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如水这一生, 蓦然回首，就像是一场梦。

    从记事起, 他就已经在孤儿院了, 听院长妈妈, 他被放在孤儿院门口的时候只有三个月大，除了脖子上带着一块刻着‘石’字的木吊坠，便什么也没有了，想必是个不想养育双儿的穷人家。

    于是他被按照孤儿院的惯例，姓了石，被取名为石太冉。

    双儿最初大量现世那几年，被遗弃的双儿不在少数，可后来随着国家的宣扬和政策方面的优待, 双儿社会地位迅猛飙升，便很少再被父母遗弃。

    所以, 当时石如水生长的孤儿院里，加上他只有三个双儿, 即便如此, 双儿也并不容易被人领养。

    石如水进孤儿院的时候，他是那所孤儿院的第68个孤儿，而孤儿院的工作者是三名院长和两名厨师、一个护院。

    在普通家庭，一个妈妈同时照看两个孩子尚且急不暇择, 何况是六个人照看那么多年岁不一的孩子。

    而三个月大的石如水更是在险中求生, 孤儿院每年都有死去的孩子, 他之所以能够活下来, 也多亏他这张漂亮的脸蛋。

    因为漂亮，所以多少得到了副院长毛筱的青睐。

    即便如此，他也经历过数度生死。

    石如水不到一岁就大病一场，若非毛筱找了个老中医最后一搏，他早就夭折了。

    六岁的时候被孤儿院的大孩子欺负，被逼着喝了老鼠药，若非即使被及时灌肥皂水，也已经一命呜呼了。

    十二岁的时候最是惊心动魄，一个着来孤儿院做‘义工’名义的中年男人，把他骗到孤儿院后山意图强.奸，他反击中落进了水里，眼看就要沉底的时候，回孤儿院看望他的莫醉和毛筱找来，会水的莫醉这才救下他。

    类似这样的事情，在孤儿院不计其数。

    后来，毛筱担心他步入社会被人欺负，于是提前给他讲授很多关于双性人的注意事项和防御手段。

    十五岁步入社会后，石如水的天然美貌和双.性.器.官果然成了衣冠禽兽们的猎奇对象，使他举步艰难，但到底也算安安稳稳熬到了遇见高天祎。

    遇到高天祎，唯一庆幸的是，高天祎对于石如水的兴趣远远超出了预想。

    他不仅想玩人，还想玩心。

    从到大，石如水受的罪多，受的宠少，在人生最灰暗的阶段，数次解救他于水火的高天祎无疑为他的人生注入一道光，所以，他轻易就被攻了心。

    所以，高天祎得到石如水的过程，也算是石如水心甘情愿的，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他当年选择作为高天祎的宠物，任其强行开发，凶悍蹂.躏，逼迫自己化身为他的身下的爱兽，那只是因为他愿意。

    而不是因为，他怕！

    然而，这也导致了，高天祎不够了解石如水，不了解他的反骨，绝对有着常人无法匹及的悍锐，这股子悍锐，一旦到了发力的时候，或许，高天祎也不是他的对手。

    “水水~”苏沐握住石如水的手，又轻唤了一声，石如水含泪的眸子才猛然闪了一下，抬头看向苏沐。

    苏沐抬手为石如水擦去眼角的泪水，心疼道：“你还好吗？贝贝被高天祎带走了吗？”

    “……”石如水望着坐在床尾对着话筒努力哄人的苏影，猛地摇了下头：“没事，他会带孩子先来这里。”

    “水水，”苏沐犹豫了一下，瞄着石如水道：“贝贝……是高天祎的儿子吧？”

    “……”石如水嘴唇抿了下，点头承认：“是！”

    “那……”苏沐眼底黯了黯：“那你现在是如何算的。”

    “呵~”石如水苦笑一声，眼泪又忍不住溢出眼眶：“高天祎是什么人，还容得了我来算。”

