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夫郎在上(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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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当家出门时是气狠了的,他没想到听话了那么久的阿兰居然也敢这样忤逆他!

    而这一气急了,就什么人也没带,直冲冲的就往刘大傻的旧屋子去了。

    结果,没人?

    二当家当场愣了,他进去看了看,发现里面的东西也全被搬走了。

    被吓得换地方住了?

    似乎是觉得这个行为很傻,二当家忍不住笑了笑,心情也好了许多。

    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傲气的双儿,还挺笨的,在这寨子里搬,能搬到哪里去,又有什么用?

    也许是这种反差,让二当家对之沐江的兴趣又浓厚了几分。

    他刚想回去召集一些人来时,大当家突然找到他了。

    “二弟,先不要折腾别的了,又来了个队。”

    “几人?”

    “五六人吧。”大当家道。

    “五六人能有些什么。”二当家有些不屑,“大哥,你和三弟去就好了。”

    “你玩心太重了。”大当家想要教育一下二当家,可都这个年纪的了,对方怎么还会听他那些话,只不过还是怕他唠叨,便连连道:“知道了知道了,一起去一起去。”

    心想着,大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谨慎,不过五六个人而已。

    “这次就不叫上太多人了,就我们几人去,那五人的车子里,有不少好东西。”

    “哦?”二当家这才燃起了些兴趣。

    “别磨蹭了,带上你几个心腹,那些东西我们几个”大当家示意了一下,不言而喻,这些东西就由他们瓜分就好。

    “行,那大哥等我片刻。”刚才还犹豫的二当家一口应下,回身就去准备了。

    至于那双儿

    反正就在这寨子里,没什么好担心的。

    同时,之沐江这边得了柳织的消息,在柳织进来之前,他还在教刘大傻认字。

    桌子上是一张画工精致的人像,在这人像的左上角空白位置,有个‘娘’字。

    之沐江指了指,“这画上的人是你的娘亲,这字便念‘娘’,可认准了?”他看向身边学的认真的刘大傻。

    刘大傻连连点头,“认得,认得了,那爹爹,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娘亲。”他有点兴奋,从他就被没爹娘,但现在他也有爹娘了!

    之沐江轻咳一声,“再过些时间吧,大傻,你记好了,要是娘亲问你为什么这么叫他,你要是自己想这么叫的。”

    “我都听爹爹的。”

    也在刘大傻话落后,柳织推门而入了。

    她把二当家来过原来那屋子的事儿了一下。

    之沐江听后,也开始做起了准备,他本以为等了那么多天,终于该来了,但是

    直到夜半三更,也没有任何动静,无论是柳织还是刘大傻甚至之沐江自己,也去探了几次,的确没有半点动静。

    这让之沐江不免细细想了一番,难不成是阿兰?

    事到零头又回去,这的确不该是那二当家的作风。

    心里疑惑是一方面,不想再白费精力是一方面,既然目前人没来,就准备随应变好了。

    之沐江让柳织回了自己的藏身处,他带着刘大傻回去休息,现在已是夜半,不好好休息,明天怕是又要没了精神。

    也许是瞧出了之沐江的警惕,刘大傻自告奋勇要守夜,最后还是被拉去了休息,要知道二当家若是真的来了,刘大傻要出力的地方可多了去了,不好好休息怎么行。

    溪流边的房屋熄了灯火,寨子里却亮起了一束束火把。

    “有奴隶跑了!”

    “快去找!”

    “天!他烧了我的房子!”一个妇人看着不远处起火的屋子,开始还事不关己,直到身边的人拍了拍她,告诉她是她的屋子,她才定睛一看,果然是!不免哀嚎起来。

    如此声音此起彼伏,数不尽的火把点亮,也数不尽的家中遭了难。

    “快把人抓住啊!我的珠宝被偷了!”

    “那是我的金子!你们别抢!”

