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夫郎在上(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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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针在他破开的伤口处来回穿梭,丝线在他的皮肉中寸寸拉扯,痛的扶青和几乎把嘴里里布咬烂,他死死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也不知道这样的痛持续了多久。

    直到胸口那一长条刀痕被缝好,他几乎失去了意识。

    “夫君很棒了。”之沐江低头吻了吻扶青和沾满汗和泪的眼角。

    扶青和勉强睁了睁眼睛,“没关系,疼死在你下也值了。”他又痛又累到笑不出来,这话的配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禁让人哭笑不得。

    “去休息吧。”之沐江最后吻了吻扶青和的额头,就去医治下一个人了。

    这里的时间争分夺秒,几乎是在死神上抢人,晚一秒都也许会让一人丧命。

    后面被推上来的男子伤的不算很重,至少意识都还是很清晰的,他在之沐江给他治疗的过程中一直红着脸,直到,最后包扎好要被推开时,忍不住羞涩的了句,“为什么没有像亲上一个人那样亲,亲我。”

    之沐江愣了下,莞尔一笑,“那是我夫君。”

    那人在呆滞的神情中被推走了,接着,是下一个

    源源不断地伤员被送了进来,每个军医几乎都没有休息的时间,就是茅厕都是在一边的帐篷解决的,饭食也只是偶尔吃上两口就再次投入到了救人的事情。

    之沐江忙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早上才有了休息的时间,他没打算带助,所以在别的军医有人扶着有人照顾的时候,他是一个人回去的。

    就算累到了极点,他的脚步依然稳,腰身也依然挺拔。

    回到自己的帐篷,他甚至来不及拖个外套鞋子,一趟下来就直接睡着了。

    一觉睡到了下午被叫了起来,继续参与救助的工作,如此又是一天一夜,他回去再睡了一觉后,才慢慢缓了下来,之后就被调去后面照顾病患了。

    虽然也累却不及前面那样需要高度的集中精神。

    而且,扶青和估计也在那儿。

    果然,病患们都是统一是躺在铺在地上的毯子上的,其中一块儿地比较宽敞,扶青和就躺在那边,那儿躺着的都是千户长,所以相对而言比较宽松。

    扶青和的伤很重,按理是要重点观察的,但是这儿的患病得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军医们也没有余力去照顾他。

    好在之沐江来了。

    自己的夫君,还伤的那么重,当然是要看看情况的。

    之沐江走到扶青和身边后,蹲下身给对方检查了一下伤口,此时的扶青和已经睡着了。

    伤口没什么大问题。

    这让之沐江松了口气,真是万幸,像这样的伤,要是发炎感染,可就麻烦大了。

    他又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体温也正常。

    又检查了一下剑伤等等,都没大问题。

    之沐江笑了笑,身体倒是比原来强健多了。

    扶青和这边放下心后,之沐江就开始一一看别的病患状况了,果然像扶青和这样恢复得比较好的还是少数,大部分多少有些问题,比较严重的,伤口又溃烂了或是发炎了。

    这些还要进行处理,切除烂肉,涂抹草药之类的,再就是去药房煎药。

    一天忙下来又是没得空闲,在半夜的时候,扶青和醒了,他嘴唇干裂的流了血,喉咙也渴得冒烟。

    他费力的呼吸着,伸往旁边胡乱的摸,想要去拿什么,直到另一份温热的力道缓缓将他握紧时,才停了下来。

    “要什么?”

