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暖气开得十足。

    顾宣烈穿了件橄榄绿色的羊毛大衣，原本没算脱掉。

    看见欧美男模的那一刻，他改变了主意。

    他脱掉大衣，放置在一旁，又顺手解开了黑色衬衣的三颗扣子。

    第一次引诱的时候，还踌躇了片刻，这样好不好！

    什么事情都是越做越顺手。

    而且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理压力。

    季开开拿着瓶装的矿泉水回来，手机屏幕才在这瞬灭掉。

    她的眼神忽闪了几下，不确定自己刚刚有没有按过退出键。

    她瞥眼去看顾宣烈，愣怔住了，片刻后伸手将水递了过去。

    她没有话，其实早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像她上回提的约法三章，就是件你情我愿的事情。

    谈一次就好，谈的多了，她会觉得自己特别没品。

    季开开坐了下来，眼神朝上撩了一下，不由自主朝他散开的衣扣里看去。

    喜欢美好的事物，这是人类的通病。

    季开开觉得自己还是挺正常的。

    只是如此面对面的时候，还是得稍微克制。

    因此她又别过了眼，在心底微微叹息。

    顾宣烈拧开了矿泉水瓶盖，扬起头，水顺着唇边滑进了嘴里，紧跟着喉头一滚，咽了下去。

    季开开没好意思正视，只随意瞟了一眼，便触目惊心。

    她有些烦躁地问：“谈什么？”

    顾宣烈还是不疾不徐，一根手指拽了拽衬衣，皱眉：“热。”

    季开开气乐了。

    都是千年的妖精了，他在干嘛，她心知肚明。

    “顾少，好玩吗？”

    顾宣烈眼眉微挑，努了努她的手机，“怎么，不如他们刺激？”

    “哦，你那个啊…追星舔屏！”季开开每句话都像砸在了石头上，硬邦邦的。

    她一伸手拿起手机，划开屏幕。

    果然是忘记了退出。

    季开开干脆翻找出了自己保存的私货，又：“你的也有。”

    不止有他的，还有二火前几天拍摄的一组剧照。

    两个青春年少的男孩背靠背而站，她觉得好看，也保存了下来。

    顾宣烈实在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心里的酸爽。

    爽的是，引诱没有白费心机。

    酸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季开开翘了翘脚，十足的有理，一副“我就追个星，你对我来也就是个星”的神情。

    这桩“交易”，是她先提出来的不错。

    可成或不成，她都不甚在意。

    反正这就是她的态度。

    季开开斜眼看了看时间，约莫着她那助理也该回来了。

    逼仄的走廊上。

    助理沫拎着两大袋水果和零食，刚下了电梯，便被面无表情的程百鹤拦住了。

    “你是季姐的助理吧！丁梅有事找你。”

    “那我把东西放……”

    “赶紧跟上。”程百鹤吩咐。

    沫初来乍到，啥都不懂，不敢耽搁，拎着零食跟上。

    程百鹤走在前面，摇头叹息。

    他们老板白长了张好看的脸，在谈恋爱的进展速度上跟他相比，那是拍马不及。

    屋子里，中央空调静止了片刻，轻轻地嗡了一声，又开始运转。

    顾宣烈瞧她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无赖模样，哑然失笑。

    他觉得季开开这是在报复自己拍定妆照时的“戏弄”。

    “顾少！”季开开简洁送客：“咱们谈戏，还是明儿去拍摄现场吧！你我这孤男寡女的，要是被狗仔拍到，顾少可不清。”

    顾宣烈站了起来。

    季开开点头，他要一直这样就对了——召之即来、挥之则去。

    她不喜欢拖泥带水，更不喜欢再将情欲与其他的欲望交合混杂在一起。

    这是她在上一场婚姻里总结出来的教训。

    上一场商业交易里，她这个筹码差点迷失了自己。

    现在的季开开很明白，自己对眼前这男人的欲望，仅仅是趋于本能，无关金钱、地位。

    这很好，要是能真的完全撇开那些就更好了！

    季开开略微走了走神，只觉眼前有阴影靠近。

    她恍然抬了抬头，正对上顾宣烈漆黑的眼睛。

    她转头看了看门，那意思极明显了。

    顾宣烈不声不响地拉起了她的手，贴近自己黑色衬衣前的口袋。

    剧烈的心跳声隔着掌心传来。

    季开开下意识抽手，却被他紧紧按住。

    她只是对他保有好奇，也不是什么色中饿鬼。

    季开开气急败坏，关键却特别没出息地红了脸：“你……”

