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两万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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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只在河流上缓缓行驶, 代如颜轻哼的调很是悦耳。

    宫玉蹭了蹭代如颜的衣裳, 悄悄擦拭眼角的泪。

    耳旁的心跳一直都很慢, 好似代如颜早已经对任何的事物都已经没了波动。

    即使这样的代如颜, 可怀抱却还是对宫玉无条件敞开,那脖颈上的伤,宫玉自然是设想过各种可能。

    虽然最不可能,可想起那时代如颜满是防备的看着自己,宫玉就相信也许那个真殿下宫玉曾经借用这幅身体。

    并且她恨代如颜,甚至恨到会想要杀了代如颜。

    可当自己醒来的时候, 代如颜仍旧是满怀希望的期盼。

    这该是多折磨人的事情啊,一次次的遭受伤害, 又一次次的期盼等待。

    漆黑的夜大抵总有人无眠, 也总有人睡的安稳。

    三日后船在都城的东码头靠岸, 都城里依旧是往日里的繁华,宫玉靠着岸边远远的就看见六殿下以及带着护卫前来的秦华。

    船只缓缓减速, 代如颜侧头看向宫玉笑道:“眼下应当是不晕船了吧?”

    额……

    宫玉无奈地看着代如颜这满是戏谑的话语, 无奈的:“阿颜你真的变坏了。”

    “旁人可都看着呢。”代如颜示意宫玉的一直拉住不放的手。

    “好吧。”

    “乖,左右也不过一两月的事。”代如颜指腹轻按着宫玉的手心低声:“况且婚书我都已写好,等明日你上朝我便让父亲递上去。”

    宫玉抓着代如颜的手:“那明日我拿赐婚圣旨去找阿颜。”

    “好。”代如颜笑了笑松开手,指尖理了理宫玉垂落的衣袍, 这才稍稍拉开距离。

    两人上岸,六殿下上前看了看宫玉:“听闻九突的发病,如今怎么脸色还这般苍白?”

    宫玉规矩的站在一旁,没有忘记自己眼下还是个精神不太好的状态, 一本正经的道:“让六皇兄担心了。”

    “无碍,只是此刻父皇卧病在床,朝堂上硝烟密布,九也得心才是。”

    两人浅谈几句,而后六殿下方才同代如颜:“这一路劳烦代姑娘了。”

    “六殿下客气了。”

    “听闻此次代姑娘顺道在菖州同祖母过除夕,却没想上元节宴会代姑娘也未曾归,都城内可是不少贵家公子在盼着代姑娘露面。”

    六殿下谈笑自若,与代如颜的话也很是具有分寸,与旁的那些公子哥相比确实是要危险的多。

    也难怪皇帝会偏爱这温润如玉的六殿下,才华出众不,至少目前来没有闹出三殿下和四殿下那般的糟心事。

    “殿下?”

    一旁的秦华唤了几声,宫玉方才缓过神来,侧头看向秦华问:“何事?”

    “您望向代姑娘的目光实在太过明显了。”

    “是吗?”

    秦华点头应:“码头人多口杂,微臣有事同殿下商议。”

    宫玉见秦华一本正经的样子,便退居一旁问道:“怎么了这是?”

    “是关于探查六殿下母妃一事。”秦华双手合于袖袋之中压低着声音。

    “此事有蹊跷?”

    秦华慎重的点头。

    宫玉也跟着严肃了起来,微微侧头看着那仍旧同代如颜浅谈的六殿下。

    这都城里的人,果真是不能以貌取人呐。

    几人分散开来,原本宫玉还想在同代如颜待会,却不想六殿下热情的很,无奈只得独自先行回府。

    待轿子停下来,宫玉出来瞧见老管家走近道:“殿下瞧着廋了不少。”

    “听闻在归途染了重病,老奴很是担心呐。”

    就这般直至进亭院,个不停的老管家终于才忙着张罗饭菜。

    宫玉抿着茶水看向秦华:“在秦先生之前,我先猜猜是不是六皇兄母妃死因不简单?”

    “殿下为何这般猜想?”

    “听闻当年才华出众六皇兄,引的都城不少官家女的亲赖,甚至不少朝中大臣示好联姻,可偏偏六皇兄不曾应下一桩婚事。”

    秦华端起茶水不解问:“殿下单凭此事如何判断?”

    “这当然不够,后来我听闻朝中一重臣欲将爱女嫁与六殿下作妻,父皇很满意便下圣旨赐婚,可听闻六皇兄却不愿,甚至向父皇求过情,可父皇并未答应。”宫玉捧着茶水停顿的问:

    “秦先生以为六皇兄为何会拒绝这桩有利于政权的婚事?”

    亭中一时安静,秦华放下茶盏很是严肃的:“殿下聪慧,自然也该知道六殿下多年来心怡之人就是代姑娘。”

    “我知道”宫玉又饮了口茶水,侧头看向外头灿烂的日光道:“六皇兄藏的很深,他用了这么多年让父皇信赖他,在都城声名远扬。”

    “六殿下母妃之事是因染疾而亡,臣特意派人去探查六殿下母妃身前的贴身宫女,却发现那些贴身宫女早已去人间蒸发了一般。”

    宫玉放下茶杯,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吃着应道:“因着父皇的不许,六皇兄想了个聪明又狠毒的办法,如果其母妃骤然去世,而六皇兄也染病或是伤心过度,身体大不如前甚至吐血都要守孝,那父皇或许会心软。”

    秦华紧皱着眉头:“这只是推测,毕竟时日久远,当年的人证物证早已被销毁。”

    “也不一定。”宫玉将手中半块的糕点一并吃下,倒了杯茶水:“物证或许可以销毁,可人证除非都死光了,否则一定会有漏网之鱼。”

    “臣会派人继续探查,听闻殿下当年同六殿下也走的颇为近,当时可曾察觉不对劲?”

    宫玉犹豫地喝着茶水应着:“时日久远,我也多数都不记得了。”

    “不过秦先生是从何得知我与六皇兄走的近?”

    秦华手握折扇:“殿下难道忘了,当年六殿下母妃染病危时,宫内感染的人多,只是连同着殿下也染上恶疾,听闻休养半年殿下方才恢复。”

    “有这等事?”

    宫玉一脸惊奇的看向秦华,而后掩饰道:“或许是幼时身体不好,因此多是记不住什么,可能是忘了。”

    不过六殿下母妃身居宫中,如若不是有人下毒或者特意传染,那也不该死的那般突然。

    可当年真宫玉竟然也跟着染病了,宫玉莫名觉得后背一凉。

    不禁猜想难道这真宫玉跟六殿下是一伙的?

    难怪六殿下一直对自己嘘寒问暖,以至于宫玉有时候都在想自己与他的关系也就一般般啊。

    现在比较麻烦的就是,出于六殿下好像一直没有对自己出手的原因,宫玉有点不确定到底自己的身份有没有暴露。

    如果暴露那可能接下来迎来就是最直接的暴击。

    公主变皇子这可是能要人命的把柄,况且如果当年真宫玉和六殿下一同谋害六殿下的母妃,那依靠六殿下这种表面正人君子,实则暗地心狠手辣,那要真坐上皇位,保不准第一批先干掉自己。

    宫玉这般想着,莫名觉得这真宫玉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才,为了不暴露嫌疑所以也染上疾病。

    一旁的秦华目光落在表情转变极快的宫玉脸上,抬手抿了口茶水道:“殿下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的处境现在有点不太明朗。”

    “六殿下眼下并无特意为难殿下,想来暂时还算安全,只是那代姑娘自从殿下被陛下派兵禁足之后,听闻一直未曾再来府上,想来或许有别的安排。”

    宫玉不解的看向秦华问:“秦先生虽不识代姐姐,可却好似对代姐姐很是提防。”

    秦华轻松笑道:“殿下这是在怀疑臣?”

