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漂浮着消毒水还有酒精的气味，更多的还是等待治病的人，烦躁不安的情绪。

    周凡不喜欢沐浴在这些情绪之中，他也没有受伤，只是默默替萧交了救护车的费用还有部分的医药费。

    经过抢救，萧已经没有大碍。周凡对他的兴趣有限，除出他本人外，对他其余情况一无所知。周围的人来去匆匆，眼中洋溢疲惫和倦色。

    点滴不断地通过静脉流进萧的身体，周凡把萧的手机放在他的枕头下面。尽管苍白着脸，嘴唇干裂，头发也蓬乱，萧看上去却显得既美丽又脆弱。

    周凡的心中却一点怜惜之情都无法感受到。他只觉得萧活该。他转头拨通了顾竞的手机，将两人遇到电梯事故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下，并询问顾竞，萧在这里有没有家人。

    “他父母都在国外，这里有个姐姐，我来通知一下吧。你把病房号告诉我一下。”顾竞显然对萧了解得多，他马上就联络了萧的姐姐。

    大约过了一个时，一个扮入时的美女匆匆赶到。美女穿一身驼色中长款修身的风衣，半敞着露出里面斜领的米色镂空花纹针织衫，A字浅褐色短裙下是修长的美腿。

    她烫一头蓬松微褐色的大波浪，修得利落的眉，和萧一样漂亮的眼睛。只是她眉宇间露出倦意，走进门开始就眉头紧蹙。

    “你是我弟弟的新男朋友？”美女上下量周凡，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神色，“哼，不怎么样。”

    “只是普通朋友。”周凡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情绪，也没问她的名字，他不想跟萧身边的人有什么其他的联系，“我先走了。”

    “走了？你怎么不等萧醒了再走？”美女的眉皱得更深，用指责的口吻反问道。

    “萧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警方那边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你让他我的电话。”周凡完转身就走，不理身后那几乎刺人的视线。

    他刚走到门前，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猛地冲进来的人和他撞个正着。

    是顾竞。

    他喘着粗气，显然奔跑得很着急。

    “何宇，萧怎么样了？”顾竞走进病房，一眼看到了抄着手婷婷站在病床边的萧姐姐。

    “医生还要一个时应该就醒了。”周凡答道。

    “哼。”萧姐姐看到顾竞，竟是连招呼都不，扫视一眼后直接哼了一声。

    “萧晴，好久不见。”顾竞苦笑着向美女招呼。

    得到的是另外一声哼。顾竞站在病床边温柔地凝视萧。

    “看什么看，你不是跟他分手了吗？他竟然能和你在一起这么久，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分手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萧晴半勾起唇角，露出讥讽的笑容。

    “顾经理，我先走了。”

    周凡跟顾竞了招呼后，就离开了，他对萧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也不想卷入两人的纷争中。

    他手上还拎着大袋的衣服，原本想直接回出租屋，但是经过一场混乱，他的钥匙不翼而飞。现在也不是周末，高勇肯定在上班，出租屋他肯定进不去。

    于是他干脆就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咖啡厅，叫了杯热可可，发时间。

    周凡坐下来，开始回想他和萧认识的过程。很正常很普通的约炮流程，然后，从遇到实际生活中认识的人开始，这段关系就开始变味了。

    当初知道对方是顾竞前男友的时候，就该跟他断了，不该贪图美色。周凡觉得自己还是不够果断。

    现在既影响了工作，还闹出乱子，其实也是自己活该。不过，最大的原因，应该是运气不好吧。为什么世上那么多帅哥，他就偏偏约到这么一个。

    他坐着发呆，很快就喝完了一杯热可可。他召唤米沙。

    “米沙，这三个人的好感度现在是多少？”

    【萧85，顾竞90，李非65。】

    “……”周凡无法理解这好感度怎么算的，竟然都增加了，明明他什么也没做，“那么那个什么恋爱度？”

