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十七回
且当日也不管硠硠如何扮可怜求携带,敖闰和宝钗终还是‘狠心’与黛玉等一同在寅时之前出了南门。
马车中,敖闰见宝钗眉间略带轻忧,不禁叹气道:“若你不放心他,一会儿将阿姊送回书院后我们便回去吧。”
宝钗愣了会儿,随即才笑道:“我并不是忧心硠硠,他外现的很,一两分的离愁都能被他表现出生,生生离愁来。”差点出不详之词,宝钗心口一疼,但很快掩饰过去,反而笑道:“是你念他了?”
敖闰自没听漏宝钗方才的停顿,从她醒来之后,宝钗那里便没半句追问,似只要她如何,她就会如何信。
此与其是信任,不若宝钗已做好了准备——不论她去往何处,她皆会相随而去。
这样的深情,她如何舍得下。
敖闰轻轻揽过宝钗,温声道:“姐姐,放心,不会有‘生离死别’,只有白头偕老。”
宝钗侧靠在敖闰怀中,一环住她的腰,另一不由便抚上了她的胸口。良久,才应了一字:“好。”
闻此,敖闰更紧了紧臂,她看着怀中的人,心中已有决意,不管有情无情,这一世,定要全一份‘白头偕老’。
正是有些薄愁伤情时候,忽地听到外头有人怒唤:“林闰玦!”
敖闰一个激灵,这隐含极度不耐烦,甚至有些暴躁的娇喝,让她一下便想起敖翎张着凌厉的爪子想挠她的模样。
以前不觉着是什么可怕的事,但当下敖翎作为清宁的那一吼却让她神魂一紧。
敖闰安抚地拍拍宝钗,道:“应当是前面出了点事,我去看看。”
宝钗自也听到了那声暴喝,但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万没想到是清宁吼出来的,她忧心嘱咐道:“心些,带几个护院一道去。”
敖闰点点头,然后便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这厢敖翎的心情正如敖闰想象中的那般,极度躁郁,且已濒近暴怒。想来若敖闰再不及时赶到,她或许真会一爪子挠死车外的那个疯子。
原来林家车队在出京城南门后,便一路往南山而去。官道宽大平缓,且今日城中没有集会,来往之人也不多,车队行进速度便有些快,而就在转道进入往南山而去的辅道时,一个人影突然窜出,车夫立马娴熟驻马。
若是平常时候,车内人也不过受点颠簸。但刚巧方才在马车中,黛玉正坐起身要取茶水,谁知就是这一刹那,马车颠簸骤停,黛玉重心不稳,直要往后倒去。
敖翎眼疾快,赶紧拉住垫后,但却还是让黛玉碰到了一旁的书架,登时头昏眼花,难以晓事。
外头车夫也是惊悸不已,昨日他才驾车失误,今日又出了这等事。若只是受主家责难倒也不怕,就怕被驱逐出去。于是当即挥动马鞭怒喝:“何人拦车?”
谁知窜出来的那人像是醉狠了的疯汉,衣衫凌乱,披头散发,也并不怕打,只一味哭唤着‘妹妹,妹妹’
且正是这接连不断的‘妹妹’让敖翎心头火起,那一声‘林闰玦’也是这时吼将出来的。
若那人不是在这里出现,敖翎可能也忘记了曾经的‘命定之人’——贾宝玉。然而偏生他要出现,且竟还敢公然以这样的模样出现!
因着之前在惜春身上留下的印记,敖翎自然知晓贾府所有事,以前只当是个无关痛痒的故事看看。但当她私下将其中的主角划拉成自家田里的仙株后,那曾今想拱花的猪便显得尤为碍眼!而且只要想到以前黛玉还曾另眼相待过那只‘猪’,且差点点就将自己插猪头上了,敖翎就觉得怒不可遏!
此时敖闰已看到了被家仆拖架的贾宝玉。也不知是哪个灵的,已用麻布堵住了他的嘴。
敖闰看了看周围,见无人关注过来,于是让车队先行,然后又让身边护院将贾宝玉架到一旁的树林里。本想一扔了事,但敖闰却注意到杂乱散发间那双躲闪的眼睛。
看样子脑子是清醒的。
于是使了个眼色,让人放开贾宝玉。
果然,在护院退开后,贾宝玉虽有些腿软,但很快站立住了,甚至退缩了步,颓然垂着头,双互拢,一副萎缩自惭的模样。
见车队已逐渐远去,敖闰才道:“表兄,有事递个帖子一声便是,我无有不见的,如今这样又是何必?”
宝玉更缩了缩脖颈,似不愿相认的模样。
敖闰也不管他,又道:“听闻贾家那边正在寻你,不若我差人将你送回?”
听到贾家,宝玉便有了些反应,他抬眼看了敖闰一眼,很快便垂下了头。
这副模样的贾宝玉,让敖闰不禁生出了些怜悯,此世的确也算自己毁了他的遇。然而可怜之人亦有其可恨之处,且他一人得道的代价太过残酷,与其舍弃所有来成全他一人,敖闰宁愿心再狠一些。
她挥了挥让周围的护院退开些,然后亲走上前,道:“再不甘,那也是你自己择的路。既已向世道妥协,何不妥协到底?你现在这般,无异于给了贾家希望,又彻底将他们打下地狱。想想你的父亲,也想想那个和你定亲的女子,他们何其无辜?”
语罢,敖闰看到贾宝玉眼中逐渐黯淡甚至绝望,他张张嘴,才意识到自己嘴里还有他物,他抬将麻布拿出,眼中的泪也滑落下来,他道:“我已再不能承受,贾家也好,郑氏也罢,皆不是我所愿,不过身不由己。”
敖闰皱眉,在心中摇头叹息,这神瑛侍者竟还未参破,也不知当初天道到底看中了他什么!于是忍不住道:“之前在金陵相见那回,我以为你已择了入世一途。哪怕是妥协,那也算不负此生了。没想到那也只是你逃避现状的一个途径。现如今这条路走到头了,你将面临家中为你挑选的新妇,面对朝廷委任的官职,所以便又只能崩溃。若你实在不愿,那一开始便不要入这一途,好歹之前那对僧道也是真心渡你。”
贾宝玉沉默良久,然后又垂泪道:“是我辜负了他们。我本无意伤害任何人,也总想身边人更好些,没曾想到头来,却总是在辜负。”
听宝玉还是如此自怜消沉,敖闰真想一走了之,然而复又想起当前的朝局和黛玉等正行之事,脑筋一转,对宝玉道:“表兄能有此得悟便证明也不是无药可救。虽你和我阿姊之间缘分已断,若你还有残念,有意难平,那便不该如此磋磨自己,何不想想如何利用你之便利帮她做些事呢?”
宝玉一怔,他略微抬起了头。
敖闰继续道:“我过,这世上再没了‘林妹妹’。然而,文安县主却还在的。这十几年来你既在仕途上挣扎,自也该知晓她的事。她之意图,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宝玉无措地捏紧了方才从口中拿出的麻布,半响才弱弱惭愧道:“她,并不需要我。”
敖闰轻笑一声,矜傲负,她道:“是你需要她!既然入世无意,出世无门,何不重新予自己一个信念?”
罢便不再多言,只招让人牵马过来,然后翻身上马并对旁边守着的家仆和护院道:“一会儿贾二爷要去哪儿,你们便送他去哪儿。”
几个家仆应声道是。
敖闰便驾马追赶前头的车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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