    “与其怀疑,倒不如是困惑,秦先生与我每每提起代姐姐多是让我提防心,言语之中皆是防备之意。”

    “代姑娘乃都城一佳人,且不她的才华与美貌,单凭代家的权势她虽是臣女,却也是享尽皇室权贵该有的待遇。”秦华面色微沉的:

    “可殿下难道以为代姑娘如今年方十九还可待字闺中,只是因为代家还没确立拥护谁为宫国太子吗?”

    宫玉挺直背很是严肃的听着:“秦先生所言何意?”

    秦华见状,不禁又笑了笑道:“殿下虽聪慧,却不知在这都城哪怕是位高权重的大臣也会可能跌落谷底的,代家迟迟未定,反而才将事情推迟到如今这等复杂地步。”

    “原因不在代家,而是代姑娘已然不受代家的控制,相反代姑娘手中利刃甚至可以逼近代家的心脏,所以代家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

    宫玉不解道:“代姐姐厉害我自然是知道的,秦先生还是像从前的那般,只是因为怀疑代姐姐的用机不纯?”

    “殿下知道在这都城想要让权臣知道厉害两字,是需要做到什么地步吗?”秦华反问。

    “自然是要有计谋和手段。”

    秦华摇头道:“是要有独出心栽的计谋和足够阴狠毒辣的手段。”

    “臣早年替大殿下查询代姑娘手下的势力,竟发觉查询不到半点踪迹,甚至大殿下派出去的贴身侍卫也都离奇失踪。”

    宫玉警惕的问:“大皇兄为何要查代姐姐?”

    “自然是想要控制。”秦华犹豫地:“大殿下胆识与谋略那自然不在众殿下之下,只是性情有时太过偏激,尤其对于代姑娘的事情颇为在意。”

    “因此当初才派去调查,只是数名失踪的护卫,最后被找到时已经被抛尸于乱葬岗。”

    完,秦华微皱了下眉头道:“殿下绝对无法想像那护卫们死相何等惨烈。”

    宫玉少有的看见秦华会眼露出些这般恐惧的神情,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那些护卫是不是探到什么紧要的消息了?”

    “绝对不是。”

    “因为那些护卫在向我汇报未曾发现代姑娘异样后,我便意识到代姑娘或许已经发现大殿下在监视她,便急忙让他们放弃。”

    秦华抿紧着唇瓣道:“却没想当夜他们便消失了。”

    宫玉未曾再问话,顾自的饮着茶水,外头窝在树枝上的蝉嘶嘶地叫唤个不停。

    亭内一时无人话,老管家领着奴仆将饭菜摆至矮桌前:“方才代姑娘差人送了胭脂和酸梅过来。”

    “殿下尝尝?”

    “好。”宫玉伸手拿了一颗,放进嘴里眉头便紧皱了起来。

    这酸爽的滋味真是令人没法再吃第二颗。

    老管家笑了笑道:“这酸梅多是熬制酸梅汤,单独吃起来可是酸的厉害。”

    额……

    那为什么不提醒一声呢?

    宫玉捧着茶水喝了好几口,秦华不解的问:“代姑娘送酸梅尚且可以理解,只是为何要送胭脂呢?”

    这个问题有点棘手啊。

    “我……也不清楚,改日我去问问代姐姐。”宫玉心虚的避开眼神,心想总不能是自己向代如颜讨要的吧。

    秦华好似也没再问,只是伸手也拿了一颗酸梅,竟然能面色平稳吃下去。

    宫玉看着既惊奇又看着觉得酸的厉害,连忙饮着茶水道:“秦先生不必拘谨,若是喜欢,就带些回去。”

    “多谢殿下。”

    没想到这秦先生口味很是不一般呐。

    肚子早已饿了的宫玉夹起鲜嫩的鸡肉吃着,一旁的秦华在旁汇报都城外的购置□□等器械装备情况。

    “我明日上朝便去请婚。”宫玉喝着汤缓缓道。

    秦华紧皱眉头道:“殿下此举不妥。”

    宫玉手捧汤碗应着:“我知道,或许婚事会成为众人要我命的导火线。”

    “可是父皇眼下卧病在床,大殿下虽监国,可是他并无实权,这是我唯一能迎娶代姐姐的机会。”

    “殿下心意已决?”

    “是。”

    秦华握紧手中的杯盏道:“那殿下是想要将军火运进都城来?”

    宫玉点头应着:“是啊,所以这才是最关键的一步。”

    “殿下当知若是真娶了代姑娘,就必然受代家的钳制,日后若有不慎宫国皇室危矣。”

    “秦先生要有信心才是。”宫玉喝了口热汤道:“况且事到如今,与其担心时候,不如先着手眼前之事。”

    “毕竟父皇若是驾崩,时机稍纵即逝,难道此刻还有比跟代姐姐成婚更快的获得政权的方式?”

    秦华微微一愣,看向宫玉道:“殿下是在利用代姑娘?”

    啊?

    难道刚才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不过这样也好,只好殿下不被代姑娘蛊惑,那日后朝堂政事也好过受代姑娘影响。”秦华满是慎重的思量道。

    宫玉见此便试问:“秦先生难道觉得所有人娶代姐姐都是有目的吗?”

    秦华点头道:“代姑娘手中的权势很是诱人,越是权贵便越被吸引,想来这点代姑娘自己也是清楚的。”

    好吧,既然大家都这般想,那就由着他们这般想吧。

    左右先娶了才,省的代如颜总被别人惦记着。

    次日清早,宫玉换上一身靓丽大红袍,原本肤色就白,加之因着受伤的缘故更是苍白许多。

    整个人看起来虽是病弱公子哥,又画粗着眉头,加上这大红袍又衬的宫玉看起来颇为俊俏夺目。

    马蹄声哒哒地在都城的街道内响起,宫玉心里还莫名有些紧张了起来,虽然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途中遇到不少的官员,见宫玉这身喜庆的扮,不免有些议论纷纷,毕竟眼下皇帝病重,朝中气氛也很是诡异。

    宫玉也不理会,反正眼下自己在众人眼里还是个傻子。

    只是没想在临近都城时,却很是不巧的遇上代氏父子,宫玉踏步走向满是灿烂地喊道:“岳父大人安好!”

    这声音洪亮的引起一干众人的注目,一旁满是异样的百官看了过来。

    “这九殿下八成是疯了啊。”

    “可不是啊,代丞相上回因着婚事被拒,脸色还阴沉着呢。”

    “真是太不会看脸色了。”

    当然宫玉可没空管这些,因为代丞相根本不想搭理宫玉,反倒一旁的代朗上前来道:“正是上朝之时,九殿下还是注意分寸些为好。”

    宫玉装作失落的应着:“好的兄长!”

    额……

    代朗很是惊讶的望着宫玉,似是量探究,而后无奈地声:

    “眼下婚事未定,九殿下无需唤臣兄长,况且朝堂之上只有君臣,九殿下可别乱了朝纲。”

    “多谢兄长指教。”

    宫玉调皮完,就跑开了。

    只留代朗似是探究的望着宫玉那侧影,目光没了先前的温和,反倒满是戾气。

    这么一闹腾,宫玉行走在宫道上,算是彻底成了热点。

    只是宫玉可没心思想这些,因为方才宫玉看到那代丞相的袖袋中确实是放着什么。

    不定就是代如颜写的婚书啊。

    同六殿下碰面时,宫玉脸上洋溢的笑脸立马就没了。

    整个人满是平静的很,反倒是让六殿下很是摸不着头脑。

    入殿内,宫玉便看见大殿下宫泉,近半年没见面,这位皇兄脸色瞧着比当初被禁足时显然要好的多。

    当然有人好的多,自然就有人脸色臭的很,比如四殿下,不过那一身肉倒是一点也没少,反倒感觉越来越胖了。

    朝堂讨论的事多是关于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毕竟眼下时局还算平稳,今年又无水涝旱灾,收成也还勉强过的去。

    不过一会,朝堂上便安静了下来,甚至大殿内好似也比往日里要懒散许多。

    显然皇帝病重,太子总是有些压不住老臣,宫玉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代丞相。

    心想这都没人话了,这代丞相怎么还不递婚书啊?

