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
“砰——”
话音未落, 被封闭的窗户猛然间, 发出剧烈的一声巨响, 在狭的空间内经有四处壁垒折射, 一时间如同爆炸!
“……!”
时迟那时快, 薄杉微微蜷缩的一瞬间,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窗户处跳进来的人当场制服。
她整个人被掀翻在地, 捏着的绳子顺着飞了出去,挂在床头的架子上 。
薄越眉头不皱, 仿佛早有所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接住因为失去了倚靠点而摇摇欲坠的女孩。
“——唰。”
严正用手作扇子, 扇着灰尘,一边跳进地下室内,一入眼,只看到地上躺着个人高马大的,还有个不服人困, 撕心裂肺叫喊着薄越大名的。
他是军队出身,身手更是一顶一的好。随行的两位便衣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经受过最专业的训练, 自然不担心他们是否能制住一个情绪激动的女性。
“……这算结束了吧。”
他同薄越是约定好时间的。一前一后,赶过来时也悄无声息,根本没多带人。
一语双关,指的行动, 也指的一切。
薄越揽着怀里的人,他听到缓慢的呼吸声,面色平静。
“结束了。”
非常冷淡的概括。
本来情绪就在往上走的薄杉听到这话,更是猛然剧烈地挣扎起来。
她被按在地上,手里的刀片也早被一脚踢到一便,此刻脖子拧着,执拗艰难地抬头,眼神凶狠地盯着他,“你,我告诉你,这事情不会完的,你以为他就会看着家里有人被送进监狱吗,当初他没有继续查下去……”
薄越并不想听她的这番垂死挣扎,甚至眉眼都没有微垂,只是道,“我明白。”
他抱起失去意识的女孩,离开的最后一秒,若有所觉般地回望一眼。
“薄杉,其实我也想杀了你。”
薄越的无风无雨一般的平静。他再没用那个惯常的称呼,而且叫了对方的姓名。
所谓的家里,其实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每个人都怀着怨恨。
薄越在无数个梦里,无法克制自己心头的暴戾和冲动,对着一切有恩怨的人动了手,只有白天披着精英的皮相,活得平静安稳。
但车祸让一切翻天覆地。他原本追究的心也淡,只是,受害者不止他一个人。
“但让你活着接受审判,应该更能让你痛苦。”
薄越近乎残酷地着话,只像平常。
涌动的血液依旧沸腾,杀意充斥着思维,却被他用全部的理智控制住。
她的安全第一。
还有,还有——
抱人上车的最后一秒,他终于发现自己在微微的颤抖,为怀中人脸上溢出的鲜血。
修长的手指略过女孩的脸颊,却连伤口都不敢触碰。
薄越前半辈子从来没有觉得后怕过,即便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中,但这一秒,还是情绪占据了先锋。
真奇怪,也不奇怪。
秘书远赴千里之外,发来消息,是总算在最后关头赶到,把司机家人抢救下来,目前已经在和对方沟通了。
一切结局,看起来都如计划进行。棋子引人上钩,各方势力保全。在薄父身体不好的消息传出来的第一秒,他就知道这时机会,对方也会把它当作机会。
他抓住了仇人,也有了正大光明解决整件事情的契机。无论掌权的那位这次怎么试图遮掩过去,都无法成行。
“……这个人情我会还的。”
等到严正上车,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薄越又才起唇,主动话。他人被湮没在夜色中,神色也看不出来有什么欣喜。
这做派还是一如既往。
严正笑着扭头,看他,也看他抱着怀中人的姿势。
车子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行驶飞速。一点擦伤,经验丰富的严正看得清楚,却又只字不提,只是心里感叹。
“卧槽,大哥你总算了句人话。”
严正笑了,摆摆手分外潇洒,“不过我也只是举手之劳,日后还有不少事情要仰仗你。”
薄越是个心狠的人。这就意味着,当他预备着要下狠手时,就绝不会留一丝空间。
第三天,薄家姐弟恩怨的消息就出现在了各色报上,旧事重提,车祸的受害者姓名里,隐去了喻棠的名字,推动者明显一副要把消息推送到权贵圈外得架势。与此同时,该送上法庭的一并雷厉风行地送上法庭,既然掌握了证据和家人,也就不怕当时的肇事司机不愿意开口。
薄父人被气得院没出成,又住进了病房。至于气什么,薄越倒也不太关心。
薄阳找上门,平静地坐了一会儿,看起来散漫地喝了杯咖啡,最后临走之前,又把杯子砰得一声砸了,一如既往,什么话都没。
“她比我狠多了,”他丢下句话,“我没想过要杀你。”
