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复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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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授封典礼后,兰德尔有事离去,顾遇则被皇后召见。

    “想我时候见你时,你的个子才这么大点,”皇后殿下笑着,“现在都比我还高一个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顾遇道:“您近来身体可好?”

    他正与皇后并肩走在后花园的走廊下,克莱斯特陪在皇后另一旁。他们身后,侍者们正远远地跟着。

    “陛下年纪大了,不能出来待客。”皇后和蔼道,“我这身子骨还能动弹,健朗得很,所以出来看看你这孩子。”

    他停下脚步,眯起眼睛仔细端详顾遇脸庞,须臾缓缓笑了。

    “眼睛一直像你雌父,相貌倒是越长大,越像你雄父了”

    皇后一笑时眼角便会浮现起细微的皱纹,却仍隐隐可见当年的美人相。

    顾遇没接这话,只是任由皇后打量。

    片刻,皇后轻轻一拍他的肩膀:“好孩子,过一个月就是你雌父的忌日了,记得替我转达哀思。”

    皇后轻轻一叹,目光眺向远处皑皑白雪:“自你雄父因意外去世后,你雌父便一直结有郁结,若不是心里惦念你和你哥哥,怕是早就”

    他话语戛然而止,目光渐渐转回顾遇身上,温柔一笑:“看到一养大的遇遇现在这么优秀,这么出色,他在天之灵也定能感到欣慰。”

    皇后又问了几句顾遇和他雌君的话,方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去了。所有侍从也追随着皇后的身影离去。

    顾遇看一眼克莱斯特,淡淡问:“那我先走了?”

    克莱斯特一路走来脸色都有些不好看,顾遇拿不准他身上出了什么事——实话没什么大事,顾遇也不关心。

    克莱斯特沉默一下:“我送你。”

    顾遇没拒绝,他俩便一路沿着走廊回去,路过一个拐角,克莱斯特忽然一把拽住他,将他扯进了角落里的偏厅,反锁上了门。

    顾遇被他忽然拽得一怔,挑起眉问:“这是要干嘛?”

    克莱斯特掩盖已久的焦急瞬间写满了脸上:“我有事,急事,思来想去,只有你可以信任”

    顾遇微微讶然:“什么事?”

    他很少看到克莱斯特这么焦急的神情。

    克莱斯特拿出自己的光脑,把一则邮件划给顾遇看,上面没有落款,只有简短的一句——

    [心莫瑟尔。]

    顾遇一默:“莫瑟尔莫瑟尔公司?这是谁发给你的?”

    克莱斯特的神情更为肃然,又夹杂了些许不可言。

    他只好将发信者地址展示给他看。

    顾遇一看表情也变了。

    “你雄主克里斯莫瑟尔?”

    一封来自已死多年的虫的邮件?!

    *

    陆沉来中心医院复查时,又见了巴德一面。

    “怎么最近这一年多,咱们身边老是有虫住院?”他提着果篮来时,巴德正好醒着,靠坐床头精神挺好,“陆沉你算算,先是你,再是你雄主,再又是我”

    他接过亚尔弗里德削好的苹果,咔嚓清脆地咬了一口,边吃边摇头道:“时年不济,时年不济啊”

    陆沉沉吟片刻,问:“你确定让我回军部接你的班?”

    巴德仰头一笑:“哥们儿,可以吗?”

    陆沉深深地紧盯着他的眼睛,巴德的笑依旧是那种有半分不纯,都不能称之为傻笑的傻笑。

    很快陆沉也轻松展开淡淡笑容:“荣幸之至。”

    巴德:“你去以后,我以前底下那些闲散惯了的军虫可有得受了——”他又伸出一个拳头:“不管怎样,欢迎新任第三军团长赴任!”

    陆沉也伸,和他重重对了一拳。

    隔天陆沉便以代任第三军团长的身份,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军部。

    只是这次,他军装上佩戴的徽章不再是两条柳枝拱卫的启明星,而是一弯勾月与交错的镰刀图案。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镜中的自己,缓缓系紧衬衫上的领带,又把中将常服罩上,将双排扣一粒粒扣上。

    他复役的事暂时并未让军部通知外界。兰德尔原意是让他担任正式的第三军团长,但陆沉自觉离开了军部一年,少去了许多训练,能否真正胜任还存疑。

    不是万无一失的事他不做,但一做便要万无一失。

    在他出神时,一双忽然缓缓搂紧了他的腰,贴着他后背耳鬓斯磨:“亲爱的,你今天起这么早吗?”

