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大婚礼成
“值钱?我看不像,”压下心头的异样,苏翊不显山不露水的撇撇嘴,将盒子稳妥塞进了衣袖,“可你既然送了,便是一番心意,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但乾州的酒楼不能就这么算了,改日,你还得给我补上!”
“乾州距离洛京甚远,又不如睦州地处交通要塞,一年的进项寥寥,你非要那里的酒楼做什么,”陆鹤川指一动,不知又从哪里抽出来一摞黄纸,叠的姣好,阴透着官府印鉴。
挺足两步,在琬琰身前站定,踟蹰须臾,还是抬臂用指虚颤着探向其垂在身侧的腕。
冰凉的指尖,触到滑腻的纹理,令他不由恍惚一滞。
僵硬的将东西塞到了她的心,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猛然撤回了身子。
隔着锦红盖头,琬琰辨不得中仓皇被人塞进来的是何物,由着触感,只感觉是银票一类的黄白之物。
毕竟有汇贤居的先鉴在前,这会儿,再来座金山银山也不足为奇。
稀奇的是,递上此物的指依旧是那样的冰寒,即便只有一瞬,她依然感觉到了寒意彻骨,就像是冬日里的冰窟,折胶堕指,不现一丝温度。
瑟缩着攒了攒指节,便听到陆鹤川解释道,“我记得老王爷寿宴时,你在陛下面前进献‘屯田养兵’之策,我着人去查过了,你先前购置的那块地位于西郊,与原先驻军的营地不远,因着修渠泄洪,已成汪洋水泽。”
“你里的,是我为你新找来的耕地,位处东郊,土地肥沃,距离营地和欢河都不远,不仅耕作方便,灌溉也适宜,你拿来种些补给的药材最好不过。回头,着可信之人尽快接过来,兴许还能赶上今年的秋耕。”
东郊的耕地?
她今日被丹月拉着,北东南三向的郊田都转了一圈,其中,就数这东郊的地块最合心意。只不过,田户要的价钱比别家要高三成,想着里捉襟见肘,她就自断了心思。
谁知峰回路转,又在这儿,被人送回了中。
也不知他这地契涵盖的土地是多大面积,若是五千亩上下,最少就要五万两白银。
这可是一锤子买卖,不比汇贤居,还有的分成可谈,莫名其妙又送她一个天大的人情,她这心里怎么斟酌,都不能坦然接受。
情急之下,伸掀开了红盖头的一角,“不成,这地契太贵重,我不能收。”
透过摇摆的流苏,琬琰半边清丽卓然的脸颊,若隐若现,一眼撞见陆鹤川深邃的眸底,令他猝不及防。
怔怔的失神楞在原地,唇角紧抿,不见一丝弧度。无意识的吞咽起口津,苦涩豁然晕开在檀口。
徒活二十载,只有人人为他惊叹的份儿,从无他被人折服的先例。终于等到今日,这规矩是要破了。
果真,她含笑待嫁的模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
“收,为何不收,他既给了,你放心收下就是,指不定花的不是他的钱,咱们不要白不要。”
瞧见陆鹤川瞳孔微缩,透露出不加掩饰的惊艳,没再把这点子事放在心上的苏翊瞬间醋缸打翻,提高音量狠念了两句,将琬琰的身子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顺势将她掀起盖头的轻柔的拂了下去,拦着纤细的腰身,宣示起主权。
看的陆鹤川是摇头无奈,直觉好笑。难不成,都到了这会儿,他还锱铢必较,把他当作假想敌?
他就算有这个心,也早已没了资格。
但苏翊这幅狠喇喇的模样真是甚合了他的心意,挑眉转念一想,忽觉有些话,还是不的那么明白比较好,省得有些人一天到晚的耍着不羁性子,招摇过市,心中不存一点忌惮。
这招敲山震虎,来的可正是时候!
陆鹤川是打定了主意要寻苏翊的不快,没有理会切齿咬牙的警告,眼神灼灼,依旧毫无顾忌的看向琬琰,哪怕再看不见娇容,也依然温情款款。
“这次我统筹负责睦州的灾后救济,灾情期间,一应商户的损失均由朝廷来贴补,这是陛下明令在册的,并非独你一家。你无需谦让,好生收下,日后若能惠及一方,也就不枉我这一番借花献佛了。”
话都到这份儿上了,琬琰再有心推辞也无法明言拒绝,听着苏翊在耳畔不绝的示意她无碍,只管收下,斟酌了一二,将厚厚的一摞地契稳妥的揣进了衣袖。
“如此,便谢过公爷了。”屈身福了福,琬琰淡淡浅语,音色依旧,却透漏着无法忽视的疏离。
“公爷?”陆鹤川喃喃重复,略显错愕。
相识这么久,她从未这样唤过他。
难道还是因为木夫人一事
苦涩的笑了笑,陆鹤川忽觉自己留在这里,是多余,更是自讨没趣。
卯正了身子,退开半步,摆出示于旁人的清风云淡,漠然笑着,拱作揖,“贺礼我已经送到了,恭祝二位芝兰茂余千载,琴瑟乐享百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
完,不等片刻犹豫,白袍随风而余额,眨眼消失在了原地。
满堂的赤红莹烛,被乍起的凉风吹得火焰偏消,眼看就要熄灭,幸得风速趋缓,才慢慢由衰转胜,恢复了原样。
“这家伙,莫名其妙,发什么神经?我还没跟他计较,他倒先张狂起来了。”
大卫有喜烛不能灭,彻夜燃至尽头方得白首的习俗。
眼看堂前一圈的喜烛,都要被陆鹤川那家伙发疯搞得要熄灭,立马运功将周遭的气流稳了下来。
随后,欲盖弥彰的叱念了一句,抬拭了拭额间晕出的汗滴。极力的压制住心头翻腾的气息,不忍让琬琰听出来一丝异样。
看来,他还是瞧了那乌头之毒,只稍稍运功,就引得周身气息倒流,还好只是几柄红烛,若是什么旁的,还不耽误了他的洞房花烛夜去。
想到这里,苏翊似乎骤然明白了什么。
蓦然转身望着陆鹤川消失的方向,不由双拳紧握,瞬息怒火喷张。
“怎,怎么了?”蒙着盖头的琬琰,不知发生的这一切,只觉周遭失了苏翊的温度,又不合时宜的安静下来,心头隐隐不安。
抻着指,心探向身旁。
“没事,他那人孤僻惯了,怪的很,咱们不必理会,”苏翊一步回跨,赶忙将纤细指收入掌中,侧耳听着,隐约闻见了锣鼓奏响。
“应是苏肃他们带着队伍,就要到了,且安心稍等片刻,一会儿赶着吉时,咱们就拜堂成亲。”
梨涡深陷,心旷神怡,琬琰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情绪又被点燃。深呼吸几次,最终,含羞轻柔应下了一个‘好’字。
“日月为鉴,珠壁同辉,丝绢流霞,灿灿光华!”
