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她说 回去吧
闲时她想这些事,竟然发现她再这样下去,只是在重蹈覆辙,在一遍一遍重复一个怪圈。
她找赵亦惈和好,可能她们会一时和好,可她们之间终究还是有隔阂,有些事情她都能感觉到,赵亦惈不经意间对她的疏离和抵触她都知道,所以她明白:和好,争吵,再和好,争吵,这就是一个死循环。等到她们都没有精力维系这段友情,等到她也精疲力尽了,累极之时,她们就再也没有做朋友的会了。
她们都了解对方,彼此又和对方过很多话,甚至知晓对方的所有得意与狼狈,知道对方的软弱,知道捅哪个地方她会更痛,一旦翻脸,必然会很决绝。
她不能忍受那一天,所以她想根除她们之间的隔阂,让她们能回到当初那样友好的状态。
她想回到当初,所以她必然要先弄懂,她们之间的隔膜是由什么造成的?或者,赵亦惈为什么会对她忽冷忽热?
当她想到这些时,她的心痉挛了一下,她发现,她还是只想着赵亦惈。
心,是人为可以左右的吗?
再次面对赵亦惈,是因为语文老师。
语文试卷的评讲往往会花费很长时间,评讲前,语文老师会先让同学们站起来自己讨论。当语文老师走到沈望面前时,她发了愣,语文老师注意到了她。
他:“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回去,加入讨论。”
她抓着卷子从最后一排慢吞吞走到第四排。
赵亦惈看了一下她,低下头盯着卷子,什么也没。
在她坐了很久很熟悉的位子旁边站着,听到赵亦惈的呼吸声,沈望一时百感交集的。
我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段友谊,我的同桌?
在那之后,她时常观察着赵亦惈,观察的入微时,她发现,赵亦惈整个人都挺矛盾的。她时而很活泼,和身边的人都能玩的很好,吵吵闹闹的。她时而会很静默,呆呆的看着黑板,很长时间脖颈都不曾转动。
她会上课出神,她会显得很孤独。沈望时不时会想,她心里的事情到底有多少?
其后的事情没有什么变化,她和赵亦惈的关系始终没有什么好的进展。除了那次,她发现赵亦惈总是咳嗽,想到母亲给她装进书包的那盒治疗咳嗽非常好的特效药,在班里人很少时,她把药放在了赵亦惈桌兜里。
那次,她不知道的是陈泠泠在座位上看得很清楚,并且告诉了赵亦惈。
偶然的一天,阳光是极好的。赵亦惈把水杯给了白致,让她帮她接水。白致下课要去厕所,就随把水杯递给沈望了。至于白致会不会是有意为之,这个谁也不知道。
沈望不会拒绝帮赵亦惈做这些事。她当时很困,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就睡下了,赵亦惈过来拿时,她正睡得很踏实。
赵亦惈走到最后一排才发现她的杯子在那个桌子上,她的表情有些变化。走近那个桌子,她拿起杯子,伸出拍了一下熟睡的人的肩膀。
沈望抬起头,眼睛是懵懂的,看到赵亦惈,她一下子清醒,头部闷痛,大脑缺氧般的胀。
赵亦惈在看到她的脸那刻,就把头转了过去,了一句:“谢谢”就走了。
她走后,沈望想了好久她那句谢谢,心里涌起莫大的悲伤。那些暗波在瞬间涌动,狂风骤雨,来得猛烈。
真的就要变得这么陌生了吗?人们果然很怕朋友突然的关心,突然的客气和突然变化的语调,她想。
赵亦惈还是会上课出神,会在偶然间变得很娴静。沈望看着她那样,忽然就很后悔自己搬到最后一排来。赌气算是最不该的,这样一来,她和赵亦惈之间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的,人们都会看她们的笑话。可是她们明明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事情会不会越来越无法挽回?会不会不受控制?会不会她再也无能为力了?
如果赵亦惈再也不会理她了,也忘了之前那些好的经历了呢?
那天她很慌,没有一刻比那时更惊惶了,她心发汗,全身都很烫。想到“失去”这两个字,与之相似的所有恐惧字眼一齐出现,都让她战栗不已。
下课时,她看到赵亦惈独自一人出了教室,她想都没想就跟在后面。赵亦惈竟然沿着楼梯一路来到顶楼,在那个天台上,她坐在房檐上,看着那边的一池碧水,痴痴的看。
沈望踏上最后一阶楼梯,那时赵亦惈把头转过来了。
赵亦惈的眼神很快就变得惊恐,又很快用冷漠掩饰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她站了起来,仿佛受了很大的困扰,变得烦躁起来,她要离开这里,因为这安静的场所里有了别人。
沈望不觉得自己是别人,她在赵亦惈还未走过来时,很利索地关上了那个铁门,并且把门栓插上了。
啪嗒一声,万物寂静。
赵亦惈停在那里,很勉强的笑了一下,像是嘲笑,像是讽刺。她走过来,直走到沈望身边,她想去推开她,她想打开门栓,但沈望靠在那铁门上,无论她这么推打她,她都不走开。
赵亦惈暴怒,膝盖用力撞了一下她的腿骨,却把她膝盖撞得很疼。她看着那双眼泛着红,用那样悲伤又难过的眼神看着她的女生,看得她心里难受,心里好像被万千触挠动一样,疼痒交织。她无奈极了,不知道怎么样才好,她胸膛很闷,很闷很闷,闷得她不能忍受,她想就此逃开,她想跑,她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她蹲了下来,一时竟很无助,这时她听那声音:
“我们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笑得苦涩,看起来表情都是僵硬的,看起来脸都是扭曲的,她站起来:“是你非要这样的!”