    陆沉自然而然地向后倾身,亲了亲他家早起还迷迷糊糊的遇遇,压低了嗓音:“还很困吗?困就再睡一会儿。”

    顾遇埋进他肩头,闷声:“等我三秒钟。”

    三秒过后,顾遇深吸一口气准时抬头,神清气爽,偏头在陆沉脸颊上亲了一下,亲昵地:“陆老师,早上好。”

    陆沉默了片刻,忍不住一笑,偏头也亲了他一下:“早上好。”

    顾遇瞧见镜子里的陆老师,颇为流氓地吹了声口哨:“帅啊,陆中将。”

    陆沉也看了自己一眼,微挑起眉:“脱了更帅,遇遇。”

    顾遇一怔,很无语地在陆沉腰上轻轻掐了一下:“陆老师,我流氓一下,你也得流氓一下回来是不是?”

    陆沉淡淡下结论:“有来有回,再来不难。”

    吃早饭时,顾遇抹好一片面包,递给陆沉,起正事:“等过几天,陆老师你来海坞星一趟呗?”

    陆沉扫了一眼顾遇的空盘子,不接,戳破他道:“一直给我抹面包,就想让我发现不了你早饭只喝了营养液?”

    顾遇呆毛跟着下垂,情绪低落,拿起面包闷闷啃了一口。

    陆沉:“吃完这片我就跟你回海坞星。”

    顾遇眼前一亮,火速啃完这一片,一点渣也不剩,拍干净:“话算话,不许耍赖。”

    陆沉心里软成一片,眼下是顾遇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也肯点头的,自然道:“我当然会去。”

    回海坞星做什么?自然是取走无声地保存在那儿许久的“帝国之星”号。

    一路上并未看到第五军团的什么老熟虫,陆沉的心刚刚放下,一入大楼正厅时,忽然“嘭嘭嘭”的礼花声到处响起,四面八方全是军虫,齐齐朝他震耳欲聋地喊:

    “欢迎陆中将回军部——”

    陆沉并不感性,凡事他都会计量最有利的结果。不回第五军团,是对双方都最有利的结果。

    但陡然见到这一张张或喜悦或热泪盈眶的熟悉面孔,理智如陆沉,也发怔了许久时间。

    顾遇在一旁扯着身上的礼花带骂:“你们搞什么?不是了光喊就行,别整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吗?”

    “顾中将我们扫就是了,又不用您来扫”

    “而且买礼花的钱,也是兄弟们自己凑的”

    “就是啊,难得大家伙高兴嘛”

    许是见到了昔日上司太过激动,又或者自觉有了陆中将做倚仗,这些往日在顾遇下连反对声都不敢吱一下的军虫们,纷纷找起借口抱怨了起来。

    陆沉见他家遇遇被礼花罩了满身的模样,低了低头,想忍还是没忍住,闷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里却渐渐有些湿润。

    顾遇暗地掐着他腰,愤愤道:“陆老师,你居然笑我”

    陆沉在背对无人处,偷偷亲了他鼻尖一下:“是笑顾中将即使那样,也依旧很帅。”

    顾遇被他成功哄到:“有很帅吗?”

    陆沉笑:“一天比一天更帅了,这可怎么办,叫我如何是好?”

    顾遇垂下漂亮的眼睛,矜持地抿了抿唇,却控制不住弯起:“不用你做太多,只需要一天比一天更爱我就好了。”

    “已经到顶点了,还要一天比一天更多吗?”陆沉虚心求教。

    顾遇偏头认真思索:“挤一挤,总还是有空隙的地方吧?”

    陆沉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你可真是贪心啊,遇遇”

    有他家遇遇这么一打岔,再见到尘封已久的“帝国之星”号时,那种心口隐隐发疼的感觉也渐渐远去,取而代之,是一种充满希望与久别重逢的喜悦。

    陆沉提出:“顾中将,和我试炼场比赛一场怎么样?”