    扶青和闭着眼睛,粗重的呼吸着,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这个声音,只是急切道:“水。”干咳的喉咙使得他的声音沙哑极了。

    一只臂轻柔地将他上半身抬起,半抱在怀里,冰凉地杯壁贴在了他干涩的唇上,他伸着头往前凑,迫不及待地想要喝水。

    之沐江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他一面抱着对方,一面把水杯倾斜在一个刚刚好地弧度,让水顺畅地留了下去,又不至于多地溢出来。

    喉咙总算是得到了湿润,扶青和灌完一杯后舒了口气,脑子昏昏沉沉地又要睡过去。

    “还真是爱睡。”

    这下扶青和听清了,他费劲地睁开眼皮,只觉得犹如千斤重,累得紧,可在视线中模模糊糊倒映出之沐江的身影后,他立马精神了许多。

    他歪过头,埋在之沐江怀里蹭了蹭,“沐江”难得的,带着撒娇的语气。

    病痛会让人软弱,扶青和觉得不对,应该是病痛会让人在与自己相爱的人面前软弱。

    他现在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

    “还疼吗。”之沐江摸了摸对方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的脑袋。

    “疼。”扶青和又闭上了眼睛,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夫君已经做得很好了。”之沐江俯身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下,便将人摆回了原来的摊子上。

    离开之沐江的大腿,扶青和恋恋不舍的睁开了眼。

    “我还要照顾别人,你先谁会儿,把身体样好要紧。”之沐江揉了揉对方的脸,转身继续照顾别的病患,旁边的一个千户已经醒了很久了,他的伤也重,比扶青和早一天躺在这儿,现在意识清楚多了,估摸明天就能出去。

    他道了句:“我也渴了。”

    之沐江抬起对方的后脑,为其喂水,那人见状心里有些不平衡,为什么扶青和可以躺在双儿大腿上,他就不行。

    同为千户,他跟扶青和也是认识的,开始对扶青和也是不怎么看得上眼,据是京城空降来参军的少爷,哪里会什么参军打仗啊,怕不是敌人一来就尿裤子了。

    可一月下来,就清楚了,对方还是有点东西的,甚至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立下了大功,这功足以让扶青和再晋升一次,但奇怪的是将军就像无视了这一切,论功行赏时,也没有捎带上对方。

    这样的反差,让本来看扶青和不顺眼的人,立马舒服多了。

    他们这些千户熬了多久才坐上这个位置啊,扶青和呢,一来就坐上,一来就立大功面临晋升,结果却泡汤了,可不就让他们幸灾乐祸了一番吗。

    要知道那场战役的胜利,可是让对方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最后却化为泡影。

    其实他们心里都认了扶青和,但难免有着作为‘老人’的不服气。

    现下,连这个军营里唯一的双儿医师都对对方另眼相看,可不就让身边的人感到不平了嘛。

    “你们医师怎么回事,对不同的人待遇还不同吗?”那叫来之沐江的千户质问道。

    “当然不,我们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之沐江平淡的回了一句。

    “那你怎么把他放自己大腿上。”都是长期跟死神博弈的人,话也不会拐弯抹角,那千户便直接了。

    之沐江迟疑了一下,接着面色微红,“当然是我喜欢他了。”着,他还又看了眼扶青和。

    千户顿时更气闷了,他狠狠地瞪了扶青和两眼,最后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有几分吸引双儿的姿色,可是要知道,这偌大的军营,就这么一个双儿啊!

    竟然让扶青和摘了去,千户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在他独自心塞的时候,之沐江已经转向下一个人了,似乎他每走到一个人身边,都会有人嗷两声,之沐江给对方看过表示没有问题后,那人还会结结巴巴的要水喝,要换药等。

    过上几天,这次的交战终于结束了,我方险胜,可也损失惨重,至少营里的病患每一日都只增不减,而那儿的位置又不够,所以每进来一批人,都会将一批伤好得差不多的赶回他们自己的屋里,还走不动的,就用担架将人抬走。