    罢，石如水见苏沐脸色大变，露出比他更为痛苦的模样，叹了口气拍了拍苏沐的手：“好了，你的手怎么还这么烫，量下.体温，起来吃点饭吧。”

    苏沐许久之后，抬起泪眸：“……好。”

    二十分钟后。

    车子经过一家玩具店，高天祎让白子炎停了车，抱着贝贝走下去。

    和高天祎同坐在后车厢的莫含一看，也连忙跟了下去。

    玩具店不大，却是全球连锁的高档玩具店，都是上乘货色。

    高天祎抱着贝贝大步跨进店里，年轻的女店员眼前一亮，连忙迎了过来，接着，又看到了高天祎身后跟进来的挺着孕肚的莫含，当即羡慕的直咂舌。

    这一家子，颜值个个都是逆了天了，而且，都已经有二胎了，好甜蜜哦。

    “啾~”高天祎无视店员的花痴脸，好心情的给怀里的贝贝一个亲亲，然后低头温柔的问道：“宝宝，看看，喜欢什么，粑粑给你买哦。”

    “……”贝贝贪婪的舔了一口甜甜的棒棒糖，一双水灵的狐狸眼望着店巡视一圈后猛放光，但是，放完光却怯怯的看看身侧的莫含，声叫了一句：“叔叔。”

    高天祎转头不太高兴的看了莫含一眼，然后抱着贝贝径直走到壁柜前，拿起一只白兔，在贝贝眼前晃了晃，诱惑道：“宝宝，喜欢这个吗？”

    “……”只见家伙看了一眼后嫌弃的摇摇脑袋，就抬起手指指旁边的毛绒玩具，发出特有的撒娇音：“贝贝，喜欢，那个。”

    高天祎略失望的放下毛绒兔，顺着贝贝的手指看过去。

    贝贝又奶声奶气的加了一句：“像，粑粑。”

    高天祎的眼睛一对上那只雪白的狐狸，当即就发出一道赞许的光芒。

    只见那狐狸做的惟妙惟肖，毛发雪白光滑，可爱的毛茸茸的耳朵下面是两颗乌黑亮丽的眸子，因做工讲究竟十分生动逼真。

    细看倒真有几分石如水的神采，清纯中带着点儿妖娆。

    高天祎满意的勾唇。

    “宝贝真有眼光！”

    高天祎胳膊一伸，取过毛茸茸的狐狸刚放到贝贝面前，贝贝就迫不及待的把棒棒糖塞进嘴里，伸开双手就要把狐狸抱进怀里。

    高天祎一看，挑起唇角把手往远处一放，把脸伸到贝贝面前，轻笑：“宝宝，亲亲粑粑。”

    贝贝眼珠转动了一下，脸羞涩的红了红，然后一手拿出嘴里的棒棒糖，一手放在高天祎的脖子上，凑上前，在高天祎刚毅的唇角，轻轻的‘啾~’了一下。

    高天祎本想让贝贝亲脸蛋，但是贝贝够不到，又习惯性的爱亲石如水的嘴巴，就一脸不情愿的亲了上去。

    ……都是为了萌萌哒的狐狸。

    “！！！”好软，高天祎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鼻子不觉间有些酸涩，他转过脸，抬手擦擦贝贝嘴角有些黏糊的糖水，然后放在唇上舔了下，脸上带着一抹邪气的开口诱哄道：“宝宝，再叫声粑粑听听，嗯？”

    “……”这一次贝贝的目光怯生生的看了看高天祎大手中的狐狸，嘴巴瘪了瘪，一副要哭的模样。

    “啾~”好不容易哄好了儿子，高天祎怎么舍得他哭，一看到贝贝表情不对，就连忙把手里的狐狸塞到儿子怀里，大方道：“宝宝，还想要什么，粑粑通通买给你。”

