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这是我们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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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寒冷的空气在京城的上空缓缓移动,干裂的土地上刮来的东北风就像是刀子一般割在每个人的脸上。

    敌人的进攻已被打退,这一仗双方死伤超过数千人,对于双方来,都是元气大伤,他们知道,短时间内双方都无力再发起进攻,战线在一定的程度上被固定了下来。

    还未吃过早饭,陆文铭看着堆满尸体的战场,便建议交战双方互通使者,提出双方非武装人员进入战区,拉回各自战死的士兵。

    大岛义昌同意了这个建议,毕竟落叶归根是东方人的文化共性。

    陆文铭让武卫军组织了一营人马,准备了十几辆大马车赶到双方阵地前,用来清理己方尸首。

    扶桑军也准备了几百人的清尸队,从那边赶到了这片鏖战的战场上去。

    整个战场是沉寂的,死一般的沉寂,双方的后勤人员在胳膊上系上白毛巾,穿梭在这片满是血腥味的阵地上。

    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霜,不大的阵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战士的尸体。血水已经凝固,地上散落着各种残肢和内脏器官。

    他们的姿势千奇百怪,有的身上被插着刺刀,还有的尸首已经残缺不全,搬运的人员只能简单收拾之后,搬到大马车上。

    有的搬运人员看后止不住流泪,这场血战真是太惨烈了,战争的巨大破坏力对于普通的生命是巨大的,刚才还一个大活人,转眼间就变成了冰凉的尸体。

    一个负责士兵抱着一颗人头大声号哭起来,据那是他的兄弟。他的哭声惊动了周围的人,不过更多人则是无言以对,陆文铭想去安慰那个年轻的士兵几句,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是啊,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的,任何的大道理在这个时候都是狗屁。对于那个年轻的伙子来,没有什么能够比他兄弟更重要了,这个时候你去跟他什么大道理,不是浑蛋吗?

    陆文铭又想,这一幕真该让更多的人看看,尤其是那些身居高位的狂热的战争贩子。

    他要告诉民众,其实战争并不可怕,如果面临着奴役,每一个人男儿都应该挺身而出。但战争的惨烈令人发指,没有亲身经历你根本无法想象。

    只有每个人都能够亲身感受到战争的可怕,更多的人才能不敢轻言战事,也才不会有更多人被狂热的民族主义鼓动,去投入到任何一场无意义的战争之中。

    “他奶奶的,跟这帮鬼子干了!”正想着,一阵喧闹声传来。陆文铭循声望去,只见一群穿着号衣的搬运兵和一群鬼子兵纠缠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陆文铭知道,双方虽然是没带武器,可地上到处都是刺刀和枪支,再前一分钟本来就已经打红眼了,看到对方岂不是怒气冲天,搂火起来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这个当口,可不能打起来。

    “怎么回事?”陆文铭走过去问道。

    一个士兵指着地上两具尸体,陆文铭明白了。

    原来,在搬运的过程中,有两具尸体缠裹在一起,他们的刺刀都捅进了对方的胸膛,血呼啦的肠子滚了一地,双撕扯着对方的,其中一个人还咬着另外一个人的胳膊,任凭怎么掰也掰不开。

    这时候,有人建议砍掉那个扶桑兵的胳膊。不过正准备动的时候,那边扶桑兵的搬运兵过来了,他们嚷嚷着不能砍。

    双方本来就有怒气,你来我往推攘起来,其他的人也都聚拢过来。一场争斗险些要开始。

    陆文铭扫视了一眼对面站着的扶桑兵,这些个头不高身材敦实的家伙语气很冲,脸上挂着一股子骄横,看他们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陆文铭还是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克制,他示意那个士兵收起里的刺刀,转而看着那个扶桑兵:“不要惹事。”

    那个扶桑兵显然没有听懂,不过看陆文铭浑身是血的号衣,还有锐利的眼神,心里倒是不自觉的退让几分。

    陆文铭揪住那个尸体,用力一掰,只听见咔擦一声,扶桑兵的尸体便被掰开了。

    “八嘎!你竟然对我们的武士不尊敬!”那个扶桑兵大声斥责起来,跃跃欲试想要动作。

    陆文铭拍了拍淡淡道:“两军之间有过约定,现在这个时间我不跟你动。你若是想要报仇,等到休整完毕,咱们战场上见。还是这个地方,我等着你,记住,爷爷叫陆文铭!”

