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昭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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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问出这话之后,贺长影还真下意识地在心里思考了一番。

    他面前这人,当今圣上,年过花甲、后宫三千,作为北靖朝的主人,一辈子受人朝拜不怒自威,若惟有一点不如意的,那必定是子嗣稀少吧。

    平阳公主薛宁燕是他膝下最的女儿,如今也年方二十,她上头仅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自她之后阖宫便再无所出。

    上头那四个孩子,长公主薛嫦燕早些年在北靖国力尚弱时就被嫁去邻国结姻,如今阔别多年已是别国皇妃,与母国往来甚少,除却邻国年年的岁贡中会提一句“贵妃娘娘挂念父皇”以外,父女之间再无联系。

    而余下的三位皇子,则各有各的专攻术业。

    大皇子薛瑾,年二十七,是中宫嫡出,按理最应承袭父业登上皇位,可惜此人自幼喜好舞文弄墨,对帝王之术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

    传薛瑾三岁能读诗,六岁出口便成章,不过除却这些风花雪月,真真儿是浑身都瞧不出一点帝王之家的样子。皇帝调练了这个长子两年却并无成效,索性也不逼迫他什么,封了个衍王、丢给一处宅子,人现下长居京城,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二皇子薛玗现年二十五,与他大哥截然相反,从就不爱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打会话起就爱听兵法故事,长大之后更是沉迷骑射,练得一好剑法。

    眼下薛玗已受封邕王,远在南边的封地,想必每日骑马狩猎也是快活。

    三个皇子中最的薛琌才满二十二,刚封了昭王。

    和妹妹宁燕一样,薛琌出生之时正赶上了他父皇率兵亲征的那几年,所以从到大都是跟着父皇在马背上游走的,打接触边将,自然也沾染了许多兵家习性,是三个兄弟中心思最为敏、为人却最鲁莽的一个。

    不过好在他年龄还,皇帝也偏宠些,便至今放在了京城,请着文臣作师傅教导,盼望他能够改一改身上的匪气。

    所以现下皇帝要问贺长影,他的“这些”皇子中究竟谁能担重任,其实白了就是问他,邕王和昭王之间,到底选择哪个作太子。

    要依着贺长影的心思,很明显,作太子最合适的人选是邕王薛玗。

    年纪不大不,性子不急不躁,武功了得、又熟读兵法古籍,正是集帝王气概于一身的人。

    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皇帝偏爱儿子昭王,到底立太子是皇帝的家事,再加上贺家这么一个极为特殊的身份,贺长影自然不敢乱话,只是顺着皇帝笑了两声,头也没敢抬。

    “回皇上,臣年纪尚轻,膝下还无子嗣,自然体会不得您做父亲的心思。要依臣拙见,心背都是肉,一时间哪能出谁可担当重任呢。更何况三位王爷都是人中龙凤,纵是一句都能委以重任也不为过。”

    皇帝眯着眼瞧他,随即朗声一笑,心道这儿自从入朝为官之后还真是越发像他那个老谋深算的父亲了,明明听懂他在问什么,偏就装傻充愣不往那点子上答,怕是想着万一出个太子人选来惹他不快,被他以朋党罪论处吧。

    “唔,你得也有道理。朕光顾着自己的心绪,倒忘了你也是个孩子,还体会不到这做父亲的心呐。”

    兜兜转转了一圈也无甚意思,不过好歹是瞧明白了这贺长影的伴君之道,皇帝心中有了数,摸了摸自个儿的胡子,就坡下驴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贺长影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儿总算是松了:“臣愚钝。”

    “去吧去吧,你也不必如此紧张,原就是闲聊,没什么事儿了。”

    待皇帝终于出这句话放他走,贺长影是一刻也不愿多待,拱行礼,堪堪退了出去。

    谁知刚一出御书房的门,迎面便碰上了昂首走过来的昭王薛琌。

    “贺家哥哥!”

    薛琌比他略略些,人又灵,每次见他便总是唤一句哥哥,亲热得紧。

    可到底是君臣有别,王爷敢对臣子亲热,做臣子的却总不能顺着人家不识抬举。

    贺长影顿住步子,仍以大礼拜对面的人:“微臣参见昭王殿下。”

    “哥哥眼下可是父皇身边的红人,他老人家进来总朝堂上的事情惹他烦心。可今儿这才下朝没多久,父皇便将你单独叫至书房陪伴,也不嫌乏累了,可见哥哥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也不一般啊。”

    薛琌瞧着面前的人,眉眼舒展,勾唇深意一笑。

    贺长影一时间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略微觉得阴阳怪气,便打着哈哈随口扯谎:“殿下言重了,臣不过能给圣上解个闷儿而已,若真陪伴,到底还是您这为人子的在眼前更加叫他高兴。”

    “我今日倒不是来见父皇,而是专程寻哥哥你的。不知可否借一步话?”薛琌看了看他,敛了脸上的笑意,以作了个“请”字,好似并不是在与他商量,而是告诉他非去不可了。

    贺长影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心道这皇家父子今儿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了,偏偏攀着他这个对朝政无甚心思的闲人话。

    但昭王请他,他总不能一口回绝。可怜他今日心中自一大早就念着陈予怀,这会儿只能猜测着她的气消了没有,却迟迟不能前去相见。

    两人行至稍远处的一座凉亭里,薛琌吩咐了自己身边的书童在一旁候着,实则望风,这才款款行至贺长影对面坐下,隔着一张桌子,也挥叫他坐在石凳上。

    “父皇今儿叫哥哥前去,可曾透露过立储一事?”

    四下无人,薛琌倒是开门见山,并未同他兜圈子,开口就是自己想问的话。

    贺长影这回才明了,可也是低垂了眉眼没看他:“殿下这话从何起,臣不过区区一个侍郎而已,圣上立储之事怎会与臣言。”

    “贺家哥哥这样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我也知道你们做臣子的心,可句实话,父皇年纪日渐大了,这事儿总该有个交代。

    你受父皇另眼相看,我是能瞧出来的。如今只是侍郎那不要紧,关键是良禽择木而栖,难道哥哥就不想剥去父辈的光环,实打实创出自个儿的一番功业来么?”

    贺长影闻言轻笑,自己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薛琌向来以心思敏为人所知,而敏的目的终究不就是那个皇位么。

    长久以来,他父皇跟前自然不能没有供他探听圣意的人,众位朝臣的心思他也不能不了解,有道是打蛇打七寸,他这一开口就抓住了贺长影心中最薄弱的地方,狠狠敲击了一下。

    贺长影琢磨着薛琌的话,忽地想起那日在公堂上,陈予怀拿出和离书之后所言。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