    千户们及以上的待遇会好一点,至少等伤差不多了才离开。

    扶青和清醒后,就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他伤的重,不能乱动。

    而他每日的药也是由之沐江来换,每到这个时候,就是帐篷里的人最难熬的时候,看着扶青和跟双儿亲亲我我的,他们那叫一个羡慕啊,鬼知道他们几百年没见过女人双儿了。

    军医是可以收女人和双儿的,可一般女人双儿也不会来军营就是了。

    至于军妓,那也是有的,但得有大功的人才能享用,像底层的兵们,每日吃喝都要靠抢,更别女人双儿了,根本轮不到他们。

    也是这次之后,众人知道了,那个叫扶青和的千户,在军医里有个双儿情人。

    扶青和能跟之沐江亲近的时间真的不多,伤刚好,就被上一级的人叫去讨论策略,他们是不能直接接触将军的,所以有关将军的决定,那都是由上级层层转下来。

    又是一月过后,扶青和在数次战斗中脱颖而出,更在一起胜利重取得了决定性的作用,终于得到了晋升了会,管辖五个千户所的卫指挥使。

    他晋升的速度太快了,让太多人眼热。

    后来的战斗中被人算计,差点一刀刺进了心脏,最后由对方身边两个较为衷心的士兵,在群人中将他护了下来带回了军营。

    这样的伤放别人身上是要没命的,但扶青和的意志极其坚定,他死死的撑着,直到之沐江亲为他医治,救下了他的命。

    几乎致命的伤让扶青和暂时没有了上战场拼命立功的会,可也让他有了片刻的喘息。

    战斗过后,军医都没再那般忙碌,之沐江就找人把扶青和抬回了自己的帐篷。

    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在士兵们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扶青和短暂的和之沐江住在了一起。

    “傻子,那么拼命,若是你出事了,可怎么办才好。”之沐江一边给扶青和换药一边轻叹,对方的身上,不过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布满了各种刀疤。

    许多刀痕的位置,哪怕已经愈合,也看着让人心惊。

    “我不会出事的。”扶青和柔和了神色,在之沐江换药的功夫还不忘记在对方腿上揩油。

    “的倒是肯定。”之沐江扫了眼自己腿上的,敷药的力度重了几分。

    扶青和疼的呲牙咧嘴,嘶嘶的直抽气,“轻点轻点”他还想再叫,唇上已经压下了一抹热度,将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立马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了。

    之沐江探出舌尖舔了舔,“怎得不叫了?”

    “你多亲亲我,我一点都不疼。”

    之沐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伸揪了揪对方的脸,“脸皮倒是厚了许多。”竟然出那些话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扶青和撇过眼,“你不喜欢啊。”

    “当然喜欢。”之沐江眼角微挑,杏仁眼此时竟比天生桃花还媚人几分,“只是不知道夫君在那事儿上会不会更主动,更厉害些。”着,他指尖缓缓点在扶青和的喉结上,微凉的圆润指甲一点点从那儿划了下来,勾过锁骨,漫过胸膛,直至点到了那个位置。

    他压了压。

    扶青和倒吸一口冷气,他一抬眼,就看到之沐江若有若无诱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最后丧气地把脸半埋在枕头上,“我有伤。”

    “可惜了。”之沐江舔了舔唇,快速地帮扶青和把剩下的药换好,五指张开一点点把对方的握在掌心,压在了自己的那处,“夫君,那你帮帮我可好。”

    淡淡的膻腥气在帐篷里散开,之沐江将那东西一股脑的抹在了扶青和唇边,“夫君,用点?”

    扶青和没什么威严的瞪了他一眼,探出舌头,一点点的将嘴边的东西都舔了去。

    “夫君真乖。”之沐江低头奖励似的亲了对方一口,然后似笑非笑道:“夫君受伤了没关系,我可以轻一点。”他意味深长道。

    扶青和面色一变。

    许是注意到了扶青和眼底的纠结,之沐江指尖勾上了自己的衣带,“难不成夫君不行?”

    果然,扶青和虚了虚眼,不行?谁的,只管上!

