蓉蓉倒是不在意这点,只是在想昭戈国的拜仙天居是否会跟云陵国的拜仙天居一样?
思绪飘飞之际,皇太子也与葛谅告辞了,他带走了柳勐在内的几名俘将,准备带他们面见人皇。
而云陵国的使团则是在昭戈国官员的带领下,前往上城区某个衙署进行修整,等待几日后面见人皇,签订停战协议。
衙署的房间都是上房,不过因为数量紧缺,会出现两至三人拼房的情况。
崔蓉蓉自然是跟楚元宸待在一块儿的。
沐浴过后,她收获了种植盆里的雷炎果,用桌上的碗装好,端到了床边。
楚元宸本来在修炼,可试了几次都无法静心,索性睁开了眼睛。
他也没话,交环双臂靠着床柱发怔,眼神没有聚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崔蓉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此时此刻,沉默的陪伴或许才是最好的解药,所以她脱鞋上床,斜坐在旁边,静静注视着他。
外面时不时就有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使团成员们发出欢声笑语,似乎在呼朋引伴,要凑堆玩乐。
房内灯火悠悠,只有香炉在散发清香。
楚元宸的呼吸很重,时
快时慢,像是随着思绪在不断变化。
崔蓉蓉陪着他坐了会儿,同个姿势保持久了血液不畅,双腿也开始发麻,她动了动身,将碗搁在怀里,脑袋枕在了楚元宸结实的肩头。
“哥哥,你要实在难受,就跟我话吧,或许可以轻松些。”
她抓起雷炎果,自己吃了一颗,又递出另一颗,轻轻塞进了他冰凉的心。
楚元宸终于有了反应。
他握着那枚雷炎果摩挲转动,嗓音沙哑道:“我不知道什么”
崔蓉蓉答:“随便,开心、不开心的都可以,想到什么什么。”
楚元宸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可是脑海中刚想起他们的笑容,随后闪现而来的记忆画面就再次将他击溃了。
父亲的头颅被高高吊起在国都城门口,风一吹动,就摇晃在了夕阳的余晖里
母亲重病缠身,只盖着一条脏污的薄被,吐血死在了边境矿场寒冷的雪夜
他猛地捏碎里的雷炎果,汁液染红了指尖。
感受到身侧袭来的戾气,崔蓉蓉吃惊,忙不迭取出帕,帮他擦净上的污渍,“不了,你别再回想了,就当我刚刚在胡言乱语吧。”
楚元宸垂着眼睫,等到上擦干净之后,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我没事。”
他这个样子让崔蓉蓉有些难受,她宁愿他跟以前一样跟自己摆脸色,闹脾气,那样好歹也算是一种宣泄负面情绪的方式。
而不是这样硬生生憋在心里。
“我们后面的计划吧?”崔蓉蓉赶紧转移话题,又握起雷炎果亲喂到他嘴边,“要找哪些人?柳夫人算一个”
楚元宸张嘴,咬进嘴里囫囵咽下,才:“常爽的父亲,查阳王,也算一个。”
对,她差点儿都忘记这个人了。常爽的父亲曾经是楚元宸父亲的下,而在宫变大乱之后,却从侯籍跃居了王籍,确实非常诡异。
“那”她想问人皇的事情,可又怕引起楚元宸的情绪变化,又默默住了嘴。
楚元宸却懂了她为什么欲言又止,主动:“还有昭戈国的宫城,我们也得去一趟,找那个人。”
崔蓉蓉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动?现在时间还早,
我们可以先去一个地方。”
意外的是,楚元宸并没有着急,“先看那个人什么时候召见葛谅。”
他将双交叠在脑后,靠着枕头躺倒下来,眼里一丝光芒也没有。
崔蓉蓉忽然有种感觉,对于这次的计划,他似乎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
昭戈国的人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为了彰显下自己的高贵?竟然晾了使团好几天。
每次询问衙署的招待官员,何时才能得到召见?对方都只有一句,快了快了。
好些使团成员对此都表示不满,私下里把昭戈国人皇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葛谅见惯了风浪,老神在在,并不着急。
崔蓉蓉觉得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找了楚元宸偷偷溜出去探听有关柳云漪还有查阳王的消息。
有关柳云漪灵根的事情,外面完全没有任何风声,反倒是查阳王家有桩喜事,很多国都城民都知道了。
常爽的弟弟,如今已经是查阳王世子,要成亲了。
天城区是没有商业街的,查阳王府的下人们整天进进出出,来到上城区、中城区采买各种婚宴物资。有时候错过饭点,就会有下人在食馆里点餐,认出他们来历的路人也会起哄几句,嘴上什么“恭喜世子”,“佳偶天成”之类的便宜话。
崔蓉蓉和楚元宸跟踪了几个进到食馆吃饭的下人,他们用了高蒙提供的材料稍稍易容,容貌就没有那么瞩目了。
等到那几个查阳王府的下人离开,食客们便低声议论起来:
“诶,查阳王不是还有个长子吗?好像做了法师来着,他成亲了没?”
“查阳王长子?不是早就死了吗,就那对棠城逃犯,好多追兵去杀,结果全军覆没的那次。”
“没死吧,查阳王府都没有举过丧啊”
“我三舅姥姥的干女儿在王府做了十年工,听她查阳王很不喜欢长子,长子失踪到现在,别着急上火了,都不怎么关心的,只记着给二儿子请封世子了!”
