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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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娘看到银子,露出贪婪的眼光,可一番挣扎,还是忍痛拒绝。“不是我不想要,实在是,我怕有命拿没命花。我冒险诉你真相,已经是尽力,夫人还是找你相公商量商量,该如何是好。”

    说罢,推开门,快速离开这里。她一走,关离立刻关门,一整日都没有再出过屋子。

    等到了夜晚,梁融回来,关离立刻把门关紧,抱着他就开始哭。

    二人双双抱在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但关离哭声一直持续到半夜才终于停下。

    等到了第二日,梁融刻意晚些出门,等他到达山洞,守卫早已等得不耐烦,大声质问他“林公子不会也学那妇人,辛苦两日就开始闹脾气了!”

    如此出言不逊,分明不将他放在眼里,明晃晃讥讽梁融,跟女人一样娇气做作。

    梁融想要生气,却又不敢反驳,忍了半天,才终于把气憋回去,干干道“我现在就去熬药。”

    他一走,身后的守卫对旁人冷笑道“呸,怂包,要不是身旁带着媳妇,老子还真以为他是小倌馆里卖屁股的。”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梁融听见,梁融紧紧握了拳,到底还是没有反驳。

    见他如此反应,一旁的守卫也跟着调笑“可不是,你瞧他那张脸,长得比女人还美。”

    说到此处,便有人忍不住垂涎,小声在同僚耳边说了几句闲言碎语。然后几个男人越发肆无忌惮的打量梁融,可那看人的眼神,却如同的嫖客看妓女。

    好在这当然仍然有所顾忌,暂时还不敢对他为所欲为。梁融一整日都沉默不语,安安生生的制药。

    因为加快速度,反而比平常快了一个时辰。梁融一完事儿,就快速离去。谁知走了一半,察觉有人跟踪,便刻意放缓脚步,让那人趁机把自己的掳走。

    黑袋罩头,他不知被人带到何处,只知自己似乎走了很久,终于在一处山洞内,被人掀开头罩。

    梁融作惊恐状,十分害怕看着面前的人“二位好汉饶命,在下如今身无分文,实在没有钱财孝敬二位。”

    这两个人戴着面罩,见他如此,反而道“阁下可是林公子?”

    梁融一愣,犹犹豫豫点个头。

    二人一确定他的身份,立刻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三个响头。梁融无知问“你们这是何意?”

    那两人跪地,满眼泪水道“实不相瞒,我们二人乃是有事相求,还请林公子不要计较我们二人刚才的无礼,千万答应我等。”

    梁融露出戒备,小心翼翼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不过一个阶下囚,又能帮你们做什么?”

    如此谨慎小心,才符合一个胆小害怕之人该有的样子。

    那两人扯下面罩,露出稍显稚嫩的脸,其中一人稍微年长一些,开口道“公子,这件事对您来说易如反掌,我兄弟二人听闻,你有法子能治好那些山洞病人,不知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但你们是如何得知?厉爷分明让我们保密,不能到处跟人说这件事。”梁融傻乎乎的问,十分惊讶他们竟然知道此事。

    那二人对视一眼,年长些的才说“实不相瞒,我兄弟二人在此处潜藏许久,就是为了救出我们的父亲。”

    “你们的父亲?这话又从何说起?”

    梁融实在不好意思见他们跪着,先让他们起身,才继续听他们说明来历。

    原来这兄弟俩都曾经是欧阳家的下人,父亲因为打得一手好铁,才被抓到欧阳家做事。

    可两年前,父亲却忽然失踪。兄弟二人千方百计打探,才知道父亲被詹家弄到此地,专门帮人提炼铁矿。

    为了救出父亲,兄弟二人想尽各种法子,才偷偷潜进村子。可惜这里防守实在太严密,二人一直没机会把父亲带走。

    一直到前些日子,每个打铁的工匠都挨个了这种怪病,他们本以为,能借此机会让父亲假死,把人带出去,谁知道林公子却再次出现,治好这病。

    他们十分害怕,如果林公子把这场病治好,那么他们的父亲最终也只能死在此地。

    “你们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不要给他们治病?”梁融猜测问道。

    二人点点头,承认他们的想法。

    林公子连忙摆手,惊慌到“不行不行,我若不把他们治好,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那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老大开口道“公子出生富贵,可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实不相瞒,将你带回来的那个厉澄明,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他们绝不会,因为你治病有恩,就把你放你们走。相反,等这些人病彻底好的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

    梁融倒吸口冷气,吓得满头大汗“二位小弟莫要骗我,厉爷看起来,不是那样的人。”

    “我们何需骗你,公子难道没有发现,自从那些人一个一个病好,守卫对你的态度却越来越差?”小的一张口,梁融便沉默。

    那二人见他这神情,心中越发有底。“林公子想来心中一直有数,不过在自欺欺人。恕我们兄弟无礼,冒昧问一句,公子心中可是已有打算?”