沈望顿了一会儿,似乎被她这样神情吓到,她的眼睛里蓄着泪,想伸去抓她的,但赵亦惈很及时的躲开,她按住心里汹涌的苦涩,轻声:“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对我变了态度,和之前相比。”
赵亦惈盯着她眼睛盯了一会儿,好像在想以前,她的瞳孔微缩,有些歇斯底里的:“我一直都是这样!”
不是的,不是的,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和现在不一样,你变了!
沈望有点绝望,冰冷的铁门贴着背脊,她全身都是冷的,但相比心里,这身体的一点冷又算什么。她急着求一个答案,但她又知道这个答案是她不能接受的,她承受不了,所以在求得这个答案的过程中,她几乎呼吸闭塞。她的声音越来越,力量也越来越,甚至她觉得支撑她的那个铁门正在像地上倾斜,快要倒下。
她的声音梗塞,颤音尤其严重:“你为什么不,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愿意,我在这么努力的找原因,找办法,为的是挽救我们的关系。可你,只是在旁观,旁观我做傻事,看我一点点绝望,旁观着我,觉得我,好笑吗?”
好笑吗?我付出这一场换得了什么?你为什么对什么都不管不顾,什么都看不到,你的心太冷了。
赵亦惈听到这里,情绪也变得激切,言辞都有点错乱。
“是我吗?是我?还是你造成这一切的?我变了,但你不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吗?我们都回不到以前。”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吗?
沈望仿佛被惊到,被这句话吓到,她开始哭,她蹲在地上,她抱着双膝,她声还在着,仿佛在对自己,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珍惜我们这份我不想不想,真的不想,我舍不得,我也放不下,我只在乎我真的很在乎”
她重复,她强调着,似乎这样着她就能挽留什么,似乎她在等待,等待赵亦惈态度不再强硬,等待赵亦惈想到她的好,等待她回来。
她冷极了,又有一阵一阵的风扑来,在那时,她真的很无助的。
她在铁门前蹲着,挡着门,赵亦惈也不能回班去,她只能站在那里等着,可沈望一哭起来就很难停下。
赵亦惈的睫毛颤了两下,裹着身体的大衣被风鼓起,天光徘徊,云影耸动,悠悠的乐声从学校隔壁那个古琴辅导班里传来。
她的身边有一个女孩子,她又哭了。赵亦惈的呼吸一下子就有点短促,特别是她听到她的抽泣声时。
她按捺下心里极度的不适,走上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回班吧。”
那天以后,沈望时不时会看到赵亦惈站在座位上向她这边看。有时候全班人都在喧哗,身边的话声,读书声都很喧嚣,而赵亦惈站在那里,仿佛周遭的一切她都看不到。她似乎在出神,似乎在想什么,有时她的眼神又很空洞,似乎她什么都没有看,什么也没有想。
又是一天,她坐在最后一排看赵亦惈,当时赵亦惈在喝水,她看着赵亦惈喝完水,看着赵亦惈放下杯子,看着赵亦惈走过来。赵亦惈走到教室后面,在她桌子边停下。
她当时是紧张的,她不以为赵亦惈回来找她,她只当赵亦惈是找白致的,但她还是很紧张。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掩饰自己因为赵亦惈变化不定的心,她忙转过脸去,和旁边的女生话。
但赵亦惈没走,赵亦惈甚至把放在了她的桌子上,甚至拿起她的一支笔,这让她不得不正视赵亦惈。
但赵亦惈却不什么。
她怕,她害怕自己会再次陷入伤痛中,久久都缓解不了,所以她也不想再先话了。她和旁边的女生大声笑着,因为一个漫画人物笑得前仰后合,而赵亦惈还是没有走。
这也太难受了,她能感觉到她的心在痛,每跳一下都有点余痛。她知道她和赵亦惈很难再和好了,所以她当然不会相信赵亦惈现在来找她是因为友情。
她想走,她面对不了这样的事实,无法承认赵亦惈真的对她没感情了,所以她不愿意再从赵亦惈嘴里再听到什么伤人的话,她想逃了。
她从赵亦惈身边挤过去,没敢看赵亦惈,没敢看她的眼神,但赵亦惈却拽住了她的衣服下摆。
心里一阵惊栗,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空气仿佛凝在了一块,她慢慢转身,听到赵亦惈:
“回去吧,太丢人了。”
她猛地看向赵亦惈,身体极速耸动一下,她的唇瓣抖了抖,却一句话也不出。
她用眼神寻问赵亦惈,想知道赵亦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转变这么快的,她一时有点不敢相信。
仿若深坑里猝然射入一缕阳光,她望着阳光,什么话也不出了。
赵亦惈拽过她的衣服下摆,一路慢走,带着她到了她的座位上。
她的凳子还在最后一排,赵亦惈就把她按在了她的凳子上,而后赵亦惈去了最后一排。
她坐在赵亦惈的凳子上,看着赵亦惈把她下节课要看的书拿了过来,并把她的凳子拎了过来,她的眼睛有点模糊。
凳子哐当一下被不友好的扔在她的位子上,赵亦惈站在走廊上,冷冷地对她:“坐回去,别在那儿丢人了。”
间隔了一个月之久,沈望回到了她久违的座位上。
失而复得的感觉太揪心了,沈望擦着蒙了灰尘的桌子,心一颤一颤的,但终是不疼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