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42(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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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护车下来了两个医生,一个去看倒在另一边的人是否还有救,一个冲过来要把陆弈卿抱走。

    医生冲不配合的人吼:“你想让他现在就死是不是?”

    靳衡这才松了手。

    协助的两个护士推来了转移床,陆弈卿被放到床上,脸上被盖上了氧气罩。

    靳衡手心的血还是温热的。陆弈卿的后脑有一个伤口,一直在淌血,他用手捂,血就从指缝里流出来,在他手背画出一条条红线最后攒成一个血柱落入地上的泥水里。

    直到人被推入了救护车里,他才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从地上爬起来要追上去。

    赶来的警察拿枪指着他让他不要动。

    他们还未摸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现场的人,伤员和死者除外。

    靳衡抬手开了挡他道的人,被的那个警察立即便要还击。四个人一起上才勉强把这个发狂的alpha压住。

    “放开他。”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李队,他袭警!”警员不服。

    李烨摘了手上染到血迹的白手套,走过来:“事情没搞清楚,别乱抓人。让他跟着救护车去。”

    他是队长,话最有用,压在靳衡身上的手一下子全松开了。

    等人上了救护车后,警员愤愤不平的问为什么。

    李烨看着开远的救护车:“你看不出来?受伤的那个人对他很重要。办案不差这一刻,要有人情味。”

    初出茅庐的警员点点头,像是明白了点。

    “队长,这是地上捡到的枪。”

    李烨接过包在塑封袋里的手枪,掂量了一下份量,估计出里面还有几颗子弹。

    天又飘起了雨,雨雾在塑封袋上,李烨擦了上面的雨水,将证物交给取证科的同仁,让他拿回去验指纹。

    陆弈卿被送到了他之前工作过的中心医院。严伟听到消息赶到急诊科时,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靳衡坐在走廊的地板上,整个人都笼在阴影里。

    严伟一把把人拉起来问出了什么事。

    靳衡没回答他,他的骨头好像也跟着陆弈卿一起碎了,像个断线的木偶一样被人揪着领子从地上提起来,在对方质问发火无果后又被扔到了地上。

    整场手术8个时。期间严伟问了几个从手术室出来的护士,明白师兄这次凶多吉少。

    病危通知书下了三次。

    早上九点,主治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

    靳衡回了魂一样从地上立起来。

    “两处致命伤。”医生凝重的:“他的后脑被利物重击,重度脑震荡伴随颅内血肿,现在情况只是暂时稳定,不排除以后出现各种后遗症,有可能影响到视力和记忆。”

    “他的右手...”医生轻叹一声,他是认识陆弈卿的,原本极好的一个苗子,现在基本算是毁了,他惋惜着:“动脉割裂,身上的血基本重新换了一遍。手腕神经严重撕裂,骨关节粉碎,我用钢钉临时做了固定,可以保住他的手,但后续需要多次修复手术。”

    “...主任”严伟艰难的从喉咙里抠出几个字眼:“他的手能完全恢复吗?”

    医生摇摇头,叹息道:“就算恢复好了,以后也提不了重物,右手基本成了摆设。”

    严伟深吸一口气道:“以后也拿不了手术刀了是吗?”

    “可惜了。”医生默认。

    外科医生的手是最金贵的,这只手废了,这个医生也基本上是废了。

    严伟红着眼睛拉着靳衡的领子吼:“你他妈的赔我师兄!你知不知道你把他毁了啊!”

    靳衡任他骂,他甚至希望严伟能替陆奕卿自己一顿。

    他怎么会不知道?

    那个提到医生这个职业就会两眼放光的人,那个会因为病人一句感谢而感动到哭的傻子。

    陆奕卿花了八年的时间实现了自己的梦想,现在都变成泡沫了。

    “他肚子里未满四个月的孩子倒是很坚强,受的影响最,这个宝宝原本不建议留下来,但是omega的身体无法承受流产,我不算冒这个险,这两人现在就是共生体,任何一个出了问题,两个都活不下去。”

    陆奕卿被护士推了出来,靳衡想冲过去看看,被医生拦住了:“病人需要立马转去ICU。你别耽误治疗。”

    靳衡站在原地没有再动,视线却紧紧粘在那张远去的推床上。

    过去的8个时里他坐在地上想,如果陆奕卿死了,他要怎么办。

    他想起前几日陆奕卿用那样绝望的语气出“是你不想让我好好活的。”

    靳衡根本不敢承认,他一心一意想要护着的人,被自己一步一步逼死了,连带着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都遭了难。

    早上的时候严伟才联系到了陆家的人,风风火火赶来医院的只有陆奕川一个人。

    他只能隔着ICU病房的玻璃看到自己的弟弟。

    这个昨天还笑着和他招呼的弟弟,现在躺在病床上,靠着一堆仪器续命。

    医生把情况都跟他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冲进去把这个傻弟弟从床上拉起来问问他值不值得。

    他看着弟弟惨白的病容淡淡的:“我给他买好了去法国的机票,新家的庄园里种了他最喜欢的花,我给他安排好了新的单位,让他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跟他了,出了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不解的看向身后那个颓然的男人:“可是我弟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靳衡一句话都答不上来,陆奕川:“你明明知道,靳陆两家的恩怨和他没有关系,你要报仇,就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利用他对你的感情把他拖下这趟浑水?”

    靳衡抬眼迎上对方的视线,他身上还藏着一把匕首,只要他想,那把利刃现在就可以没入陆奕川的身体里,他就可以为母亲报仇了,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躺在ICU里的人曾经跪下来求他放过这个人。

    “我不杀你,不是因为你不该死,而是因为奕卿,他一次次的求我放过你们,为了陆安政的死活他能给我跪下,我派人想把你撞死他就敢挡在你身前,你知道他为什么躺在这里吗?”

    靳衡便笑边哭,仰起脸抹了一把眼泪:“他他要替你们还债。他他也是罪人。可是我想了好久好久,奕卿做错了什么呢?他错在生在陆家有你们这样的家人,还错在认识了我。”

    “你的对,他是最无辜的,最无辜的人替你们背了所有的血债。”