    “……”抱紧狐狸的贝贝连忙摇头：他才不要再亲这个大坏蛋，嘴巴还有烟味，好难闻。

    然而，高天祎还是豪气的大手一挥，派了属下把这家玩具店的玩具买了个遍，就抱着贝贝继续赶路。

    快到书苑名家的时候，高天祎见贝贝手里的棒棒糖只剩下指甲盖大了，于是重新给家伙剥了个棒棒糖放到他嘴里，然后低头把他手里的剩余不多的棒棒糖噙进嘴里，眯眼摸着家伙的脑袋：“粑粑以后天天给你买棒棒糖吃好不好？”

    “嗯。”贝贝嘴一裂，讨好道：“叔叔，不是，大灰狼。”

    “哈哈，”高天祎感觉嘴里的甜蜜味能要了他的命，他宠溺的捏捏贝贝粉嫩的鼻尖：“以后，要叫粑粑哦。”

    只是，高天祎没想到，他一抱着贝贝见到石如水，贝贝就慌忙吐了棒棒糖，一脸嫌弃的瞪着他推卸责任：“贝贝，不吃，糖糖，大坏蛋，让吃，嘤嘤~”

    高天祎差点没气晕，他怀里一空，就忍不住动怒的看着石如水：“收拾下东西，抱着儿子跟我走。”

    石如水猛地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愕：“抱歉，我和儿子哪也不去。”

    “你什么！”高天祎脸色一变，逼近一步：“石如水，你这是忘了你昨天怎么求我的！？”

    “含！”石如水叫了一声莫含，但是目光在接触到他的肚子时，转身把贝贝交给站在莫含身边的苏沐：“你先哄着贝贝，我和高先生有话要谈。”

    高天祎利眸一眯，石如水刚把贝贝放到苏沐怀里，他长臂一捞就禁锢住石如水的前腰，轻松把他整个人拖离地面，大步往卧室走去。

    纤细不堪的石如水被肩宽体阔的高天祎一手掌握，很有视觉冲突，让人望之心惊胆战。

    苏沐看着高天祎的架势，望着面对着他却越来越远的石如水，慌张的捂住贝贝的眼睛向前追去：“水水。”

    石如水狐狸眼一沉：“不要跟进来！”

    一进卧室，高天祎一脚踹上房门，反手把石如水甩到墙壁上，石如水后背猛地一疼，然后条件反射的向前一栽，即将倒下的时候，被高天祎大掌摁住肩头顶到墙上，接着又听到高天祎的膝盖重重砸在墙上的声音，然后，石如水虚软的身体被高高支撑起来。

    高天祎以平视的姿态，捏起石如水的下巴，一脸阴鸷的瞪着他：“你特么的想耍我！”

    从昨天见面求他救人开始，他就故意把话一半留一半的给他耍心机，本想他为他生养了个儿子，他三年前逃跑的旧账从此一笔勾销，没想到，他今天又特么来这一出。

    “不敢。”该来的总要来，石如水微微抬高下巴，淡漠的瞪着高天祎，缓缓开口道：“只是，高总，如果你觉得我石如水价码够贱，一顿狠挨不值当你昨天的一句命令，那我不介意再挨一次，不过我们之间的交易，和我儿子可没什么关系！”

    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你什么！”高天祎剑眉猛地一簇，大掌整个包裹住握住石如水的前颈，听到石如水一声痛‘呃’后戾声问：“一句命令？！呵！”

    他真的以为，他昨天只是为他做了只是一句命令的付出吗！

    “你这是……”高天祎望着石如水的目光越发冷冽，他脖子上的血管猛地凸显，青筋涌动，一看就知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一开始就定主意了，只是利用我，对不对！”

    “耍你！”石如水冷笑，他知道高天祎脾气不好，但仍旧把脖子费力的向前伸了伸，语带讽刺：“高总，难道昨天，是我艹了您？！”

    “你！”高天祎心头一颤，他从不曾见过石如水这般模样，这……

    不是他的石如水。

    高天祎眼底滑过一丝受伤，他记忆里的石如水乖巧，温软，妖娆，就算被他搞的再狠，也听话的像个兔子。

    而不是，此时朝他露着尖牙伸着利爪的野猫！

    “艹，你简直是找死！”总有一天，高天祎也体会到了被人噎的不出话的时候，他疯狂的撕扯石如水的领口：“石如水，我特么就明白的告诉你，老子让你生，你才能生，老子让你死，你就得死！”

