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喝”

    五娃居然了梦话,从被窝里坐起来，不知道朝哪乱抓呢。

    胡瑶赶紧过去，刚到炕沿边上,五娃又倒下继续呼呼地睡了。

    胡瑶有点哭笑不得,和桌上几个吃饭到一半呆呆地看过来的,

    “其实五呢，就闻了个味儿。”

    “闻味儿就醉了呀。”

    白老头也是稍有点吃惊,他也没想到,家里的娃酒量都这么差。

    现在就大娃还好好地坐在凳子上吃饭呢，其他四个全倒下了。

    “胡嫂子。”

    牛护士正推门进来，胡瑶转头一看,牛生在饭桌上趴着呢。

    本来胡瑶想着,不定牛护士会认出来，毕竟是亲姐弟嘛。

    要哪曾想，牛护士就没往里走,眼睛也没别的地方看，而是站在门口，只朝着胡瑶招。

    胡瑶跟她出去了,回头又看了眼牛生。这子，也不知道心里在头咋想的。

    “是有急事？”胡瑶跟着牛护士到了门外头。

    牛护士脸上却显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就是想问一下，为啥让白大夫跟医院,让我也陪着宇云华同志呀，我看她现在挺好的，应该用不上我吧。”

    这个问题，胡瑶也想到了，她点点头。

    “宇云华现在的男人也是个残废的,家里能照应着的人，其实不多。过段时间他们都要离开了，而彭大兴也得回部队上的，她是暂时借来的。”

    “毕竟都是病人，需要专门的人帮着看护，我们平时忙里忙外的，想着没把人照顾到。”

    牛护士眨了眨眼，别人家不都是这么着么，病人接回家，按时吃药随意躺着就成呀，不需要怎么照顾。

    咋感觉变金贵了呀。

    牛护士其实是觉得没有必要，甚至觉得自己留在这没啥用的，不过胡瑶又了件事。

    “也不知道宇云华同志的疟疾好到什么程度了，得有专业的人士来天天消消毒的呢。”

    虽然胡瑶这么，但是牛护士还是觉得自个儿的用处不是很大。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消毒的事，我想着呢，刚才就弄了。”

    刚才看到几个娃喝多了，牛护士立即就把屋子和门口清扫了，还是很专业的。

    其实现在的宇云华根本不存在传染问题，要不然几个娃也不可能总跟她离得很近的。

    牛护士是专业习惯，而且在这方面，她是挺认真的。

    胡瑶又笑着拍了拍牛护士的胳膊，“我家病人多着哩，你慢慢就知道了。”

    其实坐轮椅的萧大商人牛护士也见着了，但她之前以为人家就是个单纯的坐轮椅的残废。

    现在听胡瑶了后，她不由地就问了一句，

    “那个坐轮椅的，也是病人？”

    胡瑶点点头，“他最近能站一会儿了，哪有人顾得上管他，你帮着也看护看护他吧。”

    牛护士点点头，这才算稍稍安心些。

    “不过医院那边还没有给确切的答复，我等等看医院的安排。”

    医院当然是不舍得牛护士去帮忙一个病人了，不过宇云华同志情况特殊，所以医院这头还在考虑。

    只是没想到的是，医院却收到了一个消息，牛护士要被换掉了。

    一开始白大夫还不知道这件事，等院里领导找她谈的时候，她其实也是懵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好的护士，为什么要撤走？”

    “不是撤走，是另一个人来顶替她。”

    院领导其实更不乐意了，牛护士的工作能力他们是看在眼里的。

    这会儿白大夫想了想，就给出了个主意。

    “市里医院那边不是有您的老关系么，让他们给出面一下，我们医院就把牛护士留下了。还要调来什么人，都不知道呢。”

    就在院里领导犹豫的时候，白大夫又道，

    “只要是我们自己想要的人，别人肯定是阻拦不了的。”

    “嗯，那我给上级反应一下，牛湖同志我们是要定了的，那个什么要调来的，爱去哪去哪。”

