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人算不如天算
胡其琛不明白我的心意,皱起了眉头。
“不是买礼物吗?跑去凌云寺干什么?”
“我想亲自给惜文请一道护身符,保佑她能安全度过这次的千年大劫,平平安安的回到我们身边来。”
护身符并不稀奇,但是是我亲自求的,里面包含着我对惜文最真挚的祝愿,我觉得这要比给她随便买件衣服,送她一副首饰来的珍贵的多。
“虽然我觉得那点东西还不如我的佛牌管用,但是你这份心意我觉得她会很珍惜的。”胡其琛摸了摸我的头道。
之后我俩就开车直奔凌云寺,凌云寺里面的香火依然那么旺盛,香客络绎不绝,我买了香塔,点燃叩拜,跟住持诚心求了一块护身符,之后回来的路上又取钱,包了一个大红包,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跟胡其琛一起换了衣服。
临行前,胡其琛拽着我的道:“今天晚上你分分秒秒都必须跟在我身边,不要落单,我不放心,懂吗?”
我直点头,心里面当然明白,今晚上定然不会太平。
九月初九,重阳节,秋高气爽,温度适宜。
可是到了下午五点左右,大学城这边忽然下起了大雾,前后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能见度已经不到五米,气象局紧急通知,让车辆晚间尽量不要上路,全体市民早点休息。
胡其琛牵着我的下楼,一路朝着大学城走去,我忍不住问道:“胡其琛,白仙堂的老巢真的在我们学校后面的那片树林里面吗?”
“在背面的山脚下。”胡其琛道。
我算是猜的大差不离了。
刚越过步行街不久,我的脚边好像有什么东西穿过,低头一看,顿时吓得一身冷汗。
那是一群大老鼠,个个都有奶猫大,首尾相连成一长串,瞬间穿过了街道,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我下意识的‘呀’了一声,我并不怕老鼠,但是看到这么大,这么一长串的时候,身上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也是去给白惜文拜寿的?”我抬头问胡其琛。
胡其琛点头:“这些都是角色,可能是打杂的,灰仙一族不成气候,但是胜在子孙众多,几乎每个堂口都有它们的身影。”
“白仙堂的心可真大,这种时候竟然还敢这么大张旗鼓,他们就不怕弄出事情来,耗了元气?”我本以为是面积的庆祝一下,但是看着这漫天的大雾,想来不是了。
胡其琛冷笑一声:“白仙堂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拼凑起来的罢了,白老二野心勃勃,以前白惜文比较弱势,堂口里面主要还是他在管,如今白惜文强大起来了,这白老二感受到了威胁,能不挑出一些事情来夺权?”
“我看这家伙就是没脑子,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白惜文出事,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外敌还没剿灭,首先开始内乱了。
“不过这也是一把双刃剑,趁着这场寿宴,看清楚一些人的嘴脸,到时候秋后算起账来也名正言顺一点。”胡其琛阴恻恻道。
我不置可否,总觉得白惜文有点太大胆了,可是却也能明白,白老二在白仙堂的根基实在是太稳定了,上千年的浸淫,并不是白惜文想扳倒就能扳倒的,除非是被白惜文抓到了什么把柄,否则,这个祸害一天不清除,白惜文的地位就一天得不到巩固。
这一路上我们走过去,碰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交情的停下来互相打声招呼,没交情的,一闪而过。
等我们上了后山,胡其琛搂着我的腰飞行片刻,白雾之中忽然出现了一片朦胧的红,隐隐的有人声传来,想必是到了。
胡其琛将我放下来,周边的迷雾忽然全部消散,我知道我们已经进入白仙堂的结界之中,外面仍然是迷雾一片。
“胡其琛,看看,人家白仙堂这叫堂口,咱们狐仙堂门户的,相比较起来,简直是自惭形愧啊。”长白山的狐族老宅,怕是也不及白仙堂堂口气派。
几进几出的宅子我没进去,不出来,但是光堂口的大门,就是五扇,中门大开,旁边四扇门都紧闭着,门口守着不少人。
我们刚出现,白三娘首先迎了上来,看到胡其琛紧紧的握着我的,眉头还是不自觉的挑了一下,但是脸上依然带着喜色:“就你们离得最近,来得却不是最早,我姐姐早就盼着呢,生怕你们不来,快进来吧,大家都在等着呢。”
我便将红包递过去,白三娘接过红包,却朝着胡其琛伸出了:“胡大哥,你的红包呢?”