    在军营里,那帐篷的距离可是不远的,哪怕两人动静极,也让周围的人听了个大概。

    之沐江轻喘着气,翻身躺在了扶青和的身边,脸贴着对方的肩膀,困倦的闭上了眼想要睡觉,哪想扶青和突然测过了身,将他抱住。

    这一身伤的,哪里能侧身,之沐江紧皱眉头。

    扶青和大拇指往他眉心抹了一把,想要抚平对方皱起的眉头,他哑声道:“行了,刚才都做了,现在侧个身怎么了。”

    “我有注意。”

    扶青和不在意的笑了笑,将人抱住,用下巴在对方头顶蹭了蹭,“我当然也怕啊。”

    什么?之沐江抬眼,只能看到扶青和微微滚动的喉结。

    “我也怕自己出事啊,要是出事了,你怎么办。”扶青和闭了闭眼,抚摸着之沐江披散下来的长发,“但我必须去拼,不顾一切的去拼,我不能再瞻前顾后了,我也一定不会死。”

    原来,他是在回答之沐江之前问他的那句,‘你要是出事了,该怎么办。’

    “沐江,你知道吗,只要想到你在我身后,我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

    翌日,之沐江出去拿饭时,周围总有几抹炙热的目光定在他身上,他毫不在意。

    其实,之沐江大概也没想到,虽然遮住了脖子上的一点点红晕,但扶青和在他的耳后偏下的位置印了红点。

    明晃晃的宣示主权。

    又是在之沐江帐篷里休息了几日,哪怕伤还没好,扶青和也知道要离开了,这天晚上,他正往常一样等着之沐江带饭回来,可今天却反常的迟迟没有人影,他忍不住掀了帘子,忍着身上一步一痛的难受去寻人。

    之沐江端着两份饭,前面围堵着两个士兵。

    他们好像是喝醉了,起话来也颠三倒四,“这双儿,嗝,姿色可真好。”其中一人猛地伸出向之沐江抓去。

    微微侧了侧肩膀,从衣服边险险地擦过。

    之沐江面色平淡,神情都没什么波动,似乎带着一抹轻蔑。

    那男人一次不成就要抓第二次,之沐江直接倾身而上,一掌拍在了对方脖子侧面的某处,那人突然全身抖了抖,忍不住蹲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旁边的人见状酒醒了些许,可那股子冲劲还在身体里乱窜,所以见状,心里立马升起了一股怒意。

    一个双儿也敢反抗,他大一扇直接将之沐江端着的饭食翻了出去,米饭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碗扣进了土里。

    之沐江眉头轻皱,这军营的食物都是只有一份的,要是弄翻了,想再要一份可就难了。

    翻了饭碗还不够,男人伸就要将那双儿抓来。

    注意到冲过来的人,之沐江退后一步,看着对方在醉酒之下,路都走不稳,想要俯身冲来,却是一只脚踩上另一只脚直接将自己绊倒了。

    之沐江没理会他,而是去捡被打翻的饭,心里懊恼,刚才真该心着点。

    后面传来声响,之沐江知道是他们爬起来了,刚准备有所动作,突然一道脚步声急速的像这儿奔来!

    之沐江倏然转头,只在那一刹那,一个男人突然飞了出去,猛地一脸砸在了地上!

    随后又是几道拳击肉的闷声,另一个男人亦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碎石都飞了起来。

    扶青和立在原地,气喘不止,天知道他刚才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情绪剧烈之下,就是现在将两人打趴下了还是心跳得飞快。

    任谁一过来就看到自己的夫郎跪在地上捡翻掉的饭菜,两个男人同时向对方攻击去,都会吓死吧。

    扶青和走过来,狠狠得踹了他们几脚,直把他们踹的满脸冒血才罢休。随后心疼的在之沐江身边蹲下,将人抱在怀里安抚,“别怕,别怕。”

    之沐江也顺着对方,丧气道:“夫君,他们把饭打翻了该怎么办。”

    “还顾着饭呢。”扶青和无奈的揉了揉对方的脸。

    “我倒是没事,可是夫君受了伤要是没饭吃”之沐江环住扶青和的脖子,失落的将额头贴在对方的胸口上。

    “我帐子里还有点肉干,没关系。”扶青和安慰道,这些肉干是李富勇给他的,在军营里什么最重要,晋升、食物和泄y,所以之前扶青和立功,李富勇为了压他,只给了些食物,本来还打算让他去一趟军妓的营子,让他拒绝了。