    真是要急死人啊!

    宫玉就这样眼巴巴地望着,直到那代丞相察觉到宫玉热切的目光,然而也只是轻轻一瞥,而后又继续无视着。

    额……

    这老头绝对是故意的吧?

    那上头的大殿下宫泉开口道:“若是无事,众大臣就退朝吧。”

    “臣有奏。”只见代丞相终于迈出步伐铿锵有力的唤道。

    大殿内很是安静,宫玉只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蹦出来不可。

    “代丞相有何事要奏?”

    “臣女与九殿下已有婚书,今臣特奉上,望择良日成婚。”

    朝堂内顿时议论纷纷,只是宫玉没想到,最先出声的不是坐在那上头的大殿下宫泉,反而是那老当益壮的太傅。

    “胡闹!”太傅望向代丞相道:“陛下尚在病中,岂能在这时操办婚事?”

    “那依太傅之言,若是陛下一日不醒,不得进食,那臣子们也应当不能用饭进水?”

    “你……”

    这代丞相虽是文官,可身上却总是带着满满的杀气,宫玉看着有点怕。

    好在太傅无法反驳,殿内一时又陷入僵局,宫玉手提起衣袍蹭蹭跑上前,很是响亮的磕头大喊:“求父皇给儿臣赐婚!”

    顿时众百官又一次被惊到,连同坐在上头的大殿下宫泉也是抽手不及。

    太傅却笑道:“代丞相你确定要将爱女嫁与如今痴傻的九殿下?”

    “当初若不是太傅阻拦婚事,九殿下何苦会落到这般痴傻地步?”代丞相冷眼看向太傅道。

    太傅被的脸色顿时铁青,便未曾话。

    而后不想那代丞相竟也提起衣袍跪了下:“老臣爱女一心想与九殿下成婚,望成全!”

    这声音落下,顿时朝堂大半的人都跪了下来,宫玉微微侧头偷瞄才发现除了四殿下,太傅和他几个儿子,其余就连六殿下也一同跪下来了。

    场面着实是有些惊人,宫玉暗自心里欢呼,这回肯定是能成了!

    “哎,听了没,九殿下与代家姑娘的事成了。”

    “是啊,今早诏书都发了下来。”

    “可不是嘛,听婚书是代家主动呈上去,这九殿下都傻了,可代家姑娘怎么还一心要嫁啊?”

    “这你就不懂了,今早朝堂上可是闹得厉害,眼下当今圣上病重,指不定代家是想找个好拿捏的九殿下。”

    “官家的事咱们老百姓八成想不明白,不过听闻那九殿下虽傻,又与代姑娘差了好些岁数,可好歹模样长的俊俏,总比咱们这等糙老爷们要好些不是。”

    这话一处顿时引的茶棚里一干人等哄笑个不停。

    然而当都城正流传各种流言时,此刻宫玉怀揣着圣旨骑马赶去代如颜的庭院。

    一晃近半年未来,庭院周边的树木都已枝繁叶茂,与冬日里凋零枯寂的感觉全然不同。

    “九殿下您来了啊。”仆人牵过宫玉的马。

    宫玉满面春风的笑道:“代姐姐可在?”

    仆人应道:“在呢。”

    这般了几句,宫玉便熟门熟路的进了庭院,偶尔遇见一些婢女大多也只是行礼后便退开。

    庭院内很是安静,除却些许的鸟鸣声外旁的声响都没有。

    湖泊吹来的风很是舒适,缓解宫玉一路骑马着急赶来的闷热,可那藏在心头里激动却是怎么也平复不了。

    入殿内,代如颜并不在往日里的殿内坐着,无奈宫玉只得又绕去那湖畔的亭。

    索性这回人好好的在哪,宫玉略微快速穿过迂回的楼台,绕至亭中。

    青帘垂落,微微挡住亭中美人的风姿,宫玉微伸手轻撩开青帘,奈何这亭中青帘多的是,随着风微微拂动,那时而露出代如颜的一颦一笑,就像是在宫玉的心头挠的厉害。

    可偏偏又不想扰这难得的命令,宫玉连带着呼吸也放缓了许多,缓缓走近着。

    只见碧玉手里捧着鲜红的布料走了过来笑道:“这亭内又不大,九殿下再走的慢些,怕是我家姑娘又该担心出什么事了。”

    宫玉被的挠了下后颈应着:“我这不是怕吵到你们嘛。”

    好在今日碧玉好像心情挺好的样子,也就没有再同宫玉话,而是出了亭子。

    “还不进来吗?”代如颜微侧头看向那近隔着一层青帘的宫玉轻声道。

    宫玉微微一愣,掀开青帘走近着,便见那放在一旁绣的帕巾。

    “这绣的是什么?”宫玉好奇拿了起来看了看问。

    “只是胡乱绣的罢了。”

    完,代如颜便将这些未完成品都收进一旁的匣子里。

    宫玉坐在一旁,饮了口茶水,而后捧着圣旨笑道:“这可是赐婚圣旨呦。”

    “嗯,我知道。”

    “阿颜不好奇吗?”

    “圣旨左右都是差不多的,有什么好奇?”代如颜抿了口茶水,看向宫玉,忽地抬起手臂轻点了下宫玉额头道:“这是怎么伤的?”

    啊?

    宫玉浑然不知地问:“什么伤了?”

    代如颜指尖微微用力轻按了下宫玉额头:“还没有反应?”

    “哎,好像真有点疼。”

    “笨。”

    额……

    代如颜怎么越来越凶了?

    宫玉握住代如颜的手按着额头:“阿颜给我揉揉就不疼了。”

    没想话音未落,代如颜就又按了下,而后松开了手道:“谁要给你揉?”

    “阿颜你不疼我了?”

    “你且跟我你额头是怎么伤的?”

    伤?

    事实上宫玉大清早上还特意美美照了照镜子才出门的。

    宫玉自个伸手摸了摸,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便起身想要寻铜镜来看看。

    可转了一圈也没见到铜镜,只好走到水盆旁模糊的照了照,可也没看出个什么不对劲来,只好又坐了下来:“阿颜,我真想不起来了”

    代如颜手握着圆面扇子,似是慵懒的靠着扶栏看向宫玉道:“伤在额头,如若不是被人用重物的,那就是九笨的磕到头了。”

    磕到头?

    宫玉突然的想起之前在大殿下那猛地一磕头,只怪当时自己太激动了。

    “想起来了?”代如颜注视着宫玉神情变化问道。

    “嗯,想起来了。”宫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真是不心磕到头了。”

    代如颜那纤纤玉手握着圆面扇便请拍了下宫玉额头无奈道:

    “你真是好了伤疤便忘了疼,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或是亭内的熏香缘由,宫玉只觉得这圆面扇上也是香的很,轻嗅了下笑着:

    “这都怪那大殿内的石砖太硬了。”

    “阿颜这亭内的熏香又换了吗?”

    “嗯,临近夏日我便在里头加了些醒神的药草。”

    “这味道很香,里头是加了什么香料吗?”宫玉痴迷的握着代如颜手,就像只动物一样的蹭着。

    代如颜指尖轻捏了下宫玉的鼻头道:“我还在同你正经事呢。”

    宫玉望着代如颜:“我也在同阿颜正经事啊。”

    ?

    “可阿颜却连赐婚圣旨都不瞧一眼,我心里可凉着呢。”

    “赐婚只是第一步罢了,往后的事情张罗布置还有的是。”代如颜一边着,一边拧开一瓷瓶在指尖沾了些像是药酒。

    味道有些许刺鼻,还没等宫玉问,便见代如颜指尖轻揉着宫玉额头:“别动。”

    宫玉只好听话的坐在一旁,伸手拿出玉佩问:“这玉佩我还是还给阿颜吧。”

    “为何?”