赶着酉时五刻,日昏下的最后一丝霞光,刘旭念出查了不少典籍才写出的华丽辞藻,主持起这场简而不凡,又意义重大的成婚嘉礼。
堂前堂外,一句百唱,上下征北军士起相击,雷鸣般响彻四方。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一切在万人的祝福下,水到渠成。
琬琰对这流程默会于心,在丹月和丘南霜的搀扶下,像是做梦一般,恍恍惚惚礼成了叩拜,还未回味余韵,便被送回了院的正厢。
“姐,耽误了这么些个时辰,饿不饿?将军去前面陪军中的那些酒坛子喝酒了,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先用些糕点垫垫肚子,一会儿,我就去庖房生火,给你做些夜宵。”
丹月倏地想到什么,笑的越发狡黠,刻意凑到琬琰身跟,又补了一句,“顺便再给将军煮完醒酒汤!”
琬琰本就紧张,正襟坐在喜塌上,纠结的扣着指,一动也不敢乱动。这一听出丹月话中的打趣,更是局促,立马张口拒绝。
“不必了!我不是很饿,用些糕点就成!你家将军酒量如海,想来也是用不到醒酒汤。今日折腾了一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就,就不用麻烦了!”
琬琰话从口出,并未多想,可传到丹月耳中,却生出了别的意思。
“好,姐放心,丹月再不济,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今夜啊,指定躲得远远地,决不会耽误了将军和姐的好事。”
“好事?什么好事啊,你别乱讲”琬琰眼神颤动的难聚一处,越越心虚,眼看熨平勾花的裙摆被她揉搓的全是褶子,仍旧没有罢的意思。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一二心头的紧张和不安。
“我怎么会是乱讲呢,这好事当然是”激动之余,丹月差点宣之于口,眼睛提溜一转,瞧见琬琰正坐的身子越发僵硬,倏地,想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姐莫不是害羞了不成?”压低着脑袋,凑在琬琰脚边,想通过盖头流苏垂摆的缝隙去探她的脸色,眼尖的瞄见一片绯红,瞬即开怀轻笑了起来。
“姐既与将军成婚,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咱们征北军啊,多少年都没有这种大喜事,全军的兄弟们就盼着世子出生了。”
瞄了眼四下无人,丹月压低了声音,很是神秘的继续道,“姐,你不知道,来之前,孟老私下都与我念叨过好些次了,嘱咐我千万要照拂好您的身子,这日后,北定王府的后嗣就全都指望您了,嘻嘻!”
这姑娘家家的,嘴里怎么一点不知道羞涩,的全是些虎狼之词。
方才被苏肃拉着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厌世和烦怒,怎么才个把时辰,就又笑的跟朵花似的,还搁着劲儿来打趣她。
什么好事不好事的,他们俩个有好事才是真的。
被丹月念得多了,琬琰微微恼羞成怒,扯着衣襟的一扽,急需抒了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怨气。
“好你个丹月,就知道欺负你家姐我,一口不停的把我的好事挂在嘴边,可是你也急不可耐了?
这好,明儿个我就跟苏翊商量发嫁了你,想必啊,苏肃定然会开心的合不拢嘴去。”
一听这话,丹月嘴角扬起的弧度瞬间尴尬的停滞,再一眨眼,一张讨喜的脸极快的萎靡了下去,“别啊,姐,我,我嘴笨的很,不会话,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和统领,清清白白,可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更好,我就寻户寒门士子,将你嫁了去,正好刘将军的两位千金属意苏肃,这下两厢齐美,可以双喜临门啊。”
怎么绕了半天,又把刘家那两个烦人精扯了进来。丹月委屈的努着嘴,姿态落到了尘埃里。
跪坐在琬琰脚边,轻扯着她拖地的裙摆,再也不敢随意妄言,“别啊,姐,我错了还不行嚒,我还想再多陪您几年呢,您就发发慈悲,多留我几年吧。”
丹月一服软,琬琰便没了脾气,可好不容易,才反客为主,她才不能这么轻易的将她饶了去,故意板着脸,继续作嗔。
“留你倒是不难,可就怕留来留去留成仇,到时候啊,反倒怨我耽误了你的好事去。”
琬琰刻意将‘好事’二字念的很重,丹月这才想明白,怎么做才能得了饶恕去。
立刻伸,捂上了自己不停歇的嘴巴,囫囵模糊的讨好,“呸呸呸,谁再提这两个字,谁便是狗。姐饿了吧,我这就去庖房给你准备宵夜!”
寻了借口,丹月脚底抹油,一溜烟便跑出了房门。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