    后来见他的功劳实在压不住了,才给他晋升,只不过,没多久就迎来了这次刺杀,导致他不能巩固位置被迫修养,他不得不怀疑到李富勇身上去。

    当然,这些就不让沐江知道了。

    扶青和带着之沐江去自己的帐子里拿肉干,然后一起回去,倒也不是不能在他帐子里住下,而是药物等治伤的东西都在之沐江那儿。

    等回去后,之沐江才注意到了扶青和已经渗血的伤口,刚才外面夜色黑,看不大清楚,帐子里点了蜡烛,就看得清了。

    “夫君,我给你换药。”他扯了扯扶青和腰间的染了血的布。

    扶青和乖乖的躺下,让之沐江帮他上药,他的额头不停的冒冷汗。

    疼的。

    但是平时两句就算了,这会儿他可不会表现出来。

    军营里的肉干味道可不如外面的好,又干又涩,充其量只是块肉罢了。

    之沐江去外面弄了些水,掰碎了肉干,一块儿一块儿的去喂扶青和,这让扶青和颇感不好意思,他在下一块肉递到嘴边时偏过了头,“我的没什么事。”

    “夫君拒绝我的话,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之沐江低头的垂下头。

    “瞎!”扶青和张嘴将那块儿肉叼过来,“我也疼得厉害,你喂我吧。”

    扶青和本打算第二天就离开得,因为伤口的裂开只得又留了两天才走。

    走的时候伤当然也没好,但是不能再拖了。

    后面的那段时间,他几乎就没跟之沐江见过面了,除了在前线受伤被抬进军医营的情况下。

    随着时间和他们在众人面前亲密的次数,两人的关系也渐渐被众人所知,一般情况下只要之沐江有时间,基本都是他去帮对方治伤。

    倒是有过不少想追求之沐江的,都是让对方拒绝了去。

    也许是扶青和不要命的那股劲,他在军中的名气倒是越来越大,也渐渐被原来魏镇将军所带过的老军人们注意到。

    他们不是没听过扶青和来了的事,但是他们并不理会,以前扶青和来军营时,肩不能抬,不能提,性格又懦弱胆的模样让他们记忆深刻,也是从那之后,他们再不对将军唯一的孩子保留希望,

    但是,现在对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刘贺晟曾是魏镇将军身边的副将之一,另一个就是已经做了将军的李富勇,而他就留在原来的位置不动,还是个副将。

    他这一辈子最崇敬的人就是魏镇将军,在对方战死之后也曾对对方唯一的孩子有过希望,想着对方会不会如将军一般出色。

    可在见过对方懦弱无力的一面后就彻底熄了心思,但现在

    这个在战场上那般拼死勇猛的人当真是原来那个只知道偷懒耍滑的孩?

    刘贺晟不敢置信的同时也是欣慰的,到底是将军的后裔啊。

    哪怕原来再如何让人看不起,锋芒毕露之时也是让人惊叹的时候。

    他故意将对方调到自己身边,参与过几场作战,对方很有自己的主见和见解,几次被逼到绝境时都有法子逃出生天,甚至去坑敌人一把,多此过后,他已经有了将人提到身边做偏将的心思。

    偏将用于率领偏军,主保护主部队作战,关键时刻也可用于独立作战。

    要是真的有了偏将的权,扶青和也算入了军营的核心,这样一来,李富勇定然是不肯的。

    随着扶青和逐渐展现自身的作战才能,他也越发焦头烂额,虽然对方不知道自己的扶青为他所害,但到底有那个担忧在,何况,陛下可是明了,必须把扶青和的风头压下来,最好是能将人直接弄死。