    医院领导很认可牛护士的，不过他们现在要的是牛护士留在这里工作，而不是去给别人做什么护工。

    只是牛护士要继续留在这里的事，领导们还是要跟上级领导去商议，最终结果就是有可能因为牛护士的去留，而闹一闹的。

    不过牛护士的并不急，领导们还没有收到正式的调任文件，只是上级领导口头通知一下。

    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所以还不急。

    现在的医院，和后世不太一样，即使快过年了，看病的人还是那么多。

    现在的人，即使有个病的，只要不是要命的，都会讨吉利，都要在过了年之后。

    所以医院的领导也会觉得牛护士这事，并不急，等过了年正式的文件才会下来。

    可是，他们觉得不急，甚至上面领导也没觉得是个什么事，可有人急的。

    这会儿牛妈已经回到上海了，如同胡瑶想的那样，只是牛奶奶几句话，她立即乖得跟个鹌鹑似的。

    本来对于牛护士这么草率订给别人结婚的事，也都被服了。

    “她大姐不都这样，你看，现在不也过得挺好的。”

    牛奶奶从牛大姐婆家那曾经收到不少彩礼，现在牛护士这里收到的彩礼更多。

    当然不可能让牛护士这只肥羊跑了，而且还要按她的法来。

    牛奶奶眼睛微微一斜，握了下拳头，就像是把牛妈给捏死一样。

    “赶紧让老二回来，这都快过年了。不就是个护士，伺候人的事，有什么的。现在给她找了个在百货大楼的工作，比伺候人强多了。”

    牛妈木木地点点头，她心里现在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觉得做护士比卖货的要强。

    伺候人这个事先不，就受人尊重，医院里的大夫护士肯定是要比商店里卖货要高得多。

    虽然售货员的工作也是让很多人羡慕的，可是却也总能碰上和他们吵架的。

    可牛妈却还没听过，有谁敢跟医院里的吵架，不治病了么。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但是在牛奶奶嘴里，就是伺候人什么的。

    牛妈的脑子都是一片混乱，一边是觉得牛奶奶在卖女儿，毕竟牛护士也，其实大姐过得不咋好，只是听着好听。

    要不然，吃的喝的经常从娘家拿，而要给牛妈一块肥皂，也要跟婆家商量好。

    不过从现在牛大姐这里，没收到什么不高兴或不痛快，那只能明牛大姐和婆家的脾性相和的。

    这年月，家家都过得紧，谁会抠门，也算是种本事。

    而牛大姐和她男人，属于抠门类的“强强联合”吧。

    “很多护士都是跟大夫凑成俩口子，要么找的都是跟自己差不厘的。这叫共同语言，免得俩口子过不长。离婚可是件丢人事，唉！”

    胡瑶过的话，不由地在牛妈的脑子里响呀响的。

    “妈，他对我挺好的，你哪见过这么大方的男人。现在还没结婚呢，就送我润肤膏和进口的丝巾，还要把津贴也给我。”

    牛护士的民在牛妈的脑子里响了起来，就像是一个锤子，在砸着另一头。

    “啊呀，现在的女人真不像话，居然不听家里的，咱家不能这样。必须得是的听大的，大的听老的。你们呀，都得听我跟你们爷爷的。我们的，全都是对的，也不能白吃那些年的盐。”

    牛奶奶的话，又再牛妈的脑子里响了起来。

    “的听大的，大的听老的？”

    牛妈感觉自己头疼得要晕过去了，自己的工作，不就是听了老的，变成了别人的了。

    要不然，自己得有个五十来块工资？

    “女人里得有钱才行，这样才能当家作主。”

    胡瑶的话，时不时总是从牛妈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牛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去看了趟闺女，传达一下自个婆婆的话，咋自己就跟要叛变似的。

    就在牛妈以为自己头要炸的时候，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妈，妈，你怎么了？”

    “啊哟。”牛妈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到的是自家的三闺女。

    “是你呀。”

    “妈，你想什么呢，我在你旁边喊了好几声了，你都没理我。”

    牛三姐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了，现在牛妈看着她的脸，总觉得模模糊糊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妈，你见到我二姐了么，你跟她了么？”牛三姐长得很漂亮，话又软又娇，听不少年轻人在追求她。

    要牛妈，这不是什么好事，可牛奶奶却这是要好好地挑一门好的，甚至还可以发一笔大财的。

    “你对象的事？”牛妈一不心就秃噜了嘴，她现在都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了。

    “妈，你知道了，你真厉害。”

    牛三姐马上一副娇羞的模样。

    “不过我还，我想再等两年。妈，这种男人要抓紧，就得先晾着他。”

    牛妈一听，眉头一皱，可她不想谈自个儿男人老婆的事。

    “你二姐工作很忙。”

    “妈，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牛三姐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望着牛妈。

    “妈呀，你是我亲妈么，我奶不是得好好的，让我二姐把工作让我给么？”

    “妈，你不是被我二姐唬了吧，她没有答应？”