    【萧恋爱度100，持续时间三周，顾竞恋爱指数85，持续时间两周，李非恋爱指数20，持续时间0。】

    “等等，怎么突然就一百了，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周凡扶额，明明他之前在电梯里得都那么恶毒了，萧是有自虐倾向吗，竟然恋爱度满分了。

    真恶心。

    米沙没有回答他。

    周凡觉得自己根本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感情，他急需别人的讲解，显然米沙不是个好对象，他就是个人工智能，哪里能理解感情呢。周凡拨电话给顾竞。

    “顾经理，你还在医院吗？”

    “准备走了？那你能到旁边的星雅集咖啡厅来吗，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好的，我等你。”

    周凡等得无聊，又叫了杯橙汁喝。谁知道这边的橙汁不是鲜榨的，估计是浓缩橙汁调配出来的，一股苦涩的口感，周凡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此时顾竞也推开咖啡厅的门。他穿一款英伦风的深蓝色夹克，没带眼镜，刘海也梳到了前面，倒是减少了那种神经质的感觉，再加上皮肤白皙，看上去非常有气质。

    “一杯黑咖啡。”顾竞对着迎过来的服务生道，随后就四下张望。周凡坐在靠窗的位置，举起手向他示意。

    “黑咖啡啊。”周凡感叹了一句，他一口也喝不下去。他是从乔斐的那个世界，觉察到自己对甜食的喜爱的。

    “何宇，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顾竞的神色温和，像是朋友似的和他对话。

    “唔，就是想问问你和萧交往时候的事情。”周凡思考片刻后问道。

    “我和萧已经完全分手了，我不会去找他了，不会扰你们的，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把他的所有联络方式都拉黑。”顾竞露出苦涩的笑容，看上去真是比黑咖啡还要苦，他显然没有领会周凡的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我和萧……其实我对他没有那种意思，当然接受他的好意，住到他家里是我不对，给了他错误的导向。不过，”周凡抿了抿嘴唇，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你知道今天的电梯事故是怎么回事吗？”

    “难道不是意外吗？”顾竞皱眉。

    “原本我也以为是意外，但是电梯里的紧急电话线被切断了。电梯里还有信号屏蔽器。”周凡迎向顾竞惊愕的视线，“在萧的鞋子里。”

    顾竞张口结舌，想要些什么，周凡的手机却响了。他低头一看，是萧，直接按掉后，启动了静音。

    “是萧吧？”顾竞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你还是接一下比较好。”

    “不想接。”周凡把手机放到一边。

    顾竞无奈地笑笑，“你不接的话，他会一直的。”

    “是你以前的经验？”周凡看到顾竞的表情，就知道萧以前就做过这些事。

    顾竞没有话，沉默着点点头。

    “那么，你之前和萧一起住的房子里面，有没有被安装摄像头？”周凡问道。

    “摄像头？怎么可能……”顾竞愣住了，“难道萧的房子里面有摄像头？”

    周凡点头，“三十六个。”

    顾竞精致的面孔差点都要扭曲了，他根本没朝这方面想过，但是以他对萧的了解，他是很有可能干出这种事的。

    他匆忙站起身，“我有点事，先走了。”

    “你回去找摄像头？”周凡看到顾竞的黑咖啡根本一口也没有喝。他在外面都不吃东西的吗。周凡回想了片刻，以前聚会时候，好像确实很少看到顾竞吃外食。

    顾竞神色复杂地盯着周凡几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们的话还没聊完。”周凡起身，跟在顾竞身后。

    顾竞脚下顿了顿，没有阻止他跟过来。

    【这里有二十四个。但是目前都处于未启动的状态。】米沙道。

    顾竞的房子也是属于公寓性质的，但是房间是两室一厅，比萧那里少两个房间，所以直接就少了十二个摄像头。

    这里倒是和萧的一样，一尘不染，比样板房还干净整洁。生活气息非常淡薄。

    周凡换上一次性的鞋套，跟着顾竞进了房间。他观察到客厅转角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立柜。里面一开该不会就是清洁剂吧。