“这算什么,好笑的是岑侯爷的那帮儿子吧?”
“哎哟喂,都过去多久了,你们还念叨呢,快闭嘴吧!”
其实有些细节的事情,这些城民本来是没有途径知道的,可前年,追兵葬身西境
的事情闹得有些大,尤其是岑予孝家那几个不肖子孙抢夺家财,更是闹得满城风雨。
一来二去,众人口口相传,便牵扯出了更多的消息,有真有假,言论颇多。
食客们也没怎么聊,稍稍议论几句之后就闭嘴了。
崔蓉蓉和楚元宸探听了有关查阳王府的方位,没有再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便决定先行夜探一次查阳王府。
虽然有一排高耸的城楼挡在上城区的面前,但对于楚元宸来,这种城楼根本算不得什么阻碍。
他揽着崔蓉蓉,在两队城兵交接之际,轻松翻越城楼,进入了天城区的范围。
查阳王府在东侧区域,就在两人一路寻找过去的时候,楚元宸的速度却渐渐放慢下来。
深沉的夜色里,他站在花丛后方,望向了前方高挂盈灯的大门。
崔蓉蓉感觉揽在腰间的力量死紧,通过单薄的夜行服,他掌心的冰寒止不住地浸入她的肌肤。
她抬头望向黑暗中的脸庞,当然是看不到任何表情的。
只有一丝凄凉的笑声:“呵”
楚元宸带她潜进了查阳王府。
王府里已经开始装饰婚庆物品了,到处摆放着简易的木梯、架子,墙角还堆着红绸。
不知道为什么,楚元宸对府里的地形很是了解,只是片刻,就来到了一处精致瑰丽的院落旁边。
崔蓉蓉问:“这是哪里?”
楚元宸默然片刻,幽幽回答:“是查阳王妃住的地方。”
语气这般笃定,反而让崔蓉蓉内心的疑惑愈发深了,她好奇问道:“哥哥,你怎么确定的?”
楚元宸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我们过去吧。”便带着她一个纵身,踏过高树,飞上了院落正房的屋顶。
可惜,房间里只有查阳王妃。
楚元宸只能往别的院子去寻找了,最后,他们在一座院里面找到了查阳王的踪迹。
这应该是他侍妾的院子,此时亮着灯光,似乎房里的人还没睡觉。
两人落在房顶,崔蓉蓉利用魂力感知,却听到了男人的低吼声,还有女人的娇吟声真是够了
她只能告诉楚元宸:“他们还在忙。”
至于忙什么,楚元宸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得懂。
“在这里等我。”他翻
身飞落,从储物指环里取出了迷烟筒,戳破窗纱,吹入了房间里。
原本他没有这种三教九流的东西,还是东征的好兄弟送给他不少。
做完这些事情后他迅速回到了房顶上,嘱咐崔蓉蓉继续感知。
那迷烟的效果还挺不错,只是片刻的时间,房间里就一片安静,再也没有先前的声音了。
楚元宸让歧影君帮忙,通过缝隙进入,从房间内部开了门。
外间的榻上,两个侍女也已经昏了过去,楚元宸带着崔蓉蓉轻轻脚地进到内室,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白花花的身体。
他登时停步驻足,害得崔蓉蓉倏地撞上了他的脊背。
还没来得及反应,崔蓉蓉就被推了出去,“在外面等我。”
楚元宸重新进入内室,找了衣裳撕裂,捆缚住查阳王的眼睛,将他从床上拖了下来。
随后来回寻找,提起桌上的茶壶,强行灌进了查阳王的口鼻,径直将人呛醒了。
视线被阻挡,口中水流不绝,查阳王剧烈地咳嗽起来,“谁——?!”
声音还没能发出,楚元宸眼疾快,指尖猛点他脖颈某个部位,直接将他的喊声逼回了喉咙里。
查阳王痛苦难当,捂脖颈,倒在了地上,只能向死狗一样用力地喘息。
楚元宸揪起他的头发,让他背对自己跪下,随后摸出匕首,贴在了他的脖颈上。
“常子净,五年前宫变大乱,你到底做了什么?”
查阳王身子猛然一颤,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挣了挣,当然,没能挣脱,最后他只能低低喘气,激动地问:“你、你是谁?!”
查阳王是见过楚元宸没错,但那时楚元宸只有十二岁,跟现在完全是两个模样。
所以他就算再震惊,也根本想不到擒住他的人会是曾经的瑞亲王世子。
楚元宸俯低身体凑到他耳边,幽幽冷笑:“知道越多死得越快,你确定要问我的身份吗?”
“我、我不问了!”查阳王直接认怂,双抱拳不住作揖,“什么宫变大乱,我不知道,你别问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他光着身体跪在地上,所有赘肉都因为恐惧在颤抖。
然而就在他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锋利的匕首一路滑下,最后靠近了
已经萎缩的部位。
查阳王吓得胸脯一挺,“不,那里不可以”
“再给你一次回答的会。”楚元宸转了转刃锋,毫不留情地在他大腿上割出一道血痕,“最后的会。”
查阳王想叫救命,可有股阴冷的力量绞在他的脖颈上面,压迫得他根本就发不出高呼。
他只能断断续续地:“我、我只记得五年前收到了一道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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