    梁融沉默,不安点点头,又摇摇头。犹犹豫豫道“实不相瞒,昨日我夫人,也得了这么个消息,我现在真是两相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突然不再治病,厉澄明肯定不会放过他,事情都到这一步,怎么能因为他而功亏一篑?

    可如果继续治病,最多半个月,他的死期就到了。想到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哪里吃过这种苦?

    他还盼着早点回去继承家业,做他的富家公子。

    二人见话说得差不多,便开始劝哄“公子,如今你我几人,可以说是在一条船上。唯有相互帮助,才能逃离此地,保住性命。”

    “怎么做?”梁融惊慌害怕,十分期盼急切看着两人,就像是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

    老大见他不再抗拒,便开口道“公子若是愿意信我一场,不如这般......”

    ------

    “事情办的怎么样?”山洞之内,方老四问询吴柒。

    “四爷放心,这一次事情绝对办的周全,一切都按照您的计划进行,剩下的咱们只需要等了。”吴柒得意笑笑,那对小夫妻简直就是傻子,随便哄哄骗骗,就吓得半死,为了活命,什么都答应。

    “嗯,这一次你要是再出错,那......”

    “不会,不会,绝不会再出错,四爷放心,就算不为了您的命令,为了我的身家性命,我也会把事情办妥。您只管放心,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吴柒拍着胸脯保证,这一次,一定马到功成。

    方老四点点头,事已至此,不成功便成仁。当然,这失败了,成仁的也不会是他。

    从头到尾,他的人都没参与这件事,真要死人,那倒霉的也只是姓林的夫妻。

    村子里,关离与梁融关了门,晚上绝不会往外边去。监视的人一看屋里的灯灭了,推测这对夫妻八成是要干点夫妻之间的事,在旁边小声听了一会儿墙角。

    那压抑的男女呼吸声,还有床板,咯吱咯吱的摇动声,让他们放心离去。

    然而屋内,二人确定偷听者都悄悄离去,才小声开始说话。

    “东西都准备好了?”梁融问关离。

    关离轻轻回一声“已经做好,明日你拿去用。只是....”

    “只是什么?”梁融侧翻身,一只手霸道揽住关离的细腰,还顺道捏了一把她的臀肉。

    关离用手肘往后一顶,梁融吃痛放手“娘子,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声音很小,只有关离能听到。关离在黑暗中又掐他一下,咬牙切齿道“都这时候了,你要再敢胡来,咱俩也不用活着出去!”

    梁融无赖笑笑“娘子的意思是,出去了就能胡来?”

    关离噎住,他这不正经的毛病,总是突如其来,让人防不胜防。上一刻明明还十分正经的跟你谈重要事情,下一刻就变得流氓无比,搞得关离,总以为他体内还有另外一个人格。

    叹息一声,关离不接茬,继续说正事“我刚才忘了说,今日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好像过些时日,这村子里会来人。”

    “什么人?”梁融把玩头发的手一顿,目光有些犀利。

    “暂时不知,但如果我猜的不错,肯定是章平侯的人。”关离已经摸到,这帮人过一段时间必须得交一批货,肯定是兵器。

    虽然她还没有找到兵器所在,但根据种种线索,她几乎可以断定,那一日来的,必然是章平侯派来取货的。

    “四天之后,方老四的计划就要进行,非常巧,四天之后,那个人就会来。”关离忍不住冷笑“方老四这是准备一网打尽,让咱们跟二爷一伙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她不得不担心,一个即将出现的人,会否成为他们计划的意外!

    梁融沉默起来,一边慢慢玩着关离的头发,一边思索对策。关离知道,现在他们两人孤立无援,凭着自身的力量对抗这么多人,的确艰难。

    所以她也不去打扰梁融,由着他安心考虑对策。

    夜幕沉沉,村子里的灯,几乎都熄灭,唯有村口那一个小小的稍点,依然亮着一盏烛光。

    烛火在夜风里微微摇摆,像是暗示事情的进展,摇摆不定暂时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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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日,关离继续耍脾气,不肯出门。梁融每日苦哈哈的去熬药,在守卫的监视下,为一个又一个病人上药。

    眼看着那些病人,病情渐渐好转,有些地方都已经结痂,只等自己脱落便可。

    病情轻的已经开始继续干活,病情重的眼看也逃不过去。

    厉澄明的手下,将梁融熬药的顺序法子,全部都记清楚,隐约之间,看梁融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友善。

    这种渐渐暴露本性的做法,梁融装作一无所知。还是每日勤勤恳恳,两点一线熬药回家。

    因为药效起了作用,守卫开始放松警惕,不在时刻监视梁融,为这些病人上药。

    守了这么久,眼看事情就要了解,几个轮岗的守卫忍不住,开始在外赌博。

    毕竟日日守着一堆浑身发臭的病人,有谁能够保持始终如一?