    雄浑刚猛的高天祎，根本不是石如水能抵抗的了的，石如水心里很清楚，他一点也不反抗的任由高天祎在他下巴上施暴，然后是下巴以下，而他连痛呼都没有，只是扬起脸庞，眯眼静静的望着天花板。

    假装疼的不是他。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惹怒这个惨无人道的野兽，但是他无计可施。

    “你……”高天祎在旧的烙印上，又狠狠的咬了一下，昨天还没完全结疤的伤口受到第二次伤害后，很快又溢出鲜血，他用沾满鲜血的牙齿宣誓道：“是我的！”

    高天祎抬起头，捏住石如水的脸庞，逼他看着他。

    此时，石如水的脸上是一片灰暗，他的眉毛舒展着，目光空洞的穿过高天祎，近白的唇因高天祎的手劲儿微微启着，这样一张脸庞映在陈旧棕的壁纸上，有种不出的萎枯，美丽中充斥了一股死气。

    像是一幅年代久远的没有生命的画。

    “乖乖跟着我。”高天祎理智勉强回来，膝盖用力的研磨在墙上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俯首在石如水唇间重重的啄了一下，粗声道：“我过，我以后不会再让你……”

    着，忽地尝到牙齿上的鲜血味，高天祎的脸色猛地变了变，握住石如水的半张脸，改口道：“你乖一点，以后，保证不伤你。”

    “高总。”石如水眯了眯眼睛，无神中带着一股子决然，仿佛自言自语的，声音轻轻柔柔道：“你想知道两年前我生贝贝的那一刻，对医生了什么吗？”

    “！！！”高天祎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干涩道：“了什么？”

    “当时，我大出血，医生对我孩子和我只能留一个。”石如水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瞳孔终于聚起一点星光，望着高天祎轻描淡写道：“然后，我对医生，孩子和我，要么都生，要么，都死！”

    仿佛，出来的话，与自己无关，就像是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高天祎虎背一震，他震惊的望着那依旧精致美丽的有些女气的脆弱的脸蛋，脑海中想象着石如水生产的情景，可是……

    任他怎么想象，也无法想象出石如水浑身是血的躺在产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所以，高天祎，你，只能管得了我的生。”石如水的唇角依旧弯成漂亮的弧线：“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带走贝贝，但是，我石如水，就算是死也再不受任何人摆布！”

    “你！！”高天祎咬牙向前半寸，彻底把石如水挤压的呼吸不得，但是看着石如水痛苦的表情，他又忍不住心疼。

    就这样，僵持了半分钟，直到石如水胸腔里的肺气都被挤压干净，因无法顺畅呼吸而红了脸庞和脖子，高天祎才终于震着身躯，一寸寸松开他。

    “昨天，我的错。”高天祎自己昨天在石如水面临找孩子的崩溃中要他，确实过于残忍，他以为石如水在为这件事生他气，于是摩擦了他尖俏的耳朵，耐着性子亲了下他的脸庞，转移话题：“乖，让我看看你的肚子，是不是剖腹产？嗯？”

    “！！！”石如水眼底滑过一丝惊悸，探寻的目光巡视在高天祎脸上：他又要用什么手段折磨他？！

    “……”高天祎眯眼看了下石如水，便解着他的纽扣，用臂膀撑住他的身体，收回腿，蹲了下来，右膝触碰到地面。

    没一会，那条伤疤处就像触电一样，似有一股暖流传遍全身。

    心，似乎也被暖热了。

    石如水咬着牙关，低头看着高天祎：“高天祎，你……到底想做什么！”

    “石如水，”高天祎抬头，触及到石如水的目光，可以温暖整个冬天：“谢谢你，为我生下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