    可是,无论他如何做,那家伙总有法子活着从敌方的包围圈出来。

    在急切之下,李富勇最终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已到了一年之中最寒冷的那月,士兵们依然穿着薄薄的衣物在战场上厮杀作战,血和汗泼洒在地上,在残留着雪团的地上勾勒出猩红的战场。

    这大概是近半年以来最惨烈的一场战斗,无论是大曲还是北狄俱死伤无数,最后还是因偷袭烧了敌人的粮仓才得以让对方退兵,若是胜也是胜,可看着满地多出蛮夷两倍的尸体,却也像是败。

    之沐江跟以前一样在后面忙着医治伤员,在数天忙碌下来后,一个人医师找上了他,那个医师是最开始带他的人,两人关系倒是不错,只不过今天来的时候面色沉重,一起用饭的时候也支支吾吾的想什么。

    “张大夫,您要什么便吧。”之沐江平和道,他的声音带着股安抚人的魔力,要是寻常,别人有什么烦心事也就敞开心扉讲了,可这次张大夫却犹豫了很久。

    之沐江顿时明白了,恐怕是跟他有关。

    犹豫许久后,张大夫带着沉重的语气道:“扶卫使,失踪了。”

    之沐江捏着筷子的紧了紧,面色不改,“除此之外,张大夫可还知道别的?”

    “我也是听别的将士所,这次其实很险,我们士兵中了对面的埋伏,是扶卫使带着众人硬生生的冲了出来,后来为了让主部队脱险,他去烧了对面的粮仓,本该带着功劳回来时却消失了踪影,等李将军他们找着时,只有满地的尸体,扶卫使不在其中,但恐怕也”凶多吉少。

    后面的话张大夫没,他知道之沐江明白他的意思。

    之沐江微微闭了下眼,轻道一声,“我清楚了。”,便搁下碗筷继续去给士兵们治伤了。

    张大夫看了眼对方还剩下大半的米饭,默默的叹了口气。

    一口气给好几个人处理了伤,之沐江的心绪才平和了下来,他中的刀毫不留情的割下烂肉,中的一针一线缝得快速,对痛叫声充耳不闻。

    没有找到扶青和的尸体,任务也没有提示失败,所以,扶青和肯定是活了下来。

    但是

    之沐江快速的缝合完毕,剪断了细绳,微微闭了闭眼,一滴汗珠落在了他的睫毛上,挂在边沿,欲落不落。

    他似乎,有点心乱了。

    再睁开眼时,之沐江的目光变得清明了许多,也多了些薄情的味道,他中的针线依然很快,只有快,对病患来承受痛苦的时间才会越少。

    他一面缝着,一面轻柔的安慰。

    到了晚间,闲下来后,他先去洗了个,血从他的上被冲刷走,还原了本身的白皙的肤色。

    他怔怔地看着血水,突然轻轻地笑了,眯了眯眼睛。

    既然一定会活着回来,可别食言啊。

    之沐江像是完全不知道扶青和出事了一般,照常跟医师们聊天笑,照常每日处理病患,照常每日饮食进餐,似乎一些都没有变化,就连张医师都觉得扶青和失踪没能影响之沐江一样。

    他自觉跟之沐江关系还可以,此时也不免有些心凉。

    扶卫使对之沐江多好,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忙的很,可只要一有空就往这边跑,平时得了什么赏赐也是第一时间送过来,还有每次,伤得再怎么重,除非实在等不得了,不然他都一定要排之沐江那边得队。

    可现在人失踪了,之沐江却

    张医师心知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但心里多少觉得扶卫使有点可怜。

    众人本以为扶卫使就这么消失了,就连他管辖的千户也交给别的卫指挥使了,可突然有一日,他满身是血的站在了军营的门口。

    门口的士兵赶忙将他搀扶了进来。

    他们都知道该把人带给谁。

    “沐江。”半靠在了之沐江肩膀上,扶青和道:“我回来了。”他没有骗人。

    着话的时候,他几乎是的气音,让人听不真切,但是,之沐江听清了,他将人放在地上,一边烧了烧银针和刀,一边摸了摸对方的额头,“你做的很好了。”

    之前烫好的银针,此时已经降了温。

    线缓缓穿进了针孔。

    “夫君,忍忍,有点疼。”

    李富勇狠狠一掌拍在了桌上,大斥道:“你们的人是怎么做事的!他怎么回来了!”