他显得很坦然,“不过我提醒过她,毕竟恶心你才是我最想做的事情。”
薄越站起身,他依旧沉静地招来保洁,淡淡道:“我不在乎。”
他是真的不在乎。从计划的最开始,他就没有留下任何的空间,为了保证喻棠此后不会再被人继续盯着,能够安全平稳的生活,以原本的性格姿态扮演反派,这不是什么困难事。
只有两件事不在范畴内。
薄杉还是太偏执了,在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来临之时,做出了比推断中要危险直接的多的计划:误会证人到车祸发生地是想要探寻什么,从而直接动手。
她几乎是做足了一切准备,连带最开始找安排动手的亡命徒见面,也做得像是在公司附近施舍了一个乞丐,不留痕迹。
“真的,你姐真是个表演型人格吧,我就不信她选在那儿接头,就没有恶趣味在里面。”
严正的评价很直白。
有些凶手的确表演欲十足,他们计划周密,又热爱以自己的方式留下痕迹。能夺走你姓名的死神就在你的附近,这多符合她想要的效果。
那个司机不过是把刀。长途货运司机欠下赌债,又不敢牵连他人,铤而走险。
薄家的许多渠道都是内部共通。
薄杉自然宁愿赌一把局外人,也不愿意从家里这边留下半分寻找替死鬼的痕迹。
她原本还算对薄老爷子动手。但喻棠那次无意的目击成了她心上的疤,让她不得不想尽办法解决,试图避开薄越未婚妻的身份解决掉她眼里的证人。
跟所想的一样,又比所想的还要简单的多。
这是一个局,却被另一个局牢牢网住。
但这些,喻棠都没必要知道。
她纯粹是无辜被牵连,且还失去了一只耳朵。
她应该是那一个永远沉浸在自己追梦途中,不分阴晴,在音乐楼练习室奏出肖邦的女孩。
她缩在自己的壳里,这就很好。薄越不在意结果,也不在意结果后续。
他只看当下,只看得求的安全与所报的仇恨。
第二,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提琴手。
那个人迫使他露出了真面目,不受控制,怀着病态的感情流露出掌控欲。让人一退再退。
一切收归平静之时,薄越捧着书,坐在病床前,面对上门质问的喻展文时从容淡定。
只是这一次,一切都不一样。
他那时时时刻刻神经绷紧,恨不得高调再高调些,以此拖延对方不要动手,因而对待喻展文,也总是有礼的后辈。
“……消息我们也都知道了。你家暂时这个情况,我看糖糖也就别掺和进去,顺便,这想法我家老爷子跟我一样,你一个辈,也别想婚约还能成,上门拜访行不通……”
喻展文自然不会想到,在过去的几个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一个躺在病床上苍白如纸的便宜女儿,心难得跟着绷紧了几秒,从来的翩翩风度松懈些许。
他最近出入生意场合,虽然受到的冷遇有所减少,但依旧令人心寒。
他第一次想起了会在夜晚一个电话就起来给他收拾客房的女儿,相当直接的。
这是第二次。
第二次,姑娘倒在病床上,自己无能为力。而这一次,他的伤心难过竟然要真切的多。
对面中年男人动摇的目光不是作伪。
薄越沉吟许久,斜掠着收进眼底,终于,“伯父,我曾经的,都是真话。”
“什么……”
薄越顿了一下,起身:“我过的,这桩婚事,不会出任何意外。”
就像他对好友的。
活在当下,这指的是时机到了,就要去做想要的选择。
他至今活在虚幻的困境里,需要有人解救。
这个人在病床上躺着,就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事情开始的最初。
他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人这么偏执。仿佛上瘾成病,脱离不开,希望她身边只剩下自己。
这是瘾,也是病。
喻展文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难道还真以为糖糖这种情况,还要见证你跟那个□□双宿双飞?”
薄越没有解释,他不在乎。
“肖柔不会回来了。”
他像一个从地狱走出来的未亡人,因为抓住了蛛丝,不愿松手。
薄越垂眸,看着病床上那张俏丽的脸,缓缓地,露出一个浅笑。
这让他俊朗的眉目难得多了些颜色,不再冷硬如冰,变得耀眼起来。
她现在是无比安全的,也是处于危险的。
危险来源于他。和那个因为受刺激而难得脱掉伪装的夜晚一样,占有欲满的要溢出来。
“你,你,薄越,我是她父亲,你让人来拉我是什么意思,喂……”
声音归于寂静。
病房里最后剩下两个人。病床上的人仿佛有所感觉,皱起眉头,如在梦中。
只在此刻,他不再高高在上。
薄越俯下身,以亲昵的态度,对着病人听不见的右耳,温和道,“糖糖,你是不会丢下我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