    是人都不能答应的吧。

    牛妈的脑子里，突然又蹦出胡瑶的话来。

    “你家三闺女根本没有学过医护，进医院是要害死人的，到时候是你家负责，还是她负责，或者是你们一家子把医院和病人全给害了？”

    “腾”地一下，牛妈立即就站了起来，她不由地脸色一变，狠狠地瞪了一眼牛三姐。

    “你都忘了咱家的闺女了，的得听大的，大的还得听老的呢。这事，你还得听我的。”

    牛妈立即跑到了牛奶奶那屋，一进门就大喊了起来，一副被吓个半死的样子。

    “妈呀，要出大事，出大事了，人命关天的大事。”

    牛奶奶什么大事没见过呀，可是却也被牛妈这副失了魂似的样子给吓到了。

    “老三，快把你妈扶住，扶过来坐。”

    牛三姐感觉牛妈不正常了，居然会出这种话来。

    牛妈一坐到牛奶身边，立即伸出两只抓住了牛奶奶奶。

    “妈，你把老三调过去做护士，是不行的呀。我去老二的医院看过，那些病人好多都病得不清醒，要是老二没给弄好了，死个人怎么办？”

    “妈，老三过去，是要死人的呢。”

    “啊？”牛奶奶却觉得不能信，可是又看着牛妈一副神情不大对的样子，又有点忐忑。

    “可是，帮咱跑关系的那家，还收了老二对象那家的钱，他已经在办了。哎呀，现在是不是晚了呀。”

    这年月，办事情能效率成这样，也真的是见了鬼了。

    主要还是牛二姐人漂亮，上学时候学习好，也不知道被那家人盯了多久了。

    “妈呀，这，要是真闹出人命来，是算咱家的，还是算他家的？”

    牛妈的眼睛都直了，的话听着像疯话。

    “跑关系是他们家，应该跟咱家没关系呀？”

    “妈，你什么呢，我怎么就会把人给弄死呀。护士嘛，不就是给分分药，看看病人的情况，还能做什么？”

    “是呀，一个护士还能做什么呢，治病的事不都是大夫的事么？”

    “啊？”牛妈这次是见识到了牛护士怎么看护人的，几乎是寸步不离，还要输液帮病人翻身，甚至倒屎端尿的，真的是伺候人呢。

    牛妈并不知道，牛护士之所以这么干，是因为医院的安排，另外就是特别的佩服宇云华的那种干事的忘我的精神。

    真的是应证那句，为人民服务呢。

    牛护士是打心眼儿里，佩服着宇云华，又同平时的护士干的活有点区别的。

    牛妈当即就把牛护士如何“伺候”病人的事，详细到每一个细节。

    牛家当时就没了声音，好长时间，都只能听到一点点喘气声。

    牛奶奶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她转过头盯着牛三姐，脸色突变。

    “，谁给你出的主意？”

    牛三姐赶紧摇头，她可是收了那家的钱的，要把牛二姐这个护士给弄回来。

    “奶，我以为做护士，就给发发药。”

    “这、这，让我想想。”牛奶一次，觉得自己钻钱眼儿里了，为了钱，真的啥事也敢干了。

    不管是牛奶奶，还是牛妈，都没意识到在牛妈这里，已经开始一点点地从家里判变了。

    有了自己的思想，慢慢地感受什么叫活得像个人了。

    牛护士还不清楚因为“对象”的原因，现在她的调令已经在来这边医院的路上了。

    对方猴急猴急的，就想马上跟牛护士结婚呢。

    包括白大夫在内，也都不清楚事情变化会这么撰。

    她是隔一天就到了胡瑶这里，还给牛护士带来了自以为的“好消息”。

    “院里领导对你的工作能力非常认可，即使要被调走，院里也不会放人的。”

    在一旁做针线的胡瑶，慢慢地停下了里的活。

    “这事不大对，没这么容易。”

    “那家人都急着要跟牛护士结婚呢，怎么可能等到一切过了年。现在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很多事都是可以操作的。”胡瑶抬头看了看牛护士，突然笑了起来。

    “你要是觉得徐鹏鹏没什么问题，你俩就在这边打了证吧。不管是你们单位，还是徐鹏鹏‘领导’，都会给你们打证明的。”

    其实之前胡瑶也提到过类似的，甚至连彭大兴也提过的。

    可牛护士却犹豫着，拿不定主意。

    “你是觉得你这么做，会对不起谁，对不起你妈，还是你奶呢？”

    胡瑶的声音淡淡的。

    “你要叛变了？”五娃在一旁抓着一团毛线，突然给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