    被斥责的人自知理亏,不愿多什么,只是道:“的确是我们败了,不过我们也死了一个副将。”

    “那是你们的失误!”李富勇烦躁道:“你们得再帮我一次。”

    “可以,不过”那人话音一转,“你要再给我们一个村庄。”

    “休想!我该给的已经给了,是你们出了差错。”

    “那就罢了。”那人果断道,话落就要离开。

    李富勇见状,在对方走出些距离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叫道:“等一下。”

    “哦?李将军又有什么想的。”

    “你的条件我答应了,但是这次,你们必须要让他死。”

    男人挑了挑眉,“那当然,就是我们自己也不会允许两次三番的失败,就明天晚上吧,城左的那村子,倒是李将军可不要带人来抓捕我们。”

    “行。”

    “这才对啊。”男人笑了,“李将军,现在叛国的人可是你啊,就不要苛求太多了。”

    “啧啧,为了弄死一个人,宁愿葬送数个部队,李将军可真是干大事的人呐。”

    “闭嘴!”李富勇怒道。

    “好好,那就拜托李将军下次再传信给我们他的位置了,记得要早点,而不是等他烧了我们的粮仓之后。”男人到后面,语气冰冷。

    李富勇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他回营的路上一面想着在扶青和死了后该如何摆脱这群蛮夷,一面想着该怎么教训他们一番,想得入神,他没注意到在他回到营地附近时,几个黑影静静的躲在暗中。

    直到他走进之时,旁边突然出声道:

    “不知是什么要事,让将军半夜出营。”

    李富勇倏然抬头,只见刘贺晟等副将偏将都已聚集于此,而在他们身后,是由人搀扶着的扶青和。

    他的身上还打着绷带,本该是狼狈到极点的模样,这一刻却像是利芒,刺得李富勇颤抖了一瞬。

    李将军勾结北狄,暂且关入牢狱。

    事情很简单,李富勇自己解决不了扶青和,就想靠北狄,在扶青和烧完北狄的粮仓回去的途中,他打着还有别事要办的借口,让刘贺晟去跟扶青和对接,同时给北狄的人通信,让他们在扶青和前去办事的时候,埋伏了对方。

    队近乎全军覆没,只有扶青和和一个士兵逃了出来,只不过那个士兵半途伤口感染死了,最后只剩下扶青和。

    扶青和在自己杀死的一个将领身上看到了李富勇的信物,他将那个东西带了回来,交给了刘贺晟。

    一番交谈过后,当刘贺晟得知自己做了李富勇的刀,自然是悔恨万分。

    虽然有了信物,李富勇叛变的可能有了七八成,毕竟在这东西只有将军有,也只有将军知道放在哪里,但还不足以十成的肯定,所以便有了这晚在营地附近的蹲守。

    扶青和知道李富勇要杀他,一次不成定有第二次,受伤回来后,他便一直在之沐江的帐篷里,而帮他观察李富勇动向的正是之沐江。

    在有了可疑的地方后,他们便开始连续蹲守,直到今天。

    将军通敌的事情肯定是要由皇帝知晓的,而李富勇被抓后,就是刘贺晟和另一名副将柯游掌握军中大权。

    巧的是这两人都是魏镇将军身边的老人,关系也是极好。

    所以当刘贺晟提出把扶青和提为偏将时,他也赞同了,之后叫上扶青和,三人进行了几次交谈。

    扶青和知道他们当初对自己父亲很是衷心,有种亦是属下亦是友人的感觉,在他的时候也对他不错,只不过他后来的表现的确令他们失望。

    可他不得不这么做,至于现在,李富勇已经被捕,他觉得自己可以些什么了。

    他没有直接出李富勇杀死父亲的真相,而是觉得父亲的死亡很可疑这点一步步起,除此之外就是皇上了,他也不会直接去皇上如何如何不好,而是着自己去救灾时,百姓有多苦,朝廷的物资批下来全给吞了云云。

