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往日恩仇
余修大叫一声,双手奋力一挣,只听“砰”的一声,困住他的余二娃竟然被震出三丈远,吐血昏厥了过去。
“二娃……”
王氏听到声音跑出来,就见到了眼前无比惊骇的一幕,顿时吓得不出一句话来。
余修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血红,耳边除了呼啸翻卷的风声他听不见任何响声,一股烈火烧遍了他的五脏六腑,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痛苦、愤怒、暴躁,他急切的想要寻找一个宣泄口,他盲目的挥舞着双手,痛苦的吼叫着,他撕裂阻挡他的任何东西,他在一片血红的世界里狂奔着。
“啊——妖、妖怪——”
王氏惊恐的瞪大眼睛,双腿止不住哆嗦,她后悔了,她不该来这里,她不该眼馋余四娘的食物,她应该逃跑,立刻就逃走,可是为什么她的脚挪不动,她跑不了,她要死在这里了,“不要,不要过来,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余修浑身戾气不减,一步一步摇晃着朝王氏走去。
“……不要,不——啊——”一片猩红撒过,凄厉的声音戛然而止。
余修蹒跚着往前走,他觉得好痛苦,好累,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余四呢,那个笨女人呢,她在哪里……
终于,余修疲倦的晕倒在地,他无意识的呢喃着,一遍一遍,的身体本能的蜷缩成了一团。
娘亲你在哪里……
我好痛,娘亲……
娘亲……
木桑白喘着粗气,喉咙像是要冒火一样,他眯起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村庄,不禁裂开嘴笑了,急切追问道,“余姑娘,前面就是余家村吗?”
余四娘一路走来也不轻松,腰间的水袋虽然有水,却是为了余修带的,所以她也未曾喝一口,如今嗓也是在冒烟。
熟悉的村庄近在眼前,余四娘抚摸着胸口,突然觉得一阵心悸,难道是修儿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余四娘脸色突变,拔腿往前跑去。
“喂,余姑娘你怎么了?余姑娘?”木桑白不明所以,眼见余四娘的身影快要消失了,着急的跺了跺脚,连忙追了上去。
血腥味,浓重的血腥味。
余四娘脸色苍白,身体往后趔趄两步,心口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痛的无法呼吸,甚至不敢往前再踏一步。
“余姑娘发生什么事了?”木桑白追上前。
余四娘喃喃道,“修儿,修儿……”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当看到院里景象的时候,她不禁捂住嘴,头脑一片空白。
只见院里一片狼藉,倒下的木架,破碎的瓷罐,还有……四处飞溅的血肉,黄沙铺满的庭院里血流成河。
“天哪,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惊呼声传来,木桑白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瞥见脚下的那只断臂,他捂嘴“呕”了一声,差点将早上吃的米糊吐了出来。
“修儿,修儿你在哪里?”
“修儿?娘亲回来了,修儿?”
“修儿,修儿你出来!”
余四娘发了疯似得在屋里到处寻找,可是除了满屋的碎片她根本没看到余修的身影。
怎么办,修儿去哪里了,他在哪里,为什么找不到他,她该怎么办。
余四娘第一次如此的惊慌失措,她难以想像如果余修出事了她会怎么办,这些年来的相依为命已经让她将余修当做亲生儿一般看待了,从他嗷嗷待哺,到蹒跚学步,到第一次喊娘亲,对修儿的感情已经融入了她的血肉里,如果不是为了修儿,或许她五年前就死了。
五年前的那场大火烧掉了余四娘的整个人生,一夜之间,满门屠净,颜楼三千弟湮灭,熊熊大火烧了整整四天四夜。
等她得知噩耗千里迢迢赶回去的时候,除了一片漆黑的废墟,她再也寻不到江湖第一楼的丝毫踪迹,曾经的叱吒辉煌付之一炬,曾经让江湖人提心吊胆的颜楼魅术自此终结。
当她以为自己也将随颜楼一同死亡的时候,她听到了孩的啼哭声,细微的就像猫儿一样,断断续续,几乎停止。
废墟下师兄的尸首已经被烈火烧得辨不出原型来,可是他紧紧护着的匣却传来了生命的气息。
她知道,那是修儿,是师兄与珞裳的儿,一个出生不满两个月的婴儿。
她午夜梦回的时候总能不由自主的想起揭开盒的那一瞬间,那个孩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那一刻,她知道,她必须活下去。
这些年来,她以为她已经忘了灭门之痛,已经忘了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却不曾想,原来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还能够如此清晰,让她几欲癫狂。
“余姑娘,这里有血迹!”木桑白找到屋后,见那边有一摊血迹,便赶忙喊了一句。
仇恨会蒙蔽人的眼睛,可是这一刻,那刻骨铭心的仇恨却让余四娘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整个屋虽然凌乱血腥,可是却没有见到修儿,那些碎尸虽然无法辨别是何人,但从那衣着依旧可以分辨出应该是余家村的村民,而他们根本不可能与江湖人有任何联系。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一切都是修儿干的,或许别人觉得一个四岁的孩不可能如此凶残暴戾。
可是只有余四娘知道,修儿绝对可以,只要他激发了身体的那股毒素,绝对会瞬间转化成毫无理智的杀人狂魔!如此分析开来,余四娘心里有了结果。
“木公,还劳烦你帮我看着院,我怕会有人过来会看到这些。”余四娘理了下耳鬓的碎发,勉强道。
木桑白单纯但不傻,他知道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可是他不放心余四娘一个人出去啊,故而恳求道,“余姑娘,我跟你一起去找吧。”
“不用了,没有危险,我自己去就好。”余四娘着,就从杂乱的物品中找出了一个檀木盒往屋后跑去。
木桑白呆呆的站着,看余四娘毫不犹豫的跑了出去,苍白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可是眼底的冷漠却无故又多了一层。
“唉……”木桑白叹息。
三尾用尾巴拍着木桑白的脑袋,烦躁的“咻咻”叫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