我顿时有些尴尬,心里面很不舒服,这白三娘的做法明显就是故意的。
胡其琛搂住我肩膀,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笑道:“三娘,我跟芃芃是一家子,一家人还要出两份红包?哪来的道理?”
白三娘瘪了瘪嘴:“好吧好吧,秀什么恩爱,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一对啊!”
胡其琛拉着我的进了大门,大门之后是一道照壁,照壁上面雕着大大几十只刺猬,围着一道巨鼎在朝拜。
转过照壁,是一道廊壁,廊壁后面有拱门,穿过拱门之后,眼前一片红通通的,院子里面摆着上百圆桌,每一张圆桌上面都铺着红布,院子里张灯结彩,正面搭着戏台,戏台后面架着一块巨大的匾,匾上面雕着的是万寿图,很是气派。
穿过这座院子再往后,便是主殿,布置的也是一片喜庆,我们被领进了主殿,一进门便看到了一屋子的人。
白惜文穿着大红色的旗袍,搭着雪白色的坎肩,头发高高挽起,特别漂亮,周围坐着的人很多我不认识,不过柳真倒是已经来了。
白惜文站起来,朝我招招:“芃芃你终于来了,琛哥,这边全是女眷,柳爷他们在偏殿,你去找他们吧。”
胡其琛看了我一眼:“待会开席我来找你。”
“你去吧,跟她们在一起你还担心什么。”我笑道。
胡其琛离开之后,我走过去将护身符递给白惜文:“惜文,我没给你买别的什么礼物,只是去庙里给你求了护身符,希望你别嫌弃。”
白惜文特别高兴的接过,立刻戴在了脖子上:“芃芃用心了,知道我最近不太平,给我求护身符,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她这么一,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看着一边桌子上堆得如山的礼物,总觉得有些自惭形愧。
白惜文拉着我挨着她坐下:“芃芃,今晚你得心点,如今江城在风口浪尖上,保不齐就有盯着你来的,到时候我忙起来可能顾及不到你,你就跟着柳真姐,她能保护你的。”
柳真连忙道:“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芃芃的。”
“惜文,我听今晚会有上方仙过来祝寿,我还没见过上方仙呢。”我不想搞得那么沉重,便转移了话题。
“上方仙也就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跟我们也没啥区别,再者我母亲从被贬渡劫到现在,已经千余年过去了,过往的交情剩不下多少,这么多年也没谁来关心过我,我不求有什么贵客来临,我只求今晚的局面能够稳住就行。”白惜文担忧道。
“放心吧,我们都会帮着你的,白老二掀不起什么大浪。”柳真道。
我直点头:“白老二那人能闹事,却布不了大局,成不了大气候,否则白仙堂下面也不至于被他管理成这样。”
“我怕的倒不是老二。”白惜文叹了口气,“我其实并不想过这个所谓的千年大寿,如果渡不过这一劫,过寿反倒成了笑话。”
“你可别这么,老天爷没那么不讲理,你又没干什么坏事,不会太为难你的。”柳真安慰道。
是啊,白惜文一向待人宽厚,温厚有余,这么美好的人儿,老天爷能真的狠下那个心?
我们这边正着,外面忽然响起了一声高亢的唱礼声:“长白山狐族贵宾到!”
狐族贵宾?
胡其琛的果然不错,长白山真的来人了,我正想出去看看是谁来了,一个娇俏的女生已经闪了进来:“白姨,我来给你祝寿了,这是我爸精挑细选的贺礼,请你笑纳!”
白惜文笑着接过来:“胡大哥有心了,金玲你一个人来的吗?”
原来这白狐叫胡金玲啊,之前只听别人叫她玲玲,倒是没问过大名。
胡金玲直摇头:“肯定不止我一个啦,本来我爸是想让邵阳叔带着我一起来的,但是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我爸便派了族里面几个长老陪我来的,他们已经入席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胡炳坤的格局怕是也只有这么大了,自己不敢离开长白山就罢了,就连试探胡绍阳一下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人领导狐族,怕是整个狐族的路会越走越窄,最终僵化。
“算算时间也快要开席了,大家可以过去入席了,前面有戏台子,唱的是咱们五大仙老祖宗们的光荣事迹,喜欢的可以过去看看。”白惜文大声道。
大家其实都坐在这儿陪着白惜文,大多人也只是图个眼熟,跟白惜文也搭不上什么话,这会子呼啦啦的全都出去看戏去了。
胡金玲却没走,眼睛往我一扫,顿时摇着白惜文的膀子嗔怪道:“白姨,这个女人怎么也来了啊,就是她勾走了二叔,搅了你们的婚礼,要是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她。”
“丫头别瞎话,我跟你二叔只是兄妹,你二叔爱的是芃芃,你以后可得叫她二婶的,别失了礼数。”白惜文纠正道。
胡金玲切了一声,冲我翻了个白眼:“一个凡人,也配做我二婶!”