    翻译原话不动翻译过去,那个气势汹汹的家伙一听这话,肚子里的气力泻下了一半,扶桑人之中也传来一阵惊讶的骚乱声。

    有人低声嘀咕道:“原来这个家伙就是陆文铭。”

    语气中带着几分憎恨,也有几分的畏惧。

    陆文铭并不在乎这群家伙的表情,在他看来这群专门从事后勤的人实在没资格跟自己交,一句话,他们不够资格,自然也不会理会他们的这种惊讶。

    陆文铭指着翻译道:“告诉这群家伙,中原乃礼仪之邦,我们战场上也讲究个礼数,但让他们不要忘记了,这是我们的土地!限定的时间就要到了,让他们抓点紧。”

    完,陆文铭拂袖而去。武卫军的官兵看后对陆文铭又多了几分敬仰。

    收拾的工作结束之后,那边已经挖好了坑。宋青山和董呈祥走了过来,见陆文铭操练着自己下,他们颇为不解。

    陆文铭告诉他们,他准备了一个简短的仪式,要送一送这些牺牲的将士们。同时,陆文铭还吩咐,将每个牺牲将士使用过的兵器分配好,插在各自的坟墓上,再将每个人的帽子顶在上面。

    很多人不解其中含义,陆文铭解释:“武器是每一个战士的第二生命,他们为国捐躯理应得到尊重和铭记,这些就是他们的记号。”

    着,陆文铭亲自将一口大刀插在地上,在上面扣上了那个阵亡士兵的帽子。

    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帮着那么做了。等到所有人插完之后,不大的地方这里插满了上千口大刀,远远看去,犹如一道钢铁方阵一般。

    晌午时分,阵亡将士仪式开始,上万官兵集结到了这里,他们不曾想到过,安葬阵亡将士还有一个仪式,在以前他们打仗的时候,兵死了就死了,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生命,今天更多的人是想来瞧瞧,这个阵亡将士的仪式究竟如何弄。

    上万官兵站的很杂乱,佳宁这一片空地围成一团,陆文铭持佩刀走来,铭字营的二十个士兵排成一排,操着步枪。

    哗——啦!陆文铭面向众人,拔出佩刀,雁翎刀闪出一道寒光。

    上万人霎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

    风沙沙的响,吹动着那面“铭”字大纛。

    “枪上肩!”陆文铭大声喊道。

    二十多个铭字营士兵组成的仪仗队将步枪放在肩膀上托着,操枪的动作发出一致的声音,啪啪作响。

    “列队!”

    二十多人向前行走,在阵亡将士纪念牌前停下。

    “操枪!”

    所有人将步枪举起,斜对着天空。

    “放!”

    砰!一致的声音,远处的鸟儿被惊得轰的飞起。

    一枪鸣后,众人又都一致的上膛,摆回了方才的姿势。

    “放!”

    又是一声。

    接着又重复了一遍,拢共是三声鸣枪。

    上万名将士都沉寂在这里,他们感受到了一种悲凉,但更多的是作为一个士兵的尊严。

    城墙上,磕着瓜子的宋青山颇为不以为然道:“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送的?挖一个大坑埋了算了。”

    董呈祥看后却摇头道:“陆文铭非池中之物也。”

    宋青山诧异道:“董军门这话什么意思?随便放几枪空枪就是非池中之物了?”

    董呈祥笑了笑,没有跟他继续下去。

    阵亡将士前,陆文铭对众人道:“我来唱一首曲子,让阵亡的弟兄们一路走好!”

    着,拿出一个口琴,这是他在宁州时候从洋人那买的,24孔的,轻声地吹奏了起来。

    众人都沉寂在这首悲壮的曲子里,他们没听过什么音乐,很多都是文盲,但音乐是共通的,只要用心,都能听出好坏来。

    一曲吹罢,陆文铭放声歌唱起来:“那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侵略者闯进我家乡;啊先锋队呀,快带我走吧,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啊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你一定把我来埋葬;请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再插上一朵美丽的花”

    这首歌和刚才的曲子音调一样,大家听着听着,不自觉的跟着唱了起来。先是几个,接着是几十个、几百个、几千人,最后上万人都跟着唱了起来。

    整个阵地上,都回荡着这首曲子的旋律。

    “怎么滴个回事?还唱起来了?”宋青山丢掉里的瓜子,惊讶地看道。

    董呈祥反问道:“这下,你知道他的过人之处了吧。”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