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万字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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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玉缓缓松了口气, 心的扯着薄被盖在代如颜身上, 目光落在代如颜微微抿紧的眉头, 抬手指腹轻揉了下那眉头。

    大概是云遮挡住月光, 所以亭院里有些暗,宫玉反倒有些看不清代如颜的神情。

    只感觉怀中的代如颜呼吸很浅,连带宫玉也放缓着呼吸,脑袋想着代如颜那吃醋的言语,不免又无声的笑了。

    长夜漫漫,宫玉也不知何时睡着, 再醒来时只觉得亭外已是朦胧的一片雾气,脸颊像是被人轻捏着。

    这熟悉的感觉, 让宫玉侧过头来, 便见醒了的代如颜, 而那作乱的指腹正大胆的轻滑过在宫玉的额前,鼻梁最后落至唇瓣上。

    “阿颜觉得头疼吗?”宫玉握住代如颜微凉的手问。

    代如颜眸中很是清醒应道:“无碍, 昨夜只是多饮了些。”

    “可平日里从来未曾见阿颜喝醉过, 昨夜倒是头一回。”

    “怎么?”代如颜犹豫地问:“昨夜我言行可有失态?”

    宫玉笑着:“是啊,比平时判若两人,昨夜不仅抱着我而且亲了好几下呢。”

    代如颜神色有些不信的量着宫玉道:“只是这些?”

    “对啊。”

    “那我昨夜难道未曾……听到九的誓言吗?”

    宫玉眨了眨眼,望着好像还有点没回过神的代如颜调皮地:

    “誓言啊, 我记得阿颜让我之后每天都主动亲阿颜十下。”

    代如颜眼露困惑,似是严谨的望着宫玉,忽地伸手捏住宫玉的脸庞低声道:“九不乖了。”

    “昨夜才起的誓言,今日怎么就能忘的一干二净了?”

    这下手的力道有点重, 宫玉忍着疼忙应:“我没忘,就是逗阿颜的。”

    “那也是不乖了。”代如颜眼里满是哀怨的望着宫玉不肯松手。

    可怜宫玉心里满是后悔,为什么大早上要开玩笑呢。

    宫玉疼得不敢乱动,委屈地:“下回不敢了,阿颜松手好不好?”

    “还有下回?”

    “没……绝对没有下回了。”

    代如颜这才松开了手,神情专注的望着宫玉,似是叹息了声道:

    “九,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

    “没有。”宫玉伸展着手臂,一把将代如颜搂在怀里,成功偷袭的亲了下代如颜的侧脸应着:

    “我喜欢的,无论是怎样的阿颜我都喜欢的。”

    代如颜轻靠在宫玉怀里,掌心轻捧着宫玉的脸颊低声道:

    “若我不像九想像中那般美好,九会不会害怕的就不再像这样亲近我了?”

    “不会的。”

    宫玉低头亲了下代如颜微蹙的眉头:“我可是发了誓言,不管如何,都不会离开阿颜的。”

    代如颜摩挲宫玉脸颊的指尖眼眸里燃起温暖笑意,探近着身子回亲了下宫玉的侧脸细声道:“对,九发了誓言的。”

    “我记得九过每一句话,以后我也会一直记得的。”

    就像是安抚着不安,宫玉能感觉代如颜的不安,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没做好,导致代如颜会这般不安,所以只能尽量的安抚。

    亭院外雾气腾腾,外头也很安静,除却几声鸟鸣声细响起,便再没有旁的声响扰。

    宫玉的掌心轻抚着代如颜瘦弱单薄的后背,不禁心疼起来,紧了紧搂着代如颜的手臂,却仍旧觉得代如颜身子纤细的惊人。

    “阿颜……”

    “怎么了?”代如颜像是很喜欢窝在宫玉怀里般应了声。

    “你近些日子怎么越来越廋了?”

    “廋些不好吗?”