    他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水平,也想看看他家遇遇这一年来究竟进步到哪个水准了。

    以前只是观赛,眼睛看到的,总归和亲身体验到的不同。

    陆沉从来没跟他雄主过,眼看其他虫有资格和他在赛场上比拼,陆沉心里也隐隐含了一股嫉妒和不爽。只不过这种嫉妒和不爽听起来太过幼稚,所以他没提而已。

    白发雄虫摩拳擦掌:“当然奉陪。陆中将,我可不会心慈软的。”

    陆沉淡淡应道:“我也是。”

    整个基地的军虫全部放下头的事,挤进了试炼场,四面玻璃墙上也全趴满了虫。

    “诶诶诶,两个中将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哇,顾中将使出了一招借力打力!——陆中将毫不示弱,看起来尤其熟悉顾中将的招数套路,一招虚张声势就化开了攻击!”

    后面的虫看不到,最前面的虫还兴奋充当起解,一句一句地往后传。

    前面的虫看得咋舌,后面的虫也听得咋舌。

    尤其最前面观战的莫尔,战斗三观受到了极强的冲击:怪不得顾中将他一天到晚战术这么不要脸哦不,灵活多变——原来是真的深受陆中将教导!

    这对夫夫互相坑起对方都毫不下留情,更别指望其他虫和他们对上能好了。

    就在后面的听得津津有味之时,由于传递的延迟性还停留在一个关键时刻,提心吊胆,前面却突然爆发了一阵阵掌声。

    “啥?啥?”后面的军虫使劲拍前面的,“顾中将怎么化解陆中将那一击的?”

    前面的:“啥?啥一击?早就打完了,平局!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后面的:“啥?啥就打完了?平局?——所以顾中将到底是怎么化解陆中将那一击的?”

    顾遇其实很清楚,如果陆老师腿没受伤,依以前的水平,外加格外清楚顾遇的套路和y0的设置装备,他绝对不是陆老师的对。

    陆沉倒十分高兴他家遇遇进步之快,格外欣慰:“一年便到了这个水平,以后还会更加进步的吧,顾中将?”而后轻声以他们能听到的音量:“青出于蓝胜于蓝啊,遇遇。”

    顾遇缓缓看着他,替他家少将伤感而失落的眼眸重新亮了起来。

    “我可是你教得最好的学生,是吧,陆老师?”

    陆沉摘下套,不答,迈开腿就闷头往外面走。

    他可不傻,眼下如果应了,晚上还不得被揪着问“好啊,陆老师你点头,不就是还教过除我以外的其他学生了”。

    陆沉心里叹一口气,他可太清楚他家遇遇的套路了——无论是赛场上的,还是赛场下的。

    顾遇跟上去,军虫们自动给他俩让开道。

    一到拐角,顾遇一拉,便强势地把陆沉压到了角落里。

    “陆中将,你跑什么?不认同我刚才的话?”俊美的白发雄虫贴着他耳垂,一只腿极其流氓地插进了他并起的双膝中。

    陆沉垂着眸看他。

    角落有些黑,后面跟上来的军虫以为他们走远了,一边激动地议论着刚才的比赛一边往外走,没有谁注意到原来这俩躲进了拐角另一条没开灯的道上。

    耳边就是他们隐隐议论的声音,还鼓嚣着贴得极尽的两虫各自的心跳。

    顾遇军帽檐压得极低,两只眼睛幽幽地看着他。

    “拒绝回答吗,陆老师?”

    陆沉双膝并紧,轻轻一笑:“不想当你老师,想当你哥哥行吗,顾遇遇?”

    顾遇被他的动作一滞,耳垂红了,流氓也装不下去了。

    论流氓,谁他妈能比得过陆沉?

    陆沉双膝磨蹭着他的那只腿:“有条件对吧——条件是什么呢,顾中将?”

    顾遇轻轻一咳,掩饰着红透了耳垂,磨磨唧唧地了一个词。

    陆沉明明听清了还要故意使坏,倾身贴着他耳畔问:“太声了,遇遇,给蚊子听呢?再一遍。”

    顾遇深吸一口气,发觉自己就不该在这种地方招惹陆沉。虫越多,他越来劲是吧?

    顾遇决定晚上没其他虫时再可劲儿报复回来,于是费了好大决心一推陆沉,亲了他嘴唇一口便慌张跑路了。

    只留陆沉一个在原地捂着肚子闷笑。

    救命,顾遇遇怎么这么好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