    “喂，米沙，把摄像头的位置一下。”周凡站在客厅中央，四处张望。顾竞到厨房去了，大概是给他泡茶。

    “何宇，你喝绿茶还是红茶？”顾竞问道。

    我都不爱喝，周凡在心里道，“白开水就行了。”

    【沙发上方的壁画左侧，那只鹿的右眼。】

    周凡按照米沙的指示，爬上浅麻灰的布艺沙发，伸手去抠戳那只浮雕式壁画上的鹿。

    “你在做什么？”顾竞有些不解地问道，他把手中的白开水放在客厅的桌上。

    “我觉得这个壁画有点不对劲，有螺丝刀吗？”周凡的指甲很短，根本无法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

    “有的，你等等。”比起壁画被破坏什么的，顾竞显然对于摄像头更加关注，他很快就从厨房下面的柜子里找出一个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一整套螺丝刀。有大有，整齐排列。

    “要多大的？”顾竞询问。

    “一些的。”周凡看了眼壁画道。

    顾竞将螺丝刀的手柄一侧递了过去。

    周凡接过细的螺丝刀，插进鹿右眼的位置，轻轻一撬，一个圆形的金属样东西落了下来，掉在了沙发上。顾竞忍不住走过去，将这个东西捡了起来。

    他把圆形物体放在手心，神情复杂莫名。

    “其他的地方能帮我一起找找吗？”顾竞的声音低沉蕴似是蕴含着不明的情绪。

    “嗯，我们一起找吧。”周凡总不能一下子把所有的摄像头都找出来，对方不定会以为是他放的，要不然怎么那么清楚位置。

    大约一个时之后，周凡找到了十八个，顾竞找到了六个，全部的摄像头都被找到了。

    但顾竞还跟疯了似的到处翻找，原本和样板房一样整齐漂亮干净的房子，现在已经变得一团糟。

    他的情绪大概也和房间一样，变得无比混乱。原本梳理得整齐的头发变得乱糟糟一团，额上冒着薄汗，连嘴唇都在颤抖。

    找到的摄像头被收拢到客厅的桌上，顾竞面无表情地用袋子装起来，了死结。

    “扔掉吗？要不要先砸碎了？”周凡建议。

    顾竞又粗鲁地撕开袋子，找了把榔头出来，就这么在客厅的桌子上，泄愤似的把所有的摄像头砸成了碎末。

    最后，周凡听到非常轻微的“咔”一声，他注意了一下桌子，发现桌面竟然有了裂痕，可想而知顾竞用了多大的力气。

    “休息一下吧。”周凡看着气喘吁吁拎着了榔头的顾竞，轻轻道。

    顾竞点点头，把榔头放下，将桌面的碎屑收拾干净。

    “喂，如果你还生气的话，就把这些玩意装在袋子里，扔到萧的脸上去。”周凡不怀好意地提议。

    顾竞有些茫然地看向周凡，过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继续整理桌面，整理到一半，他停顿了片刻，可能是看到桌子上的裂痕了。

    “这桌子，是萧买的……”顾竞愣愣地抚摸那裂痕，像是在缅怀他逝去的爱情。

    周凡觉得无聊，掏出手机想看看几点了，却惊讶地发现左下角竟然有271个未接来电。此时，他才理解了顾竞的，萧会一直来是什么意思。

    一般人也就两三个，没人接的话就不会再了。萧究竟是怎样病态的执着，竟然了这么多。

    “怎么了？”顾竞看到周凡拿着手机发愣，询问道。

    “271个未接来电……萧的。”周凡把手机的画面拿到顾竞的面前。

    两人正着，画面的里又有新的来电接进来了，仍然是萧，未接来电变成来了272。

    作者有话要：

    螺丝刀原本准备写起子，但想想学名应该不是这样叫吧，后来百度一下，果然不是= =

    话要推了顾竞吗，有人想看的话，我就写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