    “我琢磨好几日也没看出个名堂来。”

    代如颜指尖微停,而后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洗手,握着帕巾擦手道:“这就放弃了?”

    “没呢。”宫玉笑着:“反正圣旨也下了,婚书也有了,阿颜又跑不掉。”

    “我若是要跑,九可追不上。”

    “我知道。”

    宫玉满是认真的看向代如颜:“阿颜是喜欢我才要嫁给我,如果不喜欢我还偏要嫁给我,那我心里才更难过。”

    代如颜眼带笑意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宫玉,伸手递着糕点笑道:“怎么突然这般严肃起来了?”

    “这糕点里加了甜枣,可甜着呢,九尝尝?”

    “我是认真的啊。”宫玉应了声,而后张嘴吃着代如颜递来的糕点。

    甜枣算是有些甜腻,可是这糕点软软的实在是和宫玉的胃口。

    宫玉便开口念着:“这糕点跟都城里吃的不一样。”

    代如颜又递了一块问:“好吃吗?”

    “嗯,好吃。”宫玉一大口含住糕点应着。

    “你慢点吃。”代如颜满是温柔的看着脸颊鼓鼓的宫玉,不禁无奈地:“我知你爱吃这些,便特意让人请了菖州有名的糕点师傅,待婚宴时也好制些新糕点用来供客人。”

    “阿颜已经想的这般仔细了?”

    “婚期实在太近了,可婚礼一事又有太多的细碎事件要处理,若不早些安排到时候九定会头疼的。”

    “我还觉得一个月远着呢。”宫玉摇头道:“不头疼的,我高兴着呢。”

    “傻。”代如颜手握帕巾擦了擦宫玉的嘴角道:“你府邸尚且还未安排,宴请宾客也要拟订名单,再者婚房……”

    只见代如颜着忽地停了下来,薄唇微抿紧不语,脸颊却已然绯红一片,那眼眸轻眨间流露出难得女儿家娇羞时,真真是让宫玉看呆了。

    心口处砰砰地跳的飞快,宫玉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微微凑近的亲了那柔唇。

    代如颜轻眨眼眸看向宫玉,眼里虽一片清晰可却满是温柔。

    湖畔和煦的微风轻抚而来,却也缓解不了宫玉心中的燥热难耐,宫玉指尖轻握着代如颜垂放在一旁的手,又欲凑近时。

    唇瓣却被代如颜的指尖轻轻抵住,宫玉不明白的望着代如颜。

    只见眼前的光亮被挡住,代如颜靠近碰了宫玉的唇角,温热的气息落在脸庞。

    很少代如颜会突然主动,宫玉愣愣的眨了眨眼,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代如颜的亲近多数时候很轻,轻柔的太过温柔,可这跟平日里偶尔会霸道的代如颜又有些反差。

    待拉开距离时,宫玉缓和着呼吸,代如颜的指腹轻抚着宫玉的嘴角,脸颊微红,那耳旁的细发被风吹的微微晃动。

    宫玉呆呆看着,面前的代如颜很美,与平日里那看着温婉冷清的代如颜很是不同,情不自禁地轻唤道:

    “阿颜……”

    “我在。”

    代如颜伸手挽起耳旁的碎发笑道:“九今日这身衣袍看起来就跟新郎官似的。”

    ……

    宫玉看了看这身特意定制的衣袍,大正合适,哪里显得了?

    “阿颜喜欢吗?”

    “嗯,我喜欢。”

    代如颜指腹轻摸着宫玉身上的衣袍纹路低声道:“九本就长的白嫩的很,这身大红衣袍衬得九肤色更加白皙动人,想来方才一路上定是惹得不少姑娘张望。”

    “没有的事。”宫玉伸手自个又拿了一块糕点吃着:“我骑着马一路飞奔过来,外面日头大着,哪有姑娘家会随意出来?”

    代如颜笑了笑并未应话,宫玉却不明白这话哪里好笑了?

    自顾自的吃着糕点,宫玉才发觉这一碟竟然只有四块,好吃是好吃可实在填不饱肚子啊。

    “阿颜你这糕点还有吗?”

    “还想吃?”

    “我今早为了换这套繁琐的衣袍,只喝半碗粥就赶去上朝了。”

    代如颜指尖从宫玉衣袍收回,转而对外唤道:“碧玉,去备些饭菜。”

    “是,姐。”

    不一会饭菜便上桌,宫玉好奇这饭菜怎么这般快,代如颜看出宫玉的困惑便:“我也还未曾用饭。”

    “这会都未时了,阿颜怎么还不吃饭?”

    宫玉伸手盛着汤递于代如颜,而后自个也盛了份的鱼汤喝着。

    “天气乏热,自然吃的也少,所以就推迟了些时辰。”

    代如颜口的喝着汤,见宫玉挽起宽大的袖袍,便露出那捧着碗的纤细手臂,或是因着袖袍缘由,看着总是觉得宫玉瘦弱的厉害。

    “这鱼汤滋补,你多喝些也是好的。”

    “嗯,这鱼汤好喝。”宫玉点头应了声。

    外头的日光越发的刺眼,透过青帘吹来的风也渐渐夹杂闷热气息。

    宫玉肚子饿的厉害,吃的也快,只是没想到待两碗鱼汤入腹,又盛第二碗饭时,代如颜那手里第一碗鱼汤才喝了一半而已。

    “阿颜你不用饭吗?”

    代如颜手握木勺应着:“午时炎热,喝了些鱼汤也足以饱腹了。”

    额……

    这是要修仙吗?

    宫玉想劝可又不知道要怎么劝,毕竟自认识代如颜起,就没怎么见她大口吃过什么东西。

    这般想着宫玉反思了下自己,眼下这第二碗饭也已经吃的快见底,也是时候该停下来。

    否则都是女孩子,自己吃的好像确实有点多了,在对像面前还是要注意点形象的。

    “怎么不吃了?”代如颜见宫玉放下碗筷问。

    宫玉拿起一旁的帕巾擦了擦嘴:“我吃饱了。”

    代如颜看了看这饭菜道:“往日里九总是能将这桌上饭菜都吃完,今日不是饿了吗?”

    “怎么反倒是吃的少了?”

    原来吃货的形象已经被代如颜发现了吗?

    宫玉有些心虚的:“可能是刚才吃了好几块糕点吧。”

    好在这法也合情合理,代如颜也就没再提,慢慢的喝完最后点鱼汤,婢女们便进来收拾碗筷。

    待婢女离开亭内,宫玉起身往湖边看了看,见代如颜捧着茶水轻坐在临水的阶梯旁。

    “之前我看见碧玉端着红色的布料,那是做什么的?”

    代如颜掌心轻抚着水面道:“嫁衣已制好,我只是提出了一些修改,所以选了一些别的衣料。”

    “嫁衣?”宫玉好奇的凑近问:“好看吗?”

    “什么好看?”

    “阿颜穿上嫁衣的样子肯定很好看,对吧?”

    代如颜笑了笑,而后看着宽阔的湖边轻声应着:“我想应是好看的。”

    宫玉跟着坐在一旁止不住的瞄向代如颜,目光流转在代如颜眼角眉梢,不禁傻傻的笑着。

    好似今早大殿下被代丞相胁迫无奈发下诏令时的愧疚也被内心的窃喜占据了。

    表面的湖水微烫,水面波纹渐起,代如颜轻抓住宫玉玩水的手静静的沉下水底。

    越往深处水就越凉快,宫玉也不躲,就算衣袍垂落沾湿了水面也没管。

    代如颜嘴角上扬的看向宫玉,忽地另一只手向宫玉轻弹着水花。

    宫玉微眯着眼躲避笑道:“阿颜你变坏了。”

    “湖泊能使人平静,人只有平静才可以更好的思考问题。”

    “那阿颜现在平静吗?”宫玉就着衣袍擦了擦脸上的水问。

    代如颜摇头应道:“遇到九,我就平静不了。”

    “那阿颜后悔吗?”

    “后悔?”