    还有关于于北狄求和一事。

    数次交谈中,他潜移默化着,激起刘贺晟和柯游对上面那人的恶感。

    随着后面一同战斗的次数越多,几人的关系也越加深厚,同时,扶青和也隐隐有了统领之势。

    之沐江也随着扶青和的势大,住进了对方的属于偏将的大帐篷里。

    “你这一身伤,怕是永远都好不了了。”之沐江一面为对方擦拭伤口边的血迹,一面担忧道。

    “屁股能用就行了。”扶青和无所谓的道了句,他现在话是越发放的开了,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把掐住之沐江的脸,语气危险道:“你不会嫌弃我这伤吧。”

    注意到对方眼中隐隐的不安,之沐江凑上去在对方脸上的那道疤痕上亲了一口,“不会。”

    “真的?”扶青和质疑。

    “真的。”

    “你要是的确不喜欢,找些上好的药试试不准还能去掉。”哪怕之沐江很肯定地‘不会’了,他还是自顾自地担忧了起来。

    之沐江捏了捏他地,“傻子,你现在身体还健壮地很,可是日子久了,这些伤对你可是百害而无一利,我可不想早早送你走。”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次,他绝对不会多花积分了。

    扶青和对这些话没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你的对,我可是要陪你活个上百岁的。”话落,他一把将之沐江抱上了床,上不停的去解对方的衣服。

    “你身上还有血。”

    “没关系,待会儿一起洗了。”

    之沐江摸了摸他的脑袋,随他去了。

    曲天擎在收到李富勇叛变的信件后,第一反应是不信,后面才是怀疑,他跟众臣商量了一番后,选择派了给大司马前去监军,至于那将军的位置,暂时先不给任何人。

    要是搁在之前,他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没有将军很是影响一个军队的凝聚力,军中势力多样,很容易分化,那时战况和北狄的战况激烈,他多少会选个副将顶上将军的位置。

    但是现在,随着北边境处局势的逐渐转好,无论是他还是朝中大臣都已经不是很在意那边的情况了。

    粮草装备什么的该送还是送,不过已经有人开始伸了。

    士兵们卸下粮草送进仓库时,扶青和大致的巡视了一下,让人把这次运来的物资数量交给他一份,等粮草卸完后没多久,就有一份册子送到了他的桌上。

    现在他在军中几乎是半个将军的角色,而且因为李富勇被关,扶青和又借着将军反叛的事严格把控着信件的流出和每个人的进出动向,所以就算军营里还有皇上的人,恐怕也穿不出什么消息。

    那么皇上也就不知道这儿的情况,更加没办法把伸得那么远来控制扶青和。

    这就是扶青和想要,也是他在军中站稳得关键时刻。

    记着物资数量的册子有些旧,但是不影响看,扶青和花了些时间去翻看,逐渐得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里记载的数量似乎比之前少了很多。

    若是一点也就罢了,可是,不止一星半点。

    次次这样的话,按照军中正常的消耗速度,粮草恐怕很快就不够了。

    又是那些贪官。

    扶青和深吸一口气,心里怒急,都已是这样关头了,竟是还想着贪。

    他没有隐瞒这件事情,跟刘贺晟过后,召集了军中核心将领了一下,没有提粮草被贪被克扣等,只是了下粮草于之前要少了许多,若是军中正常消耗,后面定会贫乏,需要商量对策。

    至于其他的,就看他们自己怎么想了。

    埋怨有朝廷也好,埋怨上面那人也好。

    他们对朝中的怨气越深越好。

    等众人商量好,开始微少的减少粮食后,又有个从京城赶来的太监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朝中要派大司马来监军。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