    “太廋了我都不敢用力抱阿颜了。”

    代如颜指尖抚摸着宫玉的耳垂低声道:“我向来如此,不长肉,九别怕就好了。”

    宫玉侧脸蹭着代如颜的脸颊低声:“可阿颜最近廋的实在太厉害了,我会心疼的。”

    “心疼?”代如颜微微探起身子,掌心轻按在宫玉心口处问:“先前只是头疼,这会怎么突然心疼了?”

    “不是这个心疼,我只是心疼阿颜太廋了而已。”

    代如颜像是理解宫玉的话,舒缓着情绪应道:“我只是近些日子赶赴太多宴会,加之晚上又赶往九这,自然是忙碌了些,九别心疼了。”

    “本就头疼的伤还没好,要是真又哪里疼了,我只会更担心九。”

    显然或许代如颜脑袋是理解了,可实际却并不能完全体会宫玉的心情。

    宫玉轻按住代如颜的放在自己心口处的上询问:“阿颜觉得我这里跳的快吗?”

    代如颜安静没有出声,静静的凝望着宫玉低声道:“嗯,九这跳的很快。”

    “每当我想阿颜,或者担心阿颜的时候,这里就会跳的很快。”

    “是这样的么?”代如颜轻眨着眼眸,侧耳停靠在宫玉的心口处。

    宫玉只觉得这暧昧的姿势已经快让自己的心完全已经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代如颜却丝毫不曾察觉,反而一手握住宫玉的手腕,神情专注的很。

    “阿颜你……在做什么?”

    “九心跳的太不正常了。”代如颜稍稍拉开距离,很是严肃地:“我担心是不是出了问题了。”

    额……

    此时此刻的宫玉,真的是无话可了。

    “我没事。”宫玉握住代如颜的手红着脸解释:“那都是因为阿颜离我太近了。”

    这么明显的情话,代如颜居然都没有理解,宫玉也只能妥协了。

    代如颜却像是个好奇宝宝询问:“只有我能让九这里跳的这么快吗?”

    宫玉微侧头应道:“是啊。”

    “那……九的心从来没有因为别人跳的这么快?”

    “是啊。”

    宫玉回过头看着代如颜,鼓起勇气般地轻握着代如颜的指尖认真地:“我的心只为阿颜一个人跳动。”

    代如颜平静的眼眸望着宫玉,而后微微抿紧唇瓣,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探索而后忽地扣住宫玉的手腕。

    整个人挨近着宫玉,脸颊几乎要贴近宫玉的脸庞,那紧抿着唇瓣缓缓张开,不容拒绝地:

    “那九的心就是我的了。”

    宫玉有些意外的看着代如颜,也不知代如颜是真懂了,还是又弄成别的意思了。

    “阿颜,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代如颜唇瓣轻落在宫玉的眉头,脸颊,最后停在宫玉的嘴角。

    代如颜并未立即拉开距离,而是凝视着宫玉:“我懂的,或许我无法彻底感受九的喜欢,可是我懂的九对我的每一句话。”

    宫玉仍旧有些迷糊的望着代如颜,因为分不清代如颜的理解到底在哪一步。

    “九的心跳是为我跳的,那自然九的心是我的,所以九也是我的。”代如颜细声着,一边轻捧住宫玉的脑袋,转而将宫玉整个人紧紧的搂在怀里。

    “我这样,对吗?”

    “是,没错。”宫玉侧过头看着代如颜,只见代如颜神情一如往常,犹豫地问:“那阿颜的心也会为我一个人跳吗?”

    代如颜凝望着宫玉应道:“会的。”

    “阿颜可不许骗我。”

    “不骗九的。”代如颜握着宫玉的掌心,轻按在自己心口处道:“这里或许跳的不够快,可除了九,却从未有过他人。”

    宫玉怔怔的不敢乱动,满脸通红的感受着那掌心的柔软,真的很软啊。

    完了,一定要淡定,眼下代如颜可是在正经的事啊。

    可那随着代如颜的呼吸,那柔软贴近宫玉的掌心,偏偏代如颜还满是信任的望着宫玉。

    “九你……怎么不话了?”代如颜担忧地询问。

    这也太刺激了吧,宫玉只觉得呼吸不过来,正欲回话时,代如颜却脸色巨变,忙伸手扶住宫玉的头:“别动,九你流血了!”