    代如颜将两人埋在水里的手紧握着:“我不后悔,也不会准九后悔。”

    “阿颜真霸道啊。”

    “我这样九不喜欢吗?”

    宫玉故作思考犹豫的样子,只见代如颜忽地紧拉着宫玉靠近的:“我不准九不喜欢。”

    “我喜欢。”宫玉凝视着代如颜的眼眸:“阿颜的一切我都喜欢。”

    所以就算代如颜藏有许多的秘密,或者代如颜真的疯了,宫玉也愿意去接受这一切。

    就像是选择重新踏入都城,宫玉就明白都城有的不仅仅是繁华。

    更多的是权力的中心,有了权力就能更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所以这才是代如颜不愿离开都城的原因吧。

    代如颜眼角带笑,像是奖励低头亲了下宫玉的唇角,而后指腹轻擦了擦宫玉脸上的水。

    “九袖袍都湿透了。”代如颜伸手替宫玉将宽大的袖袍挽起,而后心的系紧。

    宫玉伸展着手臂好让代如颜方便整理,视线落在代如颜那略微红润的脸颊细声问:“阿颜为什么要将婚期定在一个月后呢?”

    代如颜离了手应着:“一个月已经是最快的了。”

    “皇室的婚宴大多繁杂的很,在准备婚宴之前还得由礼部进行两人在皇室祖册上登记,一般都得年长的皇室成员执行而且还得选个良辰吉日,此后方才测算具体的婚期,我差人请卜卦先生算过最近也得一个月才有适宜婚娶的日子。”

    微风吹拂着水面波纹不断往亭边靠,看久了,仿佛不是水在动,反倒像是这亭子在动的感觉。

    宫玉轻握住代如颜的手,看了看那戒指问:“阿颜居然真让人算命了?”

    额头忽地被代如颜轻弹了下道:“皇家姻缘向来重视这些,九这是在幸灾乐祸?”

    “没有的事。”宫玉轻揉着额头应着:“不过我是怕这个月会有变故,到时候恐怕会耽误婚事。”

    “瞎担心什么?”

    代如颜轻搂着宫玉,两人临水轻靠着一处,微风吹拂着代如颜裙裳轻轻晃动,连带宫玉的衣袍也跟着交缠在一处。

    虽然看不见代如颜的神情,不过宫玉隐约感觉到代如颜指尖轻摸着宫玉的发细声:

    “朝堂上明面上大殿下宫泉占据优势,实则四殿下同太傅一党也在伺机谋夺,可六殿下守护着陛下一党显然也很有转机,他们眼下要乱,最迟也要等陛下驾崩。”

    宫玉的目光望向水面,只见那水面上倒映着两人依偎的身影。

    “阿颜清楚真宫玉跟六皇兄的关系吗?”

    “不清楚。”

    不清楚?

    这不太可能吧?

    宫玉侧过头看向代如颜:“阿颜你真不知道真宫玉做的事,对吧?”

    代如颜略微迟疑地抬手轻抚上宫玉的眉头道:“那些肮脏的事,九没必要知道。”

    “可是今日六皇兄支持我同阿颜的婚事,这明六皇兄或许知道我是女扮男装的事了?”

    “六殿下知道又有何妨?”

    眼下虽然是没什么事,毕竟自己跟六殿下是一伙的,只是就怕六殿下若是得到陛下传位的圣旨,那可就有得麻烦了。

    宫玉暗自想着而后道:“六皇兄一心惦记着阿颜,到时候指不定弄出什么坏事来。”

    代如颜指尖轻刮了下宫玉耳垂凑近道:“九这是吃醋了吗?”

    “阿颜喜欢我吃醋吗?”

    “喜欢啊。”

    “谁让每回九总是那般不注意,总吸引那些姑娘们。”

    代如颜着,还不忘报复性的轻咬了下宫玉脸颊。

    一脸懵逼的宫玉,严重怀疑代如颜是在倒一耙。

    “明明阿颜才是处处招蜂引蝶。”宫玉侧头委屈的看向代如颜,甚至都忍住没就连赵安月那心狠手辣的刁蛮姐都暗恋着代如颜。

    更何况还有那娇艳动人的二公主宫灵,更是棘手的很。

    代如颜学着宫玉的委屈,凑近亲了亲宫玉的脸颊:“九这是不相信我吗?”

    额……

    这好像越越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宫玉摇头应着:“没有的事,我就是在想阿颜怎么那么招人喜欢?”

    “招人喜欢?”代如颜指腹轻抚上宫玉的眉头轻声道:

    “他们喜欢的或许只是代如颜,却不是我。”

    “这是什么意思?”

    “九这么聪明,难道不会猜吗?”

    代如颜笑了笑指尖理了理宫玉耳旁的发,因着宫国男子的发是将长发高高束起,可宫玉总有些细发调皮的不听话。

    宫玉望着挨得极近的代如颜问:“阿颜就是代如颜,他们喜欢代如颜不就等同于喜欢阿颜吗?”

    “这两者可不能混为一谈。”代如颜应着,指尖将宫玉的细发轻挽在耳后目光凝视着宫玉的眼眸道:“总觉得九的眼里总是太过明亮。”

    “这话阿颜以前也过的。”

    “是啊。”

    宫玉由着代如颜的指腹轻揉耳垂,半躺着靠在代如颜怀里不禁想起秦华过的话。

    或许正是这都城人人都知代家,

    所以代如颜认为所有向她表示爱慕之心的人都是有所图,以至于代如颜可以在他们面前表现的就像逢场作戏一般,温婉中带有淡漠,实则是冷漠至极。

    而秦华好像也很了解代如颜,或许他私底下也曾调查过代如颜,所以他不止一次明示过代如颜很危险。

    “九在想什么呢?”代如颜低垂着头,靠近着宫玉耳旁问。

    宫玉回过神应着:“我在想都城里肯定很多人都在传我是个白脸。”

    代如颜眼露惊讶的望着宫玉,不禁笑了笑道:“九不是不在乎外人什么吗?”

    “怎么这会又突然的在意起来?”

    “阿颜还笑?”宫玉伸手握住代如颜捏着耳垂的手很是正经的:“阿颜就不怕我是个狼子野心的白脸?”

    “我为何要怕?”

    “狼子野心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九想要什么我自当尽力满足才是。”

    额……

    这么撩人真的好吗?

    宫玉红着脸都不知道要什么才好。

    代如颜掌心轻抚着宫玉发烫的脸颊笑道:“还要做个狼子野心的白脸,眼下就脸红成这样,还怎么狼子野心?”

    “还不是阿颜最近越来越会撩人了。”

    宫玉低头亲了下代如颜掌心:“阿颜可不许对别人这样,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恐怕满都城的蝴蝶蜜蜂都会追着阿颜不放的。”

    代如颜不禁眼眉弯着应道:“九当我是什么奇花异草吗?”

    “就是啊。”宫玉眨了眨眼调皮地:“阿颜身上可香着呢。”

    “九就爱胡。”

    宫玉笑了笑没应话,只是将目光移向水面,指尖轻点了下水面,扩散的波纹模糊那两人的倒映。

    风像是停了下来,一下安静了许多,代如颜目光轻望着宫玉的动作低声道:“诏书一发,都城便有无数双眼盯着九,九该当心才是。”

    “我知道。”宫玉指尖轻拨弄着水花低声道:“就怕有人会趁婚期在即,会对父皇下手。”

    代如颜轻紧了紧搂住宫玉的手臂低声道:“九你觉得陛下为何会在这时候昏倒?”

    “要下手的早就下手了。”

    宫玉回头看向代如颜,只见代如颜眼眸平静如初,不免又将心中的疑惑压下。

    毕竟代如颜当时正在船照顾自己,倘若皇帝病重是有人故意为之,那有利也该是在都城之人才是。

    “阿颜认为我该防着谁才好?”宫玉试探地问。

    代如颜指尖戳了戳宫玉的脸蛋应着:“不急。”

    不急?