我真想一句,我还不稀罕做你这个狐狸精的二婶呢,转而想想,今天这日子,不适宜跟这没家教的狐狸开撕,搅了白惜文的寿宴,便忍住了。
所幸胡金玲也没再多什么,一蹦一跳的嚷嚷着要去看大戏去了。
她一走,白惜文立刻拉着我的安慰我:“芃芃,你别跟孩子置气,她灵智还没开化,不理解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在我眼里,你跟琛哥是最配的。”
“其实她的也没错,就连我也觉得胡其琛跟你更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可能是气话,也可能是想试探白惜文,脱口而出,完之后我就有点后悔了。
白惜文却捂着唇笑了起来:“你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这种话?我不是那么不知趣的人,琛哥眼里有没有我,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么些年,我自讨没趣了多少次,心里还没点数?再了,眼下这形势你也看到了,就算我度过了千年大劫,白仙堂我得收拾起来吧?我父母的家业,可不能在我里断送了,我哪有时间去谈情爱的,你可饶了我吧。”
她的很真诚,眼底里面清澈一片,她是真的放下了。
我心中有些雀跃,便握紧了她的:“惜文,你会度过难关的,我们也都会帮你的。”
白惜文伸抱了抱我,柳真在一边看不下去了:“啊呀,我你俩还有完没完,黏的跟一个人似的,我夹在中间很尴尬的好不?”
我们立刻笑成了一团。
正笑着,外面忽然又开始唱礼:“苗疆吴家吴大公子到。”
我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吴家大公子?可不是吴锦言,我大哥?
“我大哥竟然也来了!”我是真的没想到我们吴家也会千里迢迢的赶过来给白惜文祝寿,总感觉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交情。
白惜文倒是反应的快:“我看呐,八成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我祝寿来的,吴家对你的心可见是不错的,这是想借着祝寿的由头,拉近南北阴阳行当的关系,为你撑腰来的。”
这边话还没完,一个丫头便从门口探进脑袋来,脆生生的叫了一句:“堂姐,哈哈,你不让我来,我这还不是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丫头,谁让你来的?”
“堂姐你这么我我不要面子的哦,我现在是巫女亲传弟子,和大哥是代表苗疆吴家整个家族来给这位白姐姐贺寿的,你可做不了主撵我走。”
着,她跨进门槛,将贺礼送上,然后便抱着我的膀子,像只无尾熊似的黏着我。
我看到她心里其实也挺开心的,便拉着她的了一会话,白惜文她们先出去了。
“新月,苗疆那边眼下还太平吗?”我心里记挂着奶奶,以及徐福之前的话,有点担心。
新月摇头:“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前几天夜里徐叔叔出去一整夜,回来的时候眉头紧皱,我问巫女,巫女占卜出了凶卦,是苗疆恐怕要出事。”
“凶卦?”我沉吟一声,“那怕是要出大事了。”
“不,堂姐,巫女这次让我来,其实是让我给你透个底,此凶卦由苗疆而起,但是卦象显示,凶相是往外扩散的,影响甚大,让你自己也多加心。”新月道。
我皱起了眉头,又莫名的想起了炼尸人与那个义庄老头,我总觉得,这炼尸人怕是本身就出自苗疆,这事还得印证。
前面已经咿咿呀呀的唱起了戏,唱礼的声音都被淹没在了戏文之中,我和新月话还没完,胡其琛就找了过来:“前面马上开席了,过去吧。”
转到前面院子,乌压压的一片,上百张圆桌竟然都差不多坐满了,白老二喜滋滋的指挥着下将成堆的礼物往后面搬。
戏文还没唱完,桌上已经觥筹交错,一片祥和,根本看不出来谁不对劲。
我们这一桌都是自家人,没有一个人喝酒,就连吃菜都是心不在焉的。
等到戏文唱完了,白老二上台了一通感谢的话,又畅想了白仙堂的未来,并且表示会全力辅佐白惜文将白仙堂发扬光大云云,最后,他邀请白惜文上台两句。