    一束黑影在人群和房屋之间无形的穿梭,黑影身矫健,数次攀上房顶,躲入房内,避开一批又一批的巡逻与视线。

    他又从一个人身后闪过入了房内,从里面掏出银子,拿出来后就悄无声息的往房子外的路上撒去,不久后主意到了人们,纷纷开始弯下身去抢夺银子。

    数不尽的咒骂声在这拥挤的人群中响起,他们互相用肥壮的身躯去挤弄别人,汗水和体臭在人与人的摩擦中发酵,恶心熏人。

    没有秩序的一片混乱,还有不少互殴和踩踏的哀嚎声。

    这由找人逐渐演变成内斗的闹剧,直到三位当家带着自己的心腹,拿着武器出来时,才逐渐停止。

    而这时,那个黑影已经没了踪影。

    “好黑”从早上那事后,阿兰就一直被关在房里,大夫给他草草的医治一番后就离开了。

    开始还有下人陪着。

    他想让那人带他离开,可身体实在动不了,好不容易挪出去了,也让二当家的人赶了回来,后来就彻底被锁在里面了。

    他不能出去,别人也不能进来。

    一天下来,粒米未进,滴水未沾。

    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尝到滋味的这一天,除了刚来‘不懂事’被折腾的惨过,后来就再没有了。

    也不知道沐沐

    如果真的糟了难,也是命吧。

    阿兰无力的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房梁,目光麻木而灰暗,在他身边的地上是数不尽的血痕,地上,桌上,床上,最多的是门上,或爪或砸或撞,一块块暗红的血深深的印在上面,那轻微破碎的凹痕,扎进肉里的碎木。

    那些几乎染满房间的血色仿佛冤魂在挣扎,在哀痛。

    尽力了,也绝望了。

    他以为他在二当家身边耗尽了多年的讨好多少可以换得些什么,最后却连一个双儿都换不来。

    为什么。

    二当家已经有那么多双儿了,为什么还要跟他抢。

    眼前开始变得越加黑暗。

    阿兰一动不动,感受着铺天而来的寒冷和困意。

    他好困,想睡觉。

    在眼皮不堪负重就要闭上的那一刻,他猛地睁开眼,在他的大腿上,一只破碎的玉镯被深深的扎了进去。

    血珠顺着锋利的边缘一点点从皮肉中渗出,他从地上爬起来,一点点的爬向窗口,血在他的脚下拖出一条长长的血流。

    他投过被抓破的窗纸向外看去,三三两两的人在此看守,比原来少了许多。

    去哪了?

    阿兰没空去想,他开始用玉镯子挖自己腿上的肉,本身艳红的玉镯子染上了更血腥的颜色。

    一块块的肉掉落到地上。

    阿兰费劲的去捡,捡起来就往外丢,没两块,就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

    他们向流出血肉的窗户看去,只见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一只布满着血迹的攀着窗子,血从指尖缓缓滴落。

    “放我出去。”阿兰声音嘶哑,“若是我死了,你们也没好果子吃。”

    明知道是阿兰的威胁,可看守的人竟然升不起愤怒,只觉得毛骨悚然,其中一人道:“当家让我们看着的,你要是出来了,我们也得受罚。”

    阿兰静默了一会儿,“我不走,你们开门。”

    几人面面相觑片刻,一人走上去开了门,他们有自信不让阿兰跑掉,只要阿兰安分待在这儿,二当家也应当不会责怪他们。

    反之,阿兰要是死了,他们才是麻烦了。

    门一开,浓烈的血腥气铺面而来,竟让开门的人有了一瞬的晕眩,待看清里面的情景后,他不禁后退了两步。

    黑沉沉的室内,每一处都布满了血痕和抓痕,那些血有的呈现了褐色有的还是新鲜的暗红,若不是知道里面的是人,恐怕要以为闹鬼了。

    开门的人咽了口唾沫,强撑道:“老实呆好了!”可在看到缓缓挪出来的阿兰时,还是不免退了退。

    黑色的长发披在阿兰的肩上或是被血染透的衣服上,他面色苍白,裸露出的腿上还有一块块血洞。

    “怕什么。”阿兰看着外面人僵住的神情,笑了笑。

    他走到门口,在他们警惕的想要阻拦的目光下,慢慢坐了下去,坐在了门槛处,“你们不想看我死吧,叫大夫来。”

