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阿衿照顾我那样。”

    沈随欢的脑子受到了损害，她话的速度很慢，好像要思考很久。

    如果一般人或许会嫌弃她笨，但是睡在这里的人是慕衍之，他感觉不到，自然也不会给她什么回应。

    沈随欢继续给他擦护霜，看着白色的霜融到他的皮肤里去，看着他干裂的皮肤被滋润。

    她有些感伤，很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她继续断断续续地：“你看，护霜我也给你擦了，你快醒了好不好？你要是醒来的话，我答应你，今年的冬天，我可以每天给你擦护霜，不让你的再裂开了。”

    “慕衍之，我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可我知道，你应该很难受。”

    不然，他的指甲就不会这么歪曲不平了。

    那是在地上挣扎过的痕迹。

    那都是痛，都是。

    “快醒来吧，这一瓶护霜，我都要给你擦完了，你还打算躺多久呢？”沈随欢一边，一边用力攥紧了他的指。

    涂抹了护霜，他的湿答答的。

    她的在颤抖，仿佛随时要哭出来一样。

    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是不是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就是这一秒。

    她感觉到里抓着的指，就那么轻轻地，心的动了动。

    这个触觉只是一瞬间，转瞬即逝。

    但是沈随欢还是感受到了。

    她猛地打开自己的，看着他的指

    他的指尖，依旧在轻颤。

    是的，只是轻颤。

    但这一次，是沈随欢亲眼看到的，她的内心突然就激动起来，好似波涛海浪汹涌而来。

    轰然之间，沈随欢整个人都呆滞住，她大脑好似都停止了运转，呆呆的看着那还在抽动的指。

    只是那么很轻的颤，但这对于沈随欢来，却是最好的回应。

    她的嘴角扯开一抹笑容，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掉下来。

    “来人”

    “快来人”

    沈随欢的声音都嘶哑了，她转过身，就慌不择路的往外跑。

    “他的指又动了！”

    沈随欢欣喜若狂，激动颤抖的声音传到了很远的地方。

    赵清秋都快被整疯了，突然听到这一吼。

    他连烟都没抽完，就忙跑了过来。

    “他的指又动了吗？”

    赵清秋比沈随欢还要激动狂喜。

    这算不算是一个突破了呢？

    不，还是慕衍之他对沈随欢是有感觉的？所以，他会动？

    沈随欢激动得不出话来，狂点头。

    “你看看”

    赵清秋进去的时候，慕衍之还是闭着眼睛的，但是很明显，他的眼睫毛居然颤了颤。

    这一幕，恰好他们都看到了。

    不过，慕衍之还是没醒过来。

    但这相比以前，这已经很不错了，要不是赵清秋亲眼看到了，他不会相信的。

    赵清秋让沈随欢出去，他要给慕衍之针灸继续刺激他。

    沈随欢只能出去等着。

    赵清秋在里面一捣鼓就是一两个时，沈随欢在外面等着，站着腿都软了。

    她翘首以盼，完全不想离开实验室，想等等赵清秋的消息。

    不定，今天就真的醒了呢？

    等到黄昏时分，赵清秋才一脸疲惫的走出来，身上全部都是难闻的中药味。

    “怎么样了？”沈随欢迎了上去。

    赵清秋皱眉，“的确有要苏醒的迹象了，我加以针灸，你再每天来和他会，应该会事半功倍。”

    “你刚才对他什么了？”

    要是一般人肯定不好意思，沈随欢是个傻子，当真就一板一眼的重复了一次。

    赵清秋顿了顿，而后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

    “那你明天再来吧。”

    他有点不想吃这种狗粮怎么办？

    “好。”沈随欢虽然也有些失望，但还是点头了。

    已经快醒了，就不急了。

    她很放心了。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沈随欢声地道。

    赵清秋摆，“你愿意去就去吧，还没收拾好。”

    赵清秋口中的还没收拾好，是慕衍之身上的针还没取下来。

    沈随欢进去看到他脑部和胸膛都扎满了银针，她的心都狠狠地皱成一团了，那针头在白炽灯的照耀下还泛着冷光，彻骨的寒冷。

    女助理还在收拾。

    沈随欢在那里站着，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他没醒来。”

    “那他，会不会疼？”

    女助理头也不抬的回答，“就是要他疼才好，还有痛觉才代表可以醒来，不疼的话，就没救了。”

    沈随欢呢喃道，“所以，他也会觉得疼了吧？”

    要是她扎这么多针，她也疼，而且她还会很没骨气的哭了。

    可是他疼也没办法出来。

    夕阳从天际挥洒而下，斜射在实验室的窗户上，恰好在他苍白透明的脸色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色。

    他身上那股单薄的脆弱感，愈发的浓重了。

    沈随欢不敢动他，她走过去，把自己的护霜收拾好。

    她在他的面前，轻轻地道：“慕衍之，我真的没有骗你，你要是醒来的话，我答应你，明年的冬天还为你擦护霜。”

    “你看，我对你好不好？”

    没有回应。

    现在连指都没动。

    沈随欢也不觉得失落，知道这是一场持久战。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虽然你知道没办法回应我，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你给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我可以不看吗？我要是告诉你，我害怕，你会不会笑话我胆？”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想看又不想看。”

    她托腮，一脸的诚实。

    她觉得，那个东西她一旦看了，可能会改变很多东西。

    那是未知的一切，她害怕。

    她对未知的东西，本能的想要逃避。

    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所以会想逃。

    可她真的不该问慕衍之，他给不了任何的回答。

    只是她和他了一会话离开了。

    实验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四下无人的时候。

    被夕阳笼罩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无声地张开，喉咙里发出了粗哑而微弱的声音。

    宛若一捧即将熄灭的灰烬。

    “沈”

    “随欢”

    没有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