    流血?

    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直至血落在宫玉掌心,宫玉下意识的摸了下脸,这才发现居然流鼻血了。

    这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宫玉忙抬手用衣袖挡住,安抚道:“阿颜别担心,可能是……上火了。”

    话音未落,宫玉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一下的没了意识。

    脑袋晕晕沉沉的宫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在亭院里,而是转而移到殿内。

    一旁的老管家递着汤药叹息着:“殿下你可算是醒了。”

    宫玉侧头又看了看四周,代如颜已经离开了吧。

    不由得松了口气,宫玉服下汤药,一个人躺在床榻上,一闭上眼好像就能感觉那掌心的柔软触感。

    “真是糟糕了。”宫玉整个人闷在被褥里,正埋怨着自己的没出息。

    都是女的,摸一下也没关系啊,更何况是代如颜,那应该更是理所应当的事才对。

    干嘛这么激动啊!

    好不容易宫玉才从被褥里冒出头来,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免又满脸通红想着,其实代如颜看着虽然廋了些,可至少也是有的。

    这样一想,宫玉又陷入深思当中,为什么这么爱吃的自己,就这么……平呢?

    忽地听见殿内似是有人走了进来,宫玉以为是婢女便没理会,便没抬头看,越想越郁闷,便不知觉的叹息了声。

    一旁的忽地响起代如颜的声音问:“是难受了吗?”

    宫玉侧过头看着一本正经的代如颜,半张脸都埋在被褥里。

    代如颜抬手探向宫玉额前担忧地问:“往后我夜里便不来了,省的你夜里总是那般晚睡,大夫也你体虚。”

    “不是因为那原因。”宫玉探出头来握着代如颜微凉的手。

    “可九脸色实在太苍白了。”代如颜犹豫地:“这几月九该好好休息才是。”

    “我会的。”

    对于代如颜这般干净的注视,宫玉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那掌心的柔软,就像是怀揣着邪念一般,宫玉心虚的躲避着代如颜的注视。

    而代如颜仍旧望着宫玉,指尖按紧被褥缝隙低声:“清九突然倒在我怀里时,我的心好像就要停了般。”

    “那一刻,我突然好像理解九的话,莫名又很开心。”

    宫玉不解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的心也是会随着九而变化的,我的心它会在即将失去九的时候疼痛难忍。”代如颜的指尖摩挲宫玉的脸颊低声道:“所以我要九永远的陪着我,好不好?”

    “好,我会永远陪着阿颜的。”宫玉的目光还是禁不住的望向代如颜,尽管此时此刻的代如颜眼眸里弥漫着占有的欲望,宫玉还是顺从的应着。

    代如颜这才眼里有了些许笑意,低头轻吻了下宫玉的脸颊轻声:“乖,快睡会吧。”

    “那阿颜不回去吗?”宫玉眨了眨眼问。

    “我今日在这陪九,哪里都不去。”

    “可外头已经是黄昏的时候,天就快要黑了。”

    “是啊。”代如颜低头望着宫玉:“可我舍不得离开九。”

    虽然知道代如颜有时候很是直白,但是宫玉也遭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甜蜜暴击啊。

    宫玉大半张脸埋在被褥里细声:“我没事的,阿颜很忙我知道的。”

    静默的代如颜,伸着双手捧住宫玉藏在被褥的脸,整个人伏低着身子亲了亲宫玉的额头轻声道:“可九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阿颜今日怎么……突然这么嘴甜了?”

    “难道平日里我对九很冷淡吗?”

    宫玉摇头应着:“也不是冷淡,就是很冷静,可怎么从昨夜喝醉之后,阿颜就感觉变了个人?”