    “一切才刚刚开始,谁也不敢撕破这最后一层伪装,否则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

    这话里的不清不楚,又好像代如颜只是个旁观者,她清楚掌握朝野中人的势力安排,甚至可能知道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就好像在眼睁睁的看一场戏。

    只是这些代如颜都不跟自己,甚至多数时候都是含糊过去。

    待日落之时湖水好像也跟着变成一片橘黄色,宫玉窝在代如颜怀中侧头听着湖水的声音。

    代如颜掌心轻抚着宫玉后颈细声道:“天快黑了。”

    “是啊。”

    “九该回府去了。”

    宫玉闭上了眼,伸手拿起代如颜垂落的裙裳遮住自己脸庞低声道:“不要嘛,我好不容易才来一回。”

    “那至婚宴前,九都不要来了。”

    “为什么?”

    “

    你……当知避嫌才是。”

    代如颜指尖轻摸着宫玉露在外头的白皙肌肤犹豫道:“况且按习俗这本就该不见面的。”

    宫玉叹气的看着代如颜:“那岂不是一个月不能见阿颜?”

    “一个月又不长。”代如颜缓和着:“而且操办的事项又多,也许一眨眼就过去了。”

    “好,我眨眼一下。”宫玉眨了眨眼望着代如颜:“你看,根本就不是眨一下眼的事。”

    代如颜笑了笑,也没与宫玉争论只是指腹轻揉着宫玉额头:“可等天黑了,你骑马也不方便啊。”

    然而宫玉还是磨蹭到天黑,这才骑着马离开庭院,护卫们紧随在身后,都城的街道早早的挂上灯笼,夕阳时摊贩们多数都收了摊。

    只有那茶棚里书先生还满是热情的在讲着山中野闻,宫玉好奇便停了下来。

    “听闻古时一大山中有精怪,一抬手山崩地裂,一呼吸便洪水泛滥,甚至一眨眼便是闪电浮现。”书先生描绘有模有样,引的一旁众人听的很是认真。

    “人们敬畏精怪,每年寻童男童女祭祀,可谁曾想有一年村子饥荒,大人都已活不下去,哪里还找到什么童男童女?”

    书忽地停了下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纷纷回神,满是叹息地要求书先生再一段。

    可书先生闭口不提,只收拾几样物件笑而不语。

    宫玉看了看:“让人明日请这位书先生来府上一趟。”

    一旁的护卫低声应道:“是。”

    夜黑时宫玉洗漱好,捧着粥坐在亭内,执笔停了停埋头又在纸上写着。

    次日上完早朝,宫玉回府便见那书先生在亭中坐着,神色虽不慌张,可眼里却满是探究。

    “先生可用饭?”宫玉坐在对面自顾自倒着茶水。

    书先生摇头道:“无妨,九殿下有事?”

    宫玉饮了口茶水,而后起身从昨夜书桌前拿出一沓纸,放置在书先生面前轻声:“先生讲故事讲的好,那可劳烦将我手中故事讲的生动有趣?”

    书先生展开纸张看了看,眉头微皱道:“殿下这两个故事,岂不是自相矛盾?”

    “不矛盾,这其实算是一个整体故事,只是劳烦先生如何将这两个故事巧妙结合,我相信只要先生讲的好,想来定会让满都城的百姓津津乐道。”

    宫玉完,将书先生手中的纸张拿了回来,转而将两块金条放置在书先生手中。

    “先生怎么来的,我就让护卫怎么送先生出去,今日之事先生若是想好,随时都可以,只是先生要知道你我之言,若被他人知道,先生危矣。”

    显然这书先生已然心动微微握紧着手中的金条。

    宫玉便将一瓷瓶放置在桌前道:“先生要是应了,便将这喝下去,我与先生的交易便开始了。”

    见那书先生毫不犹豫喝下那瓷瓶的药水,宫玉便让护卫将书先生用黑袋子蒙住这书先生的脸,整个身子披上黑斗篷,而后押离亭院。

    几日后,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正是都城内诗会花会层出不穷。

    一茶楼里大堂里的人们正满是趣的玩笑道:“你们可有听城南茶楼那书先生的故事?”

    “那可不,这段日子几乎人满为患,城南整条街都拥堵不堪。”

    “九殿下同代姑娘婚事将近,没想到这六殿下竟然也是痴情种啊。”

    “昨日才到精彩之处,当年六殿下拒绝陛下赐婚,原来是因为心系代姑娘,可天家开了口,岂是那般容易收回诏令。”

    “是啊,不过当年那事也真玄乎,前脚六殿下与大臣之女赐婚,紧跟着六殿下生母便染病而亡,六殿下也因此染上病,卧病在床都提着要为母守孝不娶。”

    “你们还别不信,听那大臣之女后来也没过多久紧跟着染病去了。”

    “这也实在太过巧合了吧?”

    “是啊,六殿下才华出众,在都城受灾患时也是出了不少力,偏偏在这事上实在是蹊跷。”

    “蹊跷?怎么个蹊跷法?”

    “这还得从六殿下生母染的怪病起啊……”

    流言就像被捅破了的马蜂窝,一窝蜂的在都城里的大街巷里流传,下至茶楼酒肆,上至赏花诗会纷纷都议论不停。

    马场上一行人正在举箭射击,为首的四殿下力道惊人,箭支直直的穿过箭靶。

    而五殿下接连失了几箭,最后才勉强射中一箭,也只是堪堪射中箭靶边而已。

    烈日炎炎,那骑着白马的六殿下也是箭无虚发,四殿下骑马上前笑道:“六弟如今瞧着气色不错啊。”

    六殿下侧头看了眼四殿下应着:“四皇兄箭术精湛,六弟自愧不如。”

    四殿下笑了笑手握着缰绳:“六弟啊,人聪明一世,可如今不还是像条野狗一样孤苦无依,那代姑娘都亲自写婚书要嫁给九弟,摆明就是一直在逗你,就像是在逗一条丧家犬。”

    “如今满都城都是九弟与代姑娘的感人故事,可六弟却被人掀了老底,可要当心马前失足啊。”

    六殿下掌心紧紧握着缰绳,可眉头却未曾皱一下,甚至笑了笑道:“市井民的流言碎语而已,四皇兄难不成也觉得会有什么危害?”

    “于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危害,只是那书先生碍人的很,六弟苦心经营的形象可不要被这等市井民给毁掉才是。”四殿下笑眯着眼道:“不如四皇兄帮六弟除了那书先生?”

    “不必四皇兄担忧,六弟自会处理好此事。”

    四殿下手握缰绳掉头道:“我差点忘了,六弟是个爱名声的人不像我,若是那书先生死了,怕是六弟身上会惹一身腥味啊。”

    马场上日头越发大了,四殿下先行离去,六殿下紧握手中的箭对着那箭靶同时发三箭,只见多是三箭齐发直直的射中箭靶,那直立的箭靶晃动的厉害。

    那懒散骑马赶过来的五殿下,见六殿下满身戾气犹豫的称赞道:“六皇兄真是好箭术啊!”

    六殿下侧头看向五殿下低声道:“给我闭嘴!”

    顿时马场内一片安静,连同马匹也纷纷低头啃着草,五殿下愣是没回过神来。

    次日早朝结束,宫玉正从袖袋拿出用油纸办着肉包子吃着,一旁不少的官员探近了过来。

    吓得宫玉还以为他们也饿昏了,忙一大口吃完肉馅问:“诸位大人有事?”

    只见为首的官员心翼翼地问:“殿下婚事既定,为何还不发放请帖呢?”

    “是啊,诸位都等着和九殿下的喜酒呢。”

    一旁官员们附和着。

    宫玉量的看着这群墙头草应着:“此事由代姐姐决定宴客名单,我也不清楚。”

    官员们不禁一愣,眼里像是同情一般的望着宫玉。

    “九殿下岁数还是了,这代姑娘是要把全权都捏在手里啊。”

    额……

    事实上自从上回去代如颜庭院之后,宫玉也好些日子没有去了。

    加之府邸也忙着张罗各项事情,宫玉也脱不开身,目光瞥见那代丞相便急忙跑了过去。

    “岳父大人!”