    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阿兰晃了晃自己的被挖了肉的腿。

    本该是拥有美感的纤细白皙,此时瞧着却让人充满寒意,他不在乎被别人看了去,全是血,又有什么好看的。

    “当家的去找新来的双儿了?”阿兰眼皮耷拉着,随意的了句。

    没有人注意到,旁边的树木后闪过一抹影子,一个身影静静的栖息在了阴影后。

    直到阿兰自自话跟外面的人了许久后,大夫终于来了,一天见了两次阿兰,一次伤比一次严重。

    大夫并不同情阿兰,只觉得麻烦,想敷衍一番就离开。

    既然能伤成这样,那一定是二当家不重视,一个不重视的,死了就死了。

    要是阿兰之前得盛宠的时候,大夫一定不敢这样,可现在,阿兰都虚弱成这样了,再不治都要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烦躁和随意被阿兰看在眼里,阿兰无所谓,只要有一点点药,他就可以活下去。

    等大夫给阿兰草草的包扎过,起身要离开之时,一块尖利的石头突然从黑暗中疾射而出!直接命中大夫的后脑!

    大夫甚至没来得及挣扎就倒在了地上,血液从他的后脑缓缓渗了出来。

    周围的人立马警戒起来,可他们还来不及反应,接二连三的就有人倒了下去!

    均是命中脑部喉咙等死穴。

    石头竟是被当作了杀人利器来用!

    “在那边!”一人看清了石影的方向,连忙大呼道,同时抽出大刀飞速冲了过去!

    凉意袭来,在月光下几不可见的一抹亮色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的是滚落在地的头颅,和从断开的脖子上喷涌而出的血流。

    黑影从树后走出一步,微微显现了轮廓。

    数人蜂拥而上,俱被斩于刀下,头颅滚了一地,死不瞑目睁大的瞳孔望着杀人者的方向。

    夜色中,下半张脸罩着黑巾的劲装男子,缓缓从阴影中走出,踏着满地的鲜血和肢体走向坐在门槛处的阿兰。

    细细的长剑架在了阿兰的脖子上,带着血痕的刀面反射出阿兰的无恐无惧的面容。

    “你的双儿,在哪里。”

    外面蒙蒙亮,之沐江还睡的正熟,刘大傻已经醒来了,他记得爹爹的话,去检查了下布置的陷阱,后又去上游打水做饭。

    自从发现爹爹很喜欢他做的饭后,几乎顿顿不等爹爹,他就会主动去。

    早上打算给爹爹煮粥喝,然后切点肉沫。

    一块肥瘦相间的肉被处理好摊在了砧板上,刘大傻将其剁成一块一块的肉丁,正要在下点些柴火给锅预热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丝声响。

    刘大傻的耳朵很灵,他一听就知道是第一层关传来的声音,连忙放下里肉向那边去!

    穿过树木,拨开遮挡的枝条和灌木,只见眼前一块空地上布满了散落的竹箭,竹箭深深的扎入地里,上面还有着些许血迹和衣服碎片。

    周围一片静谧,似乎除了被破坏的关什么也没有。

    刘大傻挠了挠头,耳边骤然传来一阵风声,他条件反射向后抓去,一块石头猛地撞入他的心!

    极重的冲击让石头镶入了心,带出一点点细密的血珠。

    这时,刘大傻又听到声音了!

    只不过这次他来不及反应,剑尖已经点上了他的心口!

    刘大傻毫无惧色的看了过去,接着,他的眼睛猛地瞪大,遂而在对方无法理解的情况下露出欣喜的表情,竟然不顾心口的剑就要扑上去!

    一边大叫道:“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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