    代如颜笑了笑,指尖轻戳着宫玉脸颊:“也许是因为九没有看我一眼吧。”

    额……怎么又绕回昨晚的话题了。

    “不过没关系。”代如颜满是自信地道:“我会让九以后会只看着我一个人的。”

    “那阿颜难道要把我给绑起来吗?”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宫玉笑了笑问:“我心里满满都是阿颜,阿颜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代如颜却道:“可九总是会突然出一些连我都听不懂的话语来。甚至做出一些让我预测不到的事情,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扰乱我的计划。”

    “九的身上弥漫着一种跟活在宫国人们完全不同的感觉。”代如颜量的望着宫玉的眼眸:“就好像九跟我隔的好远,远到即使九就在我怀里,可我也会感觉不到九。”

    宫玉听着这话,险些要以为代如颜会直接推测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陌生,甚至让我觉得很危险。”代如颜低声着。

    “危险?”宫玉握住代如颜的手认真的:“阿颜怎么会这么想?”

    “我不知道。”代如颜微皱着眉头凝望着宫玉低声道:“我只是突然间就这般想了”

    “别怕,我不离开阿颜。”宫玉亲了下代如颜微凉的掌心,调皮的轻咬了下代如颜的指尖:“我这么听话,阿颜不用觉得危险,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块的。”

    代如颜目光柔和的望着宫玉,嘴角上扬的应道:

    “你要是听话,就该乖乖睡下了。”

    宫玉立即配合的闭上眼:“我睡了。”

    “不准话才行。”

    “阿颜你还记得我,我有两个秘密吗?”宫玉怕被代如颜察觉出自己的想法,所以干脆闭着眼。

    代如颜坐在一旁,指尖轻握着宫玉的手应道:“我记得。”

    “我的秘密之一,就是我喜欢阿颜。”宫玉紧了紧握着代如颜的手着。

    “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的话,如果阿颜拿自己的秘密同我交换,我就告诉阿颜。”

    代如颜的手停了停而后应着:“不行。”

    没有想到会听到代如颜这般果断的回答,宫玉睁开眼不解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的秘密不好听。”

    “秘密哪里还分什么好不好听的?”宫玉不解的:“阿颜就是不想告诉我,对吧?”

    代如颜并没有否让,而是认真的看着宫玉应道:“我的秘密多是要长埋在地底下的,九何必要这般好奇?”

    “因为是关于阿颜的秘密,所以我很想知道。”

    “这个理由不够充分。”

    宫玉一愣,对视着代如颜冷静沉着的眼眸,不由得败下阵来。

    因为有时候代如颜的眼眸里很冷,冷静亦或是冷漠,无论是哪一种都足够提示宫玉,代如颜极力掩藏着她身上的秘密。

    并且也极力不让自己发现她的秘密,所以派出去的探子一无所获,甚至她妹妹的墓地宫玉也一直没找到。

    “好吧,我不问了。”宫玉缓过神来先行开口示软。

    代如颜这才目光柔和了几分,嘴角轻扬起笑道:“这才乖,睡吧。”

    “等你睡着,我也该回府了。”

    “好。”

    宫玉静闭着双眼,让自己的呼吸放缓,直至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不记得过了多久,代如颜起身离开,宫玉隐约的听见脚步声越离越远时,方才松了口气。

    而此时的殿内早已经暗的隐约瞧不见人影,可代如颜依旧很是适应的离去。

    好像黑暗对于代如颜来,并不是什么值得害怕的,反倒像是代如颜更适合在黑暗中行走一般。

    越深想,宫玉不禁觉得是自己吓了自己一跳,代如颜又不是鬼,她可是真真切切的人。

    待霜降之后,日子便一日比一日的寒冷,宫玉早起时前脚刚换上厚衣袍,老管家气喘吁吁地:“殿下,李公公来了。”

    宫玉不紧不慢的系着这有些过分长的衣带应着:“管家别急,我如今除去皇子身份又无官职,李公公想来就是探望而已,没别的要紧事。”

    老管家摇头道:“李公公方才还探老奴的口风,如若殿下身子康复,过几日便去上早朝吧。”

    “什么?”宫玉侧头看着老管家:“这父皇是在买糖葫芦吗?”