    代丞相身形一顿,眼里满是嫌弃的看向宫玉,却又无奈宫玉的纠缠。

    身后的那一干官员忙摇头,兀自走开,低声议论道:“这有些痴傻九殿下怕是要被代姑娘玩弄股掌之间。”

    “是啊,听闻上回九殿下撞柱之后,代姑娘便同六殿下走的近,甚至参加宴会,可硬生生没有去看过这九殿下一眼。”

    “哎,谁不是呢,都城里还满是传闻六殿下对代姑娘的□□。”

    好不容易那一干官员离去,宫玉这才松了口气,慢慢吃完手里余下几个馒头。

    代丞相不理不睬的向前走,反倒是代朗走近着,目光量着宫玉:“九殿下也是好手段呐。”

    宫玉一脸懵逼的看着这眼里杀气腾腾的代朗,吃着馒头唤道:“兄长!”

    代朗脸色顿时不好了,凑近道:“别装了,你的这些虚伪就留给代如颜看吧!”

    “我看你能哄骗代如颜到几时?”

    “兄长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话的没毛病,代朗挥袖离去。

    宫玉其实很想问问代朗关于代如颜幼年的事情,可代朗对自己不知是偏见还是敌意,总之就是仇恨值很高。

    从某种程度来看,宫玉都怀疑代朗是个妹控。

    对,这种越逼近婚期,宫玉就能越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那聚集的杀气,简直让人容易没胃口。

    好在宫玉是那种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人,正拐角便见六殿下候在长长的宫道里。

    宫玉迟疑地走近,只见六殿下面色苍白的看向宫玉,似是不解的问:“九可曾听闻都城中的流言?”

    “流言?”宫玉佯装不懂的:“近日子好多事啊,府里也忙的很。”

    六殿下提步走近,眼眸压抑着怒火,又好似隐忍着:“宫玉,你不要事到如今翻脸不认人?”

    “如今满都城的流言,我若是出了差错,难道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吗?”

    宫玉不禁向后退着,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六殿下此刻正急红了眼。

    “怕了?”六殿下理了理衣袍,很是严肃的:“我们两可都是有把柄在对方手里的,况且你想让代如颜知道你的真面目吗?”

    六殿下冷笑道:“所以你给我安分点,知道吗?”

    “六皇兄你在什么?”宫玉害怕的向后躲应着:“我什么都没做啊?”

    宫道里顿时聚集不少的官员侍卫,六殿下只好拉开着距离低声:“待我拿到父皇诏书,代如颜终会是我的。”

    “而你最好给我继续装着这痴傻,否则你的命我随时都能解决。”

    宫玉直视六殿下那势在必得的眼神笑着:“六皇兄你疯了,代姐姐就要成我的妻了。”

    一旁的护卫上前来,六殿下怒气冲冲的离开,宫玉转头看向皇帝的寝宫,不禁猜想或许皇帝是被软禁了。

    因为六殿下显然这焦急的态度,显然表示他还没有得手,所以才这般心急。

    宫玉乘轿回府,便遇见秦华,两人入府邸时,仆人们正在张罗府邸的布置,入眼皆是大红。

    秦华低声道:“那书先生不见了。”

    “不见是正常。”宫玉手握着佩剑道:“那书先生好歹在都城混了这么多年,既然拿了那金条,自然做完事就得开溜。”

    “眼下都城对六殿下议论纷纷,甚至连赈灾收银的富人们也放出不少的怨言。”秦华停了停道:“只是这流言有真有假,要想查证很是艰难。”

    宫玉停下步伐侧头看向秦华道:“秦先生可知道人言可畏?”

    “流言传到这地步,根本就没有会在乎真相,所有的人都只相信自己想像的真相。”

    “六皇兄挽回不了在都城的名声,而且这书先生的失踪更加确凿流言的可信度。”

    秦华却眼露不解道:“只是仍旧没有当年知情人士冒出头来。”

    “我听闻当年在宫里值日的宋太医因诊治不对,被父皇流放千里。”

    “可当时宋太医并没有任何指明病源六殿下有任何关联,况且时隔多年,宋太医早就死于荒野了。”

    宫玉伸手撩开青帘笑道:“死无对证,有时候不一定要非得有证,如果没有,我们也可以捏造,就算是人证也是可以伪造的。”

    秦华停了下来有些迟疑的看向宫玉,眼里显露惊叹之意问:“殿下设计书先生只是先招,实则后来的人证才是重击?”

    “秦先生想的真快。”宫玉坐了下来,翻阅着这密密麻麻关于婚事各项物件,而另一本则是聘礼,对于给代如颜的聘礼宫玉当然是往最好的挑。

    “殿下为何会突然对六殿下采取如此猛烈的反击?”

    宫玉将聘书清单递于秦华:“秦先生觉得这些够吗?”

    “又或者哪些是必须要的?”

    秦华愣愣接过清单看了看应道:“这上头物件齐全的很。”

    “那就好。”宫玉握着笔一边对着自家仓库名单,一边再选些合适的让管家再去挑。

    “殿下?”

    “怎么了?”

    “您为何要对六殿下突然这般出击呢?”秦华不解的问道。

    宫玉握着沾墨的毛笔微微停顿,不禁有些犹豫,毕竟实在不好是因为自己女扮男装的把柄被六殿下握在手里。

    而且宫玉隐约觉得皇帝或许已经病好了,或许根本就没病,而是被人压制了。

    “我怀疑父皇被六皇兄软禁了。”

    秦华神色顿时严肃起来,认真的问:“殿下可有依据?”

    “我没有。”宫玉看着秦华:“可我从六皇兄的眼里看到他已经等不急了。”

    这都城里的流言散步的越快就会逼得六殿下没有耐心,一向以稳妥行事的六殿下自除夕以来就一直待在皇帝寝宫照顾。

    等得或许就是第一时间拿到诏令,所以直到现在宫玉都没能进去看一眼皇帝,只是这里头又有太多不通的点。

    皇帝若是病重,没有诏书的前提下有益的是大殿下,所以眼下是大殿下监国。

    除非六殿下察觉到不对劲,或者是有什么必须让他时刻留在父皇寝宫的东西或者是紧急事件。

    东西?无非是诏书,可听闻皇帝这回病的突然,应当不像是提前留下诏书,而且当时六殿下还未回都城。

    更大的可能是此事大殿下宫泉也参与其中,所以当急忙赶回都城的六殿下看见躺在床上的皇帝,便心底明了,有人要害皇帝。

    可六殿下又没有诏书,如果皇帝又悄无声息的死了,大殿下宫泉就势必顺利登基,所以六殿下不得不守着病重的皇帝,直到皇帝醒后愿意将帝位传给他。

    这般想着,好像一切又的通了。

    只是眼下宫玉又不确定皇帝到底没醒还是不愿写传位诏书?

    宫玉放下笔问:“秦先生,军火都已安置妥当了吗?”

    秦华点头应着:“嗯,都已安放好位置。”

    “那劳烦将炮火的位置,记得随时可调向都城皇宫。”

    “殿下这是?”

    “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秦华紧皱着眉头道:“殿下难道是要逼宫?”

    宫玉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可能皇宫里眼下已经乱成一团了。”

    所以还是心为上的好。

    次日突降大雨,上朝时众百官纷纷很是狼狈,宫玉目光看了看心神气定的四殿下,再转而看向生人勿近的六殿下。

    这真的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朝堂内安静的没有半点声响,外头雷雨声震耳欲聋,殿内烛火微暗,显得整个大殿很是昏暗。

    只见太傅忽地迈出头道:“如今陛下卧病在床,国不过一日无主,不如众议储君人选。”

    这声一出,顿时朝内响起窃窃私语,那大殿下开口道:“父皇尚未清醒,如今恐怕难以选定储君人选。”

    “四殿下曾随陛下亲征,又在朝堂上身兼多职,实乃储君之人选。”

    宫玉听着这话,都觉得尴尬直往脑门上拍,这大殿下还在上头,太傅怎么就这么有勇气呢?