这样的场合,白惜文的确应该上去一的,白老二从台子侧面退下来,那时候尿急的新月刚刚回来,扒在我的耳边轻声道:“堂姐,怕是要出事,我回来的路上,发现这宅院四周正在布兵。”
我心里一凛,这个时候布兵,怕是为了遏制一会要出现的动乱,白老二果然要动了。
我看了一眼胡其琛,胡其琛不动声色,了一声上个厕所,站了起来,朝着白老二的方向走去。
紧接着,柳爷也离桌,大家脸色一下子都凝重起来了,虽然没有谁话,却都心知肚明,全都等着动乱的爆发。
我眼睛不断的逡巡着四周,发现离席的大有人在,似乎所有人都有嫌疑,却又指不出哪一个是真正的动乱者。
白惜文的话很简短,主要是感谢了一下白老二这么多年帮自己管理白仙堂,以及今晚到席的各位对白仙堂的支持与厚爱。
完,她刚想下台,一个推车却推了上来,推车上面摆着的是一个蛋糕,圆形的底盘上站着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美丽女人,简直就是白惜文的缩,脚底下围着一圈刺猬,蛋糕很大,也很精致。
白老二先起头:“祝惜文千岁快乐!”
台下面一片唱生日歌的声音,气氛一下子被带动了起来,有人上台给蛋糕上点了蜡烛,让白惜文许愿吹蜡烛,白惜文脸蛋红扑扑的,微笑着闭上眼睛。
蜡烛越烧越短,到了下半截的时候,开始炸出烛花,特别漂亮。
点烛能够炸出烛花,自古以来便是一个好兆头,下面的人更加激动起来,一片欢声笑语。
我一开始也激动了一下,但是接下来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就算是炸烛花,也只是转瞬即逝的事情,怎么可能连续不断的炸?
这分明就不是烛花!
“惜文,快跑!”我就听到胡其琛喊了这么一句,人群忽然就躁动了起来,白惜文如梦初醒,刚想离开,一道闪电突兀的划破天际,直接打在了白惜文的身上。
白惜文跌落台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整个蛋糕忽然炸开,轰咚一声响,烟雾四起,瞬间就看不到人影了。
“惜文”我大叫一声,已经被柳真和新月一边一个抓住了。
紧接着,天幕中忽然又爆起了一支惊雷,扎眼的亮光闪起,又一道天雷朝着台上打了下去。
本来冲向台面的人,呼啦啦的忽然撤走了一大半,我恍然大悟!
那蛋糕应该是白老二弄出来的,跟谁勾结暂且不清楚,为的就是将白惜文给炸死,那炸药是什么做的已经无迹可寻,但是必定是能要白惜文命的,至少也得破了她的千年修为。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天雷先到,蛋糕后炸,白惜文被天雷打落的时候却也离蛋糕有了一段距离,只不过如此腹背受敌,难道真的是老天爷不想让她活吗?
“芃芃,别看了,那边有胡其琛和柳文亭,他们会尽力,我们先离开这里为好。”柳真拉着我往外跑。
天雷毫无征兆的到来,那些妖怪的全都窜入山林,保命去了,留下来的全是厉害人物,这个时候肯定会有人趁乱想要我的命,最不济也是想要我子宫里的内丹。
我虽然担心胡其琛他们,但是也明白个中轻重,便任由柳真拉着我往外走。
身后一片嘈杂,寿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们刚走到门口,便有一群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为首的道:“其他人可以走,吴姐必须留下。”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拦我们,滚开!”柳真一甩,响亮的巴掌声起,那人立刻倒地,嘴角鲜血直流。
其他人一看,顿时有了退意,那人却吼道:“一起上,二爷了,谁抓住了吴芃芃,以后就是白仙堂的护法之一!”
那群人瞬间一拥而上,柳真搂着我一个旋转,蛇尾带起一股腥风,瞬间将那一群妖全都扫落,显出真身,背着我和新月便朝着结界外面飞速游走。
我坐在蛇背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了漫天黑色的狐尾以及白蛇涌起的身段,渐渐的,一切都淹没在了浓重的白雾之中。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