    “殿下这是何意?”

    “一串一串,就不能让我安心做个家里蹲吗?”

    一旁的老管家已然分不清这殿下的到底是哪里的俗话,只模棱两可地应着:“殿下若是脑子还未清醒,老奴便去拒了。”

    宫玉摇头:“不,我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走去前堂,那李公公神态像是有些着急,宫玉大步走上前,给了这李公公一个大大的拥抱,中气十足地喊道:“李公公!好久不见啊!”

    这见面第一下,这李公公直接就蒙了,这是什么见面礼数啊!

    宫玉忍着笑:“李公公吃了没?”

    “这……未曾。”

    “我也没吃,不妨一块?”

    李公公连忙后退,推辞道:“陛下还有事要老奴去办,久坐不得。”

    “哦。”宫玉作失望状,垂头丧气的坐在石阶旁,那忍着笑的老管家上前来,同李公公:“李公公,如今咱殿下还是有些不清啊。”

    “可陛下的圣旨还在老奴手里呢。”

    着,李公公又凑近着过来,双手捧着圣旨道:“九殿下您还是接着吧,当时陛下也是逼不得已,朝堂上的事那是三言两语便是能的清。”

    宫玉侧头看着李公公,依稀记得当时自己昏迷之时,那手印还是被这李公公强行按上去的。

    李公公一脸笑意,宫玉也跟着笑,两人就像两个傻子一样。

    虽然知道朝堂上的事皇帝也为难,可当时明摆着就是因为宫玉太弱,所以皇帝直接无视宫玉。

    宫玉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心里那怨恨呐。

    “九殿下?”李公公递着圣旨陪着笑。

    宫玉也大声的笑:“我饿了……”

    哎?李公公顿时石化,宫玉甩袖就像大厅里走去,清早的热粥早就备好放在桌上。

    老管家跟着进来,那李公公叹息着,跑着进来道:“九殿下,陛下此回是想给九殿下封官。”

    宫玉佯装好奇的问:“封官?”

    “对啊,只要您出面,灾民赶赴都城以北的金州,都城就太平了,到时九殿下不仅能封官,甚至还能得金银珠宝。”李公公苦口婆心的劝解。

    “我不要金银珠宝。”

    “不要金银珠宝?”李公公停了停道:“那九殿下想要什么?”

    宫玉埋头吃着粥,又不理会这李公公,留下这李公公满是困惑不解。

    好一会等宫玉吃完粥,方才应着:“我要……糖葫芦!”

    李公公只觉得这九殿下看着不傻,但实际上或许真是撞坏脑袋,封官不要,金银珠宝也不要,竟然只要糖葫芦。

    “好!到时陛下赏赐九殿下糖葫芦。”

    宫玉开心的笑着,捧着茶水喝了一口,递给这李公公满是认真地:“那好,我去,父皇要给我糖葫芦吃。”

    “哎,好,老奴定回禀给陛下。”

    就这般李公公松了口气般,放下圣旨离府,老管家随同出去。

    宫玉收起笑开这圣旨,不禁感叹皇家无人情,这回灾民的事处理的太糟糕,四殿下闹坏皇家名声,灾民积怨已深,如今朝廷突然要让他们离开都城。

    谁会相信,反而他们会怀疑朝廷另有阴谋,可近寒冬,灾民们在都城街道旁挨饿受冻,而富人和官家子弟却在酒楼醉生梦死。

    动乱已经是在暗处蠢蠢欲动的发芽,朝堂镇压得住型的动乱,却无法防止这将近一万灾民集体□□。

    稍有不慎可能会闹成起义军,到时那就真的是个□□烦。

    老管家从外头回来,因着外头的寒冷,呼吸间还带着未曾消散的白雾,忙走近道:“殿下可真要去?”

    宫玉放下圣旨应着:“自然要去。”

    “我开仓赈灾数月,让秦先生带着门生在外救济贫苦百姓,就是为了这点名声,好不容易父皇看上了,这要是不去恐怕就真的要乱了。”

    “那明日殿下就要去上早朝吗?”