    “可笑,四殿下非嫡非长论功绩大殿下两次监国,储君之人选当立大殿下才是。”

    那一旁代氏父子没有表态,一大部分的官员自然也就不吭声,宫玉总觉得这两父子不太可靠。

    当然储君之人选哪里是一场早朝就能敲定的,想当初皇帝上朝时还每回都被催立储君人选,不照样拖到现在也没立。

    早朝结束时,宫玉着伞蒙混的来到后宫,略过御花园,准备赶去皇帝寝宫一探究竟时。

    却没成想却撞见皇后,孤身一人立在这大雨之中。

    百花争艳的御花园因着这大雨,不少花朵都折了,宫玉走近着唤道:“皇后娘娘怎么一个人在这?”

    而且还不带伞,浑身被雨湿了不,那裙摆都已沾染淤泥变得浑浊不堪。

    宫玉举着伞凑近了些,只见这皇后眼眸涣散,浑然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你是谁?”皇后整个人挨得极近,掌心轻捧着宫玉脸颊问道。

    “啊?”宫玉被吓得连伞都快握不住了,这是几个意思啊?

    宫玉连忙后退的躲着皇后,皇后脸色却立马变了,满是不解的问:“你怕我?”

    “为什么你们怕我?”

    皇后面露悲色,很是狰狞的望着宫玉追问:“为什么就连你也怕我?”

    原谅宫玉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警惕着面前像是精神不太对劲的皇后问:“皇后娘娘您是不是弄错了,我……是九殿下宫玉啊。”

    “我没弄错!”皇后快步上前眼睛通红道:“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到最后你却怕我,你个负心人!”

    “给我去死!”

    只见皇后忽地拔出头发上的簪子,吓得宫玉连忙伞都不要了,急忙开跑。

    却没想到转身却看到代如颜,宫玉连忙拉着代如颜向另一侧跑去,身后的皇后娘娘紧追不舍。

    好在宫玉躲进一处石林中,皇后娘娘像是失心疯一般嘶喊着。

    代如颜掌心轻擦着宫玉脸颊上的雨水不解的问:“九怎么会跑到后宫里来?”

    宫玉吓的不清,缓和着气息应道:“我只是想来探望父皇,路过这御花园。”

    外头雨声噪杂,时不时还有雷鸣电闪,大风在石林空隙间吹过,更是凉人。

    “阿颜,皇后她不会是疯了吧?”宫玉一时口快地问着。

    只见代如颜眼眸闪过受伤,微微侧头看向外头痛苦的皇后娘娘低声道:“每逢雨日里姑姑就会这般。”

    “听闻当年姑姑曾有喜欢的男子,甚至为了那男子与代家决裂,可像是在这样的雨日里,姑姑身上满是鲜血的又一个人回到代家。”

    宫玉轻搂着代如颜问:“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具体事情只有祖母才知道,我也是知道大概而已。”

    代如颜回过头看了看脸色有些苍白的宫玉:“九淋雨了就容易生病,我们离开这吧。”

    “那不管皇后娘娘了吗?”

    “待会有贴身侍女出来寻人的。”

    两人在高耸的石林里绕着,宫玉目光落在代如颜的侧脸低声道:“阿颜怎么会在这宫里呢?”

    “婚事在即,所以进宫同姑姑叙叙旧而已。”

    “我有好些日子没见着阿颜了呢。”

    “也不过半月,哪里是好些日子了?”

    不知为何,宫玉总觉得代如颜好像有些冷漠,目光看了看那仍旧戴在代如颜指尖的戒指。

    可心却仍旧有些不安,便拉着代如颜停了下来。

    代如颜不解的问:“为何停下?”

    宫玉轻搂住代如颜道:“没有伞,出去也是淋雨,还不如等碧玉过来寻人的好。”

    “可你身上都湿透了。”代如颜的掌心轻抚上宫玉被雨水湿的发很是担忧的:“这要是生病了,岂不难受?”

    “不碍事,我就想跟阿颜好好待一会。”

    “九……”

    “嗯。”

    代如颜像是无奈的轻拍着宫玉后背低声道:“你怎的突然这般?”

    “阿颜半月不见难道就不想我吗?”宫玉微微侧过头探寻代如颜的眼眸,不由得有些害怕,有时候宫玉真的有点怕代如颜的眼眸一无所有。

    “九想我吗?”代如颜并未正面回应,而是选择反问。

    宫玉亲了下代如颜微凉的唇瓣,而后细声应道:“我想你,好想好想你。”

    代如颜掌心轻抚着宫玉脸颊低声道:“怎么半月不见,比兔子还要粘人?”

    “可阿颜还没想我呢?”

    “我也想你。”代如颜浅笑着应道。

    宫玉额头贴近着代如颜:“可阿颜的心跳的好慢好慢。”

    代如颜回搂住宫玉,指尖轻揉着宫玉耳垂应着:“这外头雷声大的很,你怎么听得见我的心跳?”

    “我能感觉的到。”

    “那九感觉得到现在我在想什么吗?”

    宫玉直视着代如颜的眼眸,里头空荡荡的,除却倒映着宫玉探寻的目光外,再没有别的了。

    代如颜那散在耳后的发有些也被湿了,还正滴着水渍,外头因着雷雨的缘由,所有光线有点暗。

    可虽然这样,却不影响代如颜的美,这身水蓝色衣裳宫玉见的最多,因着代如颜的肤色极好,加上这衣裳衬得更是通透的很。

    尽管两人现在离的很近,代如颜就在自己身旁,可宫玉心里却还是感到失落。

    好像代如颜离自己好远好远,明明还剩半月就要成婚了,可代如颜的眼眸有时还是澄清的一无所有。

    宫玉眨了眨眼掩饰眼底的情绪笑道:“半月不见,阿颜越来越好看了呢。”

    代如颜指腹轻按在宫玉的眉头,薄唇微抿紧,目光专注的望着宫玉低声问:“为什么九会这样笑呢?”

    “什么?”宫玉不解的问。

    那微凉的指尖轻划过宫玉的脸颊,停在嘴角,代如颜很是严谨的问:“九你在想什么烦恼的事情吗?”

    宫玉眼里躲闪着代如颜的目光应着:“我没有。”

    “真的吗?”代如颜双手碰住宫玉的脸颊,不肯让宫玉的躲避眼神。

    “明明九心里是藏着事情的。”代如颜着,微抿紧着唇瓣,亲了下宫玉眉头道:“姑姑当年就是被喜爱之人欺瞒背叛,所以才落得这般痛苦。”

    “九难道也要欺瞒我,背叛我吗?”

    宫玉满摇头道:“我没有。”

    代如颜凝视着宫玉的眼眸问:“那为什么九不敢看我?”

    “我……”

    “我只是在想阿颜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冷漠。”宫玉低垂头看着自己正滴落水渍的衣袍细声地。

    耳旁清晰的响起代如颜的叹息声,代如颜轻搂着宫玉,轻声道:“九你听。”

    “我的心跳它一直都只为九跳动,九在它就在,要是哪一日九不在那它也会不在。”

    外头雨声噪杂落在石林上,宫玉清晰地听见代如颜那缓慢的心跳,那温暖的掌心安抚着宫玉。

    宫玉侧耳停下,唇隔着代如颜单薄的衣裳清晰的听见代如颜的心脏的跳动,低声道:“我永远都不会背叛阿颜。”

    代如颜浅笑的望着怀里的宫玉,微凉的指腹轻柔的摩挲宫玉温热的唇瓣声地念道:“我可是会一辈子记住的。”

    这雷声,暴雨和这石林好似成了两人与世隔绝的天然屏障,挡住两人的窃窃私语。

    作者有话要:  可别锁了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