    这种松懈,恰恰给了梁融动手的机会。

    四天后,梁融活干了一半,就被人叫走。他有些忐忑不安,小声问询传话的人“这位兄弟,二爷见我有何要事?”

    那人翻个白眼,淡淡回答“到地方你不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梁融吃了闭门羹,尴尬笑笑,不敢再问。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去往二爷的住所。

    二爷的院子位置比较高,这地方的地势本就是个易守难攻的。二爷那里,正好能把村子里的环境看个清楚。

    两人走了一段路,正要抬脚进门,却见二爷匆匆从屋里出来,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往村口去。

    梁融一愣,好奇问门口的看守。他自然不会问话,但是带他来的那个人却没有顾忌“二爷这是,做什么去?”

    “你这不是问傻话吗,二爷不早说了,今日有贵人要来。”那人嗤笑,笑话他记性不好。

    带路的小喽罗恍然大悟,“瞧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这次来的也是欧阳公子吧!”

    守卫看一眼身后不远处立着的梁融,咳嗽两声,提醒这小子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

    小喽啰满不在意,回头看一眼梁融,见他耸拉着脑袋,十分不屑。可以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怕什么,这小子也没几日活头,你还怕他逃出去乱说话?”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可别忘了,这地方还有方老四的人。”守卫依旧很谨慎,他能做到守卫,自然不是这小喽啰能比。

    小喽罗没趣的摸摸鼻子,用下巴指指梁融“那这小子怎么办,二爷还见吗?”

    守卫想了想,决定道“这恐怕没时间,你暂时把人送回去,好生看管,需要的时候再去叫人。横竖他逃不走,不急着这一时。”

    小罗想想也是,每次贵人来,二爷跟他可是要谈很久。

    只怕今日都没时间见这家伙!

    “林公子,二爷有事,我先送你回去吧。”说是送,抬脚就走,让梁融跟在他身后一点都不客气。

    走到一半,又被另一个人招呼走,看样子是去赌博,小喽啰让梁融自己回去。

    梁点头,跟他分开后,顺着路往回走。走到一半,听到一阵脚步声,立刻找个地方隐藏。

    只见外面的大路上,二爷带着一张熟悉的面孔,往自己的住所去。梁融看着那张脸,神情很微妙。

    这位欧阳公子,原来是他!

    这一次不同以往,欧阳杰来得比从前都更早。二爷对于他提前到来,有些摸不着底。

    但这并不妨碍他,笑意盈盈招待贵客。“欧阳公子,快尝尝,这可是新弄来的稀罕物。”

    欧阳杰也不客气,拿筷子夹起一块肉,细细一品,惊叹“让二爷费心了,你居然能弄来鹿肉。”

    二爷呵呵一笑,轻轻为他倒一杯酒。“就算难得,不也被公子一下就尝出来。可见公子不同于我等,这种北边儿来的稀罕物,平时怕是已经吃腻了。”

    欧阳杰笑笑不接话,看似毫不经意的话,难道不是在嘲讽他,日子过得好?

    饮一口酒,欧阳杰直奔主题。“二爷别见怪,在下此次之所以提前到来,乃是因为主子急需。当然,主子也知道,您这边一时之间不可能按数量交货。”

    “主子发话,你手里有多少,我就拿多少走,至于剩下的,您慢慢打,过段时间自会有人来取。”

    他说的简单,二爷心中却不免有诸多猜测,这里面会不会有方老四下的套?

    不过他多想,方老四的姿态摆在那里,来的又是欧阳家的人,他这个外人,如果不谨慎几分,只怕渣都不剩。

    “恕老夫多嘴问一句,主子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欧阳杰继续笑,可是笑容不达眼底,正要回答,门口就传来一阵大笑。“欧阳公子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害的我方老四如此失礼,实在是抱歉得很。”

    欧阳杰站起身,对方老四拱拱手。“四爷,别来无恙!”

    二爷冷眼看着两人相互招呼,然后各自坐下。静静看着方老四,拉亲戚,唠家常。每一回,都这个样子。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方老四跟欧阳家有远房的表亲关系。

    许是留意到二爷的安静,方老四刻意挖坑,“二哥怎么不说话,莫非是嫌我来得不是时候?”

    二爷假笑“四弟言重了,我是看你们二人聊得开心,插不上话。”

    欧阳杰的眸子微微闪过一道光,举起酒杯,对二人敬了一杯酒。“既然二位当家人都在,那主子的话我就再说一次。”

    说着,又把刚才提前拿兵器走的事,复述一回。

    方老四听完,立刻拍一下大腿。“哎呀,你这来的,真是不早不晚,这兵器啊,就差一点点,全部就弄好了。是不是,二爷?”

    欧阳杰惊喜,转头看向二爷。“此事当真?”

    真个屁!

    方老四这王八羔子,来这么巧,敢情在这给他挖坑,毕竟兵器别说已经铸造完成,至少有一半,还是半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