    “不,我们要拖一拖。”

    否则真这么听话去了,岂不是很容易被人识破。

    两日后,大清早上宫玉还在穿靴子,外头的李公公急匆匆的唤道:“九殿下您怎么还不去上朝啊。”

    宫玉困的着哈欠,一脸困惑的:“上朝?”

    “是什么?”

    李公公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哭丧着脸念道:“祖宗啊,您哪里可是答应了老奴的。”

    “我答应什么了?”

    “就是去上朝,然后露个面安抚一番灾民,好让灾民离开都城赶赴金州。”

    宫玉理了理衣袍道:“我没有吃到糖葫芦,才不去。”

    李公公无奈:“得勒,老奴就去给九殿下买糖葫芦,切不可耽误今早的早朝啊。”

    看着那飞奔而去的李公公,宫玉洗涑后吃了粥,心满意足接过李公公递来糖葫芦上了轿子。

    一晃都已近半年没有踏进这皇宫,宫玉莫名对这皇宫感觉很是压抑。

    下轿时宫玉手里糖葫芦还只吃了两颗,于是乎,在这一群规规矩矩的大臣中宫玉显得格外的突出,尤其是那手里鲜红的糖葫芦。

    宫玉也不管众人目光自顾自的走着,一旁的李公公看的那是心惊肉跳,生怕这位九殿下又突然反悔了。

    “这九殿下不是撞伤头,在府邸里休息吗?”

    “可不是啊,听闻伤了脑子,这怎么还上得了大殿?”

    待入大殿这些细碎的话语方才停下,宫玉吃完糖葫芦,李公公赶紧收拾细碎交待着:“九殿下可得安分些啊。”

    宫玉笑了笑点头,怎么看都像是不太正常的样子。

    皇帝坐下龙椅,众臣行叩拜礼,宫玉故意慢半拍地,而后整个流程基本上就同宫玉没关系了。

    大臣们各自讨论朝廷政事,期间偶有提到提起灾民也只是提到动乱,镇压,关于金州的,反倒是很少有人提到。

    待至朝堂安静时,六殿下迈步奏道:“父皇,关于安定都城灾民一事,儿臣提议与九弟一同安抚灾民,将灾民安顿于金州各地。”

    “金州距离都城需半月之行,路途遥远尚且不,灾民情绪已是十分抗拒,皇儿可有几成把握?”

    “虽不十成,但也有□□成。”

    这一来一去的对话,全然没有旁的大臣干预,宫玉莫名觉得很是奇怪。

    只见那平日里的代丞相和太傅两人好像各自思索着事情,心思也全然不在这灾民上头。

    当然更奇怪的是,皇帝应当早就知道金州,那六殿下的辞显然就是与皇帝商量之后的才在这朝堂上。

    想到这里,宫玉才反应过来,原来大臣们也心知肚明,皇帝早已定主意要将这安抚灾民的事情交于六殿下。而宫玉也就是附带的而已。

    眼下朝堂上的还算的上排名的也就六殿下,大殿下,四殿下,而照目前状况来看皇帝显然对六殿下青睐有加,所以就想把安抚灾民的功劳顺理应当的捞给六殿下。

    越想宫玉就越觉得心塞,虽然她并不是正派皇子,可皇帝显然从来没有把宫玉放在继承人的人选中。

    不过听闻四殿下不日就要娶太傅之女赵安月,宫玉莫名还有点震惊,心想难不成赵安月真被自己吓呆了?

    可如今看四殿下在朝堂上的风头,俨然就是为了要跟六殿下争权才跟太傅一党联姻。

    好不容易待早朝结束,宫玉听着都快头疼起来,大臣各自散去,六殿下笑了笑道:“九今日脸色瞧着好多了呢。”

    宫玉仍旧绷着脸:“六皇兄,有糖葫芦吃吗?”

    啊?