    她算是发现了，自己就是个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而顾宣烈，刚好可能跟她相反，更加擅长行动。

    顾宣烈一语不发，带着季开开的手，摸遍了他的黑色衬衣。

    她心跳剧烈，恨不能当场晕死过去。

    她不喜欢一上来就玩的那么大，使劲往后趔趄，整个人都缩在了沙发里头。

    明明是她轻薄他，可她当真没有占了便宜的快感。

    如此僵持也不行，季开开索性不再挣扎，这次主动摸了过去。

    黑色的衬衣手感顺滑，而衬衣包裹着的他，如想象一般，结实坚硬。

    季开开如他所愿，后来一只手不行，又上了另一只。

    摸起来过不了手瘾，手滑到他腰带那里，她使劲儿捏了一把，趁着他愣神，她迅速跳开了。

    “顾少，是让我验货吗？”

    季开开站得老远，不怕死的继续做言语上的巨人。

    顾宣烈挑了挑眼眉，哑着嗓音问她：“验的可开心？”

    “一般吧！”

    “没验好？那你再验验。”顾宣烈着欺身上前。

    季开开只觉脑壳都是疼的。

    “停！”她用双手挡在了他的胸前。

    “顾少，我不喜欢太主动的男人。”

    这宛如渣男的台词，完后，季开开自己都笑了。

    顾宣烈的喉头滚动了一下，轻扯了唇角，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季开开悄悄抬眸，鬼使神差地：“我喜欢你的脸，但你太让人费神了……”

    身份、地位、知名度，犹如罩在他身上的金钟罩，她这个妖精妄图吃了他的肉，恐怕会丢掉半条命。

    起来，不过是口肉，何苦来哉。

    他大约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愣怔了片刻，半合了眼帘，“你是这么想的？”

    “我这人挑嘴还怕死！”季开开沉吟后回答。

    这下够明白了吧！

    季开开瞧见顾宣烈后退了两步，她以为这瘟神，终于要走了，却发现，他又坐了下来。

    这还当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顾宣烈像是在思考问题，良久，才抬了眉眼看她：“那就如你所愿，试试地下情！”

    “嗯？”季开开诧异不已，他每个字她都听清了，却好似无法理解。

    他睨了她看：“怎么？你又要反悔？”

    季开开一怔，下意识摆手：“没有、没有。”

    顾宣烈松了口气，“过来！”

    “嗯？”

    季开开正迟疑不定，他却扯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怀里。

    “顾，顾少！”

    这趴着入怀的姿势，实在难受的不行。

    他宽大温热的手掌就扣在她的后背。

    季开开整个人僵硬成了雕像，一动不动。

    好在只片刻，他就放开了她。

    季开开到这会儿才迷怔过来，自己真的要和顾宣烈那啥了。

    不清心里是不是欣喜，她抿了抿嘴，没有迟疑，吧唧一声，亲在了他的额头。

    紧跟着，季开开不顾他惊讶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信誓旦旦地承诺：“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顾宣烈想到了什么，望向她：“我善妒，你要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

    季开开惊愕地看了眼不远处的手机，“我追星……也不行？”

    顾宣烈沉静地撩起眼睑，理所应当地：“追我就行了！”

    季开开噎了一下，试图解释：“我这人的要求其实挺高的……”

    顾宣烈断了她，不动声色又扯了扯衬衣，“你喜欢欧美的奔放，还是日韩的俊秀？这些…我都有！”

    季开开张口结舌。

    “怎么？你不信？”

    “我信，信！”季开开见他的手已经滑到了腰带上，愁的捂住了眼睛。

    欧美的秀也是烦人，又不是内衣秀，那些个男模，上面穿着早春的毛衫，底下穿什么三角裤！

    又不是真的要脱。

    顾宣烈瞥她一眼，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并不开心。

    季开开严防死守，他什么时候能够变得正大光明，看起来遥遥无期。

    程百鹤带着沫转了一圈儿，也没找见丁梅在哪里。

    沫是个好脾气的，不急不躁地跟在后头。

    程百鹤都不好意思了，接过了她手里的袋子。

    正是这时，沫的手机响起。

    她甜笑着：“程哥，我接个电话。”

    她走到了走廊边的窗户口，压低了声音：“方总……我们现在在卧山影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