    六殿下一脸茫然,倒是匆匆赶来的李公公忙递了一串糖葫芦,宫玉笑着自顾自的吃着。

    李公公叹息了声:“六殿下莫见怪,九殿下脑袋怕真是缓不过来了。”

    “不妨事,只是父皇既答应九一同前去,那路上自然是要多了解九才好。”六殿下笑着应。

    几人走过长长的宫道,寒风吹得宫玉整张脸都冻红了,好不容易才坐进轿子,宫玉捂着暖炉那只咬了半口的糖葫芦也下不去嘴。

    毕竟这天冷的牙都咬不动,可一路赶去金州,那可半个月才能赶到的地方。

    皇帝为什么一定要宫玉陪同一块去呢?

    明明宫玉只要在灾民出城时亮下面,最多念一通发言稿就结了。

    可随行的话,六殿下功劳岂不是还要分一部分给宫玉,不划算啊。

    宫玉还不至于那冷血无情的父皇会突然给个好处来,总觉得金州之行很有危机啊。

    六殿下离城来回就需要一月,朝堂中便只剩下四殿下和大殿下,难不成是要他俩窝里斗?

    那这父皇也太偏心了吧,好歹都是儿子,宫玉觉得有必要派人查查六殿下的母妃。

    待轿子缓缓停下来,宫玉回过神来,一手握着暖炉一手举着糖葫芦。

    远远便瞧见停在长廊里的代如颜,宫玉加快步伐赶去那方。

    寒风刺骨宫玉缩着脖子走近长廊,代如颜一身月牙白看着着实有些高冷,宫玉走近着唤道:“阿颜,你怎么不在里边等我?”

    代如颜神情仍旧一脸严肃,宫玉心里咯登了一下,猜想大概是朝堂的诏书下来了。

    又或者代如颜在朝堂安插的人员,将自己要随同六殿下赶赴金州的事情告知代如颜。

    “九明明可以拒绝的。”

    “我是可以装疯拒绝。”宫玉将手里的暖炉塞到代如颜手中低声:“可我不能总待在这府邸里坐以待毙啊。”

    代如颜避开宫玉递来的暖炉问:“为什么不能安稳留在府邸?”

    “九掺和这趟浑水中,难道天真以为陛下真是为了让九重回朝堂吗?”

    宫玉握着暖炉有些受不住代如颜这般凛冽的目光,缓和着气息:

    “父皇早就让李公公在数日之前来此事,而且是不管我是装疯还是真疯,显然我都是非去不可的。”

    “那九也明明可以装大病一场,只要九不想难不成陛下会让抬着九去吗?”

    当然,宫玉这谎话是欺骗不了代如颜的,代如颜是聪明的,所以也很了解宫玉。

    宫玉看着代如颜这有些单薄的衣裳,便唤道:“外头冷,我们去里头慢慢讲吧。”

    代如颜侧头目光直直的看着宫玉:“九是非要去金州吗?”

    这目光冷漠的让宫玉不禁背后一凉,宫玉避开代如颜的目光应着:“我只想看看朝堂上现如今到底是什么形势,如果此事灾民安抚顺利,我应当是可以继续上早朝的。”

    只要能登上大殿,就代表一切皆有转机,哪怕父皇是要让六殿下坐上皇位,那宫玉只要在朝堂有立足之地,势力也可以慢慢安排,到时即便新皇上位那也足够自保和保护代如颜。

    代如颜提步走近着问:“九何必非要去朝堂,安心待在这府邸不好吗?”

    宫玉摇头道:“不好,一直待在这府邸,我只能任人宰割。”

    “没人能伤害九。”代如颜伸展手臂轻搂着宫玉低声:“我会保护好九的。”

    “这样一点都不好。”宫玉低垂着头轻蹭着代如颜的脸颊细声:“我也可以保护好阿颜的。”

    “我知道。”

    代如颜稍稍拉开距离:“可是现在时局不同,九要听话才是。”

    “阿颜为什么不准我去金州呢?”

    “因为陛下显然是想要九给六殿下铺路,可金州路途遥远,六殿下路上一旦遇到暗杀或者叛变,就连陛下都没办法顾得上,所以陛下派了九,因为九是个诱饵。”

    这样的法在宫玉听起来却有一些奇怪,还有代如颜为什么笃定路上会出现意外呢?

    宫玉不解的看着代如颜问:“阿颜,你为什么确定路上一定会出乱子呢?”

    代如颜掌心轻捧着宫玉的脸颊应着:“六殿下受陛下看重他就越危险,所以其余势力必定会伺机动手,不管是暗杀还是引起灾民动乱,这都是一场无形的战争。”

    “九在就有可能会受伤,甚至会被卷入这场纷争,最好的方式就是九称病不去。”

    不太对劲,就算代如颜的大部分是对的,可宫玉能通过代如颜的话语察觉到或许有许多人对六殿下下手,但更多是关于这场安抚灾民,或许藏着旁的阴谋也不定。

    宫玉轻握着代如颜的手:“阿颜你其实知道此次安抚灾民的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对吗?”

    代如颜对视着宫玉的眼眸道:“我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陛下要做什么,所以我才想极力阻止九。”

    “那阿颜就先别担心,不定一切顺顺利利,不过一个月我就回来陪阿颜过除夕了。”

    “我不准。”

    宫玉没想代如颜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腕,一时竟挣脱不开,庭院里肆虐的寒风刺骨。

    代如颜紧搂着宫玉固执的:“我不准九离开我。”

    “哪里都不准去。”

    宫玉无奈的靠着代如颜低声道:“可阿颜明明也知道诏书下来了,我不去也得去,况且父皇心中肯定是有对策,我哪里能躲得了。”

    着,宫玉侧头亲了下代如颜被冻发红的脸颊安慰着:

    “阿颜不要怕,我悄悄告诉你,此次有大批护卫,我也带了不少暗卫,而且路途中还有不少江湖人士,我定是安全的。”

    代如颜躲避着宫玉的亲吻,指尖抵住宫玉的唇瓣,满是柔情的望着宫玉:“可九不知道有时候外敌不可怕,身旁的人才是会让人丢了性命的。”

    宫玉轻咬了下宫玉的指尖,调皮的亲了又亲低声道:“我除了阿颜,身旁的可没有别人了。”

    “那九还狠心离我那么远?”

    “我也舍不得啊。”

    代如颜眼眸轻眨细声:“金州往返需一月,若是遇上风雪交加的日子那更是要耽搁数日。”

    “我舍不得你离开我这么久。”

    宫玉没想代如颜会这般直接,着实是有些意外,同时也在心底更加怀疑一点。

    或许最想伤害六殿下的是代家,所以皇帝一定要让宫玉随行,这里头自然是因为代如颜的关系。

    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促使皇帝让六殿下冒着这般的风险离开都城赶赴金州,不定金州藏着皇室最深的秘密吧。

    所以代如颜知道此行必定是困难重重,才这般极力阻止宫玉的参与。

    “阿颜……”宫玉回搂着代如颜低声唤道:“阿颜乖,不定此趟回来,我就能正大光明的用八抬大轿迎娶阿颜。”

    “我不要九这么危险。”代如颜唇瓣贴近着宫玉的耳垂,似是啃咬了几下,低声:“要是九遇到危险怎么办?”

    “不会的,我吉人自有天相。”

    “我就是不准你去。”代如颜轻咬了下宫玉耳垂。

    宫玉忍着疼轻呼了声:“哎呀,阿颜再咬下去就真的出血了。”

    代如颜果然就停了下来,轻吻了下那咬的地方,亲昵的动作就像个动物一样,宫玉紧紧搂着代如颜开心地笑着:

    “阿颜要等我回来,那时我定会再向父皇请婚。”

    “你一定要回来。”

    “我保证,我一定回来。”

    代如颜似是叹息了声,而后紧拽着宫玉的衣袍低声:

    “真应该在九身上栓根铁链才安心。”

    额……

    宫玉不禁想着自己又不是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